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暴露
第36章 暴露
要.......幫他嗎?
姜乞兒就算再笨, 也知道崔帏之一失蹤,此刻的崔家便宛若群狼環伺,而一旦和崔家扯上關系, 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
這個認知,不免讓姜乞兒有些猶豫了。
見姜乞兒垂着眸不說話, 喬雲裳不免有些急了。
他現在不确定有多少人知道他懷孕的事情......所以就算姜乞兒不能幫他的忙, 也絕對不能讓姜乞兒與他為敵, 不然不僅腹中的孩兒保不住,連他自己也會折進去。
崔帏之是被大梁皇室害死的, 是被那高高在上的無情的帝王害死的,這一點喬雲裳永生永世不會忘。
但是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替夫複仇實在太難了, 所以他一定要把還孩子健康地生下來, 等到時機成熟地時候再讓孩子回崔家,認祖歸宗。
梁帝活不了幾年了,他能等, 就算報不了仇, 只是熬,他也要把梁帝熬死,直至親眼看着這個殺夫仇人死去。
但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喬雲裳不能對姜乞兒說, 尤其姜乞兒現在的身份還是準太子妃。
他必須隐忍, 必須蟄伏, 也必須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把孩子培養成才, 最好能讓孩子順利繼承他親生父親的世子之位,最後用兩支軍隊推翻梁皇室.......然後親手殺了梁帝。
崔明殊是忠臣, 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死去而無動于衷,可他喬雲裳不是忠臣。
他的父親瘋了,丈夫死了,他真的好恨,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将那梁帝剝皮飲血聃肉,恨不得讓王朝覆滅,讓全部皇室中人都給崔帏之陪葬。
他現在.......必須借助姜乞兒的力量,憑他一個人,是難以瞞天過海生下孩子的。
思及此,喬雲裳緩緩垂下眼,斂下雙瞳裏的殺意,随即緩緩跪在猶豫的姜乞兒面前,俯身下拜,做足了卑微的身段:
“求太子妃.......賜我腹中孩兒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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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乞兒見狀,不由得慌了。
喬雲裳是他多年的好友,就算當時因為争風吃醋一時意氣沖動,但冷靜下來後,他也當然希望他能過得好。
想到這裏,姜乞兒忍不住咬了咬牙,俯下身将喬雲裳扶起來,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看着喬雲裳狼狽的模樣,姜乞兒終是不忍,嘆了一口氣,緩緩低聲道:
“.......好。”
喬雲裳眼睛一亮:“你願意?”
“........是。”姜乞兒将他扶起來,随即輕輕抓着喬雲裳的手,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微微彎起了眼睛:
“我也有啦。”
喬雲裳一愣:“你.........”
“我與你一樣,得知自己有孕後,先是震驚,後是欣喜,再然後,是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要保護這個孩子一生一世。”
姜乞兒道:“你的心情,我懂。”
喬雲裳抿了抿唇。
還沒等他開口,姜乞兒就繼續道:
“好了,別傻站着了,很晚了,快些休息吧。”
他提醒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喬雲裳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忽然想起來:
“我懷孕的事情......”
“放心吧,就我、你,還有診斷的那個郎中知道。”
姜乞兒輕描淡寫道:“我已将派人貼身看護那個郎中的娘子,一旦你懷孕的事情洩露出去........”
喬雲裳:“........”
他猶豫了一陣,片刻後也只能狠下心,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給喬雲裳診斷身子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郎中,叫塗魚,年紀輕,容貌俊,像是為了躲避什麽從外進京的,非本地人,不像京城中那些有資歷的老郎中一樣根基深,不好拿捏。
他給喬雲裳診斷身子的時候,他的娘子被扣在姜乞兒在外的一間小宅院裏。
他娘子也是一個雙兒,也懷孕了,和喬雲裳月份差不多,喬雲裳偶爾會來小宅院裏看診,就看見他娘子坐在秋千上開開心心蕩秋千,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看押起來了,而塗魚則在他身後,目光溫柔地給他推秋千。
等到喬雲裳來了,塗家雙兒才慌慌張張地站起,小聲道:
“郡主。”
“嗯。”因為自己的緣故,害他只能拘在這間小宅院裏,喬雲裳是對他有愧的:“在這住的如何?”
“可好了,這裏可比我們村裏的房子好多啦,瓦片不漏雨,窗戶可以關的嚴嚴實實的,不會半夜漏風,床也好舒服,睡起來不腰疼。”
塗家雙兒一開口就是外地口音,軟軟的,乖乖的:
“謝謝郡主。”
“.........”喬雲裳一愣,心情複雜地看着這個面容白淨清秀的小雙兒,沒有說話。
“郡主裏面請吧,我給郡主看診。”塗魚笑着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腰,示意他安靜些:
“您請。”
喬雲裳點了點頭,往裏屋去了。
塗魚跪在喬雲裳腳邊給他診完脈,沉吟片刻,許久沒說話。
喬雲裳見狀有些急了,忍不住問:
“我這胎,是不是不太好?”
“.......回郡主,胎兒很好,不過郡主近日似乎有些心浮氣躁,睡眠不足?”塗魚提醒道:
“郡主懷着孩子,要保持心情平順,不可大起大落。”
“我知道.......”喬雲裳垂下眼:
“可是我最近總是忍不住煩躁,總因為一點小事大發雷霆,根本控制不住.........”
