第39章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十六樓。
陳昱衡先跨出去,就要往一邊走,卻被阮恬拉住了衣袖。
陳昱衡回頭,阮恬則指了指指示牌:“……是這邊。”
他低咳一聲,跟在她身後:“喂,你真不必……”
阮恬踩着柔軟的地毯,已經找到了房間,聽到他一路都在別扭的拒絕,好像她是那個強迫他的惡人,他是個不肯就範的小姑娘一樣。她站在門口,問他:“你會打擾我嗎?”
他一愣,立刻搖頭:“那當然不會……”
“那就沒有關系了。”她說,用房卡掃了把手,藍光一閃驗證通過,她開門進去。
酒店管理很不錯,寬大的房間幹淨整潔,黃色的壁燈柔和地亮着。白色落地窗紗,一旁是沙發椅、辦公桌。
時間不多,況且這時候,阮恬的睡意也泛了上來。她沒有耽擱,也沒理會還站在那兒,忸忸怩怩四處張望的陳昱衡,先去簡單洗漱了。
學校周圍不算寸土寸金的地方,酒店套房就修得尤其大,浴室安放了一個形狀完美的橢圓形浴缸,很漂亮。可是阮恬現在太累,無暇注意這些。洗漱完後她趿拉着綿軟的拖鞋,爬上了一張床,将被子攏到一堆,告訴陳昱衡:“我好了,你去吧。”
她按滅了床頭燈,可能是太累,很快睡下了。
等陳昱衡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
阮恬縮在被子裏,只是隆起個小包,像是被子裏藏了一只小動物。陳昱衡向她走過去,看到她靠着枕頭睡得正香,呼吸綿軟,臉頰紅潤。她沒有絲毫的戒心,也沒有任何的不安心。
他忍不住靠着牆,看了她好一會兒。她是這麽的乖巧啊,睡着的時候,比平時還要乖巧。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她,喜歡瘋了,喜歡得恨不得将她藏起來,只屬于他一個人。
可能是燈光太亮,她往另一邊側身而去,衣領散開,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她皮膚尤其好,光滑細膩如瓷,從脖頸延升進去一條若隐若現的曲線,讓他看了心跳加速,身體裏竟然竄起一陣燥熱。
他不能再看她了,陳昱衡別開頭。離開她的床邊,坐到了一旁的沙發長椅上,離她更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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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心愛的人獨處一室,幾乎沒有男人能夠抵擋得住這種誘惑。她還是太單純了,如果他的意志力再稍微薄弱一點,或者她的誘惑再多一些,他真的不能保證。
陳昱衡沒有過去,但也無法睡着。拿出煙,又想起不能抽,煩躁地塞了回去。
誘惑近在身旁,是他最想要的東西,現在甜美地睡着,沒有絲毫戒心。他不斷地在心裏告訴自己,她明天要考試,她是這麽的信任他。用盡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叢生的邪念。
他只能在黑夜裏,慢慢度過剩下的一分一秒。
耳機裏響着一首歌《down by the water》,他聽着閉上眼,漸漸地舒緩情緒。
早上六點半,破曉的晨光在地平線亮起,很快躍升上樓頂,将光明灑向大地,套房盈滿了溫和的橘色的光芒。阮恬在這時候醒來,她有個奇特的能力,無論第一天睡得再晚,第二天都會準時醒來。尤其是在第二天還有事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阮恬從床上起來,才發現旁邊的床鋪一點沒動。而陳昱衡卻不見蹤影。
他去哪裏了?
