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第 57 章
她現在只有這一件衣服。
該死的圖南淳, 見色起意的狗東西。
等她回去了,定要讓軒轅軍把他捉過來,百般折磨才能解氣。
也幸好她鬧了這麽一通, 不少人圍在帳子外朝裏面看,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拿來了燈盞,照亮了整個帳篷內部。
裏面亂糟糟濕答答的, 圖南淳身上還冒着熱氣,狼狽不堪。
他剛一偏頭,就有人認出了他。
“是大王子,他是大王子!”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這可是四王子的帳篷, 大王子怎麽會在這裏,還搞得一身狼狽。
而且不少人都看見額爾吉騎着馬出去了,這裏面待着的只有額爾吉從中原帶回來的女子。
他們四處看了看, 沒看到那女子,只瞧見地上有幾片破碎的藍色布片。
正是那女子今日穿在身上的顏色。
方才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圖南淳在大部落的名聲一向不太好,因為他生性狡詐,自私自利, 不僅僅是對外人,對待部族裏的人也是如此。
是以, 除了幾個自幼追随的心腹,很少有人真的擁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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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擔心王位會傳給額爾吉的原因之一。
如今, 他想要強迫額爾吉帶回來的女人, 還被所有人發現, 名聲只會更差幾分。
他卻暴躁的說:“都滾開,看什麽看, 再看老子剜了你的眼!”
即便外面站滿了人,蘇橙依舊沒有出去,躲在簾子後面。
她并不清楚那些人會不會幫她,她只願意相信額爾吉。
外面亂哄哄的,她似乎聽到了覃姨的聲音,她正要再辨別時,有人在喊:“金環!”
是額爾吉,他回來了!
蘇橙随手抓了塊毛毯披在身上,從層層簾幕中走了出去。
額爾吉看到她,大手撥開人群朝她而去,也不管旁人是何眼光,将蘇橙從頭發絲到腳後跟細細檢查了一遍。
蘇橙的右臉腫了起來,上面一個鮮紅的掌印。
她本就膚白,兩相對比下,更顯得那巴掌印清晰可怖。
額爾吉肚子裏頓時竄起火來,拳頭攥的硬邦邦的。
确定她其他處沒受傷後,那兩道緊攏的眉才松了幾分,可視線在觸及地上的藍色碎片時,眼神幾不可聞的暗了暗。
蘇橙身上披着的東西太過明顯,且她一看見圖南淳就下意識的往額爾吉身後縮,臉上帶着再明顯不過的戒備。
額爾吉護着她,質問圖南淳為何會出現在他的帳子裏。
圖南淳大言不慚,“我找你有事,這個女人趁你不在勾引我。”好一出颠倒黑白。
額爾淳不聽他廢話,沖上前就朝他臉上左右開弓,打的鼻血橫流,誰勸也不松手。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模樣,惡心巴拉胡子拉碴的,鬼瞎了眼都看不上他。
兩人好不容易被分開,圖南淳臉上挂了彩,眼中滿是憎惡。
蘇橙拽了拽額爾吉的袖子,要他把剛才的話翻譯給自己聽。
額爾吉唇線緊抿,額角的青筋緊繃,卻還是耐着性子說給她聽,不過他沒說那些難聽的話,而是自有判斷:“他在騙人,是撒謊。”
覃姨忍不下去了,掐着腰用狄戎語破口大罵,“你做了虧心事還敢滿口噴糞,額爾吉那點不比你強,人家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我呸!真不要臉。”
有了覃姨起頭,其餘人紛紛開始指責他,一時之間吵吵嚷嚷的。
圖南淳被罵的無地自容,幹脆低着頭撞開衆人跑回自己的帳子裏去了。
直到時間過去很久,人們都散開了,蘇橙才緩緩嘆了口氣。
覃姨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非說是自己的疏忽,早知道就不去看丈夫打來的獵物,一直留在這裏陪她就不會出事了。
蘇橙也沒有怪她,畢竟被圖南淳盯上了。就算覃姨今天在,也難保明天不會出事。
額爾吉手腳很勤快,三兩下就把帳子裏整理好了。
他兌好水,端過來給蘇橙洗臉用,蘇橙伸出一只手去拿浸濕的巾帕,卻被額爾吉捉住,借着燈火的照應打量了片刻。
他眼中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蘇橙這才發現,方才水壺被打翻的時候,自己的手背上也被濺出的熱水燙到了。
額爾吉先是很輕柔的幫她擦了臉,然後是手。
最後拿出一罐藥膏,在她的臉上手上小心翼翼地塗,甚至還朝着傷處吹氣。
蘇橙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想告訴他不用這樣,她又不是瓷娃娃。
可額爾吉卻低下頭,從腰間挂着的小木籃子裏取出一顆又紅又圓的果子,他把上面封着的蓋子全部打開,露出滿滿的一籃果子。
個個都是紅豔豔的,好看極了。
他把手裏的那顆遞到她唇邊,蘇橙往後躲了躲想接過來自己吃,卻被他避開,又往她唇邊送。
她剛一張嘴,想說些什麽,那顆果子就進到了口中。
牙齒輕輕一咬,酸甜的汁液從果肉中迸出,新鮮極了。
“這是什麽,好好吃。”
見她喜歡,額爾吉也開心的笑了,将小籃子塞進她懷中。
“赤子果,我想、你會喜歡。”他說着又垂下了眉眼,耳朵再次開始發紅發燙* 。
蘇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吃個果子而已,有什麽好害羞的。
額爾吉覺得這個果子的含義很有必要告訴她。
在狄戎,男子去采摘赤子果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家中妻子有身孕,胃口不好,吃了這個果子就能緩解很多,另一則是兩情相悅的男女在一起後,到了共同生育孩子的時候,男子會采赤子果給女子,若她吃下,便代表同意。
蘇橙聽完後,笑容立刻收斂。
她不知情也不同意!
