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25章

第025章 第25章

大邺國的南邊有一個小國, 叫做巴潏,盛産珍珠。

說是盛産,但其中有一種珍珠, 名喚瀛珠, 它的産出卻十分稀少。

瀛珠難得,比尋常的珍珠更為亮麗潤澤, 但很少有人會用瀛珠做成首飾, 因為瀛珠還有更加有用的價值。

譬如藥用。

其藥用價值,一顆瀛珠,抵得過十支千年人參。

再有,将瀛珠磨成粉末, 摻入胭脂或藥膏,可以祛疤生肌, 無論多嚴重的傷痕都可恢複如初, 還可以延緩衰老, 長葆韶華。

光是這兩種用途, 就足以讓世上無數人趨之若鹜,無論是想要長生不老的,還是想要容顏永駐的,都想擁有用之不盡的瀛珠。

然而世上的瀛珠卻是少得可憐,即便是巴潏人,極擅長潛海采珠, 卻也常常九死一生都采不到一顆瀛珠。

若是能采到瀛珠,哪怕只有一顆,這人後半輩子也便可衣食無憂了。

可以說, 瀛珠比金子還要值錢,很多人一輩子連見都沒有見過。

江訣見過瀛珠, 但沒見過這麽多。

他的小太子妃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眼淚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地上——是真砸,在她身邊,眼淚落下的地方,一顆一顆的瀛珠,滾了一地,鋪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圈,把他的小太子妃圈在正中間。

江訣:“……”

大邺什麽都好,風調雨順,兵強馬壯,唯獨一點:缺錢。

而現在,他剛娶的小妻子,簡直是財神轉世。

程绾绾哭個不停,聽見耳邊淚珠子砸在地上的聲音,越哭越大聲。

她想着,全完了,全完了……

母親過世時,曾死死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告誡她:“绾绾,不許哭,不許哭……”

程绾绾,不許哭,你的眼淚是珍珠。

懷揣着這個驚人的秘密,她從小到大從沒有在人前哭過,就連母親過世,她也沒在人前掉一滴眼淚。

唯一知道她與常人不同的只有瑞雪,她偷哭時被瑞雪看見,瑞雪單純,并不因此懼怕,也很聽話,不曾對任何人提及此事。

可是太子不是瑞雪。

太子是天之驕子,更有殺伐決斷。

大哭完一場的程绾绾以為,自己馬上就會被殺人不眨眼的太子當做怪胎處死,然而她卻在淚眼朦胧中,看見太子漆沉的眸子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宛如綴進了星子。

那實在不像是發怒的眼神,也一點不像把她當做怪胎的眼神。

程绾绾嗚嗚咽咽,哭得小聲了些。

江訣走近一步。

小太子妃立馬一縮,盈滿淚水的眼睛裏全是擔憂和畏懼,怯怯地看着他。

江訣只好止步,她抱膝坐在地上,他便也無比耐心地屈尊蹲下身來:“不哭,別怕,孤在這裏。”

程绾绾不是怕刺客,或者說,現在不止是怕刺客。

她又掉了兩顆眼淚,總算忍住了洶湧的淚意,也不敢說話,只是看着男人。

“不哭了,地上涼,起來好不好?”江訣低聲,幾乎是哄的。

他朝她伸出手,示意牽她。

程绾绾沒應聲,更沒有把手遞給他,她只是淚眼婆娑地看着男人,過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起身。

她不知哭了多久,腿腳都麻了,起身時猝不及防間有些站不穩。

江訣看她一副小身量晃蕩,一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程绾绾好似一個激靈,像是恨不能把自己縮到一個殼子裏躲起來一般,慌亂避開他的手,又努力地把自己縮小,往榻上靠。

江訣只好松了手,才發覺小太子妃好像怕的不是刺客,而是他。

江訣好笑,又不敢笑,哪敢叫這散財童子化的小妻子真被他吓着,他只站在一邊,并不上前,好聲同她說:“你別怕,孤不會把你怎麽樣。”

程绾绾将信将疑,她也看出來太子并沒有惡意,反而看着她的樣子,好像還很歡喜呢。

程绾绾稍微放松了一點點,但還是僵僵地站在榻邊,坐也不坐,站也站得不直,始終維持着身體微微往後躲的姿态。

她避開視線,有些茫然無措。

預想的被當做怪胎的場景并沒有發生,她腦子裏巨大的擔憂和畏懼過後,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江訣等了會,低聲:“先坐下,行不行?”

