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次阮母生病,由于陳昱衡的幫忙,後續的治療費很快就籌集到位。第二天阮母的主治醫生就召開讨論,決定了她的手術方案和用藥方案。阮母時刻有消化道出血的風險,所以不能再拖,晚上就安排好,推進了手術室。
阮恬一直等在手術室外,前來探望的莫麗陪着她。
她握着阮恬的手,察覺到她掌心冰涼,跟她說:“甜甜,你別太擔心。”
阮恬擡起頭,她擔心的并非手術,而是母親的後續治療,化療的控制效果。但這些擔心也沒什麽好說的,能做到的她們都做了,別的也只能聽天命。
“對了,那二十萬……你知道是誰給你捐的嗎?”莫麗問。
阮恬想了想,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答案,勢必會牽扯出一個更大的問題。
她一時沉默,但是莫麗卻嘆了口氣說:“看來你是知道了。”
這話倒是讓阮恬意外了,她回頭看着莫麗,眼神有些驚訝。
“幹嘛,我好歹當年也是考入的四中啊。”莫麗不滿說,“我也很聰明的好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阮恬問她。
“我只是很奇怪,全班都捐款了,為什麽陳大佬沒有,他上次還為你出手打人呢,怎麽會對你的事無動于衷呢。後來我想明白了,不是他沒捐,而是捐得太多了。”莫麗說,“聯想一下很容易就知道了,昨天他明明已經上去了,但你在外面焦急攔車,他卻突然就出現了。總之,你幾次出事,陳大佬都很失控……”
莫麗想到這裏,突然好像是明白了什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道、陳大佬他,他做這麽多事。他是喜歡……啊!”
莫麗失聲慘叫,因為阮恬捏了她一下。
莫麗一邊拉回自己的手,使勁兒揉着,一邊瞪她:“小甜甜你下手太狠了吧!殺了我你哪裏去找這麽好的同桌!”
阮恬提醒她說:“小聲些,咱們在醫院裏。”
“你……你這個!”莫麗還是很激動,被陳大佬喜歡啊,為什麽她的同桌這麽淡定。明明她都激動得不行,雖然陳昱衡這個人的确很危險,跟甜甜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但他也真的很帥啊……
Advertisement
過了好一會兒,莫麗終于才冷靜了一點,問她:“那你有什麽打算嗎?”
莫麗也了解她的同桌,阮恬就是個真正的學神,如果在金庸的武俠小說裏,她肯定已經為了學業斷絕了情愛。未來一頭鑽入修行,成為滅絕師太,出手就大殺四方,偏偏陳昱衡在她還是很生嫩的時候,插入進她的生活來。
她這看似老成實際生嫩的同桌,肯定也是不知所措。
阮恬搖搖頭說:“不知道。”
莫麗長長地嘆了口氣,縱然她愛情小說看了四五百本了,也不過是個沒經驗的愣頭青,沒比她同桌好到哪兒去。兩個人守在手術室外,都陷入了沉默。最後,阮恬才補了一句:“總之,也不讨厭。”
莫麗看了看她,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假寐。長長的睫毛,在玉色的肌膚上投下扇子般的影子。
術後不久,阮母就從ICU轉移了出來。
她恢複得還不錯,精神也漸漸好起來,術後第三天就能開口說話了。
阮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甜甜,要好好感謝你們班的同學……”
她的聲音還很嘶啞模糊。
阮恬見母親能說話了,比什麽都高興。打了盆熱水來,給母親擦手,“您別擔心,我都知道。”
“我還聽你爸說,有人給我們捐了二十萬。”阮母問女兒,“那究竟是誰?這麽一大筆錢,你的同學都還是學生,也拿不出來吧……”
阮恬只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匿名捐的,可能就是好心人吧。”
“嗯。”阮母阮父都是老實了一輩子的人,得了別人的恩情,總是惦念不忘,再三叮囑女兒,“記得多謝謝你同學。”
阮恬應下了母親的話。
此時秋冬的腳步也漸漸臨近,過了國慶假期,天氣就真的冷了下來。
高三開學之後,很多同學都來關心阮恬母親的近況,阮恬母親病的時候,他們也想着去探望,就是他們這麽多人,怕打擾了病人休息。阮恬都一一回答說恢複得很好。
也許有的人會覺得,自家人生了病被同學們知道,然後接受捐款,會傷害到自尊心。但是阮恬完全不這麽覺得,母親生病,而她籌集不到錢的時候,是她這輩子最絕望的瞬間,有人來拉她一把,她只會感激不盡,根本沒有任何傷害到自尊心的想法。自尊心在親人的生死面前,真的是個再微不足道的東西。
她還想着,應該要怎麽報答班上的同學們才好。
物質上她是做不到的,但別的……他們究竟需要什麽呢?