吃下這什麽赤子果完全是因為額爾吉太殷勤。
“我沒同意。”她拒絕的斬釘截鐵,不留絲毫幻想的餘地。
額爾吉的情緒明顯低沉了,不過很快他就擡起頭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眼神堅定又真誠,“我可以做你孩子的父親。”
他咬字很用力,說出的話也很清晰,像是私底下提前練過好多次的感覺。
一番話聽的蘇橙滿頭霧水,什麽孩子,什麽父親。
她只有一個人啊。
蘇橙覺得有問題,問了他好多話,弄清楚經過後哭笑不得,同他解釋說:“我沒有懷孕,況且我現在還來着癸水,根本不可能懷孕。”
額爾吉也鬧了個大紅臉,他雖跟族人生活在一起,卻甚少了解女子。
別人說什麽與蘇橙有關的,他連問都不問,直接相信。
也幸好是這樣的事,若被有心人利用,還不知要生出多大的禍端。
笑鬧過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第一次這麽輕松,蘇橙覺得這是個提條件的好時機。
她捂着肩頭,有些難為情的說:“衣服被撕爛了,我想換上我之前那件。”那件應該洗好晾幹的男裝。
額爾吉擡起眉眼,唇動了動,又撓了撓頭,看着蘇橙期望的眼神,他說:“上面沾了血,不幹淨。”
“所以呢?”蘇橙急急的問,心下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想。
“燒了。”已經成灰燼了。
蘇橙有些無力的倒在毛毯上,連指責都不想再指責了。
時至今日,她還是不喜歡別人替她做決定。
那件衣服是她離開這裏後,打算繼續女扮男裝的關鍵。
額爾吉啊額爾吉,你可真是個好人。
“我會給你買很多新裙子,也會送你金子。”額爾吉怕她不信,特意靠近了說。
可蘇橙現在只想要一件男裝。
她看着額爾吉的高大身材,無奈的以手撫額,閉了閉眼。
他的衣服又大又寬又長,改都不好改。
蘇橙忽然很想撒潑,既然已經做回了女子,她便依着世間男人賦予女子該有的刻板性子,朝額爾吉道:“我不管,你說要送我裙子,那我明天就要。”
說着,她抓住額爾吉的手臂搖晃,誰知他臉都皺了,表情痛苦不堪,齒間傳出一聲輕嘶。
“怎麽啦?”蘇橙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壓住了他,很快掀起袖子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他的手臂上多了好些細小的尖刺,是荊棘林中獨有的。
她忽的想起覃姨說過的話,赤子果長在荊棘林中,想要采摘必須進去。
蘇橙兇巴巴的瞪了額爾吉一眼,額爾吉反倒沖她笑笑,還安慰她:“一點都不疼。”
“有針嗎?”
額爾吉立刻去尋來給她,相處這些時間,蘇橙發現他真的很聽她的話。
除了自己對他的示愛有明顯拒絕的時候,額爾吉會化身成兇猛的頭狼,其餘時候都很像溫順的綿羊。
當然,只是說性格,他狂野的外表跟溫順沾不上一丁點的邊。
蘇橙并不知道,這份溫順只對她獨有。
尖刺一根根被挑出來,偶爾還會帶出些血來,不致命,卻會讓人很痛苦。
蘇橙一點心思都不敢外撤,聚精會神的幫他處理傷口。
燈火溫暖,帳子裏暖和了不少,額爾吉盯着蘇橙的側臉看,她的臉頰柔和而美麗,似乎還會讓人渾身發熱。
譬如此刻,他只是靜靜的坐着,就覺得身上開始産生熱意,可他并沒有發出什麽動作。
熱意從丹田湧向四肢百骸,越來越多越來越猛,等到蘇橙用幹淨的布把上好藥的傷口包紮起來,額爾吉已經覺得口幹舌燥,熱意上頭。
他十分需要冷水,需要很多很多。
蘇橙沒發覺他的不對勁,綁好結後細心叮囑,“傷口不要沾水,能好的快些。”
額爾吉悶聲嗯了下,算作答應,然後在蘇橙松開他的瞬間,立刻起身飛向外面去。
蘇橙一臉呆的看着動了下的帳門,光影晃動,是被他帶起的風差點吹滅的火苗在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