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第07章 007
此刻，許樂檸聽到溫時也這句話，有些怔然。
她對溫嶼說的喜好，溫嶼轉瞬即忘，壓根沒聽到心裏。
而溫時也，卻是将她說的話，記到了心裏，一記就是一年。
許樂檸盯着眼前的茶杯，有些惶恐。
同樣的事情，放在溫時也身上，她得到的是尊重，這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在慢慢剝開她受傷的心。
在之前，許樂檸沒想到她會和溫時也同居，也沒想到，兩人會如此和睦地坐下吃飯，甚至交談幾句。
她一向懼怕這位位高權重，溫家老爺子最寵愛的小兒子，每逢聚會碰面，許樂檸也只是和溫時也匆匆打個招呼，他們之間，是極為陌生的。
而眼下，這樣的發展，在慢慢失控。
九月末的南京，有些微涼，他們這邊的窗戶開了條縫隙，湖風透過縫隙吹了進來，卷走夏日的浮躁，帶來秋日的涼意。
溫時也靜靜看着許樂檸，他的眼深邃暗沉，神色不見任何情緒，他是涼薄的，是清冷的，可此刻，許樂檸卻能從他眼中，看出深情。
她甩了甩腦子，覺得她是瘋了。
微風襲來，許樂檸忙拉了拉棒球服的領子，把脖子往裏面縮了縮。
她恨不得當個縮頭烏龜，把自己埋進衣服裏，也不願看那雙讓她誤會的眼眸。
許樂檸試圖安慰自己，或許溫時也只是長了雙深情的眸子。
“冷？”男人磁性的嗓音響起，許樂檸還未回過神來，溫時也已經起身湊過來将窗戶關上。
窗戶在許樂檸身邊，溫時也胳膊長，倒是輕而易舉将窗戶關上，只是他離得近，許樂檸一下子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香味，她猛地紅了臉，搭在桌上的手指縮緊。
她的腦袋裏究竟裝了什麽垃圾，不是誤會人家的眼神，就是被人家的美貌蠱惑。
許樂檸微微吐了口氣。
“我這邊窗戶要關嗎？”男人問。
許樂檸搖頭，忙說，“不用了。”
“好。”
恰巧此時，店長親自過來和他們确認菜單，還有忌口。
溫時也負責與他交談，許樂檸坐着靜靜看着兩人，其實她想打量這位英俊的小叔，只不過她沒有膽子。
店長拿着平板彎着腰，湊到男人身邊，面帶微笑，溫時也時不時點點頭，補充幾句。
“菜要做全熟，不用放洋蔥，小蔥等重口調料。”
“生蚝做的時間久一點，肉質不要太肥。”
“叉燒醬汁少放點，不要太甜。”
許樂檸豎着耳朵聽着，有些震驚，這些都是她的喜好，她喜歡吃叉燒，可是又嫌甜，喜歡吃老一點的生蚝，想不到，溫時也連這些都留意到了。
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又擡頭看向兩人。
白色毛衣襯得男人英俊優雅，清晰分明的下颚線，像用尺子量着畫的，還有高挺的鼻子，殷紅的唇瓣，性感的喉結，無一處不精致。
五官英俊卻不失男子氣概，氣質冷峻，卻又不失風度。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上學的時候，溫媽媽要說溫家出了個禍水，想必那情書是一沓一沓往溫家送。
其實，最重要的不是皮囊，而是溫時也細心體貼的心。
他居然能一字不漏，将她的忌口輕聲傳達給店長。
許樂檸有些吃驚。
點的菜肴還未上，溫時也怕許樂檸餓着，給她點了些甜品墊肚子。
等菜的功夫，溫時也又詢問她的這份實習工作，許樂檸一一回應，得知她所在的學校在鳳凰小學，溫時也說，他的醫館就開在鳳凰小學附近。
許樂檸眼睛亮了亮，“這麽巧？”
溫時也“嗯”了聲，他掏出手機，打開3D街景地圖，修長的手指放大地圖，遞到她面前，“就離一條街。”
許樂檸湊過去，盯着他的手機看，因為常年生病，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材羸弱，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後，襯得一張臉更為精致，劉海微卷，一雙眼又大又圓，生動活潑。
鼻子瑩潤，紅唇似櫻桃，小巧可愛。
她的每一處都令溫時也心動不已。
許樂檸盯着他的手機，溫時也盯着她，他看着許樂檸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的手機上滑動，眼裏的笑意愈發濃烈。
身邊有人走動，吹起她的長發，烏黑的長發貼在她的臉頰，她的臉瑩白如玉，皮膚輕薄，無一絲瑕疵，幹淨美好。
許樂檸看了一會兒，就擡眸看向他，笑道，“真的很近，那所小學，風評怎麽樣？我看網上說師資力量強大，學生們也很乖巧。”
溫時也收回目光，輕聲道：“是挺不錯，我有不少患者的孩子在裏面上學。”
許樂檸的目光又亮了些，“那太好了！”
她有些興奮，雙手交纏，握在一起，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嘴邊梨渦淺淺，看上去極為生動。