恰逢這時,盛雪拿着一道物理題來問她。
這姑娘自從上次被陳昱衡拒絕後,頗有些看破紅塵的感覺。從此竟然真的專心讀書,認真上課,都把老鄭給看呆了。畢竟當初盛雪同學可是親口問過:“比我強的人還比我努力,那我努力來幹什麽”這種話的人。阮恬也以為她就是三分鐘熱度,沒想到真的堅持了下來。
現在,帥哥對她來說算什麽,她都看破了,皮囊骷髅而已。
“粒子運動半徑越過Y軸發生了變化,是因為磁場強弱發生了變化,所以再沿Y軸射入,就不是原來的運動半徑了,明白了嗎?”阮恬給她講物理常見的磁場受力問題。
盛雪崇拜地看着她說:“小甜甜你真厲害,還有你不會的題嗎?”
無論盛雪拿什麽樣的題,問出什麽樣的花式問法,阮恬都能回答她的問題,并且都能把她講懂。會做不難,難的是能把她講懂,這讓盛雪對阮恬的崇拜直線上升,已經成了阮恬的小迷妹。
“老師都沒有把我講懂的。”盛雪再度重申。
阮恬只是笑笑,其實未必是她比老師講的好,不過是因十五班成績太差,老師都不重視罷了。學校一般是一科老師帶四個班,班級有好有壞,老師心中自然就有區分了。
随着高考越來越逼近,再加上自身意識的覺醒。十五班想好好學習的人也有,只是底子太差,跟不上老師講課。去問老師多了,老師也不耐煩。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
阮恬在中午午休的時候去找鄭老師。
鄭老師正在辦公室裏抽煙,開着窗戶望着樓下奔跑的學生們,吞雲吐霧地思索着什麽。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回頭看到是阮恬來找他,立刻擰滅了煙頭,笑着說:“甜甜同學,你有事嗎?”
老鄭對好學生都特別友好,阮恬又是班上最好的學生,那更是越發友好,像是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就去一班了。
阮恬先說:“老師,您知道我母親上次生病的事吧。”
老鄭自然知道,他都捐了三千塊。“來,你說。”老鄭讓她坐下,“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了什麽困難?”
“不是不是。”阮恬見老鄭誤會,立刻說,“是這樣的,上次同學們幫了我不少,我也想幫幫大家。現在進入了高三上期後半期的緊張學習,我看大家也想迫切提高成績。所以我有個想法,您看能不能更多的用用我,我也不知道能幫大家什麽,但您可以告訴同學們,如果大家有不懂的,而老師又不方便回答的時候,可以來問我。”
老鄭一聽她說這個,就坐正了身體:“其實我也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就是怕影響你本人的學習,所以我才沒提!”他也有些高興,“要不這樣吧,我也有個想法,只要不影響你的學習,咱們班的學習委員就由你擔任吧,你看如何?你也好起個帶頭作用。”
阮恬當然答應,學委其實不需要做太多事,畢竟各科都有課代表在。而那些想好好學習的同學,也不用怕耽誤她的時間,能名正言順地請教她,這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她問:“薛建同學不會有意見嗎?”
薛建是十五班原來的學委。
薛建當然有意見,在新班委會議上,薛建拍着桌子站了起來:“鄭老師,我當了這麽多年的學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就這麽趕我下課!你們這種□□是要不得的,要搞投票選舉!”
“你坐下吧。”宋平秋說,“就算投票,你的票數也不會比阮同學高。再者她是年級第一,本來就比你合适。”
薛建仍然不甘心:“年級第一怎麽了,難道年級第一就能看不起年級第二百三十五名了嗎?”
衆人沉默,難道……不是嗎?