緊接着,她才聽到浴室裏傳來輕微的響動聲,陳昱衡穿着拖鞋走出來,他似乎洗了個澡,頭發濕漉漉的,正在用毛巾擦頭發。看到她坐在床上,他腳步頓住說:“你醒了啊,我還說晚半小時叫你的。”
他們走到學校只需要十分鐘,現在時間還早。
阮恬問他:“你,難道一晚上沒睡?”他肯定不是那種疊被子的人,床鋪都沒動,肯定沒睡。
“睡了啊,那兒睡的。”陳昱衡指了指沙發椅,不提這事了,“好了,你快洗漱吧,我帶你去吃早餐。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挺不錯的,吃了就送你去考場。”
阮恬也不再問他是否睡了這個問題,可能他,昨晚就是不困吧。
她不耽擱,快速起床整理好,吃了早飯,跟陳昱衡一起去考場。
今天走在學校的路上,阮恬享受了超高回頭率。當然并不是因為她,而是她旁邊這尊非要跟她一起走的陳大佬。
其實在校門口,阮恬就已經謝拒他送自己去考場了,可是陳昱衡一定要把她送到考場外,他的光環效應太強,這一路都是注目禮,當事人自己毫無自覺,還用比平時腳步略快走在她前面,因為她要趕時間,所以他也要快快地送她去。他腿長,步子跨得大,阮恬得小跑才追得上。
等到了考場外,許多學生也到了,正三三兩兩地走進去。
“進去。”陳昱衡示意了一下她,斜靠在外牆上說,“我等你出來。”
“不行。”阮恬搖搖頭,不贊成,“你回去上課,不要等我。”自招生參加考試,可是高三生還是要正常上課的。他難道要逃課嗎,那也太明目張膽了。
他卻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淡淡地看着她,一副她能把他怎麽樣的樣子。
就他們倆在這兒說幾句話,周圍已經有人注意了,隔着教室窗戶看他們。
阮恬甚至聽到他們的議論聲:“好像是十五班的陳昱衡……”
“跟他說話的女生是誰,感覺長得挺好看的啊!沒怎麽見過……”
她聽到了那些議論,反正陳昱衡現在是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麽說的,其實她現在也不在意了。她輕嘆,然後說:“你不是還要考北京的大學麽。你這樣的散漫的學習态度,很難考上大學啊。”
陳昱衡聽到這裏,凝視她片刻,阮恬也不知道她的話是哪裏打動了他,但他就是嘴角微勾,笑道:“你擔心我的學習啊,行吧,那你要記得,自招考試過了給我輔導啊。”
“嗯,你,還有李涵,他也說想輔導一下。”阮恬說,“到時候你們一起。”
陳昱衡:“……?”
等等,李涵?
這什麽鬼?
不等他追問太多,阮恬已經進了考場。
初試持續兩天,結束最後一門的時候,阮恬覺得身心輕盈。考完之後她心裏就有譜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态。因為已經經過了千錘百煉的練習,她是知道自己沒問題的。
初試成績在考試後三天公布,她果然高分通過。
清華自招施行的是降分錄取,憑借初試結果,只要阮恬能上一本線,那就能穩進清華了。還會有一次面試複試,在清華校內舉行,但那已經是高考後的事了,并且初試高分通過,複試幾乎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十五班的同學們都很為阮恬高興,這次自招考試全校有五十多人報名,初試通過了二十個,幾乎全是火箭班的人,阮恬總分第二,僅次于當初曾一起上課的林哲。自招招生考試只考數學、物理和化學,對于偏科極度嚴重的林哲來說,這恰好是他發揮的好時機。不過阮恬也只是低了他兩分,一道填空題的差距。
全科學霸,阮恬實至名歸!
莫麗也非常為阮恬高興,拉着她的手,認真地說:“甜甜啊,以後你就是清華的人了,要記得茍富貴,勿相忘。”
阮恬笑了笑,這還早呢,莫麗也想得太遠了。
莫麗還一定要把自己手腕上那個墨玉镯子撥下來,送給阮恬。被阮恬拒絕。莫麗滿臉失望:“幹什麽嘛,為啥不要,一個小禮物而已。”
小茉莉對東西的價值衡量标準也有點失衡的樣子。
出成績的下午,同宿舍的舍友薛曉也請阮恬喝奶茶,因為這一學期,阮恬都把卷子借給她用,阮恬過了自招,她也很為她高興。盛雪專心于學習,溫婉跟她們不是很親近,越到後面,阮恬反而跟薛曉越合得來了。
兩人站在走廊上,下方就是操場,七裏香茂盛生長,将整個走廊覆蓋。此時正是花盛開的季節,雪白的輕雲籠罩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彌漫。一陣風吹過,雪白的花細碎如雪落下,是最好的春盛光景。
操場上的男生正在打籃球,薛曉回頭說:“甜甜,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阮恬點點頭,示意她問。
“就是申光那件事。”她頓了頓問,“要是你幫申光,真的影響到你的考試,你後不後悔?”
