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浪蕩世子009
第034章 浪蕩世子009
柳濁林猛地拍桌, 半張臉藏在陰影裏,“是,我讨厭他!”準确來說, 他嫉妒盛邛的高不可攀,嫉妒得發狂。
陳敘興趣盎然,示意他繼續說。
“若他毀在我手上,跪着向我求饒,那才叫痛快!”柳濁林把手捏成拳頭,“我厭惡盛邛有過去的種種緣由。陳衛尉比我更甚,又是為何?”
陳敘的眼神瞬間暗沉,這小子居然還想從他這裏套話。
“我倒是無所謂,柳公子若不想說, 我總不能硬撬開你的嘴吧?”陳敘笑着朝侍衛擺了擺手,散漫喊道,“送客。”
柳濁林這樣的人就像陰溝裏的老鼠,若說對盛邛他只是讨厭,對這種人則完全是惡心。看一眼都覺得是沾上了不好的東西。
若不是他主動找上門,陳敘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陳衛尉,我……”柳濁林惶恐地起身,蠕動着嘴露出讨好之色,“我只是覺得盛世子失蹤,懷疑是您下手的也會不少, 我是怕污了您的名聲。”
陳敘想了想, 柳濁林這話雖然聽起來黏糊糊的有點惡心, 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陛下明面上放過了盛邛, 盛邛此時出事,豈不是打陛下的臉?
他朝柳濁林招手, 示意他坐下,“我就算想整盛邛也不會做得這麽明顯。但既然你這麽提醒我了,我也不是好壞不分的人。你我如此恨盛邛,他這人活着也是個禍害,倒不如直接斬草除根!”
柳濁林瞪大眼睛,他沒想到陳敘這麽狠毒。
但……如果盛邛死了,他的夢魇就會徹底消失。
盛邛當年風光無限,柳濁林和同鄉們在參加會試前偶然遇到了他,和他就文章書法比了一場,結果輸得一敗塗地。
他們回去就大病了一場,心病所致,好不容易休養好了,就聽說盛邛把此事宣揚了出去,還對他們嗤之以鼻,揚言他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讀書。
盛邛很快連中三元,名聲更顯。柳濁林自己卻落了榜。他覺得是盛邛影響了他。那時柳家只是剛搬來長安的落魄世家,他還只是庶子,來長安的第一天就被告知這裏最不能與之作對的就是盛世子。自從與盛邛比試輸了後,他就被安上了為難盛世子的罪名,他在長安的日子更加不好過,那些巴結盛世子和盛府的人都欺負他,打壓他。
他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直到巴結了傅清淵日子才好過了些。盡管盛邛如今已經跌落神壇,可柳濁林心中的怨氣無法消除。
陳敘看着柳濁林的臉色變來變去,不禁心中發笑。這樣的人最好挑撥。
“人若不狠,就只能任人宰割。”他故意指了指自己的傷,“你看這不就是忍讓的下場嗎?”
“可只有我一人,手無縛雞之力,怎麽殺他?”柳濁林皺着眉,不解地問。
陳敘遣退了旁人,示意柳濁林靠近,“你知道盛侯爺是為什麽而死嗎?”
“通敵?”柳濁林一直關注着盛府的事,知道很多細節。
陳敘輕笑了一聲,暗下眸子,低語道,“以盛侯爺的權勢,他為何要通敵?對他能有什麽好處?”
柳濁林皺着眉,以己度人道:“權勢沒人不想要,自然是越大越好。盛侯爺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我還聽說,北方蠻敵似乎來勢洶洶。與之勾結,也不是沒可能。”
柳濁林知道的東西比陳敘以為得要多,他也不拐彎抹角了,“盛侯爺被殺是他該死。除了陛下,長安城內外還有的是人不想他活。”
柳濁林背脊一涼,直覺告訴他攤上這件事,稍有不慎就完了。他今日真該來嗎?
