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第19章 019
她擡眸望向溫時也, 男人靜靜與她對視,他的眼,目光清冽, 眉眼俊朗,無一絲陰郁, 他平靜得,像湖面上的浮萍,淡然處之,不卑不亢。
即使生在這樣一個勾心鬥角的家族, 他仍有一顆溫柔的心, 他清隽,幹淨,澄澈, 似雪中傲然屹立的雪松。
許樂檸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他就像不小心墜入凡塵的谪仙,心一跳, 她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眼睫微顫,“小叔, 我在, 我會陪着你。”
她的聲音清甜, 軟糯,此刻充斥着堅定, 特別是那雙眼, 認真看向他, 無疑許樂檸有雙明媚漂亮的眼,她的眼, 像是玻璃球,漆黑純澈,毫無瑕疵。
“好。”溫時也勾唇,伸手在她頭頂拍了拍,動作溫柔,笑容純粹,這一笑,讓許樂檸看呆了,溫時也甚少笑,可每一次笑,都能撞進她的心坎裏。
夕陽落下,天空一片昏暗,醫院安靜下來,患者陸續走進病房,護士站也陷入一片靜谧。
溫時也換了件墨綠絨毛開衫,裏面搭一件黑色毛衣,雙腿被黑色休閑褲包裹,整個人精神不少。
他有雙深情的眉眼,穿什麽,似乎都遮掩不住他眼中的深邃。
溫時也從衛生間走出來,随手拿起衣架邊的腕表戴上,他輕掃許樂檸一眼,“很合身。”
許樂檸在倒牛奶,聞言,擡眸,眼裏露出驚豔,這一身衣服是許樂檸讓店裏的人送過來的,溫時也個子高,肩寬腰窄,比模特身材還要挺拔,雖然沒有試過,但穿上慵懶随性,透着一抹倦怠。
許樂檸端着牛奶杯,笑,“好看,溫醫生可以多穿有色彩的衣服,衣服可不光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話落,許樂檸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微顫。
猛然,她想起那個漆黑的夜晚,窗外繁星點點,男人坐在地上,擡眸望向她,他的神情溫柔,眼中有光。
他說,“檸檸,我在瀕死的邊緣,很想那個女孩,她是我灰白世界裏,最耀眼的彩色。”
他的世界,不止有暗淡的黑白,他的心中,藏着一個耀眼的彩色,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許樂檸腦海浮現一張臉,精致文氣,不對,那個秘密不是宋琳,宋琳不是他的光,那麽,那抹光是誰呢?
晚上八點,司機開着溫時也那輛沃爾沃抵達醫院門口,兩人朝那輛車走去,走到一半,一束遠光燈照了過來,刺得人睜不開眼,許樂檸還沒反應過來,溫時也已然攬住她的腰,拉着她走到一邊,高大的身影,立馬将那束光遮住。
他身上有淡淡藥香,還有薄荷香,清爽幹淨,是許樂檸熟悉的味道,躲在他懷裏,赫然一切都是安寧的。
片刻後,許樂檸擡眸,看向男人,溫時也的目光晦暗,清冷,淡漠。
許樂檸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輛熟悉的京牌車停在兩人面前,許樂檸認出來,是京城溫家的車。
車門打開,一雙皮鞋踩在地面,随後是挺括西服,再往上,是一張英俊的臉。
男人的臉部輪廓和溫時也有幾分相似,可遠比溫時也桀骜許多。
許樂檸認出他,溫家的三少,溫時灏,也是溫家現任CEO,按照輩分,許樂檸得喊這位三叔。
溫時也從前一向只身孤影,以往兩家晚宴,也沒有看見溫時也和三兄弟同過框,或許就如他所言,他與他們非同母所生,所以注定沒有真心。
思及此,許樂檸忍不住拽了拽男人的袖子,以示安慰,溫時也垂眸,朝她笑了笑,随後攏了攏她的外套領口,“外面冷,你先進去等我。”
許樂檸猶豫幾秒,點點頭,“好。”
她轉身,往醫院大廳走去,走了幾步,回眸看向溫時也,男人孤身而立,如一棵傲然屹立的雪松,清冷,寡淡,安靜。
許樂檸咬唇,看了會兒,挪開視線,往前走去,如他所言,溫家彎彎繞繞太多,她确實沒必要聽這些。
溫時灏關上車門,走至溫時也面前,掃了眼那抹纖細的背影,冷笑一聲,“溫家四少,不在集團掌權,股份比我還多的男人,居然和侄媳婦大晚上摟摟抱抱的,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溫時也站在風中,望着面前的男人,眉梢微揚,“溫時灏,傳黃.謠非君子所為,且,溫嶼已和許家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溫時灏笑笑,“港媒那邊可不管,胡亂一寫,這爛攤子都得我來給你們收拾。”
“我的事,不勞三哥費心,我不插手集團事務,也願三哥不插手我的事。”
溫時也漆黑瞳孔裏,染上一抹陰冷,他的氣質溫雅,身材高挺,甚至比溫家這位三少還要高一些,穿着低調簡單,倒比這位總裁氣勢還要冷冽,只是嘴唇蒼白,隐約透着一股病氣。
他知道,溫家上上下下,不少人觊觎他的股份,盼着他死,他不知道溫時灏如何想,但總歸,這位三哥性格如一匹孤狼桀骜不馴,并不适合結交。
溫時灏自小就不喜歡那個女人的兒子,此刻見到他,眉眼一挑,“我說真的,別哪天被內地狗仔拍到,惹得爸心梗複發。”
“三哥花邊新聞那麽多,自己注意才是。”溫時也冷着臉,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醒,這種清醒讓他看上去更加高不可攀,即使身為,溫家掌權人的溫時灏,也不能與之相比。
溫時灏從褲兜掏出煙盒,倒了根煙出來,他手指夾着煙,神情慵懶,這才說回正題,“聽聞你昏倒了。”
溫時也盯着他手中的煙看了會兒,蹙眉道:“溫時灏,這裏是醫院。”
溫時灏冷笑聲,将煙掐滅扔進垃圾桶,走過來,看向他,沉聲道:“這下可以了吧?你知道嗎?我從前就看不慣你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自以為是的清高,原以為你不看重家産,結果呢,老爺子把大半個江山都給了你。”
溫時也嗓音低沉,透着一股懶散,“溫時灏,你今天來就是和我說這些的嗎?”