薛曉是大致知道申光那件事的過程的,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申光從醫院偷跑,阮恬出去找他,出了點事,差點耽誤了阮恬第二天的初試。
薛曉是最看不上申光那幫人的,畢竟她跟陳昱衡就有仇,所謂的……恨屋及烏。她覺得申光那幫混混,根本不配阮恬為他們做什麽。
阮恬搖頭:“不後悔啊。”發生過的事,也沒什麽好後悔的。
薛曉把長腿擱在欄杆上,繼續說:“我是說假如啊,畢竟你跟他交情也不算深。我聽說你還幫他們複習高考呢,他事後要是還不領情,你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值得?或者有點聖母什麽的。”
阮恬笑了。薛曉說話就是這個風格,她也不在意。
阮恬看着遠方,想了很久,才說:“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他們幫了我,對我來說,這是一輩子的恩情,所以不會後悔。聖母就聖母吧,我無所謂。”她又想了想說,“我只是擔心,他們現在不懂事,揮霍青春,到了老了來,會為此而後悔。”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這是一個永恒的道理。
陳昱衡和李涵就算了,他們家世太好。可是申光,他現在的情況,未來還需要自己去開創。
阮恬和薛曉在這兒說話,并沒有注意到,申光正好從走廊下的站臺走過。他和黃毅,準備逃了下節課去打球。
黃毅聽到聲音,捅了申光一下:“上面好像是咱們阮學神啊……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申光也聽到了,做了個噓的動作,讓黃毅別說話。他從薛曉問阮恬後不後悔開始,聽完了阮恬跟薛曉說的整段話,直到最後一句:我只是擔心,他們現在不懂事,到了老了來,會為此而後悔。
申光心中湧上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感,想到住院的時候,阮恬照顧他的點點滴滴。很久之後,他突然勾了勾唇,對黃毅說:“不如別打球了,我們回去背單詞吧。”
黃毅驚訝地看着他良久,終于發自內心地問:“……你特麽真的被打壞腦袋了吧?”
“走吧走吧。”申光把他手裏的球拿過來,黃毅想搶回來,但他哪裏能跟申光比球技,申光手上幾個躲閃,他連球都搶不到。申光大步往回走,說,“都要高考了,就不要再逃課了。你們這種逃課分子要不得。”
黃毅哼了聲,申光裝什麽大尾巴狼啊!肯定是想起哪個漫畫番的更新還沒看,或者是哪個真人秀更新了,要抓緊回去看,所以不打籃球了。
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申光回到教室,還真的找了本英語書看了起來。
黃毅大受刺激,決定他這段時間都不要理會申光了,免得他的精神也受影響。
不一會兒,阮恬也回到了教室裏,但是她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申光從書本中擡起頭,盯着她看了許久。
上次調了座位後,申光坐到了陳昱衡旁邊。陳昱衡正用手機看數學題,阮恬前一晚給他發的真題解析,讓他先看着準備。他看了一會兒覺得累,擡頭揉了揉眉心。結果就發現申光盯着阮恬看,而且還看了很久。
他眉頭一皺,淡淡問道:“你看什麽呢!”
“看阮恬啊。”申光下意識說。他轉過頭面對陳昱衡,好像沒注意到陳昱衡并不怎麽好看的臉色。想了很久,嘆了口氣,猶豫了很久道,“昱哥,你以後跟阮恬在一起,可千萬要對她好啊。可別對不起她……”
陳昱衡:“……”
申光這他媽什麽話,是要撬他牆角的意思嗎?
陳大佬深覺心累,最近這些人,怎麽感覺都要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