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山
第27章 下山
原本經脈毒發的疼痛在有了莫東流的靈力安撫下, 轉變成了針紮般的程度。
這種程度許青遮還能忍,他仰面躺在床上,身下的千年寒玉床也緩解了不少他的痛苦。
他根本就不敢想,若是這次沒有莫東流, 自己恐怕就要死在這次的毒發反噬中了。
或許, 在原計劃中, 在沒有莫東流的幹涉下, 自己這次就會死亡。
青年在疼痛中回憶着之前的點點滴滴,猶如走馬觀花一般。
許青遮感覺到自己再次被抱起,緊接着就落入水中。
一只手緊緊地扶着自己, 在保證自己不會淹死之後才松開了手。
熟悉的難聞味道撲面而來,哪怕在昏迷之中,許青遮也皺着眉頭聳了聳鼻子。
他咳了起來, 不過很快就适應了。
如同雪花落在身上一樣的清涼感湧入渾身經脈,小河潺潺般的流動着。
許青遮緊緊攥在一起的手總算是放松下來,他略微舒展眉頭, 昏迷中下意識地發出幾聲輕咳。
烏青色的藥浴與白皙的胸口齊平,色彩的極致對比下,襯的許青遮的肌膚如雪一般。
烏黑長發散在身後, 被藥浴打濕後便如同海草似的緊緊地貼在身上。
浴桶旁站着一位寬肩窄腰的男子, 身上的黑衣仿佛要與無邊黑暗融為一體。
莫東流眉頭緊蹙, 看來收齊藥材煉制解藥刻不容緩。
但他又想到人類別扭的性格, 自尊心那麽強, 肯定是想自己收齊藥材。
要不然……
男人眉梢一挑,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一夜過後, 在藥浴中泡了許久的許青遮總算暫時沒了大礙。
這次的劑量很大,許青遮直到三日後才睜開眼睛。
他睜開眼睛之後先往周圍看了看, 發現這是在郁孤山山之後才真正放松了下來。
看來真的是白虎将自己帶回來了,又給對方添了麻煩。
青年坐起身來,身上的衣服幹燥溫暖,是新換的?
他眨了眨眼睛,随後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白皙的掌心上布滿劍繭,掌紋清晰,不過,再往上幾寸的手腕處卻愕然出現一條青黑色的脈絡。
許青遮眉頭一皺,将手腕舉到眼前仔細觀察。
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他怎麽不記得自己身上有這種東西?
青黑色的脈絡還未到手肘處,但在雪白的手臂上顯得十分的駭人。
難不成是因為噬脈散?
許青遮鴉黑色的眼睫抖了抖,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那條顯眼的脈絡上。
細如發絲的淩厲緩緩的探進去,如同君王一般顯示着體內的脈絡。
原先泡藥浴壓制不少的毒素猛撲回來,十之五六的脈絡中有着絲絲縷縷的黑氣。
許青遮收回手指,臉色有些難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循聲望了過去,誰曾想進來的人并不是白虎,而是自己的師尊。
“師尊!”
青年心裏咯噔一聲,還以為是自己出事驚動了對方,心裏不禁一陣懊惱。
“不用起身。”
莫東流擺擺手,他垂眸看着坐在床上的青年。
對方長發未束,瀑布一般散在身後,身上雪白的寝衣好像都沒有緊貼的肌膚白皙。
這副樣子就像是平日裏渾身武裝的人猛的卸下了防備,平添了幾分柔軟。
許青遮仰面擡眸,語氣有些不好意思:“師尊怎麽過來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臉有些紅。
面見師尊,自己此時竟然如此不得體。
“聽聞你出了事,便過來看看。”
莫東流裝模作樣地開口:“現在怎麽樣?”
“謝師尊關心,弟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許青遮話音剛落,放在身上的手便被對方握起。
青年面露吃驚,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過莫東流的力氣太大,他沒有掙脫開,只能感受着對方熾熱的手指緊貼在自己的手腕上。
“毒素已經遍布全身。”
莫東流松開手,平日裏淡漠一切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幾分嚴肅。
“弟子……”
聽到這句話之後,許青遮連忙開口想要解釋。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多少,莫東流便擡起手掌示意他停下。
“為師已經知道。”
玄衣男子負手而立,語氣放緩了不少:“雖然解毒的藥方上藥材諸多,但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擡眸看着面前堅韌不拔的青年:“那些奇珍異草為師替你解決,至于其他的……”
莫東流放緩了聲音,擡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許青遮的肩膀:“你入宗門已久,平日裏除了接取任務之外便很少下山。”
洞府裏安靜得很,只能聽見男人磁性的聲音:“不如借此機會去下山歷練,把其餘的藥材收集完畢。”
這個辦法許青遮之前也曾想過,只是無竅宗弟子沒有師長的允許不許下山,這個念頭便擱置了。
如今他已有師承,且師尊也同意,之前的那個念頭在莫東流的講述下隐隐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
“我宗弟子下山歷練乃是常事,你也不必太過緊張。”
莫東流眼睛一轉,裝作不經意間提起:“我看那白虎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請你們又相識,此行下山倒是可以結伴而行。”
“這……”
許青遮有些遲疑,白虎居住在郁孤山,他也從內門師兄口中得知對方乃是鎮宗神獸。
如此重要的身份,難不成能夠輕易下山?
