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陰狠宦官005
第006章 陰狠宦官005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聽着他的話,陛下的臉色越來越黑。
“臣記得督公大人前幾日确實上了一封折子,按道理應該言明了水患之事。如若沒有言明,我想問問督公大人,你到底是何用意?”既然都已經攤在明面上針對了,楊相幹脆質問地盯着盛邛,眼神狠厲。
他補充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盛邛抽了抽嘴角。一口又一口的鍋,紛紛向他砸來。他此時很想把鍋一拳砸碎。有沒有可能楊相不經過自己也可以把事情上報給皇帝?
聽了楊相的話,皇帝直接叫人找出了盛邛的折子,他認真地翻看了一會兒,才将折子合上。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叫人捉摸不透。
“說說吧,盛卿為何在折子裏說江南水患與往年一樣,百姓已安全撤離?”皇帝頓了頓,道,“盛卿刻意隐瞞此事,是想辜負吾的信任嗎?”
盛邛能怎麽說?難道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嗎?盛邛無語地盯着皇帝身下的龍椅。
再見了腦袋,我今晚就要遠航~
“望皇上秉公處理。”楊相露出嚴肅的神情。
接連有幾個官員也跪下來請求道,“望皇上秉公辦理。”
盛邛微微張開了嘴,發覺原身的人際關系好像處理得不怎麽樣,這麽多人都不想讓他好過,甚至都沒有人替他求情。
他仰起頭,閃着眼睛,一臉無辜地望着皇帝。
皇帝不停地敲着扶手,很久才終于說道,“盛邛知情不報,在家中禁閉三月。”
“皇上,這……”楊相有些不滿。他本以為這次盛邛一定完了,沒想到陛下罰得這麽輕。
“吾意已決,楊相難不成是對吾不滿嗎?此事若深究,你們一個都逃不了。”皇帝冷哼一聲。
“是。”楊相也不敢真的忤逆皇帝,除非他不要命了。
“江南水患,由林慕徹查,吾倒要看看是誰竟敢克扣赈災之物。”皇帝下了旨令,“至于赈災之事,由太子親自去江南承辦。”
皇帝說完用力按了按太陽穴,也不管底下的朝臣,直接離開了議殿。
“退朝!!!”一旁的小太監扯着嗓子喊道。
或許還有官員想說些什麽,但皇帝都走了,他們也沒辦法,只能先回去了。
盛邛摸了摸還在的腦袋,今天之事實在過于離奇。要不是他靈機一動,揣摩到皇帝對他奇怪的态度,他的腦袋已經搬家了。
“督公大人留步。”盛邛正要走,太子殿下卻突然叫住了他。
被耽誤下班的盛邛捏了捏拳頭,咬着牙露出微笑來,回頭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有什麽要吩咐罪臣的嗎?”
盛邛發散性地想,自己怎麽有點陰陽怪氣的。完了,不會由內到外都變成太監了吧?
“督公何必這樣說,父皇此時正在氣頭上才會怪罪你。不過督公放寬心,水患之事本宮一定好好處理。”太子面色溫和地說道,“不出一月,本宮必治理好水患。父皇氣消了,督公的禁閉也能早日結束。”
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更生氣了,可惡!盛邛無精打采地說,“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我被皇上責罰,太子殿下還是離我遠些的好,免得被牽連。”
盛邛不管太子什麽反應,自顧自地走了。
“盛大人。”又有人叫住了盛邛。
煩死了,還讓不讓人下班了?“什麽事?”盛邛微微垂着頭,冷漠地問道。
林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才回,“以前是我狹隘了,盛大人并非谄媚逢迎之輩。以前诋毀盛大人的話的确出自我口,我向你賠不是。”
盛邛急着回府,擺擺手,道,“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他迫不及待地走了,林慕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盛邛不知道,在死心眼的林都尉心中,盛邛已經從一個奸詐小人變成了只言片語便救下數條侍從性命,對別人的惡語相向也絲毫不在意的聖人君子了。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啊。
下了朝的皇帝坐在禦書房裏,眯着眼,心裏想着的正是此時早已回家的盛邛。
“是不是吾對他太過寬容了,一直慣着他,才讓他以為自己做什麽都不會被責罰?”皇帝自言自語道。
皇帝對政事不算特別上心,但也不是不管。百官遞上來的折子他都會看。盛邛昨日沒來上朝,那折子又是前幾天遞上來的,可皇帝對今日看到的那個折子卻并不是很有印象。
皇帝皺着眉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研着墨。
