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第 66 章
軒轅珏深知這場較量才剛開了個頭, 若他真的就此返回,等狄戎人追上來打,那才是真的措手不及。
況且, 此行真正的目的還沒實現。
早在來之前,崔閣老就同他說過,狄戎并未傳出軒轅丞相在他們手中的消息, 原因只能有兩個。
第一,丞相設法逃脫了。
第二,丞相借機隐瞞了身份,讓狄戎人放松了警惕。
思來想去都是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
蘇橙在崔閣老的眼中,一直都是大聰明沒有, 小聰明不斷的那種。
能在狄戎的地界隐瞞身份,只能說明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也是軒轅珏出兵至今,只以狄戎無理侵襲為由頭的原因。
戰事多變故, 有些事還是藏在心裏最保險。
買青牛的事情安排下去後,立刻有個渾身濕漉漉的偵察兵騎着馬趕了回來。
“陛下,小人有消息要報!”
“速速道來。”
原來這偵察兵藝高人膽大,原本只是讓他去滬水對岸偵查一下地形。
誰知他居然獨自一人深入敵腹,幸好是夜深人靜之時, 沒有被人發現。
在他的描述中,過了滬水再走上十裏左右, 有一個圓形的湖泊,湖泊邊上住着不少狄戎人。
都喜氣洋洋的, 甚至挂上了紅綢作點綴, 像是要辦喜事。
而且好事将近, 就在這兩日了!
他們并不知道那不是狄戎的大本營,只能堪堪推算出來, 狄戎人已經放松了警惕。
若能趁此機會殺他們一個回馬槍,想必能重創他們的士氣。
讓他們短時間內都不敢潛襲軒轅的領土。
雙方都在緊張而有序的準備着。
倒是圖南淳大權在握後,足足耍了好幾次威風,這不聽說自己的親弟弟要成婚了,帶着自己的人挎着刀跑來了柔納。
對于這個地方,圖南淳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畢竟這裏以前是收容奴隸的地方,下賤又低劣。
他這個弟弟還真是什麽都不挑,給他一塊地方就能活。
只是,如今這地界除了狄戎王,權利最大的就是他圖南淳,額爾吉少不了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獰笑起來。
掌控力和權勢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
有了這些,做起事情來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甚至都不用吩咐,只需要揮揮手,擡下眼皮,就有無數人蜂擁而至。
低賤的血脈而已,生來就該服從他的命令。
圖南淳的生母是狄戎一族中排在最前面的部族,血統高貴,生來就高人一等。
他的母親常常教導他,不要自甘下賤,他會是未來的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成婚又如何,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弄不到手的。
他假惺惺的送來了賀禮,可額爾吉連門都沒讓他進。
“怎麽,你這是翅膀硬了,連我這個兄長都不認了?”圖南淳挑起一側眉毛,眼神陰沉。
額爾吉雙手沉在身側,不自覺地攥緊成拳,他一言不發,雙方就這樣僵持着。
圖南淳也不是非要進去不可,他只是喜歡折斷硬骨頭,額爾吉越犟他就越想将其摧毀掉。
不僅如此,那個中原來的女人,他也要當着額爾吉的面奪走。
就是要讓他痛苦不堪才算好。
可能有些人是天生的壞種,不做些什麽就渾身不舒服。
“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父王的給的,你總該讓你女人出來道聲謝吧!”圖南淳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蘇橙出來。
這樣明顯的觊觎,瞎子才會看不出來。
額爾吉氣極,卻不能發作。
帳內的蘇橙原本還在歪歪扭扭的繡着花,乍然聽見外面的争吵聲,八卦之神覺* 醒,扭着小腦袋就要往外面去。
幸好覃姨拉住了她,讓她安安穩穩坐着,趕緊把那石榴花給繡好。
她替蘇橙出去瞧瞧。
蘇橙看着那宛若羊糞蛋子粘上去的混亂線團,忍不住嘆出一口氣,第一次覺得石榴這麽不讨喜,長得那麽密,籽又那樣多,偏偏還被莫名其妙按上個好寓意。
讓它只當個安靜的石榴不好嘛。
這花的樣子也不是很好看啊。
她一邊腹诽一邊繼續自己的繡花大業,繡到最後手指頭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繡花害人不淺啊!
要知道,她的這雙手,在此之前幹過最重的活不過是提筆寫字,就連重物都沒提過幾次。
她越繡越生氣,什麽玩意兒啊,這活她真做不來。
難怪都說閨閣女子安靜腼腆,天天在家繡花性子都給繡沒了,眼都要看花了,可不只能安靜腼腆了。
蘇橙左尋右覓,扒拉半天才找到一把剪子。
“刺啦”一聲,繡棚中間被豁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她留下的斑斑“劣跡”被毀了個徹底。
徹底眼不見心不煩。
好了,她爽了。
外面對峙的氣氛十分嚴峻,額爾吉的部下站了出來,一個接一個的站到他身後,從數量上來看,不僅比圖南淳帶來的人多,就連氣勢也強上三分。
硬碰硬很難分出勝負,圖南淳又不是傻子。
心中驚覺,好些年不曾關注過這個弟弟,他手底下居然有這麽多英勇的人。
是時候想個辦法削弱他的勢力,好讓他永遠都沒有力量跟自己抗衡。
當然,能除掉最好不過。
見讨不到好,圖南淳又說:“父王有令,命我抽調人數操兵練将,我瞧你這兒的人都是好手,不去戰場留在柔納,實在太過屈才了。”
“你想幹什麽?”
