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逃跑
49 逃跑
◎“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他沒打算放我走。”季知言呆坐着,低聲喃喃。
【更準确地說,他應該沒打算讓我們活着離開這裏。】季時予毫無疑問也想到這點。
季知言看着面前的東西,瞬間覺得他們就像是追魂索命的惡鬼。
他迅速将東西收整好,想要把鐵盒放回原處。蓋上盒子的瞬間,他的目光瞥見裏頭放着的一個缺了個輪子的小玩具車,一根連接固定車輪的細鋼絲露在外面。
季知言冒出個想法,他拿出那輛小玩具汽車,将那根鋼絲拆了出來,然後重新将玩具車放回鐵盒,臨了覺得不妥,又将玩具車拿了出來。
他彎下身子看了看床底,又掃視了一下屋內一覽無餘的擺設,最終走向衣櫃,将被拆卸的小玩具車塞到了下層的衣物裏面。
【你會開鎖嗎?】季知言有些緊張地問季時予。
【你看我像是有機會幹這種事的人嗎?】
季知言心裏更沒底了,雖然這種事情在電視小說裏看過無數遍了,但他從來沒親手幹過。
季知言借着屋外的火光,仔細辨別着手腕上的鎖孔,将那根細鋼絲插了進去,可插進去以後該怎麽操作,他是一點不知道啊,只能憑着運氣和感覺搗鼓。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季知言被毫無反應的鎖扣挫敗得煩躁不已,他猛捶了一下床板,除了一聲悶響外,床板紋絲不動。
季知言躺倒在床上,伴随着鎖鏈的嘩啦聲,對着空氣打了一套軍體拳。他大喘幾口粗氣,又坐起來,将手腕擡到眼前,越看越煩,猛地甩動了幾下。
發洩一番後,他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一些。
季知言擡眼看向屋外的火光,想要辨認一下天色,卻不料被餘光裏站在窗外的人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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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季知言低聲驚叫出聲。
只見那人在原地靜站了幾秒,才從陰影裏出來,越過窗戶,走到門前,進了屋內。
季知言在顧澤從陰影裏出來那刻就看清了他,心裏緊張,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又看見了些什麽,下意識将手裏的細鋼絲藏在了褲兜裏。
顧澤在床前站定。
季知言壓住翻湧的情緒,強裝鎮定地看向顧澤,裝作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你站在窗後幹什麽?吓我一跳。”
顧澤眼神黑沉沉地看着季知言,過了片刻才說:“我聽見屋裏有動靜,所以來看看。”
季知言卻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些東西。屋裏動靜?屋裏能有什麽動靜,不就是他剛才捶了下床和鎖鏈晃動的聲音。
這兩個聲音可不大,他是距離有多近,才可以聽到。
季知言想到顧澤從窗戶外走進來的方向,是屋子的右側。他白天裝蛇也是去的那邊,還有洗東西也是。
“你在外面幹什麽呢?”季知言用一種随意好奇的語氣問道,同時隐秘地打量着顧澤。
季知言這才發現,顧澤手上沾着些黑色油脂般的污漬,還有些細微的破皮傷口,傍晚做飯的時候還沒有:“你受傷了嗎?”
顧澤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才低下頭擡起手看了看,無視了季知言第一個問題,直接說道:“小擦傷,沒事。”
季知言見他顯然是不打算說的樣子,也沒追問,裝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上廁所。”
顧澤聞言沒說話,直接走到床板鎖鏈的位置看着季知言。
季知言心領神會,自覺轉身,流程和白天一樣,顧澤将鎖鏈在小臂上繞了好幾圈,将季知言帶到身側。
一股汽油味随着涼飕飕的夜風飄進季知言的鼻子裏,季知言皺了皺眉頭,縮了下鼻翼,以為自己聞錯了。
他隐秘地深呼吸了兩下,仔細辨認,确定了,确實是汽油味。
顧澤按例将季知言帶到白天的位置,将小臂上的鎖鏈松了兩圈,準備鎖在樹上。
面對着相同的場景,季知言此時的心境大不相同。他看着因昏暗和習慣,此時目光全在鎖頭上的顧澤,黑暗在此時助長了他的勇氣。
季知言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向顧澤走近兩步,找了找角度,繞在樹幹上的鎖鏈松了些。同時出聲問道:“好了嗎?”