“皇上啊,您怎麽親自動手磨墨?”太監總管張自泰跑進來,連忙接過了皇帝手裏的墨棒。
“皇上是有什麽憂心事嗎?老奴沒什麽文化,皇上不妨說給老奴聽聽,老奴定當盡力為您分憂。”太監總管滿懷敬意地說道。
“這麽大年紀了,還油嘴滑舌的。”皇帝笑道。
“是關于你那外甥的事。”皇帝斂下笑容。
“這……”張自泰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
“吾既然願意和你說,自然不會怪罪你。”皇帝嘆了一口氣,“你啊,陪着吾從幼年走到如今這個位子,已經幾十年了。吾知道盛邛是你家的獨苗苗,出于私心,吾也不想置他于死地。只是……”
皇帝再怎麽說,也不容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皇上,在老奴心中,誰都沒有您重要。”張自泰立刻表下真心,“只是有一事,老奴不得不說,我那個外甥雖然不争氣,卻絕對不會做出讓您寒心的事。”
“他以前的确一心一意地替吾着想。”想起過去的事,皇帝忽的有些動容。瘋馬的案子,要不是有盛邛為自己擋災,他這把年紀摔下馬估計夠嗆。
他瞧了眼滿臉褶皺的張自泰,把今天議殿裏的事說給了他聽。
張自泰沉思了片刻,突然道,“皇上,前幾日您龍體欠佳,睡得比平日早了些。有幾本折子您說改日再批,還讓老奴先拿下去。”
皇帝回憶了一下,說道,“吾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回事。”
前幾日,盛邛的折子并不是在議殿遞上來的,而是在天快黑了的時候特地送進宮裏的,看着就有些急切。
皇帝記起來了,那時他有事,盛邛的折子他沒來得及看。但折子送來得那麽急,怎麽可能只是為了說水患之事已經快解決了呢?
“吾再想想。”皇帝揉了揉鼻梁,吩咐道,“你去把那折子拿來,吾再看看。”
“是。”張自泰低下頭,告退。
張自泰送完折子後,不便在禦書房久留。他走出禦書房,叫來了心腹小太監,“你去傳信,讓盛邛安心待在府裏,事情很快就能解決。”
重新看了一遍折子,皇帝沒有看出什麽問題。他對盛邛的字跡還是很了解的。盛邛入宮以前大字不識幾個,這手字也是入宮以後學的。那筆墨還是他賜的呢。
“字跡一樣,這折子是他寫的,應該沒錯。”皇帝因剛才被張自泰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即使沒什麽破綻,卻也不太願意相信。
禦書房的窗戶沒有關,一片花瓣落了進來。皇帝正好心煩意亂,站起來,想走到窗子邊上透透氣。
明黃色的衣袖劃過桌沿,恰好碰掉了案臺上攤開的折子。
為了不被人打擾,皇帝已經讓所有太監侍從都出去了。眼下沒人,他也懶得再喊人進來,便順手撿起了折子。
皇帝拿起來的正好是折子的背面。他剛要翻到正面放到桌上,卻很自然地瞥見了折子背面的一個角上,本以為會有盛邛的簽名,卻什麽都沒有。
盛邛每次上奏折都喜歡在背面簽個名,正常人不會察覺到這個地方。
皇帝第一次發現這事,還是因為他看折子看累了下意識用兩個食指抵在折子後面,把折子豎起來看。有一次皇帝拿起奏折批閱時偶然發現自己的食指染上了一點淡淡的墨跡。
他明明把食指放在沒有字的地方,怎麽會有墨跡呢?翻過折子,皇帝看到盛邛的署名,忍俊不禁。
“倒是有趣。”皇帝後來發現知道盛邛坐上了督公的位子,也沒有改掉這個習慣。
現在這個折子背面并沒有盛邛的署名,如果不是他故意不寫,那這個折子就不是盛邛遞上來的。
究竟是誰搞的鬼?故意陷害盛邛?
但證據不足且懲戒盛邛的命令已經下了,皇帝臉色陰沉地合上折子,看來是有什麽人在背後策劃這件事。
皇帝生氣不完全是因為盛邛被陷害,更主要的是有人為了陷害盛邛,竟然欺上瞞下。
膽大到敢利用帝王!
皇帝怎麽能夠忍受這種事情發生?臣下遞上來的折子能被不知不覺地替換掉,他這皇宮怕是也不安全。
“來人!”涉及到自己的安危,皇帝當即喊來了暗影,“給吾徹查!”
他揉了揉眉心,又道,“私下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是。”暗影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如幽靈一般。
張自泰揚着一副慈和的笑容,穩穩地守在禦書房外面。
收到小太監傳信的盛邛驚訝地得知自己居然還有個親舅舅,還是個太監總管。
難道太監這種職位也需要一代代繼承下去?要是子孫單薄,不就絕後了嗎?
心下覺得好笑的盛邛整個人癱在躺椅上,不再想下去。其實禁閉也挺好的,又沒有別的懲罰,權當放假了。三個月的假期也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
此時的盛邛正享受着生活的美好,絕對沒想到,還有人為了縮短他的假期,偷摸地努力着。
盛邛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露出心滿意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