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第 65 章
這下換覃姨嘆氣了, 額爾吉雖然表面上什麽都沒說,可他對蘇橙的看管和戒備都在暗中加強。
他在擔心什麽,所有人都知道。
面前的女子本就不屬于這裏, 她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幫着額爾吉了,幫着他把蘇橙留下來。
蘇橙敏銳的窺見她眉間那一絲猶豫,半是埋怨半是撒嬌, “我又不能離開,只是想知道一點關于家國的消息都不行嗎?”
她眼睛睜的圓圓的,微微往下看的時候,十分有欺騙性,這個神情可憐兮兮的。
連覃姨看了都忍不住再心軟三分。
最終沒忍住告訴了她。
“軒轅國的皇帝為了立威, 親自率兵與狄戎交鋒,可他卻戲弄了狄戎軍,還跟達茲大人有來往, 扯出來好多陳年錯事。”
軒轅珏跟達茲有來往?
蘇橙沒忍住挑了下眉,确定沒搞錯嗎?
軒轅珏可是她看着長大的,他認識幾個人她都知道。
平常課業政務繁忙至極,連自己看了都有點不忍心,怎麽可能抽出空來跟達茲有聯系。
這不胡扯呢!
可看覃姨的神色, 怕是已經信了十成十。
也不知道軒轅珏怎麽搞的,居然擺了這麽大一道。
這小子學成了啊!
不用想都知道, 四海之內肯定都傳遍了。
借此事立威來震懾四方,坐穩帝位不說, 還間接穩定了局勢, 打消了那些想動軒轅的人的念頭。
他甚至都沒有耗費一兵一卒, 只是做了一場戲,就把狄戎軍氣的直跳腳。
蘇橙好奇的試探, “狄戎王會信嗎?”畢竟這手段在她看來真的挺拙劣的。
沒有天時地利人和,根本達不到這個效果。
“忘了你不知道。”覃姨嘆了口氣,“王很憤怒,搜出來的證據又是那樣的多,達茲大人也沒有狡辯,只是惡狠狠的看着王,于是他就被處死了。”
什麽!
蘇橙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環環緊扣。
居然還間接讓狄戎折損了一員大将。
覃姨描述的畫面有一定的誇張,畢竟她也沒有親眼看見。
她的丈夫當時在場,回來後才告訴她的。
“好啦。”覃姨拉她坐下,挑揀着首飾盒裏的各式簪子在她發髻上比劃着,“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我們不要管,都是男人們要做的。”
蘇橙也不想管啊,可這事關天下局勢,還與軒轅珏有着莫大的聯系。
她沒辦法不去想,根本就控制不住。
軒轅珏給了她好大一個驚喜,驚喜之餘帶着濃濃的驚吓和後怕。
他居然這麽有膽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考慮到失敗的後果。
覃姨還在她耳邊追問:“成婚那天,你想梳中原女子的發髻還是草原姑娘的發髻?”
她更想扮回男裝。
這對她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沒什麽區別。
“覃姨,還是你來定吧。”
她心裏默默盤算,腦瓜子轉到飛起。
既然兩國已經開始交鋒,那軒轅珏應該會找機會來救自己,她離原本的自由近了一步。
雖然中途考慮過跑路,也沒成功,也不算光明正大。
要知道她在軒轅國可是手握實權,身居高位的丞相大人。
怎麽可能去過那東躲西藏,被人追着找的生活。
她打定主意,還是先回軒轅國吧。
畢竟那個地方還算有點盼頭。
“覃姨,他們都打起來了,這婚事還能成嗎?”她尚不知道當下的局勢,覃姨告訴她的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
覃姨還以為她是在擔心,“你放心吧,肯定不會耽誤你們的事,那軒轅軍也并無打仗的意思,如今占了上風,已經班師回朝了。”
不可能,這不像軒轅珏的行事作風。
軒轅珏認定的事,一旦開始從不會半途而廢,就像當初他自己提出要習武,寒冬臘月水都結冰的季節,他也絕不懈怠。
蘇橙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要早做打算,最好的和最差的可能都要考慮到。
閃着狡黠的明亮眼睛眨了眨,視線落在一旁的繡框裏。
蘇橙把那裏面放着的一身衣服拿了出來,對覃姨說:“這個衣服能不能留在這兒,我想比着樣子給額爾吉也做一件。”
說到最後她眼神飄忽一下,又開始假扮害羞。
她以前扮演的可是純純的大爺們,何曾做過這等姿态,次次生硬又別扭。
幸好她找到了竅門,眼神別跟人對上,下巴往裏面含些,最好在把臉側過去一些,手上再加些小動作,就更像了。
這招屢試不爽,一聽她說要給額爾吉做,覃姨一下子就答應了。
這件外袍,是她給大兒子做的,只差些衣擺上的針腳功夫,馬上就做完了。
衣服通體玄色,花紋很簡單,只有袖口和衣襟處用銀線繡了萱草,可見其獨特用意。
那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無聲的愛。
蘇橙用手比劃了下,這件衣服她穿稍微有些大,但加個腰帶就能好很多。
是的,她在為軒轅珏來救她的那一刻做準備。
隊友這麽給力,成長的又這麽迅速,她也不能拖後腿。
除了這些,還有柔納裏的守着她的漢子。
