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第 63 章
消息怎麽會傳的這麽快, 按照達茲的計劃,狄戎王最早也要在一日後才能得到消息。
可是圖南淳居然來的這麽快!
就像是有備而來。
圖南淳不跟他廢話,眼神陰狠, 語氣森然:“給我仔仔細細的搜,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遲遲沒有被選定繼承人,都要拜這個老東西所賜。
若非他多次跟父王進言, 說額爾吉還未到展現抱負的年紀,直接選定大王子對四王子不公平。
他那裏是覺得不公平,無非就是怕他的權利被奪走罷了。
無論他們兄弟二人誰有繼承權,達茲現有的權利勢必會分出來一部分。
這是慣例。
也是上位者保證下屬只對自己衷心的獨特方式。
圖南淳早就受夠了,他要權利, 要成為下一任狄戎王!
達茲将是他剌開的第一個口子。
這場匪夷所思父戰鬥在狄戎內部巧妙的掀起了一股風雲。
圖南淳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證據,是用軒轅文字寫的書信,還搜出了一整箱的黃金, 上面刻着軒轅官府敕造的印記。
狄戎也有黃金流通,卻沒有這麽規整一致的。
從哪裏來的,是個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達茲被押進王帳中受審。
狄戎王看着那些東西,簡直惱怒到極點!
他可是狄戎王信任了多年的人。
人坐到一定高位,難免會做些錯事, 憑借着手中權利給行些方便。
在平時,這些都不算什麽, 可與通敵之罪放在一起,就成了最有利的佐證。
他早有不臣之心。
達茲被斬殺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軒轅珏耳裏。
他立刻整軍肅紀, 計劃着下一次的進攻。
......
這種地方的降雨果然不長久, 下了沒一會兒就停了。
蘇橙坐在爐子旁, 把被雨水打濕的裙擺撩起來烤。
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個晴天。
她一個人幹坐着,百無聊賴之際又有些憂愁。
等到雨徹底停下, 空氣中都濕漉漉的時候。
有人傳出消息,額爾吉醒了。
一匹馬踩着被雨水打濕的泥路,帶着主人往王帳所在的方向去。
帳內突然有好些人在大聲談話,蘇橙在外面都聽得見。
再過一會兒,她看見覃姨提着裙子出來東張西望。
她們視線相碰時,蘇橙還朝覃姨友好的笑笑。
誰知覃姨一進來抓住她的手臂,就把她往外面帶,“你怎麽跑出來了,額爾吉醒了說要見你呢。”
蘇橙手腕別了幾下,想讓她松開,卻被語重心長的說了幾句。
作為過來人和長輩,她實在是不忍心看着額爾吉受折磨。
可眼前這個姑娘哪裏都好,就是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要想辦法讓這兩個人在一起。
“金環,額爾吉是真心待你的,他在受鞭刑之前就已經身負重傷,你知道為什麽嗎?”覃姨拉着她的手,循循善誘。
蘇橙搖了搖頭,又猜測:“有人打了他?”
說完自己都不相信,他那麽強壯,又那麽敏銳,怎麽都不該是別人欺負了他去。
“傻孩子。”覃姨揉了揉她的發端,“這是草原上的傳統,如果要向心愛的女子求婚,就必須獨身一人射殺一頭狼王獻給她,這是為了向她表現自己的勇武,好讓她放心的嫁過去。”
蘇橙驚訝的嘴巴都張大了。
覃姨卻還在繼續,“額爾吉是草原上的勇士,他又那麽的善良,你嫁給他肯定會過得很好,這裏的女人都會羨慕你。”
在旁人的眼中,額爾吉為了她付出了很多,甚至願意搭上性命,這樣赤誠勇敢的男人,如果執意辜負他,肯定會被很多人說三道四。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問過蘇橙,問問她同不同意。
蘇橙向來是一個很懂得拒絕的人,無論對方與她的關系多親近,只要是她不喜歡的事,都能夠一口說不。
可現在的情況很特殊,額爾吉重傷未愈,她又是被擄來這裏的,天時地利人和都沒有。
這裏不是軒轅,她沒有了放肆的權力。
如果她說不,或者表現出明顯的拒絕,不說覃姨,那些看着她的漢子肯定會把她看管的更嚴。
逃走會變得更加麻煩。
她需要讓他們暫時放下戒備。
尤其是現在。
時至今日,對待旁人的感情她都誠惶誠恐,害怕辜負,害怕回應。
不僅僅是因為身份受限,更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蘇橙心思百轉,低下頭做出一個害羞的模樣,“您說的不算,我想知道額* 爾吉是怎麽想的。”
見她把話都聽了進去,覃姨也是大喜過望。
說這些無非是因為額爾吉剛醒,害怕蘇橙不願意,跟他說些什麽刺激的話。
“走吧,我們趕緊進去,別讓他等你太久。”
因為外面下了雨,他們怕潮氣影響額爾吉養病,在帳子裏多加了幾個火爐,一進去暖融融的。
蘇橙剛站好,身上就熱出一層薄薄的汗。
額爾吉還不知道蘇橙試圖離開的事。
他那幾個好兄弟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告訴他。
蘇橙緩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好一些,她被覃姨推着坐在他身邊。
還沒等坐穩當,額爾吉纏着繃帶的手就搭了上來。
他用僅能活動的指關節輕輕勾住蘇橙的尾指。
他眼睛亮亮的,盛滿溫柔。
英勇漢子的鐵血柔情讓蘇橙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本來還想含糊些,把這事糊弄過去,現在看來怕是不能了。