程绾绾看他一眼,慢吞吞點了下頭,終于重新坐回了榻上,只是坐姿略微有些僵硬。

江訣沒動,又問:“孤能坐嗎?”

“……”程绾绾慢吞吞又點了點頭。

江訣朝小太子妃笑了下,坐過去前,撿了一顆地上的瀛珠帶過去。

他怕吓着她,沒坐離她很近,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把瀛珠遞給她看:“知道這是什麽嗎?”

程绾绾點頭,小聲:“珍珠……”

江訣笑了笑:“是很珍貴的珍珠,叫做瀛珠。”

程绾绾滿臉茫然,她不知道什麽瀛珠,娘親沒有告訴過她。

江訣看她全然不知道,又問:“你為何會……這樣?”

他指了指她的眼睛。

程绾绾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生下來就是這樣的。”

江訣微詫:“那你父親……”

程绾绾這回很快搖頭:“父親也不知道的。”

江訣點點頭。

兩個人一時安靜。

又過了片刻,江訣想起來地上的刺客屍體,低聲問道:“剛才吓着你了?”

程绾绾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兩彎描得精致的細眉糾結茫然地蹙了起來。

江訣看她蹙眉,怕她又哭,瀛珠自然是好東西,但若小太子妃和剛才一樣,一哭起來就沒完,那可不行,他今晚還有很多事要做。

江訣只得伸出手,去撫小太子妃蹙起的眉,聲音愈發放低、放緩:“是孤吓着你了?”

兩個人坐的并不近,只是男人臂長,很容易就碰過來,這突如其來的安撫動作本該充滿了侵略意味,讓人感到壓迫,但許是坐的遠,又或是男人柔軟的話音,程绾绾并沒有害怕地躲開。

江訣撫了撫她眉心,将她蹙起的眉撫平:“是孤不好,你膽小,孤以後不會如此。”

适才其實是那刺客先闖進來,他不得不就地将人斬殺,原也沒想當着小太子妃的面殺人。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她也已經被吓壞了,再解釋也是無用,不如将人好生安撫。

太子向來冷淡,說話也多是沒情沒緒,要麽就是煩躁嫌棄,難得這樣低聲緩語,可人大概都有那麽一兩三圭重的賤骨頭,越是不好聽的話越是在意,好聲好語反而飄風過耳,罔聞置之。

程绾绾恍若全沒有聽見,注意力全集中在眉心異樣的溫熱觸覺。

江訣未察覺她神色有異,将她眉心撫平便收回手。

這時,外間傳來一連串紛雜的腳步聲,刺客都被拿下了,青影帶人來婚房查看——殿下過來半晌,怎麽一點動靜都沒了。

不過他們沒有冒然進來,先急聲在外頭問了幾句。

程绾绾驚地回過神。

江訣明顯感覺到身側的人突然緊張起來,他回頭看,他那小太子妃一張哭花了的小臉再次變得煞白,眼睛一瞬不瞬地隔着屏風盯着門外。

江訣心中微嘆。

小太子妃的膽子大概只有小手指頭那麽大一點,這是已經吓成驚弓之鳥了。

不過有句詩說“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高聲說話都會驚擾天上的神仙,那他娶回來的散財小神女,只是膽子小了些,也實在算不得什麽。

江訣想了想,伸出手,圈住小太子妃的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和白日沒什麽差別,還是小小一只,只是很涼很涼,像是在冷水裏浸過一般。

江訣本來要松開的手就沒松,将小太子妃的手握在掌心,隔着屏風朝外道:“這裏沒事,去院中守着。”

青影應是,帶着人去院中。

外頭的人走了,程绾绾低頭,溫熱而略微粗粝的觸覺包裹着她的手,她一低頭就看見,太子的大手握着她的。

方才慌亂,她早忘了這裏是婚房,眼下看到握在一起的兩只手、看見兩只手下枕着的大紅喜被,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日是什麽日子。

不合時宜的,她腦子裏閃過些小冊子上的畫面,她心裏一緊,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掌心一空,江訣順勢看過去:“怎麽了?”