“郡主家中突遇驚變,心情不好能夠理解,加上孕期如果孩子的父親不在身邊陪着的話,是容易焦慮煩躁的。”塗魚道:“我可以給郡主開調養的平心靜氣的藥方,但郡主體質本就稍弱,這些藥還是不要吃的太頻繁為好,對胎兒不好。”
“好。”喬雲裳道:
“還有一事.......為了不被旁人發現,我往日總是甚少出門,連母親也常常不見.......可明日就是乞兒大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必須要出席見人........春夏之交衣裳輕薄,我如今已經近孕三月,雖然不明顯,但總擔心被有心人看出來........”
“郡主可以佩戴束腰,只不過這個會擠壓腹部,對孩子不太好。”
塗魚說:“不過婚禮只有一日,應該問題不大。”
喬雲裳聞言,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道:
“那也只能這麽辦了。”
回到家中之後,喬雲裳讓人去買了束腰帶,纏在腹部,又特意穿了一件寬松的衣裙,力求不被看出來。
大婚當日。
在白日繁冗的禮節過後,迎親的車馬終于從定國公府到了東宮,接下來,便是晚宴。
晚宴一向是社交場所之一,尤其是皇太子大婚,排場自然不會小,京城中有名的商賈官員都來了,送上大禮,恭賀太子殿下大婚。
河清郡主和喬裳自然也來了。
他們身份顯貴,有資格來參加這樣的場合,只不過自從喬滿瘋癫以後,喬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往日總是被簇擁着捧在中心的河清郡主,此刻也顯地形單影只,無人問津起來。
溫澹和崔明殊都沒有來。
自從崔帏之失蹤之後,崔明殊就連日來告假,連溫澹也鮮少出現在這些場合。
等到送入洞房的環節時,喬雲裳和河清郡主站在一旁,看着姜乞兒和太子各執牽紅的一端,在衆人的恭賀聲中,緩緩往門外走去。
等到太子和姜乞兒走遠,衆人落座,喬雲裳安靜地等着宴席開始,忽然聽見後方傳來一陣不太合時宜的嘀咕聲:
“太子殿下這樣尊貴的人物,怎麽會娶一個落魄國公的嫡雙做太子妃?這姜乞兒給太子殿下灌什麽迷魂湯藥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讨論的聲音更低,低到喬雲裳幾乎要聽不見,
“聽說這個姜乞兒品行不端,一心想要攀龍附鳳,所以用心計爬上了太子的床,還在婚前懷上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太子殿下沒了辦法,只能娶他.......你瞧今日,那姜乞兒緊緊地用袖子遮住腹部,不就是懷了嗎?啧啧啧,真是下賤,不知檢點.......”
喬雲裳原本正要拿起筷子準備吃飯,聽見後面的嘀咕聲低,但說的話越來越放肆,終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着身後讨論的兩個雙兒橫眉怒目:
“太子妃性格舒雅娴靜,端莊大方,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你們又是什麽東西,敢議論他?!”
喬雲裳氣的渾身發顫:
“何況為心愛之人孕育子嗣,是多麽求之不得的事情,怎得落在你們口中,又變成不知檢點了?!
話音剛落,周圍的視線齊刷刷地轉了過來,聚焦在喬雲裳和那兩個雙兒身上。
被他吼了一聲的兩個雙兒吓了一跳,仰頭見所有人都在看他們,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強撐道:“你聽錯了吧,我們沒有在說太子妃啊.......”
“我剛剛明明就聽見了。”喬雲裳懷了孕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本來就有些心浮氣躁,聽到這話更是火氣沖天:
“敢說不敢當,我看你們才下賤!”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喬雲裳現在已經沒有了父親依仗,不過就是個空頭郡主,那兩個雙兒的母親見狀,立刻站了起來,夾槍帶棒道:
“我倒是誰,原來是我們的純瑛郡主。”
她們陰陽怪氣道:
“你自己的郡主名頭是如何來的你自己心裏知道,不過是和一個纨绔糾纏,那纨绔臨死前替你求來的罷了,還真把自己當郡主........啊!”
她們不說話還好,一說一個“死”字,當即把本來就煩躁的喬雲裳徹底激怒了。
“死?什麽死?我告訴你們,就算你們全家都死光了,崔帏之也不會死!”喬雲裳猛地撲上前,撕扯着那些人的頭發:
“再讓我聽見你們說他是纨绔,我撕爛你們的嘴!”
他懷了孕也依然勇猛,幾乎要把那兩個雙兒按倒在地,一旁的河清郡主見事态逐漸失控,趕緊把他拉起來。
她不明白原本溫柔安靜的喬雲裳怎麽會突然變的這* 般暴躁,将喬雲裳拉起來後,随着被拉起的袖子,視線無意間掃過他光潔的手臂上方,卻驚訝地發現原本的守宮砂所在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而屬于喬雲裳的那顆鮮紅的守宮砂,不知在何時,已經不翼而飛了。
“.........”
河清郡主登時如遭雷擊。
聯想到這兩個月喬雲裳總是縮在郡主府不出門,甚至連他也不見,今日一見身姿看起來又不似往日輕盈,腰間也圓潤了些許,原本以為喬雲裳是胖了,但今日一見一聽,這太子妃婚前有孕,而喬雲裳如此激動地維護他,難不成喬雲裳也同這太子妃一樣婚前失身,甚至——
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