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兇獸
第05章 兇獸
白虎跟中了邪似的不肯讓許青遮離開,以至于接下來的幾天青年除了外出采集靈植外就是待在山洞裏修煉。
外面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山洞外的一叢闊葉上,噼裏啪啦的。
山洞中的石板上盤腿坐着一位白衣青年,衣袂如雪,眉目如畫。
良久,青年睜開雙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窩在旁邊的白虎。
修道之人基本上辟谷,很少食五谷,但白虎這幾天每天都從外面帶回來新鮮的果子。
有些還是珍貴的靈植,在外面都不一定買得到的那種。
許青遮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思索着對方這麽做的目的。
這麽珍貴的東西就如此輕易地給他,當真一點兒目的都沒有嗎?
青年又陷入了擰巴,好在白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早就嗤之以鼻了。
不算大的山洞裏響起呼嚕聲,伴随着外面的雨聲很是催眠。
只是還沒等許青遮再次閉上雙眼,原本還在閉目休息的白虎就立刻站了起來。
它氣勢洶洶,仿佛如臨大敵。
這幅模樣被許青遮看在眼裏,也跟着起身。
他一手按在劍柄,一手掐了個決:“怎麽了?”
但白虎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聲不吭地沖出了山洞。
它動作快如閃電,如同一道白光般眨眼間就消失在許青遮的眼前。
等青年追出去時,外面早已沒了對方的身影,甚至連根虎毛都沒看見。
“究竟是怎麽了?”
他環顧四周,并未發現可疑的地方。就連剛才在山洞裏,他也沒有察覺到絲毫危險的氣息——當然,不排除他修為太低感覺不到。
許青遮站在原地思索片刻,猶豫再三還是先回了山洞。
希望對方不會出什麽事情。
他在心裏暗自想着,眉宇間也平添了幾許憂愁。
雖然白虎不讓他離開崖底,但……對方對他也算是很好了。
如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于情于理都會擔心對方的安危。
滴答——滴答——
雨悄無聲息地停了,斷斷續續的滴水聲中,一道熟悉的聲音若有若無。
許青遮一愣,立刻走出山洞四下查看。
“聲音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
擡腳剛準備過去之際,他停了下來,嘴裏喃喃自語:“不對,師姐又不知道我在這裏?”
許青遮都快要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引他過去,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自前方冒了出來。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頓時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你了!”
來人正是月落霜——外門二師姐,為人和善,平日裏對許青遮他們這些師弟師妹們多加照顧,如同長姐一般。
“師姐。”
許青遮快步上前,任由對方仔仔細細看了自己一眼。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月落霜見他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一路以來高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裏的香囊遞了過來:“這是我在懸崖邊看到的。”
看到這個,許青遮這才想起來自己當時從懸崖邊跌落時好像撞到了一顆不甚粗壯的小樹。
恐怕就是那時,腰間的香囊不小心挂在枝頭了。
“謝謝師姐。”
許青遮擡手接過對方手裏的香囊,一邊垂首将失而複得的香囊系在腰間,一邊疑惑發問:“所以,師姐是來找我的?”
青年擡眸,眼神有些驚訝。
“哼。”
月落霜回憶起什麽,臉色有些難看,只是她并沒有将事情說出口,只是委婉地說道:“今日是考核最後一天,你該怎麽辦?”
“師姐放心,我在崖底采了不少靈植,這次考核會及格的。”
許青遮彎眸笑了笑:“師姐呢?”
他臉上的表情趨于一種平和,實則心裏已經自我埋怨了起來。
畢竟月落霜特意為了他下到崖底,如此麻煩對方,他心裏也不是滋味兒。
“放心。”月落霜晃了晃手裏的儲物袋,“保準名列前茅。”
明豔的笑在潮濕的樹林中無比顯眼,就像是夏日的炎炎烈日。
畢竟是二師姐,若不是武攀亭比她早入門一年,不讓她便是大師姐了。
月落霜不将這些挂在心上,見找到了人,便微擡下巴:“走吧,我們趕緊上去,說不定還有時間獵殺幾只靈獸。”
聽到這句話,許青遮遲疑了一瞬,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山洞。
白虎還沒回來,他究竟要不要告訴對方一聲呢?
