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大人, 那些失蹤案裏的受害者大多是女子,且聽說不一定是被人擄走,也有可能是使用了花言巧語或者循循誘之, 總之, 只要不見蹤影,就一定有大危險。”
誘騙……
認識阿雪的時間雖然短,但出身鄉野的小娘子性子單純,前幾天當街訛人都沒看出來,足以可見涉世不深,極容易下手。
笑面郎君的唇角漸漸平了。
說話的是王捕頭,方才松石慌裏慌張的來彙報, 王捕頭緊随其後, 帶着苦主盧石頭。
盧石頭也不傻,他知道這裏誰最大,直接要對着謝臨安跪下。
“松石。”謝臨安淡淡一聲,松石會意, 扶着半跪的盧石頭, 道:“大人讓你站着回話即可。”
盧石頭隐隐帶了哭腔:“大人,我阿姐上午出去,說過出去找活計午後便歸, 可現在都黃昏了她還沒回客棧。大人, 我阿姐說不定遇見什麽危險了!”
原本盧石頭沒往這方面想, 是他尋找阿雪的路上, 聽見別人讨論失蹤案的事情,搞的少年心慌意亂, 尤其在聽別人說失蹤人口都是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後,盧石頭臉色煞白, 直接問官府地址,一路尋了過來。
原本的八分擔心,在聽王捕頭的話後變成了十分,十三歲的盧石頭用沙包大的拳頭抹了一把眼淚。
“我阿姐生的貌美,又人生地不熟的,說不定有壞人盯上她了。”
盧石頭越說,謝臨安的臉色則越沉。
玉面郎君的面上風雨欲來,趙友成見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搓胳膊。
看來那位盧娘子果然與臨安的關系非同一般。
“王升,你将捕快分為十組,主要街道都去尋一番,另外再派人去城門口詢問,可否見過盧雪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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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捕快都見過阿雪,想到那個冰清玉潔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免升起幾分恻隐之心。王捕頭稱是吩咐下去,謝臨安又留了兩個身高體壯的捕快,道:“你們跟我走。”
趙友成連忙跟上,問:“臨安,我們去哪尋盧娘子?”
“松石,那人的地址可還記得?”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在場的人都有點懵,松石也是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麽。
“禀郎君,記得,這就帶路。”
原來那日謝臨安告訴松石暗中跟蹤那夥訛人的,看看他們是否用同樣的套路去陷害其他人,若是有當場抓獲扭送官府,若沒有就去探訪他們的住址,他自有用處。
那天阿雪姐弟沒有被訛錢,謝臨安便打算大發善心放他們一馬,但顯然,現在謝臨安懷疑阿雪失蹤與那夥人有關。
沒多久就到了地方,院門緊閉,謝臨安揮揮手:“踹開。”
事情還未确定,身為父母官如此大張旗鼓的強闖民宅恐怕不妥,若是傳到京城裏,恐要落人口實。
趙友成要張口攔已經晚了,因為不等捕快動作,盧石頭已經像是一頭小牛犢似的沖了上去。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怎麽力氣如此之大,直接用肩膀頂開了院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響動引起屋裏人注意,走出來兩個漢子,正是訛人團夥。
“我阿姐呢?!”盧石頭直接沖進來,還沒有漢子高的少年揮舞拳頭,直接給兩人一人一拳。
他力氣極大,打的漢子眼冒金星,還有一個嘴邊浮現血跡,直接打斷了一顆牙。
趙友成捂眼,根本不敢看。
完了,這小子怎的如此沖動,若是他阿姐不在這,人家屋主可是能将打人者扭送官府的啊!
“你們是誰?做什麽?”
見對方人多勢衆來勢洶洶,兩個人捂着腦袋後退,腦子裏在想得罪過的人,卻都對不上號。
“我是你祖宗!”盧大富乃是粗野獵戶,盧石頭随了爹,憤怒之下直接破口大罵,然後就要往裏闖找阿姐。
“什麽阿姐,我這裏沒有你阿姐!”那倆人攔着門口不讓進,更讓盧石頭覺得怪異,深信不疑他阿姐就是被他們藏起來,說什麽也要進去看看。
“盧石頭。”就在這時,身後淡然的男聲響起,“她不在這,我們走。”
盧石頭回過頭,急的眼睛通紅,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可是還沒進去看,怎麽知道她不在這?”
方才進門起捕快就亮出了身份,而兩個漢子沒有半點心虛之色,且房間裏沒有動靜,顯然她不在這。
謝臨安不想浪費時間哪怕半刻,于是道:“聽我的,保管你找到人。”
他氣度過人,沉着冷靜,莫名地讓盧石頭信任,于是撤了回來。但被打的人不肯善罷甘休,他們沒理都得占理,更何況現在人證物證俱在。
“別走!賠醫藥費!”