程绾绾抿唇,沒說話。

江訣看了她兩眼,想她是還未緩過神來,地上還有一具刺客屍體鮮血淋漓地擺着,這一晚總不能就這樣過去。

江訣起身,将屍體踢開了些,先将地上掉了一地的淚珠都撿了起來。

瀛珠鋪了一地,江訣一顆一顆地撿,程绾绾坐在榻上,看見高大的男人半蹲,在地上撿她的淚珠,恍然有種尊卑颠倒的感覺。

她有些別扭,覺得還是不能就這樣坐着不動光看着,她糾結了一下,從榻上蹭了下去,倚着床沿蹲下身,幫太子一起撿。

江訣視線很快掃到她,莫名失笑:“下來做什麽,去床上待着,用不着你。”

程绾绾才撿了兩顆,她把瀛珠攥在手裏,小聲道:“我幫殿下一起……”

小太子妃蹲在床邊,本來就不大點的人,一蹲下來更是小小一只,奶貓兒似的。

江訣心口忽而有些塌陷,頓了頓,低哄道:“聽話,去床上。”

程绾绾看男人一眼,餘光掃見不遠處刺客的屍體,稍作猶豫,最後還是乖乖聽話了。

回到榻上之前,她把撿起來的兩顆瀛珠遞給男人。

江訣沒接,只手撐着膝蓋,視線從她遞過來的細嫩嫩的手,上移到小太子妃白淨淨的臉頰——雖然哭花了臉,但仍是一只漂亮可愛的小花貓,尤其那雙烏亮的、澄明的眼睛。

江訣目光中帶了些溫和的打量。

這麽多的瀛珠,就算是豪門世族見了,也要兩眼放光,可小太子妃明明聽他說了這些瀛珠有多珍貴,還是沒有一絲留戀地、眼巴巴地雙手奉給他。

她是膽小,但也很乖。

乖得讓人心軟。

江訣低頭笑了下,将撿起來的瀛珠放到一旁,起身過去。

“上床,小花貓。”江訣直接将人給抱起來,放到榻上。

程绾绾懵了,她怎麽就成小花貓了?

她遲緩地摸摸臉頰,是她的臉哭花了嗎……

江訣勾手,輕輕撥開她在臉上亂摸的小爪子:“等收拾好,叫侍女來給你擦洗。”

果真是哭花了臉……

程绾绾聽話地沒亂摸臉了,但是心裏卻在想。

她哭花成什麽樣子了?

很醜嗎?

今晚好像……是她和太子的新婚夜……

太子殿下今晚……脾氣真好。

程绾绾一下子想到這,一下子又想到那,七想八想沒個頭緒,模樣看起來便有些呆滞。

江訣無奈又好笑,不消她應答什麽,手一轉,又撫了撫小太子妃的頭頂。

滿頭珠翠,沒有上回她的發絲柔軟。

程绾绾下意識仰臉。

紅燭、吉服、喜被,光影交疊,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投映在床幔之上,彼此重合。

等程绾绾回過神,尊貴的太子殿下已經又俯身去撿地上的珍珠了,好像沒了她“幫忙”,太子殿下果真更快了些,很快就撿完了。

江訣把拾起來的瀛珠都裝到了一個小匣子裏,遞給程绾绾。

程绾绾沒接,瞪大了眼睛看男人。

江訣又遞了遞:“拿着,這本來就是你的。”

程绾绾有些呆住。

她雖然不知道什麽瀛珠,但她知道珍珠也是很值錢的東西,她哭出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太子殿下不僅沒有因此把她當成怪物,居然也沒有順勢為之地把她的淚珠據為己有,還一顆一顆都撿起來,還給她。

嗚嗚嗚太子殿下原來這麽好的嗎?