“行了,你好好坐着,你那破成績,有你啥事。”老鄭不顧薛建的反對,親自拍板,“以後阮恬就是咱們班的學習委員了,大家鼓掌歡迎。”
班委會議上響起熱烈掌聲,自此之後,阮恬就是十五班的學委了。
正好,班上教生物的黃老師懷孕了,剛滿三個月,正是辛苦的時候,可學校別的老師課業也緊張,排不出多的老師了,于是黃老師讓阮恬代講。阮恬一開始也拒絕,她給同學們講題行,這代講也太誇張了,她做不到。還是黃老師笑着說:“你代我講講試卷錯題就行,我在旁看着,要是有不好的我給你查漏補缺,行麽?”
阮恬推脫不過,也只能試試。結果她做得真不錯,講起題來條理清晰,淺顯易懂,同學們也很喜歡。弄得別課老師也偶爾躲懶說:“這道題就讓阮同學讓來講吧,我歇歇。”阮恬也有些哭笑不得。
四中畢竟是一個好高中,以學習為主。十一月末進行了第二次月考,當第二次月考的成績出來,阮恬仍然是全校第一,并且拉了第二足足十分的時候,她的名聲才真正響了。
一次還可以說是因為運氣,兩次三次,就是人家真正的實力了,就算是複讀,那也是實力的一種。
阮恬正在教室裏看班級衆人的排名,她是學委,排名就交給她公布了。莫麗仍然維持在她的七百多名不動搖,陳昱衡也有進步,從總分八十多變成總分一百多,可能是大佬考試的時候心情好,多蒙了幾個題。進步最大的不出所料是盛雪,竟然考到了五百多名。
這時候,有人在門口說:“十五班學委,到行政樓拿試卷。”
“謝謝。”她禮貌地對那個同學說,把名次表貼到了班級前面,就在高考倒計時下面。
高考倒計時:207天。
今天下午是體育課,別的同學們都先下去了,只有她一個人去拿試卷。阮恬到行政樓外的時候,不少人在印刷室,等着拿新印的試卷。阮恬抱着很厚一摞試卷出來的時候,門口正好有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同學等着,在那兒插科打诨。
阮恬抱着的試卷太高,沒怎麽看清楚路,一不小心就撞到其中一個男生。
“不好意思!”阮恬抱歉說。
那男生本來是背着她的,被撞後回過頭來,是個長得有幾分俊秀的男孩。他見了阮恬,笑了笑說:“沒關系。”
阮恬歉意地對他一笑,本來是準備過去了的。那男生卻說:“等等同學,我覺得你好像有點眼熟啊!”
阮恬還沒說話,他旁邊的男生笑了起來:“許恒,看人家抱的試卷就知道是三年級的學姐,你眼熟個屁!”
“唉我真眼熟。”那個叫許恒的男生把胳膊橫在了門上,笑着說,“學姐叫什麽名字,哪班的,說了我說不定能想起來。”他長相不俗,身高也高,看樣子就是個平時被衆星捧月的男孩子。
阮恬有點無奈,她道:“不好意思了學弟,我有點趕時間,你能不能讓我先過去。”
他身後的男生笑得更大聲了:“許恒你也有今天,人家學姐不鳥你,讓人家走吧!”
“你閉嘴。”許恒卻說,“學姐別誤會,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幾班的。我是高二(三)班的許恒,你應該聽說過吧?”
這種自報家門,一般是在學校或者年紀有點名氣的男孩。但對于阮恬來說……她知道個屁,她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典型。
“沒有。”阮恬說,“不好意思了。”
叫許恒的學弟顯然還不服輸,而跟着他的一幫人都快要笑死了,緊接着,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幹嘛呢。”
阮恬擡頭看去,卻看到陳昱衡從走廊那頭過來,他穿着球服,就顯得更加高大,胳膊肌肉結實。申光、李涵等人也跟在他身後,他們一幫人都人高馬大,為首的陳昱衡臉色很臭。
他見許恒攔着阮恬,盯着他淡淡說:“讓開。”
許恒臉色一僵,男孩子也不服輸:“你又是誰?”
陳昱衡就冷笑說:“老子是你祖宗。”
男孩子經不得激,許恒聽了臉色也不好看了:“你這人怎麽說話呢!”