不過,對方也不一定認字。
思索片刻,青年開口:“師姐稍等我片刻。”
說罷,他轉身往山洞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走吧。”
許青遮從儲物袋裏掏出一件幹淨的外門校服披上,之前那件雪白的衣衫不知去了何處。
但月落霜也沒多問,來這裏找許青遮也是因為責任,她身為師姐,自然要照顧師弟師妹們。
當初入門時師父說過的話,她一直銘記在心。
*
這處懸崖高約百丈,兩人禦劍而上,并沒有廢太大的力氣。
懸崖邊,許青遮幾日前掉下去的那一片地上還殘留一片幹涸的血跡。
風嘯
估計不止是他當時受傷留下的血,還有那只風嘯狼的血。
可惜妖丹沒有到手……
青年溫和的眼眸之中有一瞬暗沉,只是很快就恢複到了原狀。
“看來沒多少時間了。”
秘境考核的時間卡得很嚴,之前似乎是出過什麽事情,具體是什麽便不知道了。
月落霜:“夢渺他們就在前面,我們過去吧。”
“好。”
許青遮收回思緒,搭在劍柄上的手指放松了力道。
修長潔白的手指如同白雪鑄就,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無比明顯。
此刻,他指尖微微泛紅,指節發白,看來是剛才用力所致。
*
考核結束,所有弟子在習武場集合。
人潮擁擠間,許青遮長身玉立,微微側首和其中一個人對視上。
對方看到他很詫異,大概是沒想到他還活着。
也是,且不論跌入懸崖,單是對方刺來的那一劍就足以讓他喪命。
因此,許青遮心裏很感激白虎,若不是對方,自己這時恐怕真的就要和黑白無常見面了。
“大師兄?”
蕭暮雨輕聲喊道,略微低着頭,過長的劉海半遮住眼睛:“師父在喊你。”
“知道了。”
武攀亭扯了扯嘴角,甩袖憤然而去。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蕭暮雨喉結上下微動,還以為是自己惹到了他。
“希望……不要找我麻煩……”
少年手指蜷曲,順着對方剛才視線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了半張模糊的側臉。
那是誰?他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
許青遮考核順利通過,但想要進內門還是有很大差距,更別說年底會有一場大型比試。
外門弟子向內門弟子發出挑戰,若獲勝,便可成為內門弟子,對方則成為外門弟子。
只是這些年來,似乎沒幾個人成功。
許青遮自然也想通過這場比試進入內門,只不過……
“唰”的一聲,青年利落收劍入鞘。
這些年來他日日勤勉修煉,一刻都不敢放松,但……努力不一定會成功。
當年和他一起拜入無竅宗的同鄉如今已經順利結丹,現在才不過五十多。
若是放在外界,恐怕都能稱一句天才,但這是在金丹遍地走的無竅宗,便顯得無功無過了。
許青遮嘆氣,在松樹下負手而立。
其實他也沒有那麽廢柴,二十歲練氣後期,只用了七年。
即不快也不慢,和他如今的處境一樣,很普通。
普普通通的許青遮卻胸懷大志,當夢想和本事相差太大時便會産生一種落差感。
許青遮便是如此,沒有靠山,沒有家世,甚至沒有天賦。妄想在無竅宗出人頭地,難吶。
月上柳梢頭,今夜無星,墨色的夜空鋪得浩浩蕩蕩,與遠處的地平線合二為一。
練了一天劍的許青遮晚上照例打坐修煉,他修劍道,不多的月例幾乎都花在佩劍上了。
如此想來,他真是沒天賦、沒家世、沒靠山,又沒錢的四“沒”弟子。
青年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宛如冬日和煦的陽光落在結冰的湖面。
即疏離又帶着幾分暖意。
*
翌日,許青遮早起練完劍準備去做早課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攔住了他。
距離他上次見到對方,已經是七年前了,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
“雲長老。”
許青遮停下腳步向對方行禮。
“嗯。”
雲逸塵甚至沒有垂眸,就這麽飄了他一眼:“你明天就離開外門。”
“什麽?”
許青遮面色逐漸凝重,心裏咯噔一聲。
“哼,真是走運。”雲逸塵不明白眼前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會走如此好運,“掌門親自下的吩咐,讓你自明日去郁孤山。”
說罷,他轉身就走,根本不在乎許青遮此時的表情。
畢竟依他所想,許青遮去了郁孤山要麽當天就被趕回來,要麽就死在那裏。
不過是一個不知名弟子,何須他記挂在心?
*
“什麽?!郁孤山?”
月落霜忍不住站起身來揚聲道,語氣滿是詫異。
“是,怎麽了?”
許青遮入門時間不是很長,平日裏也不關注這些,所以知道自己要去郁孤山時也只是疑惑。
沒想到師姐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月落霜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見狀,一旁的許夢渺抱臂仰首:“切,連郁孤山都不知道。”
他俯視着坐在旁邊的青年,語氣古怪:“你小子可走運了。”
說罷,他彎下腰來:“不過是黴運。”
許夢渺:“可憐喽,雖然那白虎是上古神獸,可它卻弑殺成性,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蛻變為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