那人抓着盧石頭的衣服,盧石頭一扭身,他穿了兩年的粗布衣裳刺啦一聲被撕開,那人還踉跄了一步。
“你是官府的人是不是?趕緊給我做主!強闖民宅還打傷我們兄弟,抓他進牢房!”
倆人都叫嚣,趙友成不由得為盧石頭捏了一把汗。完了,到底走上了這步。不等找到他阿姐,他先下大獄了。
“證據呢?”謝臨安掀起眼簾,聲音淡淡,“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
“啊?難道你沒看見他撞門而入,又給我們兄弟一人一拳嗎?”
謝臨安一只手捋着袖口上的褶皺,渾不在意道:“是嗎?不好意思,沒看見,只看見你們是撕壞了對方的衣裳。”
盧石頭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兒,原本他還害怕謝臨安會處罰他,但一聽他這樣說,頓時腰杆挺直來了底氣。
“你們将我衣服撕壞了,賠錢!”
謝臨安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方才的“無賴行徑”。趙友成頭皮發麻,暗道還好他和謝臨安交好。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世家子弟之間也是分派別的,不少人對謝臨安又敬又怕,因此真正交好之人沒幾個。
看吧,平日裏謝臨安就是收起爪牙的狼,優哉游哉地趴在那,偶爾露出鋒利的爪子逗弄獵物。
就比如此時此刻此地,只有他們這些人,謝臨安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最後到底賠了一把銅錢,石頭滿意的離開。
盧石頭跟在謝臨安身後,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位大人真是個大好人!樣貌好不說心腸也好還是個當官的。如果阿姐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比和嚴夫子在一起強一百倍。
謝臨安沒心思注意身後狂熱的視線,他在想阿雪到底在何處。
按照方才兩個漢子的說法,阿雪确實和他們見過,但雙方不歡而散,之後阿雪去哪裏他們就不知道了。
“盧石頭,你說你阿姐出來找活?
“對對,因為我娘病了,抓藥花了很多錢,又付了半個月的客棧錢,現在手裏沒有存銀,連吃飯都成問題。
盧石頭更是一點城府都沒有,把家裏的情況和盤托出。
謝臨安眉梢微動。
他沒想到她竟然困頓至此都不肯來向他求助。
難道她主動靠近他,不是為了攀附?
這一刻,謝臨安真的拿不準那個單純小娘子的心思了。
派出去的捕快很快起了用場,說在一家酒樓後廚找到了阿雪。
謝臨安到的時候,阿雪還蹲在地上摘菜,浩浩蕩蕩一群人,吓的廚房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郎君?石頭?”阿雪起身,注意到自己手髒,她胡亂地往身上圍裙抹了一下。
謝臨安視線從頭到腳地掃過,見她毫發無傷,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阿姐!”石頭簡直是喜極而泣,跑過來抱着阿雪,“吓死我了,我還以為阿姐被壞人帶走了。”
實在是路人說的失蹤案太過危言聳聽,盧石頭找姐心切,這才導致了烏龍。
“胡鬧,郎君每日繁忙,不好去打擾他。”
這些日子謝臨安從未主動找過她,在阿雪看來就是在忙公事,可話到了謝臨安耳朵裏,好似在嬌嗔一般,怪他沒去見她。
信沒回,面也不見。
她莫不是在以退為進?
短短一瞬的時間,數種猜測劃過,謝臨安淡聲将捕快們散了。阿雪走過來朝着他道謝,石頭見縫插針,問那群訛人的有沒有對她怎麽樣,阿雪笑了:“沒有,我直接大喊報官他們就怕了。”
和那些人交代的一樣。
既然人已經找到,謝臨安便沒有再留下的道理,偏偏他腳步不動,直到趙友成小聲提醒。
回到衙署之後,謝臨安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公文許久不曾翻動。
不遠處的趙友成笑着搖頭,暗道他謝臨安也有栽在石榴裙下的一天。
看吧,肯定要拿錢接濟人家小娘子。
可是等啊等,等到天色擦黑也沒見謝臨安有所行動。趙友成打着哈欠去淨房後,謝臨安召喚松石,低聲吩咐了幾句。
松石雖然驚訝,但低頭稱是,立刻出去辦事。
翌日。
阿雪又來上工,這是她找到的好地方,在酒樓後廚幫忙打雜,給的錢還算豐厚,最重要的是供晌午和晚上的飯。
剛把米洗出來,那邊掌櫃的匆忙過來。“盧娘子,酒樓雜貨多缺人手,你還有認識的人想幹嗎”
阿雪眼睛一亮,忙不疊地道:“有!我弟弟。”
盧石頭因此和阿雪一起,倆人同進同出,即使晚上也不用擔心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