顧澤擡眼瞄了一眼季知言,又将眼神收回去,繼續手上的動作:“嗯,馬上。”
季知言心如擂鼓,眼神在鎖頭和顧澤臉上來回跳動。終于,找準時機,在鎖鏈扣上的前一秒,猛地向前沖去,一腳踹向顧澤腰下的位置。
顧澤沒料到季知言這突然的行為,生理上的劇痛讓他一下子彎下腰,手上的動作也松懈了。
季知言看準時機,迅速往外抽出鎖鏈。顧澤反應過來,想要伸手抓住,但只來得急摸到鏈尾,就被掙脫。
季知言見狀,心中大喜,來不及思考就奔着房屋後面往黑暗中跑去。經過屋後時,季知言餘光掃了一眼,瞥見房屋右牆上果然還貼着個黑黢黢的小棚屋,一大一小,在黑夜裏相依而立。
季知言喘着粗氣,跌跌撞撞在樹林裏跑了好一會兒才被迫停了下來。他貼在一棵大樹上,眼神顫動地環視四周,喪失了方向。
夜晚的深林黑得過分,一眼望過去只能辨認出眼前一兩米範圍內聳立的大樹,再往前看就是漆黑一片了。
逃脫的欣喜還沒來得及品味,黑暗的吞噬緊随而來,顧澤還可能随時出現在身邊,季知言深吸了兩口氣,平靜了下心情。
【我們該往哪邊走?】季知言在腦海裏問道,他倒也沒有真覺得季時予可以給他什麽回答,只是此時他是唯一可以讓他驅趕些恐懼的存在。
【……不知道。】季時予有些語塞,畢竟誰能想到他一個富家少爺有天會遭遇這種事情呢。
【站這兒不動肯定是不行,那就随便挑個方向吧,看運氣喽。】季時予語氣倒是輕松,一點沒覺得現在是逃命時刻,仿佛在玩求生游戲。
季知言屏住呼吸,聽了一下四周的動靜,辨認了一下剛才跑過來的方向,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決定還是順着這個方向跑。
季知言一刻也不敢停,不知在樹林裏跑了多久,眼看着可視範圍遠了些,他心裏終于有些欣喜,想着再熬熬天就亮了。
長時間的跑動和緊繃的神情讓他很疲憊,一歇氣,就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咔嚓——”一個細微的聲音傳過來,不同于林中本來的樹葉沙沙聲和蟲鳴聲。
季知言瞬間僵在原處,他輕手輕腳地貼在最近的一棵樹上,豎起耳朵屏息凝神仔細辨認着,沒一會兒就聽見窸窸簌簌的腳步聲響起。
季知言心跳加速,探出腦袋往樹後看去,只見一個黑影正不緊不慢,尋尋覓覓地往他這邊走來。
來不及猶豫,季知言直接從樹下撿了個樹枝,朝着別處扔過去。只見那人聽見聲響,在原地停了一下,果然奔着樹枝的方向去了。
季知言站在原處,借着樹幹的隐蔽一動不敢動,直待那個人影朝着樹枝的方向消失後,才松了口氣,從樹幹後出來,想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誰知,他剛想轉身,一只手就拿着毛巾一樣的東西,趁着夜色從後面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将他攔腰往後制住。
季知言猛地掙紮兩下,聞出了那股熟悉的迷藥味道,身子軟了下來。徹底昏迷時,目光還追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季知言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他緩了緩神,想撐肘從床上坐起來,右手卻被拉住了。
季知言順着力道看過去,心底沉了沉,鎖鏈縮得很短,只留了半小臂長的距離。他試探着拉了兩下,右手都擡不起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季知言勉強坐在床邊,看着顧澤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醒了?”顧澤站在床前,聲音低沉,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經過這麽一遭,季知言此時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沒什麽心思和他虛與委蛇,裝模做樣,瞥了他一眼,轉開視線,沒回答。
場面一下子有些凝滞。
“我鎖着你,你生氣是應該的。”顧澤安靜了幾秒繼續說道,“所以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說完還朝季知言伸出手,像是想要摸他頭還是臉的樣子。
季知言身子迅速往後撤開,不可思議地憤怒道:“你什麽邏輯?!你把我鎖在這兒,你還有理了?!”
顧澤看着季知言憤怒的面孔,片刻後說道:“你看了鐵盒裏的東西了。”
季知言不知他是在反問,還是陳述,嘴硬道:“沒有。”
“你看了。”顧澤直接戳穿了季知言的謊言,“裏面的東西我都看過千萬遍,有什麽什麽樣我都一清二楚。裏面少了個玩具車,你口袋裏還多了這個。”說着将手攤開,一根細鋼絲在手心躺着。
季知言看着顧澤語氣平靜但理直氣壯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想伸手打掉那根細鋼絲,但被顧澤敏銳地握拳縮手躲過去了。
“看了又怎樣?那不是正如你意嗎?”季知言見他已經知道,也直說了,“蔣旭的車禍是你弄的吧?我生日那天給我發匿名消息的是你吧?還有偷拍我照片發給陳揚的人也是你吧?”
顧澤聽着季知言的質問,本來沒什麽表情,聽到最後一個問題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季知言見顧澤不出聲,追問道。
只見顧澤聽見這話才像是回過神來:“他總是找你麻煩,還讓你哭了,所以我想幫你解決他。”說着還有些可惜地補充道,“誰知他命大,竟然沒死,只是殘了。”
親耳聽到顧澤這麽說,季知言還是愣住了,渾身雞皮疙噶都起來了,心底泛起陣陣寒意。
“那這個生日禮物你高興嗎?”顧澤突然蹲下身子,仰視着季知言,笑着問道。
他的瞳孔本就黑沉沉,臉上又少有表情,此刻扯出這副溫和笑意的臉看起來有股假面感,恐怖陰森。
季知言被他這副模樣駭得說不出話來。
見狀,顧澤低下頭,嘆了口氣,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季知言說:“诶,禮物毀了,你肯定不高興。”說着擡起頭來,接着道,“不過沒關系,這次我幫你好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