大概程绾绾天生反應遲鈍,這一刻,剛才以為會被處死卻沒有的慶幸,後知後覺漫上來,死裏逃生般的慶幸,裹挾着莫名的感動,讓她一下子又有些熱淚盈眶了。

小太子妃無端又紅了眼眶,江訣一愣:“孤不要你的小珍珠,都還給你,怎麽還哭呢?”

程绾绾嘴巴一撇,說不出話來。

她就是因為他不要才想哭的呀。

程绾绾咬咬下嘴唇,把眼淚忍住了,伸手把匣子推回去:“我不要,都給殿下。”

小太子妃眼眶紅紅的,眸底霧氣積攢了滿滿一團,将落不落的,可憐極了。

江訣不由微微低腰,視線和小妻子平齊,緊盯着她眼底那兩團泫然欲墜的瑩珠。

怕出聲會驚擾讓她眼底晶瑩落下,他極輕聲道:“孤不要。你自己好好收着,當是你的添妝。”

程绾绾眼淚巴巴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不敢說話,她怕一張口,就真的哭出來了。

她忍了又忍,總算忍住沒哭,小聲地問:“殿下會把這個秘密告訴給別人嗎……”

江訣會意,把匣子放到她手上,沉聲:“不會。”

程绾绾捧着匣子,只一瞬,又把匣子塞回男人手裏:“那我想給殿下。”

江訣微怔了怔,笑了:“怎麽,收買孤?”

程绾绾臉紅,她還真有那麽點意思。

她紅着臉搖頭:“沒、沒有……”

這個奇異的秘密,過了這半晌,仍讓江訣心頭震動,他便也明白小姑娘心中的不安和彷徨。

他沒再和她推來推去,把那匣子接下了:“好,那孤收下了。”

程绾绾看他。

江訣掂了掂匣子,笑道:“孤現在被你收買了,可安心了?”

程绾绾眨眨眼。

她還真的安心了不少。

直等到江訣将匣子放好,又将刺客屍體處置幹淨,婚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太子已經不在婚房中,新婚夜出了刺殺太子這麽大的事,宮裏定會問起,又還有賓客要安撫,善後之事多如牛毛,恐怕太子一時半刻不會回來了。

程绾绾适才還為死裏逃生松了口氣,這時候不知怎的,又覺得紅綢滿挂的婚房中,霎時間冷清下來,總顯得空蕩蕩的。

*

江訣到院中,青影上前禀報:“殿下,刺客都已咬毒自盡,屬下只捉了一個活口,但他什麽都不肯說。”

江訣擡擡下巴:“去看看。”

七拐八拐,離東宮前殿的熱鬧漸遠。夜幕已然徹底降臨,僻靜的長道上,只有一絲不紊的腳步聲。

很快,到了一處地下的囚室,青影舉着燭燈在前引路,搖晃的燭苗照出牆上陳舊血痕的斑駁,乍一看去,似鬼影幢幢。

矜貴沉穩的男人再無婚房中哄着小妻子的溫和,棱角分明的面龐籠罩着一層燭光也照不亮的冷沉。

到了最底層的囚室,十字木架上粗麻繩綁着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身上傷痕遍布,深一些的傷口血還在往外流出。

俨然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

江訣停在他面前半步,離得很近:“說,誰派你來的。”

刺客盯着他,逼出一口血氣,什麽話都沒說,只一口鮮血朝前噴去。

江訣避也沒避,青影提劍,劍柄狠狠撞在刺客腮幫,那一口鮮血噴歪了去,并一聲痛苦的悶哼。

江訣掩鼻,嗅到撲面的血腥氣而皺眉:“最後一次機會,誰派你來的。”

刺客吃力地擡起眼,仍舊什麽話都不肯說,眼裏全是死志。

江訣沒再問,轉身離開囚室:“殺了吧。”

青影:“是。”

江訣出了地下,在外站了一會,很快青影也上來了,禀道:“屬下已經檢查過刺客全身,沒有特殊刺青标志,也無其它明顯特征,衣料、刀劍,皆是尋常,只有……”

江訣看過去。

青影:“只有牙中藏的毒,屬下暫時沒弄清是什麽毒。”

江訣沉吟半刻:“兩日,弄清楚是什麽毒。”

青影:“是!”

