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玄學文片場
第25章 玄學文片場
“終于出來了!”季窈呸呸吐掉嘴裏進的水, 興奮地望向天空、太陽和陸地,心情松快的像是一條上岸的魚。
謝迢浮在季窈的身邊,他擦掉挂在睫毛上的水珠, 看向季窈, 對方臉上的神色毫無陰霾, 已經不見了水底那時絕望無助的模樣。
謝迢垂下眼, 既然當時的情緒已經過去, 就不要再提起徒惹悲傷。
他捺下想問的話, 轉而觀察周圍的環境。
季窈感嘆完了,用手肘推推旁邊的謝迢,“我們這是一路游到天心湖來了?”
謝迢環視遍周邊的地勢, 謹慎的說:“看起來是,但不是我們來的時候見過的那面。”
“哈?”天心湖還有幾面?
謝迢解釋道:“周邊山勢是一致的, 但山上的樹種變了, 樹木的生命以百年計,我們應該是來到幾百年前的空間了。”
季窈聞言仔細向四周看, 剛出水時眼睛裏有水, 看東西不真切, 也沒有發現這些細節上的區別,此時再看,當真不是他們來的時候的環境了,而且遠處崖上的建築,也不再是旅游景點,那氣勢恢宏的模樣,像是真正的古建築。
“幾百年前……”季窈喃喃, “那傳說是真的啊。”
謝迢抓住季窈的手搖了搖,打斷他的思緒, “我們先上岸,你還游不游的動?”
季窈好勝心起,不肯服輸的點頭,“當然游的動。”
謝迢放開季窈的手,展臂向岸邊游,“好,走。”
季窈立時跟上,然後就在游開的第一秒和謝迢打了架。
紅線綁在他們同一側的手腕上,向前游動時兩個人四只手一起向前向後劃,動作太同步,就犯了兩人三足的錯誤——都想先伸右手,結果動作做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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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窈被逗笑了,哈哈地指揮謝迢,“這游戲我熟,你聽我的。”娛樂圈綜藝裏他經常玩。
“我喊1,我左手向前劃你右手向前劃,相應的另一只手向後,我喊2,我右手向前劃你左手向前劃,同理另一只手向後,”季窈舔舔嘴唇,“聽懂了嗎?”
謝迢眨眨眼,點頭。
季窈挑眉,“那我開始喊了啊?”他壞心眼的沒給謝迢反應時間,直接開始,“1、2,1、2……”
謝迢卻完全跟上了他的節奏,配合着口號手臂擺動的節奏絲毫不差。
兩個人合作默契,季窈喊了兩輪口號後發現不需要就不再喊了,一路高歌猛進游到岸邊。
上岸後,季窈咕嚕嚕地吐出嘴裏的水,又像小動物似的去甩頭上的水,謝迢和他挨着站,被濺一身的水點,表情卻平靜,等他甩完了,遞給他一張符咒。
季窈接住,翻面去看,“這什麽?”
“火符,我改了一下。”
就見符咒寫字的那一面果然有被朱砂修改過的痕跡,季窈對光去看,明顯看到有幾筆較粗的是後添的,“你還随身攜帶朱砂?”
而後在腦海中進一步設問,那你們道士還會現場畫符嗎?
謝迢沒按季窈給出的劇本走,他搖搖頭,解釋道:“你睡覺的時候我從牆面上刮下來的,空氣潮濕,刮下來時就是黏稠的質地,勉強能在符咒上修改幾筆。”
說話間,符咒開始起效。黃紙上的朱砂發出朦胧紅光,一股熱力從符箓上緩緩流到季窈的周身,包裹住他,使得穿着濕透的衣服帶來的粘滞感完全消散。
季窈覺得這感覺很熟悉,想起來,“我睡覺時你也給我用了這符咒?”
謝迢點頭,“原本的火符太暴力,修改後可以緩慢持續的釋放熱量。”
“暖寶寶。”季窈下定義。
“什麽?”謝迢沒聽清。
“說你是個暖寶寶。”季窈笑。
謝迢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反應過來後不自在地側頭躲開了季窈的視線,唇角卻慢吞吞彎了起來。
火符(暖寶寶版)的效力很好,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季窈和謝迢的周身就被烘幹了,恢複了清爽。
等他們一路行到山門前,發現這裏的建築已經完全大變樣了。
現代仿古的混凝土建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正經幾百年前的木石建築。古樸的樓門迎路接客,門匾上刻着三個大字,季窈皺眉念出,“宮、山、嗯……”
“是游仙宮。”謝迢接過話。
季窈飛快地眨了下眼,有種不學無術在學霸面前丢人了的感覺。
謝迢關注到,頓了一下,貼心解釋道:“這是小篆體,和現在的簡體字形有很大區別,如果沒接觸過書法的話,辨認不出是正常的。”
季窈聽出謝迢話裏開解自己的意思,沒立時下坡,鼓着一股氣問:“那你怎麽認出來的?你學書法?”
