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18
第18章 ch18
ch18
陳霧一路來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 八年沒見,一點聯系都沒有的人,突然再見面, 陳霧想過可能對方驚呼自己的變化,她再慌亂的解釋一番。
但黃東這句話大喇喇的戳破他們八年沒見的空白, 和徐西臨的避而不談不同,直白的掀開一切反而讓陳霧好受很多。
好像總算有個人能夠什麽都不用顧忌的談論過去, 她那貧窮窘迫卻短暫如煙花般美麗的青春。
因此,陳霧偏頭笑開了,扭頭說話時白霧在圍巾中吐露:“黃東,你怎麽也一點沒變,講話永遠那麽有意思。”
馬路對面的黃東走過來,他從一個單薄的黃毛長成了個結實的男人, 個高腿長,一走過來就接住她手裏的蛋糕, 看見蛋糕上面的巧克力碎, 笑:“沒變化好啊,證明我還是帥的一塌糊塗。”
走近了才看見陳霧的臉, 圍巾擋了大半的臉, 她說話時尖尖的下巴忽隐忽現, 仍舊漂亮卻不如當時明豔。
黃東想起來酒吧裏坐着個捧着手機計算陳霧步數的大神, 他太陽穴一陣跳動的疼, 于是他說:“進去吧, 外面真冷。”
他領着陳霧一塊進去, 中途不少人跟黃東打招呼, 陳霧就站的不遠不近好奇的看着。
八年不見,他們沿着各自的生命線有着各自的變化, 比如現在社交流利的黃東能很明顯看出那種成年人的靠譜,讓人想不到小時候黃東一頭黃毛看漫畫還會臉紅的樣子。
似乎有人問他身後的陳霧是什麽人,黃東偏過頭看了一眼,笑了說:“我妹妹,人早結婚了。”
說罷,帶着陳霧上了樓。
一上樓安靜許多,陳霧原本還有些适應不了樓下的音樂以及狂歡,一上樓視線就落在對面的卡座上。
徐西臨架着二郎腿,擦得十分幹淨的皮鞋尖折射一抹頭頂不算明亮的燈光,他懶懶依靠卡座,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扣着只盛滿冰塊的酒杯,沒什麽表情的臉被随時變化的燈光染上一絲鬼魅。
陳霧神色一怔,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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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座上的徐西臨視線沒有目的的落在虛空中,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裏,有種難言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估計是下了班直接來的,嚴謹扣到頂的襯衣讓他多了幾分矜持的冷淡,讓人很想将那件白襯衣從他身上拔下來的沖動,想要看他臉被欲望染紅的那一刻。
同時,陳霧注意到徐西臨坐着的那個位置是個全場最佳視角,能夠完全俯瞰全場卻又不受他人打擾。
陳霧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剛剛進來,甚至上樓。
因為到她站定在這裏,徐西臨都沒有回頭。
“陳霧,你喝點什麽?”身前黃東微微回頭問了句。
“都行。”陳霧被打斷腦中胡思亂想,随口道。
直到兩人的對話出聲,仿佛才吸引了徐西臨的注意力,他視線略有茫然的看過來,在陳霧看來他似乎是以為同名的人。
良久徐西臨才在變化的各色燈光中看清自己的臉,他神色微松,好像有些不明白陳霧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但他只停了一兩秒,便面帶笑意的站起身,大步迎了過來。
“陳霧。”徐西臨表情中有不似作僞的驚喜,眼尾彎了下來,語氣溫柔。
他走近,伸手幫陳霧脫掉身上大衣和圍巾,低聲詢問:“你怎麽來了?”
陳霧脫着衣服,其實有點尴尬,好像有點說一出做一出的樣子,她胡亂的回答道:“突然覺得想來。”
一旁打量觀察許久的黃東默默收回震驚的臉,故作吊兒郎當的樣子融合氣氛:“當然是為了送蛋糕過來,瞧瞧,多少年不見,陳霧還惦記着我呢。”
黃東舉起蛋糕,在晦澀不明的昏暗裏,沾滿巧克力碎的蛋糕裝在透明的盒子裏。
徐西臨收回視線,了然:“是為了給黃東一個驚喜?”
“不是。”陳霧有些不自在的咬了下嘴唇,表情有點糾結,她心想回去再說,于是下意識的拉住徐西臨的手腕,說:“有點口渴了,你點了什麽?”
聞言,黃東說:“對了,陳霧你看下要喝點什麽?”