江訣看過刺客,又去前殿喜宴,而後不久,宮裏來人,江訣應付完宮裏的人,時辰已經很晚,賓客也都散了。

他才又想起婚房裏的小妻子來。

那頭,江訣走後,程绾绾已經由侍女伺候着擦洗過了,重新上了妝,也整理了吉服。

本來侍女是要伺候她沐浴更衣的,說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但程绾绾不願意,好歹是大婚之日呢,她自己一個人洗洗睡了算怎麽回事。

不管太子殿下多晚回來,她都要等。

這樣一等,就是兩個時辰,轉眼已經子時了。

皇室的婚儀本就十分繁苛,程绾绾天不亮起來,累了整整一日,不僅身體累,心裏也累。她先是緊張了一整日,後又撞上刺客見了血,還吓哭了,這一日下來,她簡直是身心俱疲。

兩個時辰過去,她眼皮開始打架了,但她還是努力睜着眼睛——太子殿下還沒回來呢。而且,太子殿下比她還累,她晚間還有坐着的時候,太子殿下始終在忙。

江訣再回婚房的時候,小太子妃已經倚着床架搖頭晃腦地打起了瞌睡。

江訣下意識腳步放輕,夜靜更闌,落針可聞的婚房裏,幾乎聽得見小姑娘呼嚕呼嚕勻長安穩的呼吸* 聲,當真小貓兒一樣。

她還穿着豔紅奪目的吉服,洗過的小臉淨白如玉,被紅色吉服一襯,像是萬花紅中,俏生生探出的一朵小白花。

江訣才想起來,這朵小白花,已經是他的太子妃了,而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江訣原本就沒打算今晚與這小太子妃做什麽,他娶她本就是為了堵皇帝的嘴,再者,今晚他又看見了她落淚成珠的奇象,他這小太子妃活脫脫就是散財童子轉世,他一介凡人,豈會同她做那些事玷染神明。

江訣隔着半丈遠,靜靜看了自己的小太子妃片刻,想起洞房花燭,肅然從她“可憐可愛”中又領悟出一層“虔誠敬意”來。

他沒再上前,就在原地蹲下身,低低出聲:“睡着了?”

程绾绾沒睡熟,心裏還心心念念要等太子回來呢,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就看見男人與她面對面。

江訣身量高大,嬌小的程绾绾即便坐在床上,他蹲下來,也有她坐着一般高。

程绾绾睜着圓圓眼,眨巴眨巴,就這樣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江訣笑了下,低聲又問:“沐浴過了嗎?”

程绾绾怔了怔,緩緩搖了搖頭。

“時辰很晚了,孤叫侍女來伺候你沐浴,嗯?”江訣道。

程绾绾沒作回答,只咬了下唇。

讓侍女來伺候她沐浴,那太子呢?他們不是還沒洞房嗎?

程绾绾記得桂嬷嬷之前說過,新婚夜通常都是……都是那個之後才叫水清洗沐浴的,難道說太子殿下嫌棄她哭成了小花貓,想沐浴後再洞房?

可是她明明擦洗過臉了呀……

她半晌沒說話,江訣不知她在想什麽,只好問:“怎麽了?”

程绾绾回過神,不好意思問“我們什麽時候洞房呀”,只得搖搖頭,乖乖說“好”,然後就被侍女帶着去沐浴了。

沐浴完出來,太子又不見了,等她上了榻,蓋好了喜被,太子才從外頭進來了。

程绾绾說不上來,只覺得太子好像剛才是專門避開去了外面。

為何要避開呢?

