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針對試探
23 針對試探
◎“你不說話,是想讓我去找席野嗎?”◎
季知言聽着包廂裏衆人的奚笑貶低,生出一股惡寒憤怒,擔憂地看向席野。只見他面無表情,像沒事人一樣,只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這群人見狀,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下不來臺,轉而惱羞成怒起來,準備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就見對面那男生看了一眼蔣旭,轉而對席野說道:“跟你說話沒聽見?聾了?”
季知言忍不了了,陰着臉看向那人,語氣很沖:“聽沒聽見怎麽了,你想幹嘛?”
對面那人像是沒料到季知言會突然出聲嗆他,有些愣住了,視線在他們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正待他不知還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蔣旭突然出聲,佯裝指責:“你怎麽說話的?人家是來勤工儉學的好學生,比我們這些來這吃喝玩樂的人強多了。還不給人道歉?”
他語氣懶散,話雖如此,可聽不出一絲誠意。
對面那人見蔣旭話風轉得這麽快,臉上也不好看,但還是硬着頭皮對席野說道:“不好意思啊兄弟,喝多了,嘴上沒個把門的,別介意啊。”
席野此時也差不多将他們點的東西上完,一個眼神都沒給,直接離場。
包廂裏鴉雀無聲,顯得這群人像小醜。
一場毫無征兆地針對,就這樣輕飄飄地結束,堪稱荒謬。
“欸,酒都上來了,大家接着玩啊。”
“是啊,都愣着幹什麽,繼續啊。”
“來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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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人吆喝起來,場子又熱鬧起來,仿佛剛才的事情不存在。
季知言看着他們一個個在燈光下迷幻不真切的臉,像是陷入虛空,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兒呆下去了。
季知言直接提上背包,招呼都沒打,推開門出去了,沒管身後那群人的臉色。
他悶頭一路出了酒吧,在對面馬路上找了個位置坐下。
【怎麽了?】季時予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大了。
【沒什麽,喝多了,頭有些暈。】季知言現在不想和他說太多,他喝了酒,情緒又不好,他怕自己說漏嘴。
季知言看着被燈管裝飾,在暗夜裏流光溢彩的酒吧,心裏煩悶。
他被那場在包廂裏,衆人突如其對席野爆發出的惡意驚得後背發寒。
季知言不明白蔣旭為什麽會突然發難,那群人又怎麽可以那麽心無負擔地跟随,這種不明緣由和盲從的行為讓他生出強烈的失控感。
像是在暗示他,不管他做什麽,席野的命運最終總會迎來悲慘。
悲慘就是席野命運的底色,他自以為不同的選擇,只不過是将席野引入另一條悲慘之路。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季知言的情感被放大,平時被深壓在心底覺得不吉利的念頭,抓住時機全都跑了出來,紛雜吵鬧地占據了他整個頭腦。
他将頭埋在手臂裏,肩膀一聳一聳,深深地喘着氣。
“你是在哭嗎?”一道略帶驚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季知言喘氣的動作靜止兩秒,頭昏腦漲地擡起頭來。
那人站在暖黃色的路燈下,季知言擡眼看不清他是誰,眼睛還被光刺到,随即閉眼低頭。
那人見狀腳步從季知言左邊來到右邊,坐在了他旁邊,問道:“喝多了?”
季知言側頭枕在手臂上,眼神虛幻,好一會兒才聚焦。看清坐到身旁的人,喃喃着:“席野?你怎麽出來了?你不是還要工作嗎?”
“剛才見你一個人出來了,不放心,跟來看看。”席野語氣很輕。
突然一滴水珠打在季知言臉上,他拿手抹掉,擡頭看天:“下雨了嗎?”
席野看了他良久,也擡頭望了望天:“嗯,下了。”
季知言重新将頭埋進臂膀,就在席野以為他睡着了的時候,只聽一道嗡嗡的聲音從他肩膀裏傳出:“你難過嗎?”
席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着他鴕鳥一樣的姿态,反問:“你是在為我難過嗎?”
說完輕嘆了口氣,像是自怨地說:“如果是的話,沒必要。”
季知言頭猛地擡起,身子晃悠了兩下,語氣急促:“怎麽沒必要?!”
“他們說得也沒錯,不是嗎?”席野看了季知言一眼,随即低下頭去,眉頭浮上一絲恰到好處的哀傷。
“什麽沒錯?!他們哪兒都說錯了?!”季知言腦子昏昏沉沉,乍然聽見席野這樣自怨自艾的說辭,更加激動起來,“他們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家裏有錢,白吃白喝的。你是自己工作養活自己,你比他們強!”