溫時也斂住情緒，問，“恕我冒昧，京北大學鋼琴系，在國際都很出名，更何況你還是宋元教授的學生，為何想來當鋼琴老師？”
許樂檸聞言，擡眸看向溫時也的眼，這個問題，其實并不突兀，很多人都好奇，就連她的老師宋元，也曾問過她，為什麽想當老師，而不是鋼琴家。
當時許樂檸怎麽回答的，她說，因為想過暑假。
所以，此刻，她也是這麽回答溫時也的。
溫時也“嗯”了聲，手機震動了下，他拿起手機，起身，“我接個電話。”
許樂檸點頭，“好。”
溫時也離開後，許樂檸盯着窗外的大湖，湖面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鑽，微風吹動周邊的樹葉，落葉紛飛，飄至湖面，靜悄悄的，不帶一絲風吹草動。
記憶裏，和哥哥相遇也是這樣一個秋天，只不過，太過久遠，她早已記不清男孩的模樣。
只不過她仍記得，哥哥說，他的媽媽在南京當老師。
那時候她還小，對哥哥的一切一無所知，這是他留下唯一的線索，也是許樂檸來南京的目的。
她想在這裏遇見哥哥。
哪怕遇不見哥哥，遇到他的媽媽也行。
北京太大，待了這麽多年，她還是沒有找到哥哥，或許，在南京，他們能相遇。
這是許樂檸的祈願。
用完午餐，兩人在周邊的街道散步，鋪滿金黃落葉的大道，一眼望不到頭，許樂檸雙手插兜，擡頭望着被樹葉遮擋的天空。
今年秋天很冷，九月末，已然周圍人都穿上了外套，形形色色的路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人潮喧嚷，溫時也用自己的身子，将許樂檸擋在裏面，以防被人撞到。
“南京的冬天真美。”許樂檸笑道。
“是，很美。”溫時也答。
今年的秋天尤為美。
他在心裏補充。
許樂檸将自己縮在棒球服裏，落葉紛飛，她伸出手，用手去接落葉，一片落葉掉在她的掌心，她笑了笑，“帶回去做标本。”
說完，她頓了頓，“只不過我不會。”
溫時也走到她身邊，從她肩上拿起一片落葉，他悄悄放進褲兜，随後盯着她的眼，輕聲道，“我會。”
許樂檸睜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笑道：“小叔真是無所不能。”
溫時也問，“怎麽又喊小叔了？”
許樂檸挑眉，“小叔親切嘛！”
然後，她又繼續問，“不可以嗎？小叔，真不會把您喊老的，您本來就年輕！”
眉眼彎彎，眼裏盈滿笑意，比那天晚上，他見到的她，還要生動美麗。
可對溫時也來說，那天晚上的許樂檸，雖然狼狽，卻極為美麗，因為一場雨，把她困在那裏，他才有了走近她的機會。
他盯着她的笑意，沒再拒絕，“可以。”
一個稱呼而已，其實他也沒那麽在意。
不知不覺，走到一家寵物店門口，許樂檸停下腳步，趴在窗戶上看向裏面，意外的，與一只小狗四目相對，那只狗看見她，忙跳了起來，朝她吐着舌頭。
許樂檸雙手撐在窗戶上，低着頭，去看那只狗。
白色的，很小，毛發蓬松，像一只圓滾滾的棉花糖。
溫時也走到她身邊，盯着一人一狗看了會兒，開口道：“它很喜歡你。”
許樂檸嘴角微勾，“是，我也很喜歡它。”
“那買一只？”男人說。
許樂檸回眸看向他，紅唇微張，有些怔然，“真的可以養嗎？”
溫時也點頭，“嗯，可以。”
許樂檸嘴角的笑容蔓延，她忍不住拉住溫時也的手，牽着他往推開寵物店的門，“小叔，我喜歡它！”
溫時也愣住，他低頭盯着被女孩抓過的手，心裏頭泛起酸澀，可漸漸，那份酸澀褪去，慢慢變成甜意。
溫時也給她買了這只博美，許樂檸一下午都沉浸在幸福裏，她抱着這只狗，咨詢了溫時也的意見，給它取名叫湯圓。
湯圓是妹妹，許樂檸一口氣又在網上給它買了許多衣服。
一直到回家，許樂檸都沒松開這只狗，她低頭湊到湯圓的耳邊，去喊它的名字，說自己是它媽媽，又指了指溫時也，說，這是小叔。
溫時也将狗窩收拾好，走到客廳就聽到這句話，薄唇微揚，他問，“什麽時候，連湯圓都要喊我小叔了？”
許樂檸眼睛眨了眨，摸了摸湯圓的後背，思忖幾秒，回答，“是不能喊小叔，畢竟湯圓是小叔買的，那喊爸爸吧！”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
倏然，臉一紅。
她慌亂地擡眸，就撞見溫時也含笑的眼。
她忙松開湯圓，“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整個人紅得像蘋果，她支支吾吾看着溫時也，想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溫時也不急，除下手套，他蹲下抱起湯圓，揉了揉它的頭，湯圓立刻湊過來，舔它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偌大的客廳，才響起許樂檸羞澀的聲音，“對不起，小叔，我說錯了，湯圓喊您爸爸，是跨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