程绾绾不明白,但又覺得太子原來其實是一個很周到的人,興許是怕她頭一回和男子獨處,不自在呢。

程绾绾躺在榻上,看見太子過來,站在床邊不遠,朝她寬和地笑了笑:“好好歇着,有什麽需要的,直管吩咐下頭的人。”

程绾绾忽然覺得有點不對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太子轉身,竟準備要出去了。

不是!還沒洞房呀!

桂嬷嬷教她好些天,洞房對程绾绾來說就像程湘湘私塾的旬考,之前百般準備、日夜緊張,眼下只差臨門一腳,怎麽能說取消就取消呢!那之前豈不是都白準備、白緊張了?

最關鍵的是,今日不洞房,那什麽時候洞房呢?就像旬考,若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要考,那豈不是得繼續日日準備、日日緊張下去?

程绾绾本就有些怕行房,她原本鼓足勇氣想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不如早些洞房早些了事,可是太子殿下怎麽……

程绾绾趕緊半撐起身子叫住人:“殿下!”

江訣止步,回頭看她:“怎麽?”

程绾绾不知道該怎麽說,尤其被男人那坦坦蕩蕩的眼神一望,她反倒尴尬起來了——好像她很着急、很想洞房一樣。

程绾绾一時沒措好詞,莫名心虛地先避開視線去,這一避,她又發現一件事。

合卺酒還沒喝。

連合卺酒都還沒喝,那這婚事……算成了嗎?

洞房的事她不好怎麽說,合卺酒倒好說一點,程绾绾深吸了口氣,指了指桌上:“殿下……”

江訣視線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

程绾绾稍微松了口氣,這樣,太子殿下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江訣視線落在桌上,程绾绾緊緊盯着他。

男人笑了下,程绾绾又稍微松了口氣。

可男人卻道:“這是酒。”

“……”程绾绾一噎。

是酒啊,當然是酒啊,怎麽……了嗎?

江訣清淺笑道:“渴了的話,等片刻,孤叫侍女倒水來。”

程绾绾:“……”

太子随即提步出去,沒一會兒,果然有侍女倒了水送來,而太子,再也沒有回來。

程绾绾不知道這一晚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合卺酒就罷了,日後反正也不會再補,但洞房是遲早要補上的,這就好比一場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到來的旬考,橫亘在心間,若一直不到來,便時不時要叫人為它抓心撓肝一下。

這種滋味,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但程绾绾這晚,還是睡得很香。

一則她白日累着了,二則東宮的被褥是真的很暖和,比她在青竹院睡得要舒服太多了。

這第三嘛,也許真的是沒有人跟她争床的緣故叭。

*

第二日,程绾绾又得天不亮就起身。

這一日,她要進宮叩恩。

太子奉公不阿,大婚本有三日的休沐,但因為朝事一向都是太子做主,便如皇帝,他一早照舊循例進宮臨朝去了,比程绾绾起得還早些。

程绾绾也不知道太子昨夜歇在哪裏,她一個囫囵覺睡醒,才擔驚受怕地想起來,若是太子新婚夜歇在別處,傳到宮裏去,那她會不會因為侍奉不周受到責罰?

不過她轉念一想,昨夜鬧了刺客,刺客的事肯定比她和太子同房要緊多了,宮裏應當是暫且沒工夫理會她的。

這樣想,程绾绾都沒有留意到,身後桂嬷嬷将她榻上的喜被掀開了來,檢查了一番,暗暗搖了搖頭。

程绾绾坐上馬車預備往宮裏走的時候,鄒公公送來消息,讓她不用着急,說是等太子殿下下朝,會回來接她一起進宮。

程绾绾本來不想讓太子多跑一趟,誰知瑞雪小聲問她怎麽她的眼睛有些腫,程绾绾這才發覺自己的眼睛昨晚給哭腫了,一晚上過去,非但沒消,反倒越發腫得厲害了。

奇怪,怎麽晨起桂嬷嬷和晴雲都沒有提醒她?