他忽然間沒頭沒腦的補了句:“哎,你想不想吃披薩?”
陳霧有點疑惑的看過去,問:“現在酒吧的營業範圍這麽廣泛?還賣吃的嗎?”
“只要你想吃,我們酒吧什麽都有。”黃東說。
三人在卡座上坐下,陳霧不怎麽喝酒,看着酒單上的名字都不太懂,她随意的點了一杯曾經聽說過的馬天尼,說:“就這個好了。”
蛋糕放在桌上,黃東說:“行,等會啊。”
又有人跟他打招呼,黃東得下去招呼一聲,走前囑咐:“蛋糕等我回來一塊吃啊。”
徐西臨溫柔笑了下:“你先去忙。”
黃東盯着他那個笑容,不适應了好一會,感覺渾身在起雞皮疙瘩,他看了一眼坐在徐西臨身側的陳霧,陳霧還在低頭認真研究酒單上的酒類價格。
随着低頭的動作,陳霧剛到肩膀的頭發往肩膀前傾落,遮擋了她的視線。
因此陳霧也完全注意不到徐西臨完全注視着自己的溫柔而恐怖的視線。
兩個人靠的很近,陳霧幾乎被徐西臨半包圍在身旁,她仍舊無知無覺。
跟以前一樣,陳霧像是被徐青魚悄悄的用自己的影子覆蓋包裹纏繞,他就像是一株無聲息的殺人藤,用自己的身體化作的藤蔓緊緊纏繞着她。
黃東還是無法适應徐西臨僞裝後的樣子,他喉結用力滾了下,很想直接開口讓陳霧看一眼現在的徐西臨,還沒開口,徐西臨就望向他。
隔着并不算遠的距離,徐西臨唇角微揚,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無聲的噓了一下。
黃東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剛巧底下待招呼的朋友催的緊,黃東說了聲立馬逃似的下去了,樓上就剩他們兩個。
中途黃東點的披薩到了,找了半天送上二樓。
披薩熱的時候最香,即使不怎麽餓,陳霧還是吃了半塊才放下,口幹,她嘗了嘗侍應小哥送上來馬天尼,調制雞尾酒入口不算辛辣,陳霧第一口就喝下去大半杯。
徐西臨:“這樣喝酒會醉的。”
他帶了點小,拇指與手指摩挲了下,視線無聲息的落在陳霧被酒液潤濕的嘴唇上。
徐西臨在監控裏看見陳霧坐在洗手間裏化妝,細致的描繪唇形,用亮晶晶的東西塗在嘴唇上。
她塗得唇膏雖然帶有水果香,嘗着味道卻舌根泛苦。
“還好吧,這個酒喝起來沒有那麽辣,度數高嗎?”陳霧沒忍住又喝第二口,整杯下肚,沒什麽感覺,酒吧音樂聲轟響,坐在這裏能看見底下狂歡熱鬧的人群,煙霧缭繞下有人在撒紙片,紙片随着幹冰的霧氣在整座酒吧內飛舞,人們的臉龐在光線下忽明忽暗。
陳霧湊過去看了眼,她問:“他們在幹嘛?”
徐西臨不太感興趣,于是說:“不知道,我沒怎麽來過酒吧。”
聞言,陳霧回頭看他一眼,表情不是很相信,她又轉過去,小聲嘀咕了句:“我聽說留學生們玩的更多呢。”
“可我是在德國留學的。”徐西臨也坐了過來,他身上的烏木沉香飄過來,仿佛覆蓋在陳霧身上的一層薄紗。
陳霧舔了舔嘴唇,還能嘗到點剛剛那杯酒的甜味,她心不在焉的反問:“那又怎麽了?”
“德國留學生很難畢業的,我很少有機會出去玩。”徐西臨說這句話的時候垂下眼眸,他睫毛很長,遮擋眼中情緒,在酒吧五光十色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斯文俊秀。
酒吧放出的煙霧淡淡的升了上來,仿佛一場薄霧,将兩個人的面容都變得模糊起來。
舌尖上還有着剛喝下去的酒的味道,陳霧吞咽了下,側臉看向徐西臨,在虛空中視線交彙時又首先錯過去,她問:“徐西臨,你點了什麽?”