“可現在有錢就是大爺,不是嗎?”席野看着季知言搖搖晃晃,神情激動地替他辯護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大爺,誰大爺?他是把你列為遺産繼承人了,準備死後讓你繼承他的遺産嗎?不然他是你哪門子的大爺?”在酒精和情緒的催化下,季知言思緒開始不受控制,胡言亂語起來。
只聽席野笑了一聲,像是被他這“話糙理不糙”的說法給逗樂了。
他突然生出些逗弄的心思:“你和他們不是一樣的嗎?你這麽說他們,不就是在說你自己。”
“我怎麽和他們一樣了?!”季知言聽見席野這麽說,覺得這簡直是污蔑,“我從小尊老愛幼,孝敬父母,尊重師長,同學和睦。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三好青年,是祖國未來的接班人,是國家美好生活的建設者。”
一番慷慨陳詞下來,像是想到什麽,又有點不好意思,迷迷糊糊地補充道:“雖……雖然我還沒找到工作。”說完又控訴起來,“但你怎麽可以那麽說我?”
席野聽着他這番長篇大論,眼神變得晦暗,用一種引誘地語氣問道:“找工作?你想找什麽工作啊?”
季知言看着席野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有無形的霧氣從中萦繞而出,要将他吸入其中。
季知言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回答:“自然——”
【季知言!】季時予短促有力的聲音在腦海中炸起,驚得季知言眼神清明一瞬。
季知言意識到自己正要幹嘛,後背冷汗瞬間冒出,将衣服沁濕。
他猛地咽了口口水,僵硬地說道:“我将來自然是按我爸媽安排的。”
說完迅速将話題引回去:“你別轉移話題,你那麽說我,你應該給我道歉。”
席野看着季知言清明不少的眼神,眸色深邃地看了他兩秒,一臉歉意地說道:“抱歉,我不應該那麽說你。”
“沒事,我原諒你了。”季知言趕緊接茬,“你出來這麽久了,別耽誤你事,你快回去吧。我沒事的。”
席野沒推辭,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臨走不忘問:“你還要在這兒等我嗎?要不你先回去吧,現在這麽晚了,蔣旭他們應該也快出來了。”
“你提他們幹嘛?”季知言一聽他們的名字就火大。
他們現在還沒出來,他自然不能先走了。要是走了,他們又為難席野怎麽辦?他在這兒等着,有事也好快出現。
“我就在這兒等你下班,他們……你要是有事,給我發消息。”
“好。”席野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席野走後,季知言見周圍沒人,夜色也暗沉,給了他一絲安全感。他心情激動,直接開口小聲說:“剛才好險!多虧了你!”
【不用謝。畢竟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季時予語氣帶了些得意,藏着些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占有欲。
“大恩不言謝!”季知言握拳作禮,聊表謝意。
【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季時予語氣正式。
“嗯?怎麽說?”季知言心提起來,疑惑道。
【席野是個聰明人,我阻止你的時候晚了一步,他好像還是有些察覺。】季時予分析着。
“欸,我不應該喝酒的。”季知言有些後怕,但覺得這事應該也沒那麽嚴重,“就那酒後一句話說漏嘴,應該不會引起他太多懷疑吧。他可能也就當下随口問問,說不定過兩天就抛之腦後了。”
【這個得以後再看了,畢竟我們現在不能一瓣一瓣地打開他的腦子,知曉他的真實想法。】季時予平靜地說着血呼滋啦的話。
“嗯~注意你的用詞。”季知言的腦子不受控制地自動将季時予的話幻化成畫面浮現。
他皺眉閉眼,感覺那股血腥味仿佛穿透空間限制,直接變為實體,鑽進了他的鼻腔。
“嘔——”季知言吐了。
【……不會吧。我把你說吐了?】季時予感到驚奇。
“額……也不全是,我應該是喝了酒,吃了些東西,本來就不舒服。現在腦子裏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一下子吐了。”季知言自己也有些無語。
他低頭緩了緩,撐膝準備站起來。
只見一瓶水遞到他眼前:“漱漱口。”
季知言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目光不善地擡眼看向蔣旭,沒接水,直接起身離開。
“你是因為剛才那事在跟我生氣嗎?”蔣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季知言不想搭理他這廢話,直往前走。
“你不說話,是想讓我去找席野嗎?”蔣旭語氣漫不經心,一股混不吝的氣質。
這話一下子将季知言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點燃,他猛然轉身,沖到蔣旭面前,抓起他的衣領,将他往後掼了兩步:“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取決于你什麽意思?”蔣旭看着季知言怒火中燒的樣子,眼神裏透露出一絲狠厲。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謎語人這套了。我沒心情在這兒跟你廢話!有屁快放!”季知言語氣諷刺,邊說邊撤手遠離他。
蔣旭卻突然擡手,截住季知言從他衣領上放開的手,力道不斷加重,像是要生生将他手骨捏碎。見季知言疼到皺眉,才松了些力道。
季知言順勢撤回手,甩了甩。
只聽蔣旭幽幽來了句:“你喜歡席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