溫時灏脫下西服,散了散煙味,目光落在溫時也身上,認真道:“我這次來,是有個事要告訴你。”
“說。”溫時也語氣不善,透着不耐。
“老爺子給你安排了場相親,下個月十號十點,希迩咖啡店,那個女人自己經營的店鋪,南京網紅店,你應該有所耳聞。”
溫時也微怔。
溫時灏看向他,語調懶散,“你不樂意?老爺子親自給你選的對象,比外面的女人靠譜多了,他對你,比對我們任何人都好,女方姓名劉希迩,老爺子戰友的孫女,你小時候應該見過。”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溫嶼過幾天會來找許樂檸,小輩之間的事情,你這個做長輩的別插手了,這是做哥的叮囑你的最後一句,我可比大哥二哥,有良心多了。”
溫時也沒開口,他只是靜靜看溫時灏一眼,那一眼暗沉,冷淡。
溫時灏覺得渾身涼飕飕的,他忙将挂在胳膊上的西服,穿了起來,“大哥要是知道,你搶了他兒子的老婆,你覺得,老爺子會不會對許樂檸動手?”
“溫時灏,我的事,你們少插手。”溫時也神色清冷,全身散發着冷意,俨然,溫時灏的話,已惹怒他。
溫時灏意識到自己觸及老虎尾巴,從煙盒掏出煙,咬在嘴上,懶懶道:“随你,反正話我已經帶到。”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溫時也盯着男人的背影,眉頭微蹙,薄唇抿緊,他從兜裏掏出手機,給溫家老宅打去電話,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少爺。”
溫時也“嗯”了聲,“最近有誰提過我的婚事?”
管家答:“少爺,是大少爺,劉家與大少爺交好。”
溫嶼的父親,溫家長子,溫時康。
介紹南京本地人給他,溫時康的意圖太過明顯,無法是想将他捆綁在南京,這樣,溫時也永遠不能幹涉集團的事務。
好一招美人計。
溫時也勾唇,眼神愈發森冷。
“嘟嘟嘟”……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溫時也掏出手機,掃了眼來電顯示,滑動屏幕接聽了電話。
“時也,來參加party啊!”對面喧嘩聲此起彼伏,音樂聲,歡呼聲,有些刺耳。
“不去。”男人果斷拒絕。
“行吧,你好好養着,對了,你知道嗎?你那個侄子也來了!帶着個妞,妞給他倒酒,他理都不理!”
“誰?”溫時也冷聲問。
“溫嶼啊!還能有誰!”
聞言,溫時也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長睫微顫,眼眸暗沉,比外面的天空還要森冷。
許樂檸坐在大廳內,往外看了眼,外面不知何時起了風,天被烏雲籠罩,像一張網羅籠罩過來。
風聲呼嘯,山雨欲來。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許樂檸擡眸,一眼看見外面走過來的男人,他穿着她買的衣服,垂着眸,短發垂在眼前,遮住他的眼簾,他人高,站在大廳,如白鶴,脖子修長,一雙長腿,長而筆直。
許樂檸忙起身,走了過去,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
溫時也擡眸,風吹散他眼中的冷意,額前發絲垂下,鳳眸璀璨如星,“擔心我?”
許樂檸站在他面前,像個孩子,她的丸子頭精致可愛,額頭白淨,睫毛很長,此刻撲閃撲閃,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三叔,有沒有說我們兩個?”
“你怕他?”溫時也問。
許樂檸點頭,“三叔像匹狼,看人的時候,很冷,溫嶼說他不好惹。”
溫時也盯着她的眼,說道:“長子被三弟奪權,自然懷恨在心,他們長房對溫時灏忌憚許久,不喜他是正常。”
許樂檸眨眼,問,“三叔的母親,不會又是另一個人吧?”
溫時也揉了揉她的長發,“檸檸真聰明,他是外面女人生的。”
許樂檸赫然領悟,溫時灏是私生子。
她張着嘴,有些震驚,豪門太亂,許家能攀上溫家,簡直就是祖宗的功勞。
她的父親太過溫潤了,只有安琴一個妻子,而且相濡以沫,是圈子裏少有的原配夫妻。
“餓了嗎?”溫時也問。
許樂檸點頭,“有點。”
溫時也擡起手腕,看了下腕表,嘴角微揚,“準備下,帶你去吃大餐。”
“什麽大餐?”許樂檸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好奇。
她的眼,太過燦爛,像火紅的太陽,讓人不敢直視,溫時也站直身子,垂眸看向她,嗓音低沉,悅耳,“帶你去個私人派對。”
“啊?”許樂檸睜大眼,總感覺派對這兩個字,和清隽溫雅的男人,有些格格不入,派對太過世俗,而他,太過高雅。
“公主需要換條裙子。”溫時也彎腰,揉了揉她的長發,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