“我學符咒,”謝迢笑,“符咒上那些你看起來像鬼畫符的字,其實就是篆書的變形。”
季窈釋然了,術業有專攻。如果讓謝迢去做他的行業,他也會和自己一樣變成小白的。
謝迢帶着季窈繼續往裏走,邊走邊說自己的推測,讓季窈對這裏有個了解,“游仙宮應該就是當地縣志裏記載的那個皇帝的行宮,當年一把火自焚,連帶燒死了戲班子,帝王的魂魄自然有專門的鬼差引渡,戲班子的魂魄就被困在了這裏,執念不散,化作了厲鬼。”
季窈掃了眼周邊建築,“可我看着這座游仙宮完好無損,沒有一點被火燒過的樣子啊?”
按理來說,無論戲鬼再如何僞飾自己鬼蜮的形貌,陰陽眼看到的都是它原本的樣子。
“這座游仙宮也是水裏的倒影,”謝迢在專業知識方面比季窈鑽研的深,清楚陰陽眼的局限,“你之前也沒能看破我們所在的應雪堂是假的,因為水中倒影是現實中的存在,陰陽眼只能看穿以鬼力凝結的虛假鬼蜮。”
季窈恍然大悟,這樣一看陰陽眼也并不是萬能的,他以後不能完全依賴自己眼睛看到的。
游仙宮作為皇帝的行宮布局精巧,走進裏面非常容易迷路。
兩人循着羅盤的指向,一路繞過回廊樓閣,最終來到後院的花園,十幾種鮮花争妍處,一座大戲臺坐落其中,鼓鑼铙钹,唱念做打,一場大戲正在孤芳自賞的上演。
“戲鬼,”季窈猛地停住步伐,看呆了,“十幾只?”
作者,手筆真大啊。
謝迢連忙按下季窈的頭,兩人一起藏身在花園的一塊假山後,先觀察環境。
臺上共有十三只戲鬼,有花旦有小生有醜角,臺下擺着看戲的方桌,條凳大部分空着,有幾處坐了人,其中一個縮着肩膀顫顫巍巍地團在椅子上,不是楊工是誰?
“楊工怎麽坐在那裏?”季窈乍見下一驚。
謝迢沒有回答,指了一個方向示意季窈看,“祁佬也在其中。”
季窈順着謝迢的視線掃過去,皺眉道:“前面那幾個人是楊工說的失蹤的那些?”
那些人被戲鬼擄走後竟然沒死,還好端端地在臺下看戲。
謝迢點頭,“不出意外是,外形特征都能對上。”
假山石後兩顆頭偷偷縮回去,季窈和謝迢在底下碰頭,“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謝迢道:“先和其它人彙合。”
季窈追問:“萬一他們還被困在另一重空間呢?”
“他們會過來的,”謝迢的話裏帶着領導者的沉穩,“相信隊友。”
季窈咬了下唇,他不是不相信隊友,而是等隊友都來了他才真完了。
想了想,季窈把頭鑽出去,過了片刻又鑽回來,豎起一根手指,“我有一個好主意。”
謝迢以眼神詢問,季窈清了下嗓子,輕聲慢語道:“你看啊,那些被抓的人都還好端端坐在那裏看戲,說明這些戲鬼寂寞久了需要觀衆捧場,暫時不會傷害他們,那麽……”
謝迢重複,“那麽?”
“那麽我就直接走過去看戲!”季窈圖窮匕見。
“太危險了,”謝迢臉上是不贊同的神色,但他沒有直接否定季窈,他能感知到季窈身上在透出焦慮,但不知道為什麽,也就無法針對性的幫助到對方,“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這麽做嗎?”
頓了頓,補充道:“你想做什麽,我可以幫你去做,你自己去太危險了。”
季窈默了默,謝迢很敏銳,每次都觸碰到了他的情緒核心,但這件事,他無法告訴其它人,他也不想騙謝迢。
季窈無話可說。
謝迢沒等到季窈的回答,他拉着季窈站起來,“好,我跟你一起去。”
季窈震驚擡頭。
“躲藏在一邊幹等着,不如混進去獲得信息,知己知彼。”謝迢解釋的淡然,仿佛不是為了季窈這麽做,而是最開始就這麽計劃的。
“你……”季窈皺眉,想說什麽,謝迢已經拉起他,“走了。”
季窈被動跟在謝迢的身後,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
最開始在娛樂圈片場見他,以為他是演員,其實是天師,當時就預見了以後在玄學圈也會碰到他,沒想到在豪門圈裏也碰見了。
三圈的交集都是這一個人,是怎樣奇妙的一種緣分才讓他們一直遇見?