他正要沖的時候,被他後面的哥們兒拉住了:“別沖動,許恒,別,他……他好像是高三的陳昱衡……”
一說到這人是陳昱衡,許恒也驚訝,頓時面露猶豫之色。
“昱哥叫讓就讓,小學弟,別不懂事兒。”陳昱衡背後的申光說。
他們一行人才終于确定這人真是陳昱衡,不敢再多說,道了聲對不起,幾下就走了。
陳昱衡走上來幾步,從阮恬手裏接過了大部分的卷子,阮恬抱着死沉,他拿着卻輕輕松松,率先走在了前面。
阮恬跟在他身後走出了行政樓,陳昱衡的腳步就放慢了,跟她并行。
阮恬先說:“謝謝。”
“嗯哼。”陳昱衡仍然是那個語調,“為什麽要謝,一般男人老婆被欺負,肯定要管。要不是剛在行政樓不好生事,老子讓他跪下叫爸爸。”
他哪裏學的流氓氣息。
阮恬無語道:“……你別亂說話。”
“開個玩笑。”陳昱衡臉上的神情一收,又一笑,“我知道你現在要好好學習。”
阮恬聽了還是覺得不對,但一想又算了,反正他沒再說那些話了。她問道:“你們不是上體育課,怎麽到行政樓來了?”
“操場那邊的淋浴室壞了。”陳昱衡簡單地解釋。
兩個人抱着卷子上樓,“對這件事你什麽想法?”他若無其事地問。
“啊?”阮恬則根本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有什麽想法。
陳昱衡看她茫然的樣子,反倒是笑了笑,低聲說:“行吧,我來解決。”他一步能跨幾個臺階,走到上面等她去了。
阮恬不能領會他這句話的意思,但不久後,她從莫麗那裏,聽說了這個許恒。
他是高二的極草,不僅如此,他出身實驗班,家境也不錯,聽說父母都是大醫院的主任。所以在高二也挺出名的,才會問阮恬‘你有沒有聽說過我’這種話。
“我都聽說了。”莫麗小聲說,“這個許恒并不死心,回去還打聽你來着……”
阮恬嗯了聲,莫麗同學總有千奇百怪的八卦,都不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
莫麗則上下打量她的同桌,覺得她同桌又美又聰明,她也很喜歡。難怪還引得人家低年級的小弟弟折腰,她問:“那你什麽感覺,這個男孩跟陳大佬類型不一樣呀,既然是極草,應該也很帥吧?”
阮恬能有什麽感覺,她搖搖頭:“我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也是。”莫麗點頭說,“畢竟陳大佬在那兒杵着,小弟弟怎麽能入眼。”
阮恬覺得小茉莉越來越八卦,而且話題越來越不健康:“你趕緊做題吧。”阮恬說,“明天要是交不出來,我才讓你知道厲害。”
這個許恒的事,阮恬就沒放在心上。說真的,她從小到大也遇到過喜歡她的男生,但多半幾天就會被她的冷淡吓退。果然之後幾天,她也并沒有再遇到或者聽到過這個人的事。
她跟陳昱衡的相處還挺融洽的,除了偶爾滿足他一些要求,比如帶早飯,給他講題,給他作業抄。并且他也會相應地回報,桌上突然多出一盒車厘子,多一本書,或者每日晨跑,已經有人為她打好卡。除此之外,在學校裏,他會保持适當距離,陳昱衡畢竟是個聰明人。
阮恬不喜歡遭致非議,也不喜歡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只要跟陳昱衡牽扯一深的女生,這幾乎是無可避免的。所以除了小茉莉,和申光那幫男生,沒有人知道兩人的不尋常。
以至于時間再一長,阮恬甚至都習慣了陳昱衡的存在,并不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了。
當然,也只有李涵才知道怎麽回事。
“其實我覺得,那小子還真有點喜歡咱們阮學神。”李涵說,“就算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人堵巷子裏威脅,打了一頓,也锲而不舍地問道了阮學神的班級。雖然迫于你的震懾,還是不敢采取下步行動。但我覺得哪天你要是不在了,這小子肯定用十八般武藝展開攻勢,只為抱得學神歸……”
他們一群人正在外面茶廳都地主玩兒,陳昱衡扔了一手四個2,沒人要得起,他又接連扔了連五,和最後一對四,說:“什麽叫老子不在了?”
