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情書
53 情書
◎私奔到宇宙◎
時間一天天翻頁, 桑懷遠意識到桑瑜根本沒有松口服軟的意思，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
其實，歸根結底他只是擔心桑瑜在沈家那樣的家庭下會受到傷害。
王素心也提醒他看待沈家太過主觀和片面, 重點還是在于自己女兒喜歡的這個人能不能托付終身。
于是, 桑懷遠準備見見這個年輕的小夥子。
這天，沈祐下完課正準備回去，路上接到了個陌生電話，而後手揣在褲袋裏不疾不徐地走着，只不過改變了行走方向。
來到對方說的見面茶樓，報了名字, 服務員領着沈祐來到一間包間。
桑懷遠正端起茶杯, 見來人俊逸清朗, 一表人才。高高的個子，身姿卓越, 步伐從容不迫。他抿了口茶，放下茶具，人已經到他跟前。
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祐對着服務員點了點示意，而後對着桑懷遠禮貌地打招呼，“您好, 叔叔。”
這個細小的舉動落進了桑懷遠的眼裏，至少第一印象還是有禮貌有教養的。
桑懷遠點了點頭，“坐吧。”
沈祐微微颔首，坐在了桑懷遠的對面。
“請問喝點什麽？”服務員問。
桑懷遠說：“不知道你們青年人喜歡喝什麽，所以沒給你點, 你自己看看吧。”
沈祐微微笑了笑, 對着服務員, “暫時不用, 謝謝。”
等服務員走後，桑懷遠也沒打啞謎，直接開門見山，“今天見你，就是想談談小瑜和你的事情。”
面對未來的岳父大人，沈祐神色悠然，從容應對，臉上瞧不出一絲緊張。他點了點頭，沒有急着說話表明他和桑瑜的感情情比金堅誰也分不開，也沒假惺惺地說抱歉給父女倆造成困擾一類的話。
桑* 懷遠接着說：“我并不看好你和小瑜在一起，她的性格不适合你這樣複雜的家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祐認真思忖了一下，而後唇角扯了個淺淺的笑，“叔叔，如果僅僅是因為我的家庭，我很抱歉，家庭不是我能決定和改變的。”他頓了一下又說，“但我想，肯定不只這一個原因。”
聞言，桑懷遠重新打量起對面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說話不卑不亢，脊背挺得筆直，但不是因緊張而繃緊的僵硬軀體，而是從骨子透出來的習慣和教養，相反，面對他這個長輩，絲毫沒有膽怯和畏懼，還透着游刃有餘的松弛感。
桑懷遠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沈祐始終保持着淺淺的微笑，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輕浮不夠穩重，又讓人感到愉悅舒适。
他緩緩開口：“我想，您是怕桑瑜會卷進某些不必要的紛争裏受到傷害。叔叔，也許我現在對您講一些承諾，您會覺得不切實際，可笑又幼稚。盡管如此，我還是要向您保證，這是我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承諾。”
沈祐停下來，鄭重又莊嚴地說：“往後餘生，我會護她周全。我想，作為一個父親，您最大的願望應該是看着您的女兒開心，這一點，我們的想法一致。”
桑懷遠端起茶又抿了一口，眉蹙了蹙，似是思考。
桑懷遠放下茶具，深深地打量着對面的人，顯然，這場談話已經違背了他一開始的初衷，他原本是想勸說這個年輕人放手，現在這場談話已經不像是他這個長輩對後輩的勸解，更像是一場談判。
年紀輕輕，談吐舉止都看不出稚氣，心思敏銳，眼光獨到，沉得住氣。他在生意場上見過許多人，但是他這個年紀就到做到這樣的，少見。
“叔叔，您放心，我父母琴瑟和諧，就是最好的例子，也是我最好的老師。”沈祐忽的笑了笑，“其實我們家真沒這麽可怕，要是有問題或者以後我對不起桑瑜，您一封舉報信的事兒，比什麽都管用。”
他帶着玩笑的口吻說的卻是事實。
桑懷遠眼睛一亮，臉色終于松了松，漸漸浮現一層笑意，贊許地點了點頭。心裏不禁感嘆對面的年輕人儀表堂堂，張弛有度，不失禮節，風趣幽默，不愧是沈家的公子哥，一舉一動都彰顯着矜貴的氣質。
沈祐見狀，知道這事算是成了，唇角高高翹起，“謝謝您，叔叔。”
桑懷遠終于笑出聲，“謝我什麽，你靠的是自身本事。”