徐西臨:“好像叫什麽尼格羅尼。”
這樣說着,徐西臨已經舉起酒杯遞了過來,主動讓陳霧嘗一下。
陳霧接過,先是聞了下,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和剛剛那杯馬天尼味道不太一樣,她沒什麽經驗,像是喝水一樣下意識喝了一口。
一口下去就被嗆到,她手橫在唇邊,悶咳了幾聲。
坐在她身側的徐西臨擡手輕拍她的後背,手掌落下的力度不算重,隔着薄薄一層毛衣能感受到他掌心溫度。
緩了好一會,總算是平靜下來。
酒吧再度換歌,抒情女聲低聲吟唱,所有的故事在暗色中悄然發生。
而在酒吧的熱度下,陳霧慢慢的感覺渾身悶熱,她臉也開始發燙,看着周圍的視線都有點打轉,陳霧不怎麽喝酒,對此,她只是扭頭對着徐西臨的臉呆呆的說:“我有點熱。”
話音剛落,她的視線下滑,落在徐西臨的嘴唇上,徐西臨嘴唇很柔軟,別人說這樣的嘴巴不會說出傷人的話。
陳霧并不知道這句話對不對。
面前的徐西臨笑了下,露出唇邊一顆梨渦,陳霧盯着他的梨渦看了會,懷疑徐西臨沒聽見自己說話,她湊近點,對着徐西臨的耳朵重複道:“我有點熱,想出去吹吹風。”
本來只是想讓徐西臨聽得清楚,陳霧才靠得近的。
但身體仿佛有自己的主張,她貼着徐西臨的耳朵才說完話,手臂已經自然而然圈住徐西臨的脖子。
陳霧迷迷糊糊的想,她有一點想要親他。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的很近,她的眼神下滑,落在他抿唇笑時的梨渦上,再擡起,又落在他眼中。
隔着冰冷的鏡片,陳霧總感覺自己看不清徐西臨,在絢爛迷幻的燈光光線下,他的臉龐也染上了那種光怪陸離的粉藍色光,像是從一場未完的幻境中走出的剪影。
他就這麽耐心安靜的任由陳霧貼近自己,他沒有任何動作,仿佛不為陳霧觸動,甚至還保持着那個懶懶依靠卡座的姿态,只是架着的二郎腿不知不覺放下,随意的敞開着。
在對視的視線中,陳霧忽然想起來來時徐西臨的一句話,即使說話時的徐西臨并未展露更多的情緒,嘴上也帶着點笑,反而是聽的人心裏悶悶的。
從剛剛就惦記着辯駁,此刻等不到回家,她攬着徐西臨的脖子,将他往前拉,直到距離近到能感受對方的呼吸。
“徐西臨,我不是為了給黃東驚喜才來的。”陳霧盯着他,看不出徐西臨表情上因為自己的話有任何變化,她皺眉,有些不喜的摘掉了徐西臨的眼鏡,說話時語氣有點呆。
而徐西臨安靜的看着她,眼底濕潤,像是酒吧的霧氣侵入他的眼睛,帶着一點仿佛哭泣過的潮濕氣。
兩人安安靜靜的對視了會,陳霧有些困倦的眨了下眼睛,視線晃了下,随後,陳霧捧着他的臉親了上去。
她的胳膊因醉酒無力的搭在徐西臨的肩膀上,手指觸碰到他的發尾,發尾短短的發茬紮着她的指腹,不疼,反而有些癢。
但徐西臨嘴唇柔軟溫熱,她嘗到一點煙味,煙有些辣,是那種價格便宜的煙。
啄吻聲藏在酒吧響起的抒情女聲後,有些迷迷糊糊的陳霧仿佛陷入一場悶熱黏糊的夢境裏。
明明是她在主動,那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卻一直存在着,醉酒的陳霧直覺性有些害怕,往徐西臨的懷裏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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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黃東總算招呼完畢上來的時候,就看見卡座兩個人摟在一塊親,親的黏黏糊糊。
他站在樓梯口,震驚又不太震驚的看着眼前一幕。
能看得出是陳霧主動親的,她背對着黃東,親的一步步往前,不知不覺坐在徐西臨腿上,而徐西臨只是虛虛的扶着她的後背,防止人從自己腿上掉下去。
被人跨坐在膝頭的徐西臨仿佛是被迫接受一樣,但同為偏愛主動的男人,黃東一眼看出徐西臨對醉酒後的陳霧一步步的引導,勾着對方靠近往前,直到完全落入圈套再也無法逃跑。
隔着一點距離,黃東忍不住吐槽道:“陳霧啊陳霧,怎麽這麽多年,你還是沒改掉喝醉就喜歡親徐青魚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