要想個辦法,讓他們放下對自己的戒備心。
算來算去,好像只有舉辦婚禮的那一天最有可能。
但那一天,盯着她的眼睛也是最多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希望軒轅珏能繼續給力。
覃姨帶着她挑選了好多布料,好讓她親自去給額爾吉裁制衣服。
還趁蘇橙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喊人去找額爾吉,說有很重要的事情。
這種熱情和積極,蘇橙嘆為觀止。
直到軟尺被塞進手心,後背被輕輕推了一下,蘇橙朝前踉跄半步,又被額爾吉小心翼翼的接住。
一切宛若水到渠成般自然。
她擡首,亮晶晶的眼眸還帶着懵然。
額爾吉卻抿唇淺笑,眼底的歡喜和期待熱切的快要溢出來。
他已經知道是什麽事了。
蘇橙居然要親自給他量體裁衣。
不管在草原上,還是在中原,這種行為除了母親和親人,就只有心上人才會主動這樣做。
這說明金環心裏是接受他的,想要用這種方式告訴他,想要對他好。
蘇橙并不知道他內心的一系列想法。
手指揪着軟尺,有一下沒一下的,快尴尬死了。
偏覃姨以為她在不好意思,言語中帶着調侃:“金環這是害羞了。”
蘇橙:“我沒有。”只是有些尴尬,“關鍵是我也不會啊。”
她還真沒幹過這種伺候人的活計。
以往每次做衣服,都是宋恪言一手安排的,只等繡娘和裁縫鋪老板上門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她捏着軟尺,手都不知道往哪擱,她還想把手縮回來。
覃姨眼疾手快的摁住她,把她的手往額爾吉的腰上帶。
還用語言指導她,“你把手從他的腰間穿過,然後把兩端合在一起,做個記號就行了。”
蘇橙別扭極了,尤其是額爾吉那熾熱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落着,都快把她給燒化了。
蘇橙手上忙活着,卻一點都不敢擡頭看。
她無法回應,也不敢回應。
額爾吉的感情大膽又熱烈,很容易讓女子沉淪。
可惜蘇橙是個另類,又身負重任,怕是無法給他想要的答案了。
蘇橙心不在焉,活幹的也不利索,量完腰圍量胸圍,她每報出一個數字,覃姨就把它記下來。
蘇橙又去測他的肩寬。
可他身量太高,蘇橙要踮着腳才能夠到。
她有些煩躁了,在心中吐槽,吃什麽長大的,長這麽高做什麽!
上面的空氣又不會比下面的更新鮮。
正當她腹诽時,額爾吉忽然蹲下了身子,讓肩膀剛好處在她擡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你做什麽啊?”她明知故問。
“這樣你會方便些。”額爾吉笑了下,全是為她考慮的語氣。
“不用,你站着我也能夠得着。”
兩人一來一往,在覃姨看來畫面極其溫馨和諧,也忍不住笑起來。
夫妻過日子,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一想到額爾吉的後半生有人陪了,她就十分感慨。
這個孩子年少時十分孤僻,什麽人都不理,孤單的生活了十幾年,現在終于有人能陪着他了。
要裁剪的工作準備好了,蘇橙收攏了東西就要往繡籃裏塞。
“哎哎。”覃姨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下巴朝桌子上的布料揚了揚。
蘇橙并不清楚她的意思,還以為她喜歡,“這幾匹布,看着還算不錯,覃姨要是有喜歡的就選一些。”
“我不是這意思。”覃姨讓她去瞧額爾吉,“你給自己的漢子做衣服,總該幫着他選選料子吧。”
這麽麻煩?
蘇橙本來就沒打算幹,不過是拿他當個幌子,可謊話已經說了,也不能收回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
她挑來挑去,選中一匹藏青色的布料,拿起來就在額爾吉身上瞎比劃了幾下。
自己滿意的不得了,狠狠地點了點頭。
額爾吉視線一直跟着她走,她問什麽他都說好。
“好什麽好。”覃姨指着那匹布,“這顏色太重了,像老爺子用的。”
額爾吉才不管那是幾十歲的人用的,只要是金環給他做的,無論多醜多怪,他都喜歡。
這邊婚禮籌備的很迅速,因為蘇橙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額爾吉問什麽她都說行。
溝通起來簡直毫無問題。
看這進度,馬上就能舉辦婚禮了。
另一邊,軒轅珏也忙的腳不沾地。
滬水白日水流不算湍急,尚且能過人,可到了晚上,水位會上漲,流速也會比白天快一些,危險程度也會增大。
想要出其不意的夜襲,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尋到多少了。”軒轅珏揉着脹痛的太陽穴,想要緩解其不适感。
“回禀陛下,此地少雨,水牛極為少見,不過臣等發現了一種通體烏青的青牛,生的十分健壯,還很擅水。”
軒轅珏略一思索,便幹脆下令:“有多少尋多少,用兩倍的價錢把它們買下來。”
他們派出了一小隊人馬原路返回都城,營造出班師回朝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