沈祐但笑不語，忽而看了看手機消息，而後擡眼說道，“叔叔，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桑懷遠疑惑。
“我還要去給您女兒帶豆腐腦，要是去遲了就沒得賣了。”沈祐笑說。
桑懷遠一頓，而後露出滿意笑容，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沈祐道了聲“再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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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祐匆匆趕去買豆腐腦，還好沒賣完，打包了一份後回了家。
桑瑜吃着，沈祐卻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桑瑜吃了一口擡起頭來，“你要吃嗎？”
沈祐搖頭。
“那你盯着我看幹嘛？”
沈祐笑說：“就想看你。”
桑瑜睨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結果他的視線還是牢牢鎖定在她身上，她被看得極其不自在，又見他滿臉春風的樣子，不禁問道：“有什麽事嗎？”
沈祐眼睛彎彎，“你猜。”
桑瑜想了想，“你中彩票了？”
“不是。”
“你撿錢了？”
“不是。”
“你得獎了？”
“不是。”
“桑美麗，你就不能猜點兒不俗氣的？”沈祐不滿地說道。
桑瑜嘀咕道：“哪裏俗氣了。”
沈祐看她氣鼓鼓，笑道：“我剛才見了你爸爸。”
桑瑜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你怎麽會見他？說什麽了？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沒有。”沈祐唇角高高揚起，“你爸爸同意了。”
桑瑜愣怔住，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的，不信你問他。”
桑瑜知道沈祐不會拿這種事撒謊的，心裏有些激動，怦怦亂撞。
僵持了許久的局面終于打破，在這件事上，她一直堅持不肯低頭，更別說掉一滴眼淚，現在反而眼眶有些發酸。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還是疑惑地問：“怎麽會突然……你和爸爸說什麽了嗎？”
沈祐頭一偏，傲嬌地說：“不告訴你。”
“你答應他什麽了嗎？”
“不告訴你。”
“說嘛。”桑瑜去抱他。
沈祐任由她抱着，“不。”
桑瑜發現他現在嘴巴緊實得很，什麽都不告訴她。
比如：
她問他到底什麽時候什麽原因喜歡上她的。
他不說。
她問他那封信的內容。
他不說。
她問他暗戀的這五年。
他不說。
桑瑜害怕他又交換了什麽條件，心裏有些急，“沈祐，如果你是因為答應了爸爸什麽條件，他才同意，這樣的結果我不接受。”
聞言，沈祐斂了笑容，微低下頭，眉眼深邃，溫柔地說：“我确實答應了你爸爸一個條件，就是往後餘生護你周全，這個也算嗎？”
桑瑜愣了一瞬，而後瞪了他一眼，盡會拿她開玩笑。
沈祐在一旁笑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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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5月，寶瓶座流星雨。
早早吃過晚飯後，沈祐便開車帶着桑瑜往目的地趕。
桑瑜懵懵地問：“怎麽沒有叫上其他人？”
沈祐瞪了她一眼，“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約定。”
桑瑜赧然地笑了笑。
車子行駛了許久，直接開到了山上一處平地停下。
兩人又爬了一小段小坡，走了一小段路才到達最佳觀測點。
這上面人不算太多，兩人找了一個地方，把提前準備好的折疊椅打開坐下。
沈祐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一起覆在她的手背上，然後慢慢摩挲着。
桑瑜感覺到癢，想抽回手。