——晴雲是太子指給她的侍女,因瑞雪年紀太小,沒法管事,晴雲如今是西宮的掌事女使。西宮便是太子妃的住所。

等了小半個時辰,太子便回來接她了。

她上了馬車,手裏還拿着一枚剝了殼的雞蛋。

江訣一眼注意到,略微驚訝:“餓了?待會進宮你要陪皇後用早膳的。”

程绾绾一時有些尴尬,舉起雞蛋往眼前比劃了一下:“殿下,這不是吃的,這是我……敷眼睛的……”

“眼睛怎麽了?”江訣湊近細看。

程绾绾把雞蛋拿開,仰起小臉給男人看。

馬車裏光線不算明亮,江訣仔細看才看出來,小太子妃的眼睛有些腫。

他失笑,又多多少少有些憐惜,話音便很溫和:“昨晚哭的?”

程绾绾想起昨晚自己哇哇大哭的場景來,一陣耳熱,窘迫地點了點頭。

江訣低聲:“還好,不算很明顯。敷一敷待會就看不出了。”

程绾绾“嗯”了聲,拿起雞蛋敷。

左眼滾一圈、右眼滾一圈,仿佛生怕滾不對稱,兩只小手換來換去,忙得不亦樂乎。

江訣左右無事,就看着她敷眼睛,看了陣,覺得她忙忙活活的樣子着實好笑,而看着看着,他古井無波的心好似也緊了起來,無端跟着微微焦躁。

像是有只小奶貓在身側上蹿下跳,他很難視而不見,反倒容易看花了眼。

江訣扶額,終于一擡手:“快別亂動了,孤的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過來,孤給你敷。”

程绾绾兀然停下來動作,雞蛋還壓在眼皮上,用一只眼睛看男人。

她坐在側處,男人拍拍身側,示意她坐過去。

程绾绾沒動,雖然已經大婚,但她和太子,其實仍舊和兩個陌生人沒差多少——除了從此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外。

“我、我自己可以……”程绾绾小聲拒絕。

江訣也不惱,更沒像從前一樣不耐煩,他只笑了下:“也行。”

程绾绾眨眨一只眼,太子殿下這麽好說話呢?

江訣笑意加深,抱臂往後一仰,語氣雲淡風輕:“要是你自己敷的不對稱,待會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孤可不管別人笑話你。”

程绾绾:“……”

程绾绾把雞蛋遞出去:“麻煩殿下了。”

江訣笑出一聲,接過圓溜溜的雞蛋來,幫她敷。

程绾绾伸長脖子,仰着小臉,江訣身高臂長,她坐的遠也不影響什麽,只是馬車行進,多少有些晃動,這是誰也控制不住的。

晃了兩回,江訣嫌不便,無比自然地拿起另一只手,長指一撚,捏住了小太子妃的下巴。

程绾绾一下子瞪大眼睛,不過她一只眼睛被雞蛋敷着,來回滾動,沒法動作,剩下那只眼睛勢單力薄,也沒引起男人的注意來。

程绾绾心口砰砰跳了兩下,悄悄看面前的人。

男人目光專注,漆沉的眸子裏像有漩渦,說不出的惑人。

路程走到一半,雞蛋涼了徹底,江訣才放了人。

他一松手,便看見小姑娘尖尖的下巴上,被他捏出了一指紅痕。

他視線掠過那抹嬌弱的紅,轉頭撩開車簾,不着痕跡地将目光投向車外。

唯獨他垂放身側的手,悄無聲息地撚了撚。

小太子妃的肌膚,比剝了殼的雞蛋還嬌嫩柔軟呵。

*

桂嬷嬷是宮裏的嬷嬷,不在東宮做事,只是陪着太子妃過了大婚之夜,便一早在程绾绾入宮之前先回了宮中。

桂嬷嬷入了慶康宮,皇帝早等在那裏。

一見她來,皇帝立馬問道:“如何?”

桂嬷嬷先行了禮,起身後,面色稍顯嚴肅地搖了搖頭。

皇帝立馬憤忿一聲:“朕就知道!太子就是找了個小丫頭來堵朕的嘴,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妻!”