額爾吉傷的太重,說話都困難。
也不知道那藥丸的複原效果如果,什麽時候能好。
覃姨靠了過來,把他想聽的話說了出來,“你為金環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她很感動,願意為你留下來。”
蘇橙震驚: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她僵硬的扭過脖子看向覃姨,覃姨沖她粲然一笑,又把她轉了回去。
剛才在外面,她明明什麽都沒說啊。
天知道,她掉進了一個多麽大的坑裏。
可回頭看到的卻是重傷且眼含期待的額爾吉。
“啊。”覃姨從背後推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嗓子裏吐出來一個語氣詞。
可到了旁人耳中,就是在肯定覃姨的話。
蘇橙臉上堆出一個苦笑,她真不是故意的,你們千萬別誤會。
“她還說了,只要你向她表露心意,她就會答應你。”
蘇橙欲哭無淚:求求你別瞎說了。
額爾吉沖她笑了笑,喉結滾動,艱難道:“我會很快好起來,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蘇橙幹笑一聲,好半天沒說話,覃姨又推了她一下,她眨巴眨巴眼,眼底帶着賊光,忽然十分赤誠道:“這個地方對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我當然會好好照顧你!”
好嘞,這個問題答上來了。
最重要的人也可以是朋友。
額爾吉沒有聽出她的避重就輕,以為她是真心這麽想的。
他發自內心的露出微笑,緊接着呵出一口氣,受傷的身體格外沉重,但額爾吉能感覺到傷口在快速愈合。
他想,過不了幾天,他就能如往常一樣行動自如。
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這些事情都與金環有關。
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東西送給她,想讓她永遠無憂無慮,想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
是了,他要趕緊籌備他們的婚事。
想到這裏,傷口也不怎麽疼了,額爾吉抓住她的手,想讓她留下來陪他。
衆人散去,只有那個紅着眼睛的姑娘不肯走。
蘇橙揉了揉鼻子,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開口:“要不你搬個凳子坐這裏?”
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留下她,不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太尴尬了。
誰知覃姨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一把攬過那姑娘的肩膀,用狄戎語笑着朝她說了幾句,就把人給帶走了,臨走前還沖蘇橙來了個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
蘇橙: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那姑娘在出門時還回頭惡狠狠的瞪了蘇橙一眼。
“金環。”額爾吉的聲音有些啞,卻莫名有些性感,聽的蘇橙耳朵癢癢的。
“怎麽了?”她雖然就坐在旁邊,但離躺着的額爾吉還是有些遠。
他只能牽住她的手,其他的什麽也不能做。
“剛才那個姑娘是我妹妹,我母親還在的時候曾說過收她為義女的話,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沒成,你不要誤會。”
蘇橙什麽都沒問,他就主動解釋一番。
“沒有沒有。”蘇橙連連擺手,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我想讓你今晚陪着我,好不好。”額爾吉一邊說着,一邊用指尖刮擦着蘇橙的手,他在用這種方式向她撒嬌。
做人的第一要義,就是寧可委屈了別人,也不能委屈自己。
蘇橙一直在最大範圍內踐行此真理。
她開口就要拒絕,“我——”
話被打斷,額爾吉的一個兄弟走了進來,蘇橙實現與他對上,頓時心虛的低下了頭。
害怕他跟額爾吉說她昨夜逃跑的事。
千萬不能!
蘇橙搶在那漢子前頭說:“我可以陪着你,但是我不想有別人在,現在也不想。”
她語速飛快,生怕那人說些什麽出來。
誰知對方什麽也沒說,只是古怪的看了蘇橙一眼,然後将準備好的傷藥和食物放下,朝額爾吉垂首示意一下,就離開了。
蘇橙咬了咬唇,好吧,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到傷藥,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她低着頭,薄薄的指甲掐着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心底盤算着說辭。
“額爾吉。”她輕聲喚。
“我在。”他很柔和的應她。
兩人之間的氛圍很溫暖,他們彼此相視一眼,蘇橙是試探,額爾吉卻是期待。
一個無限暢想未來,一個卻在思索如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