沈祐察覺到，偏頭看她，手使了些勁，讓她抽不出也弄不疼她。
“癢。”桑瑜無奈地說。
“忍着。”沈祐望着星空。
桑瑜被氣笑了，看着他仰望着頭，側顏輪廓流暢，一如既往的俊朗。
沈祐感受到她的目光，側目問她：“看我幹嘛？不是要看流星嗎？”
桑瑜抿唇笑了笑，而後擡眼看着眼前的這片蒼穹。
天空就像一張巨大的幕布，點綴着數以萬計的繁星。
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很高，視野廣闊，好像星星就要掉下來一樣。
桑瑜看着不遠處有人架着機位在調參數，她又看了看沈祐帶的相機，疑惑地問：“你怎麽沒拿腳架，在車裏忘拿了嗎？”
“我又不拍流星。”沈祐說。
“那你拍什麽？”
沈祐答：“你。”
桑瑜睨了他一眼，只當他又在逗她。
沈祐拿起相機給她看，“真的，我就帶了一個鏡頭。”
桑瑜瞄了一眼相機，沒應聲，接着去看天空。
過了會兒，一顆流星劃過天空，就像一根點燃的小火柴，尾部帶着火花絢爛過後眨眼灰飛煙滅。
周圍開始驚呼。
桑瑜也有些激動，“沈祐，你看到了嗎？流星。”
她指着天空，臉上雀躍。
沈祐什麽流星沒看過，現在只看她，彎着唇角笑，“嗯。”
看着她叫自己名字，看着她同自己接近。
流星雨的密度很大，接二連三地出現。
桑瑜欣喜地站起來，朝前跑了幾步。看着一望無際的天空，她不由地舉起手，好像真的可以手可摘星辰，和在網絡上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被眼前的宇宙所震撼。
桑瑜忽而明白他的那些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在這樣浩瀚的宇宙裏，人類何其渺小，又有什麽值得可煩惱的呢。
所以她也要做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才不會追求世俗意義的成功，只在乎純粹的自由。
她要自由，要思想自由，靈魂自由。
也因此，她和沈祐才會做出畢業那樣的決定。
沈祐也起身，跟着後面，拿起相機調了調參數。
一顆流星隕落之際。
“桑瑜。”低沉又磁性的聲音響起，充滿了誘惑力。
桑瑜回頭，眉眼處喜色蔓延開來。
沈祐按下快門。
她穿了件白色紗裙，發絲微微揚起，看着仙氣十足。眼睛亮晶晶的，有一抹驚訝之色，純潔的笑容定格在畫面裏，她的背後是無數星星為她驚嘆，整個人充滿了生命力和活力。
桑瑜跑回來，挽着他的手臂，“我也要看。”
沈祐拿給她看。
桑瑜看後，內心感嘆，有一個會拍照的男朋友還是挺不錯的。
看了會兒流星，桑瑜興致沒開始時那麽亢奮，坐回折疊椅上，望着漫天繁星，思想也缥缈了起來，她問：“沈祐，萬一我們在迷失在銀河裏怎麽辦？”
沈祐認真想了想，回道：“就算迷失在銀河裏，我也會穿越無數光年來說愛你。”
他偏着頭看她，目光筆直，炙熱又坦誠。
桑瑜怔怔看着他，他總是能把一件事說得浪漫又有趣。
而後，他慢慢靠近，頭稍稍歪着，直到鼻尖輕輕擦過，唇瓣相貼。
夜色下，他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像流星劃破天際那般，極輕的，不着一點痕跡。這一吻也足以讓桑瑜仿佛墜入了銀河裏沉淪。
他仍舊這樣深深注視着她，眼波流轉，眼睛深邃似有星辰。許久後，他沉着嗓音說：“桑瑜，我們畢業結婚吧。”
“嗯？”桑瑜驚訝。
沈祐笑，“我怕你到時候被別人拐跑了。”
“瞎說。”桑瑜嗔道。
沈祐挑了挑眉詢問她意見。
她點頭，“好。”
聞言，沈祐征了怔，一顆心撲通亂跳，久久不能平靜。
他盯着她看了幾秒，裝了許多話到嘴邊卻都說不出口。他眼睛彎彎的，倒像是會說話，所有的情話都在這一雙飽含深意的眼睛裏。
桑瑜意會，對他眨了眨眼睛。
他不由地笑，而後轉過頭去，心裏從未有過的踏實和安定，仰着頭望着天空出神。
星星是我們的見證，你可不要反悔。
他在心裏說。
“想什麽呢？”桑瑜歪着頭問。
聞言，他對上她的視線，漆黑的瞳孔異常明亮，幾秒後，才回：
“想牽着你的手，私奔到宇宙。”
話音落下，他又轉過頭去望着星空。
桑瑜心裏脹脹的，他的少年仰望着大千宇宙，而她的眼睛卻離不開他。
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
好。
你仰望宇宙，我仰望你。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