“至于盛邛,正好在盛侯爺死後成了新的平衡點。他如今還不能死,但日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陳敘似笑非笑地摸了下手指。
柳濁林點點頭,彎着腰恭敬地站在陳敘身旁,等他指示。
陳敘手上動作一頓,斜睨着他,“算你識相,你與其跟着傅清淵,不如跟着我,幫我做點有用的事。”
柳濁林擡起頭,似乎不敢相信。
“只要能爬上去,跟着誰又有什麽區別,你說是吧?”陳敘看透了他的心思,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觀你也是個聰明的,不至于讓你屈才。時機一到,盛邛還不是我們手裏的玩意兒,揉圓搓扁,想讓他怎麽死他就得怎麽死。”
柳濁林聽了心中澎湃,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陳敘。
陳敘告訴柳濁林,他會想辦法打聽清楚盛邛的去向,一有消息就告知他。以後他說什麽照做就行。
待他離開後,陳敘略帶涼意地笑了笑。哼,敢算計他的人,他可不會讓他過得那麽如意。
屋外秋風瑟瑟,陳敘叫人扶着自己,坐上轎子去了一處宅院。
那座宅院錯落有致,風景宜人。
“你家主子人呢?”等在宅院裏的陳敘喝了第三杯茶還不見人,有些急了。
“這……”倒茶的下人提着茶壺,面露難色。
“我和他這麽多年好友,你們難不成把我當外人?”陳敘把茶杯丢到桌上,倒沒有生氣,只是好奇能讓好友不顧及他這個多年知己的人是誰。
“大人正在和公主殿下議事。”下人怕他整出什麽幺蛾子,只好如實回答。
公主殿下?陳敘勾起嘴角,看來有人見色忘義了啊。
“那我多等會兒也是應該的,不能打擾到他們談情說愛。”陳敘展開笑臉,最後一絲不滿也沒了,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大人與公主殿下的交談估計還要好一陣子,您腿腳不便,不如去客房休息一會兒。”下人頗有眼色地建議道。
“不用。”陳敘立刻拒絕道。
下人無奈沉默了。
“等等,”陳敘轉眼一想,培養感情肯定一時半會好不了。他改了主意,“去休息一會兒也行。”
陳敘在手下們的攙扶下,輕車熟路地去了客房。他的手剛碰到客房的門,就聽到附近傳來女人的笑聲。那笑聲好像瓦片在牆上劃過的聲音一般,又尖又刺,聽得人渾身難受。
陳敘眉頭一挑,看向下人,“他還養了其他女人?這口味,啧啧。這事可不能讓公主殿下知道了。”
“大人……不是那種人。”下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這不是開玩笑嗎?”陳敘莫名正經了起來,指着附近那間發出聲音的客房,“裏面是什麽人?”
“……是盛夫人。”下人抹了抹虛汗。
“盛夫人?哪個盛夫人?”陳敘心想,長安被稱為盛夫人好像也沒幾個。
“已故盛侯爺的夫人。”下人小心翼翼地回道。
陳敘聽完立刻走向盛夫人所在的客房。下人想阻止,卻被陳敘身旁的侍衛攔住了。
客房的門被陳敘刺啦一下打開了,與他迎面碰上的卻是不知去向的盛邛。
“你!”兩人同時舉起手指,指着對方,都很詫異為什麽對方在這裏。
陳敘認識齊游!盛邛的腦海裏迅速閃過這個念頭。
造成盛邛“失蹤”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齊游!陳敘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陳敘驚訝過後,倏地明白了好友的用意。好友對盛邛恨之入骨,想必是時候除掉盛邛了。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看來根本不用他動手,忽悠柳濁林那事倒是白忙活了。
盛邛趁陳敘胡思亂想的時候,直接把他拉進了屋子裏,異常熱情,“這不是陳衛尉嗎?快進來坐坐。”
陳敘沒說話,他的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他順從的樣子,揣測應該是自願進去的,于是沒有動作,而是默默等在屋外,省得被陳敘責罵。
被盛邛用法術定住拉了進去的陳敘真是有苦說不出,他瞪圓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盛邛,仿佛要在盛邛身上戳出個洞來。
盛邛詭異地笑了笑,眼神慢慢滑到陳敘的腿上:“陳衛尉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傷得如此之重。”
這人還有臉說?他的傷全出自盛邛之手,不對,是盛邛之腳。
陳敘心中憤恨,一看到盛邛就氣不打一處來,眼下又不能把他怎麽樣。只好眼不見為淨地挪開視線,卻正好看到了不省人事的盛夫人。
他記得,剛才還聽見盛夫人的笑聲,怎麽成這樣了?不會是……盛邛幹的吧?
瞄了眼盛邛,他意識到自己失策了。盛邛對親娘下手都這麽狠,那他落到盛邛手裏,豈不是死定了?
盛邛笑着拿出齊游還給他的匕首,一點點地擦過陳敘的臉,眼神十分危險:“噓,安靜一點,否則大人破相就不好看了。要不把大人臉上的皮全剔下來,給大人換張好看點的臉,如何?”
陳敘看着盛邛猩紅的雙眼,本能地抗拒。可他被定住了,根本逃不了。
他沒想到,盛邛竟然會武功,而且看上去深不可測。以他的內力解不開被盛邛定住的穴位。
“大人不要緊張,我是個好人。”盛邛笑得極為燦爛,“只是問你一點小問題,只要你答對了,就獎勵你少動點刀子。”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陳敘要瘋了!縱使心中有多種算計,如今也不管用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盛邛開心地掐住陳敘的脖子,“我想想,你很久之前就認識齊游?”
陳敘緊張地睜大眼睛,他上次在風月樓前那樣對盛邛,如今終于吃着苦果了。
盛邛神奇地看懂了陳敘的眼神,歪了歪腦袋,“看來你知道他故意與我交好的事。你們果然才是好友呢,他沒瞞你,卻一直騙了我。”
盛邛說着附到陳敘耳邊,“你看你如今這樣子,他會來救你嗎?他既然騙了我,難道對你就全然都是真話嗎?”
聽了盛邛挑撥的陳敘連四肢都動不了,更沒法反駁。陳敘心裏無比奇怪,明明盛邛也沒使多大力氣,他卻快喘不過氣來。
報應來得太快,看着盛邛反常又駭人的模樣,陳敘覺得自己今日怕是要折在他手裏了。
若是從一開始就沒去盛府招惹盛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