或許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莫東流解釋道:“放眼中州,還沒什麽人膽敢挑釁無竅宗。更何況宗門若真有事,宗門內這麽多人也不是吃素的。”
“師尊所言極是。”
許青遮颔首,只是心中還是有些顧慮。
自己雖然與白虎相識,但認識還沒半年,頂多算得上是泛泛之交。
讓對方和自己一起下山……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它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莫東流雙臂環抱,手指輕輕的敲擊着自己的胳膊。
“它同意了?”
許青遮對此有些吃驚。
“嗯。”
說罷,莫東流轉身,衣擺掀起一陣輕微的風,一瞬間暗香浮動。
“你好好休息,采藥路上也可以多加歷練。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語氣沉穩有力,讓人聽着就安定下來,“有我在。”
“多謝師尊。”
許青遮垂眸,手指忍不住攥緊了被子。
他說不清此時的心情,仿佛是在做夢一般,之前曾幻想過的事情就這麽發生在自己身上,當真是如夢似幻。
武攀亭不少在自己面前炫耀過他是多麽受師尊的喜歡,師尊今日又給了他什麽樣的法寶。
許青遮表面上滿不在乎,實際上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在意。
就像是一直在街上流浪的動物看到了備受寵愛的同類一般。
青年擡眸,陽光落入其中,泛起一層金色的光芒。
莫東流并沒有看見這一幕,等他回頭時,青年再次恢複到了平日裏的平和。
“好好休息。”
說罷,他轉身離去。房間裏再次陷入一片寂靜,除了淺淡的呼吸聲之外,其餘的聲音仿佛隔了一層隔音陣法似的。
“醒了?”
白虎竄了進來,尾巴尖處還有些濕潤,不知道是從哪裏沾到了水。
“那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毛茸茸的臉上做出一些細微的表情是很難發現的,它甩甩尾巴。
“既然如此,明日就出發吧。”
“明日?”
許青遮坐起身,他擡手束起長發:“會不會有些太急迫了?”
“急迫?”白虎聽到這句話後從鼻腔中哼出一道不滿的聲音,“毒都快蔓延全身了,還急迫?”
“本來還想着今天就出發。”
莫東流踱步,燭黃色的瞳孔中寫滿了煩躁。
“誰知還要在執事堂登記,當真是麻煩。”
“我下午去登記。”
許青遮下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只有我們兩個的話,也不用收拾太多的東西。”
此行下山,說是歷練,其實是搜集藥材。
這件事情恐怕還不能被外人知道,畢竟他還不知道下藥的人究竟是誰。
莫東流打了個哈欠:“你去登記,收拾東西我來就行。”
誰曾想他說過這句話之後,許青遮面露遲疑的看向了他。
畢竟白虎怎麽看也不像是會親自收拾行李的人,這副模樣好像該有不少人伺候對方才符合。
“哼。”
莫東流讀懂了許清澈的表情,表示自己并非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富貴公子。
況且它收拾行李是為了誰?它是獸類,出行又不像人類那樣有諸多顧慮。
許青遮鳴嘴一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麻煩你了。”
“對了。”
莫東流像是想起來了什麽,開口喊住了準備往外走的徐青遮。
“這幾天你還是不要動用靈力為好。”
“好。”
許青遮還是很信任莫東流的,聽到這句話之後,也只是遲疑了一瞬,便颔首應下了。
聽對方這麽說,看來自己的情況不容樂觀。
能撐到現在,或許都算他命大了。
許青遮的動作很快,整理好衣冠之後,便去指執事堂登記外出。
做好這些準備之後,他思索片刻,在猶豫要不要去看望一下月落霜和蕭江影。
兩人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之前對自己照顧頗多。
如今下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還是告知一聲為好。
*
“你要下山?”
月落霜驚訝出聲:“是接取了什麽任務嗎?”
“沒有,只是例行下山歷練。”
“可你剛拜入師門不久,下身歷練為時過早吧?”
許青遮淡淡一笑,看上去很是穩重:“師尊已經同意了。”
“可是……”
月落霜秀眉微蹙,許青遮只是築基修為,外面能人異士不少,萬一遇到了危險該怎麽辦?
“師姐放心,此行下山并非我一人。”
許青遮眉梢一揚:“有人……有其他的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