桂嬷嬷倒是很喜歡程绾绾,只是不能說假話欺君,見皇帝惱怒,桂嬷嬷想了想又道:“陛下息怒。女子體質各有不同,也不是每個女子頭回都有落紅的。興許太子殿下已經和太子妃圓了房,陛下請容奴婢再打探兩日。”

皇帝又是操心又是惱火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就先留在東宮,盯着那小丫頭些,瞧她也不懂這些,你多教一教。太子都及冠兩年了,老二都生了三個了,他還一個都沒有!娶妻也娶個小丫頭,真是要急死朕!”

而顯然,急的只有皇帝一個,桂嬷嬷和一旁的郭公公,兩人都一臉風平浪靜,顯然已經對皇帝這種反應見怪不怪了。

*

江訣帶程绾绾入了宮,先去慶康宮見了皇帝,按照大婚後的儀程行禮請安之後,皇帝就耐不住了。

皇帝哪等得及桂嬷嬷再去打探,當下先旁敲側擊一番。

“太子妃可有哪裏不适啊?”皇帝板着張臉,意味深長地問。

程绾绾看着皇帝,她還是有些怕皇帝,但眼下顧不上怕,只是有些懵。

她沒有哪裏不适啊,她……應該有哪裏不适嗎?

程绾绾想,皇帝是不是在問昨夜刺客的事,她正要答,身側男人上前一步,将她微微擋在身後。

江訣對皇帝道:“昨夜東宮遇刺,父皇是不是應該先關心關心兒臣有沒有不适?”

皇帝:“……”

這臭小子,東宮有沒有事昨夜早問過了,這臭小子分明是知道他在問什麽,卻不讓那小丫頭答。

皇帝上下打量他:“朕瞧太子妃活蹦亂跳的,恐怕你是該補補了。”

江訣:“……”

程绾绾:“?”

聽不懂,根本聽不懂,為什麽她活蹦亂跳的,太子殿下就要進補呢?難道是陛下看不得旁人比他兒子的氣色好?

程绾绾悄悄看身側。

可是太子殿下的氣色也不差啊,她眼睛還有點腫呢,明明她看起來比較沒氣色……

程绾绾一頭霧水地跟着江訣離開了慶康宮,臨走前江訣低聲給皇帝丢下一句“父皇有三宮六院,多少人翹首以盼,父皇才該好好補一補,少吃些丹藥,免得虛有其表,實則力不從心”,把皇帝氣得差點從慶康宮追出來。

江訣便牽着程绾绾,快步離開了慶康宮。

而後,江訣先送程绾绾去了皇後的昭仁宮,一同敬拜過皇後之後,将程绾绾留在了皇後宮中,自己再回去慶康宮。

皇後是個很和善的人,程绾绾陪皇後安安穩穩用過早膳後,衆妃便來請安。

程绾绾還得繼續待着,和衆妃說說話。

說了不多時,不知怎麽,就被人注意她眼睛有些腫,話題突然就全繞到了她身上。

“太子妃這眼中怎麽有些浮腫?”有人問她。

程绾绾還沒想好怎麽回答,就聽另一個妃子笑道:“還能是怎麽,太子殿下血氣方剛的,昨夜裏又是頭回,怕是失了分寸。”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相視笑起來,這些話原不該公然議論,但皇後慣來性子好,皇帝又不理政事,後宮沒那麽多利益糾葛,倒也和諧,閑聊起來便也沒那麽多刻板規矩了。

再者,一屋子的女人都是經曉人事的,衆妃也以為程绾绾已經和太子圓過房了,又沒有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在場,說起這些來,便沒了顧忌。

哪曉得程绾绾昨夜裏根本沒和太子行房,她這會兒低着頭,臉色早漲得通紅。

她沒經歷過,卻跟着桂嬷嬷學過,也看過小冊子,聽得懂她們在說什麽。她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皇帝的話來,悚然一驚地領悟到了什麽。

程绾绾又是羞恥,又是心焦,宮裏原來都盯着圓房這事呢,那這場“旬考”到底什麽時候能考吶?

+A -A

同類推薦

  1.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14.3萬字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