地主贏了,他收錢。
李涵洗牌,一笑說:“您自己心裏有數,我不點破了。人家許恒小學弟長得帥成績好,感覺比你配得上阮學神多了。”
陳昱衡卻說:“你又知道了。”
他拿出手機,給阮恬發短信。
這個與世隔絕的未來滅絕師太少女終于有微信了,微信如人,連頭像都沒有,簽名寫的是:溫故知新。
他不知道她這個簽名是什麽意思。
他給她發:路邊賣小橘子,挺甜的,你要不要吃?
片刻後,她那邊回了:不用。緊接着下一條來了,是解釋的:我感冒了,不能吃橘子。
她解釋了陳昱衡也不在意。反而一扯嘴角,收了手機說:“走吧,要上課了。”
一群人是趁着午休間隙出來打牌玩的。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路邊的樹都光禿禿的,凍得黝黑幹枯,天氣沉沉的,原以為要下雨,不一會兒竟飄起小雪來。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将整個世界溫柔包攏。如老舍寫濟南的冬天,“像是睡在一個安穩的搖籃裏”。
南方的雪向來也不大,因罕見,不少學生也不睡覺了,圍在欄杆邊看雪。
紛揚小雪細碎溫柔,旋轉着從五樓落下。阮恬伸手去接,小小的雪花就在掌心裏被溫化了,那也是溫柔的,立刻變成一點水漬。
“我們去下面看吧!”莫麗并不滿足,“我看花壇裏好像堆起來了一點,我們捏雪玩。”
這時候午休還未結束,很多人在教室裏睡覺。教室像個暖爐,呆着就讓人昏沉欲睡。阮恬也想看看雪,就跟着莫麗下來了。雪天也不必撐傘,就這麽行走在雪裏,讓雪花落在肩頭。
不過倒也不止她們二人下來了,別的班也都有人出來。
有個人還叫了阮恬:“阮同學!”
阮恬定睛一看,發現是一班的一個男生。她認識是因為上回學校開展物理研習小組,把學校裏這些沖清華北大的苗子集中起來,專門輔導物理難題。而她跟這個男生一組,好像是叫什麽……林哲。
他長相清秀,戴着副眼睛,頗有些書卷氣息,在物理上很有天分,是個天才。只是他偏科比較厲害,語文英語一般,所以年紀排名二三十的樣子。
她向他招招手,笑道:“你也下來玩啊?”
林哲也笑笑說:“看到你們下來就跟着來了。”
莫麗在一旁沒說話,這個林哲她并不認識,而且這種學神之間的交流她也無法參與。
兩人探讨起了一道物理題,莫麗則走到了長廊外去看雪。
這麽一看,卻看到陳昱衡一行人正從林蔭道走過來。申光先看到她,一如往常笑着打招呼:“是小茉莉呀,在那裏幹什麽?”
陳昱衡也看過來,看到她們幾個都在。就帶着申光他們走過來了。“你們在這兒幹什麽?”
“看雪。”阮恬回答。
阮恬也看到了陳昱衡,他穿了件黑色沖鋒外套,肩上、頭發上都落着細碎的小雪,清俊的臉凍比平日更白些,眼瞳黑幽幽的,在雪白的世界裏,這種黑是有靈魂的。
“雪有點大了,還有些雨夾雪。”阮恬說,“你們也避一下再進去吧。”
陳昱衡也并沒覺得什麽,他只是看了林哲一眼,就和申光他們留下。
阮恬他們在說受到引力的電子在磁場中偏轉這種完全超出高中物理範疇的問題。雙方都聊得比較盡興,講了許久後,林哲看着阮恬,突然問了句:“阮恬,你是要考清華嗎?”
“是。”阮恬也不避諱,她讀理科當然以這個作為目标。
林哲的臉色微紅,他又問了句:“那……我們能一起考嗎?”
“好啊。”阮恬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她答得太快。直到她意識到這句話有不妥的時候,已經晚了。
在場的莫麗、李涵等人都變了臉色。
而正和李涵說笑的陳昱衡笑容一收,臉色突然陰沉,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