季窈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上面一條紅色的線顯眼的系着。
……
因為目的是混進看臺,不管是自己步行去還是被綁過去都是達成目标了,于是兩人也不迂回,把自己當看戲的,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戲臺周圍不時有戲鬼穿梭,見了這兩個陌生人這麽光明正大的往臺下走,還真沒攔着,頂多驚訝一下,看一眼就自做自的事了。
季窈從這些戲鬼身邊安然路過,不由舒一口氣,還好他判斷對了,沒帶着謝迢一起找死。
不過他身上可能有某種倒黴buff,一口氣舒的太早,眼看要接近看臺邊緣,一道水袖淩空飛出,攔在他們的面前。
“二位請着不來,倒自己走來了。”熟悉的紅衣身影緩步走到水袖之前。
謝迢凝目停步,季窈貼近他站在側後。
和他們冤家路窄的戲鬼堵在正前方,左手的水袖扭着一只纏的嚴嚴實實的人形蠶蛹,在不停地蠕動。
季窈主動擔起兩軍陣前的外交使者,笑着開始瞎編,“拽着你的水袖不知怎麽就走來了。”
季窈本意是隐藏己方的真實目的和實力,走的鬥智線,沒想到這只戲鬼走的是鬥勇的路子,一句話踩中了它的痛腳,被完全激起了情緒。
“哼!”戲鬼一聲冷笑,“你還敢說,當時就是你趁我不備,竟敢用符咒打我的嘴!”
季窈:“……”
默默挪了一步,藏在謝迢的背後。
戲鬼已經揚起了水袖,像巴掌似的要甩在季窈的臉上。
後者一藏,讓它注意到了謝迢,想起對方劈手奪住它水袖害它落荒而逃的事,氣不打一處來,水袖狂漲,向謝迢飛奔而去,勢要将謝迢和手邊這個一樣,纏成一個蠶蛹。
謝迢手心裏捏了一張符咒,見水袖纏過來,是沖着他來的,将季窈擋在自己身後,沒有躲避,他本意是想配合季窈的計劃,被戲鬼綁去看臺,沒想到季窈看他呆站着不動,明顯是要替自己扛下戲鬼這一波怒意,這怎麽行?
計劃是計劃,可以變化,但人不能被欺負了。
季窈一把拉開謝迢,自己踏前一步,摸出謝迢給自己的符咒,也沒看是什麽符,徑直扔了出去。
符咒在空中與水袖相撞,紅光一閃,然後直接啞火,啊,扔錯了,扔的是火符(暖寶寶版)。
季窈凝噎當場。
水袖劈開火符,已經到了近前,它也不挑人,看兩人站位挨得緊的很,直接一起捆了。
季窈緊急之中崴了一下,慌亂中,謝迢從後面扶住他,然後水袖就不由分說的纏了上來。
水袖一圈一圈,越纏越緊,兩個人前胸貼着後背,越貼越近。
季窈喘着氣,越來越呼吸不過來,一方面因為水袖纏得緊,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和謝迢真的是貼的太近了!
前胸貼後背,謝迢的前胸,他的後背!
啊啊啊他明明是想救人的怎麽現在和人一起被纏住了!!!
季窈掙動手腳,在繭裏顧湧顧湧,想擺脫現在的處境。
一道吐息吹在他的耳後,謝迢的聲音貼着他的耳根響起,“別慌,将計就計。”
季窈:“。”
季窈慌的更厲害了!
啊啊啊救命!
這是什麽計,針對他使用的美人計嗎?
全身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讓他離開這個繭,就現在!
季窈在內心吶喊,欲哭無淚,但因為和謝迢貼的實在是太近了,不如說他就在謝迢的懷裏,他做什麽動作都會傳動到謝迢那裏,于是真的不敢動了,從外表看起來就像是聽了謝迢的話後,鎮定下來了。
謝迢見季窈被安撫下來了,擡眼向戲鬼看去。
水袖纏到他們的肩膀位置就沒再往上纏,是戲鬼特意露出他們的腦袋看笑話,“哈哈哈這叫什麽,風水輪流轉,你還看我?這次不空手接水袖了?”
謝迢面無表情。
戲鬼又繞着兩人嘲了幾句,可惜謝迢不給反應,會給反應的正忙着內耗,戲鬼的嘲諷根本沒聽進去,一個鬼唱獨角戲沒意思,戲鬼撇撇嘴,失去了玩興,水袖一拉,把他們往看臺處帶。
一個穿着青布衣裳的中年鬼迎了上來,它奇怪地看了眼季窈謝迢這兩個捆作一對的粽子,“怎麽把人纏到一起?”
戲鬼翻了個白眼,“他們要往一起抱,我哪有那閑心思給分開?”
季窈:“???”
季窈:“誰們往一起抱了!”
謝迢在背後垂眼看了季窈發紅的耳朵尖一眼,不響。
戲鬼不耐煩,“就你們啊,最開始跟了你們一路,一直拉着手,拆都拆不開,害得我一對二,再見面我想捆一個,水袖都過去了,還在那拉拉扯扯,不一次性捆了我看着不心煩嗎?”
季窈:“……”
季窈嗫嚅:“那不是系着紅線怕走散嘛。”
“好了你們愛咋咋咋,我不關心,”戲鬼淫-威驅使季窈閉嘴,轉向中年鬼,“把他們三安排下吧,差不多可以開場了。”
中年鬼點頭,戲鬼将兩條水袖帶子交給對方,自己去後臺準備。
季窈從戲鬼的話中這才注意到最開始的那個人形蠶蛹,後者現在一動不動,不會被憋死了吧?
不過裏面包的是誰呢?
季窈動用小拇指想了想,不會是咱們的玄學文主角,言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