“凡滿十七歲的,都給我帶走。”他陰恻恻的下令,絲毫不顧及額爾吉的臉面。
“違者,就地斬殺!”
一重又一重的威脅,以王的命令和殘忍的手段逼迫他們臣服。
稍有反抗,便是刀光劍影。
“四王子。”不少人都在等額爾吉的命令。
這些自幼年起,就跟着額爾吉闖蕩,與大多數部族不同,他們大都是被抛棄的人,甚至有些最早是奴隸出身。
額爾吉不想與他起沖突,尤其是在他與蘇橙好事将近的現在,但他也不是幾句話就能恐吓的,“你既說是父王的命令,那就拿出證據來。”
這下換圖南淳沉默了,他确實沒有證據,況且狄戎王只是讓他接受達茲手中的權力和人馬,并沒有提過額爾吉手底下的人。
他危險的眯了眯眼,語氣不善,“四弟這是在懷疑我了。”
額爾吉沒有接話,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雙方頓時劍拔弩張,寒光閃過,在場配有刀劍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将武器拔了出來。
正當他們緊張對峙時,蘇橙一把掀開簾子,冷兵器被太陽反射出的銀光差點沒把她眼給閃瞎。
等她擋着光尋了個合适的位置站好,這才瞧清楚外面是何情形。
“金環,到我身後來。”額爾吉很快喚她。
蘇橙瞥了圖南淳一眼,對方正用粘膩惡心的目光盯着她,她皺了皺眉,狠狠瞪了他一眼,聽話的朝額爾吉身後去。
一時之間無法收場,看來勢必要有一場較量。
蘇橙忍不住腹诽,這狄戎族的人都怎麽了,一個兩個的都那麽喜歡起內讧。
不過這個圖南淳是真的很讓人讨厭,純正的壞胚子。
就在此時,一匹快馬踏着金沙飛草而來,那馬背上的人叽裏咕嚕說了好幾句,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邊戒備一邊收回了武器。
蘇橙聽不懂,拽了拽額爾吉的衣袖,“那人剛才說了什麽。”
額爾吉偏頭,濃密烏黑的長眉少見的蹙起,他眉骨生的極為優越,皺起眉來,那股野蠻的氣息更甚。
“父王召我們前去。”
看他的表情,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蘇橙有眼力見的沒再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一前一後地離去。
臨走時,額爾吉還沖她笑了一下,讓她不要太擔心。
直覺告訴她,狄戎王此時召喚他們,應該與軒轅有關。
狄戎人性子多暴躁,那圖南淳又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狄戎跟軒轅之間勢必有一場硬戰。
可人都走了,想要知道點什麽,也只能等額爾吉回來再說。
可還沒等他回來,消息就先一步傳了回來,狄戎王要額爾吉領兵上陣,親自為狄戎扳回一城。
這個決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畢竟大王子才是炙手可熱的下一任繼承人。
蘇橙暗自琢磨,莫非這狄戎王想從兩個兒子裏選出最好的那個來當繼承人。
可此舉分明是把兩個人往對立面上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圖南淳肯定不會同意。
可她已經沒時間想太多,雖然額爾吉莫名其妙被突然重用,可他們的婚禮還是如常舉行。
蘇橙最後還是按照草原女子出嫁的裝扮打扮的。
按她的想法,小辮子利落,不用太多首飾,裙子也更貼身,換裝也更方便,而且,她不是很想戴那頂鳳冠。
覃姨還在歡喜,以為她是徹底想通了,決定永遠留在這裏,才決定如此打扮。
趁她一個人待在喜帳中,蘇橙悄悄把那件男裝套在了裏面,再三猶豫之後,還是戴上了那個金镯子,她總不能餓死吧。
以後有機會還給他就是了。
一切準備就緒,蘇橙把早早準備好的藥粉取了出來。
這還是從治療額爾吉的傷藥裏弄出來的藥材制成的,因為他說這味藥喝了會犯困,每次都讓她挑出來扔掉。
可蘇橙沒有,一直留着,就等今天派上用場。
外面很熱鬧,額爾吉今天也穿了一身正紅的袍子,他打扮的比過去正式多了,也更俊俏,眉梢臉頰都是笑盈盈的。
圓月升上正空時,蘇橙被他牽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為他們歡呼,嘴裏說着蘇橙聽不懂的吉祥話,還往他們身上撒着各色花瓣。
連蘇橙都差點被這溫馨的氛圍給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