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 56 章
蘇橙朝四周看, 這裏能正常行走的只有他們兩個,額爾吉方才又劈柴挑水,點火搬藥, 一直沒閑着。
算了,他愛幹活就幹吧。
一股濃重的藥味再次襲來,蘇橙沒忍住, 捂着口鼻尋地方去吐。
她找了一塊荒土地,幹嘔了半天,什麽也沒吐出來。
只是喉間難受的發緊。
就在她背着身的時候,幾個騎馬的狄戎女人騎着馬過來了。
她們身形矯健,英姿勃發, 鮮豔漂亮的裙擺随着動作一搖一晃,像在馬背上翩翩起舞的蝴蝶。
蘇橙站起身,遙遙望了一眼, 對方領頭的女人朝她喊了聲什麽。
她聽不懂,只能笑笑作罷。
若是真懂了,蘇橙或許會板起來臉來,還要再解釋上一番。
那女人說的是:“額爾吉的媳婦,我們來幫你們!”
她們一共來了六個人, 有了她們的幫助,湯藥很快被分發下去, 但大多數人并不願意喝。
他們并不相信這碗藥,不知道這究竟是治病的還是催命的。
額爾吉率先端起一碗, 一飲而盡。
他沒有多餘的贅述, 只是用行動告訴他們, 若有問題,他陪着他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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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裏的人這才一個接一個端起來喝下去。
是藥三分毒, 但蘇橙沒制止。
看得出來,這裏的人明顯更信服額爾吉,也更願意聽從他的命令。
日頭漸漸的落了下去,再晚天就要黑透了,額爾吉帶她回了王帳那邊。
一路上,蘇橙被他圈在懷裏抱着,假裝出一副互相依偎的溫馨畫面。
旁邊同樣騎着高頭大馬的女人調笑道:“額爾吉,你要對你妻子好一些,她懷孕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要做父親了。”
她的話一摞,其餘幾個婦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蘇橙聽不懂,只察覺到身後人的身體僵硬了不少。
可那個女人明明是笑着說的啊。
這種被迫參與“加密”通話的感覺實在是太不爽了。
蘇橙扭頭,試圖看到額爾吉的臉,卻只看到了他強壯的肩膀和加了攢珠編成的發辮。
“她說了什麽?是不是在笑話我?你快點告訴我。”
一連提了好幾個問題,都沒注意到額爾吉心情的複雜變化。
額爾吉雙腿夾緊馬肚,抽打馬鞭,馬兒瞬間飛快的朝前跑去,很快就将那幾個婦人甩到了身後。
等到完全看不見他們,額爾吉才放慢了速度。
他喉結滾動了好幾次,忽然俯身在蘇橙左臉親了一下。
一觸即離。
蘇橙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額爾吉的耳垂變成緋紅色,甚至開始發燙。
每次有這種大膽的舉動,他都會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明明只是親一下,他的心卻忍不住激動起來。
懷孕了也沒關系,只要能把她留在這片草原上,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額爾吉并不在乎,他只希望蘇橙能夠留下來。
“告訴我,你的名字。”
醇厚的嗓音自頭頂傳來,蘇橙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私底下偷偷練習了 ,漢話說的越來越好。
她當然不能說真名,随口編了個告訴她:“我叫金環,你以後可以這樣叫我。”
“金環。”額爾吉在唇間反複念了幾遍,十分單純的問:“你喜歡金子嗎?”
喜歡,當然喜歡!
但蘇橙還是臉皮薄,她沒有那麽直白,緩緩道:“金子都是金燦燦的,陽光一照那麽好看,是人都喜歡的。”
“那就是喜歡。”額爾吉幫她說出答案。
他大笑了幾聲,胸腔都在振動,讓蘇橙覺得後背麻麻的,想要與他分開一些距離,可是剛有動作,就被箍住腰重重帶回了懷裏。
他在她耳邊大喊,聲音刺破了風的嚎叫,“我額爾吉以狼王的名義起誓,金環喜歡的,我都會送給她!”
這誓言說的流暢極了。
流暢到蘇橙能完全聽懂。
他好像發了很重的誓言。
蘇橙面上扯出一個笑,心裏卻徒生幾分愧疚,她騙了他,反倒還讓他真心相待。
算了,反正金環也是個假名字,用虛假的名字起勢,應該不作數的。
他們回到帳子裏,額爾吉為她準備了一些吃食,可蘇橙反胃的次數太多,根本吃不下去。
額爾吉只是同她說:“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這大晚上的,他又要跑去哪裏。
蘇橙倒不是擔心他,只是這裏的人她都不認識,獨留她一個人有些危險。事實證明蘇橙的擔心不是多餘。
額爾吉剛走沒一會兒,覃姨就拿着幾塊用布包着的烤餅過來。
一瞧見她就笑個不停,蘇橙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麽引人發笑的髒東西。
便使勁用袖子擦了把臉,可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擦下來。
覃姨拿起一塊熱騰騰的烤餅遞給她,焦香的氣味頓時撲面而來,蘇橙饑餓的腸胃被喚醒了。
她忍不住遞到唇邊咬上一口,酥酥脆脆的,似乎加了糖,帶着一絲甜。
很好吃。
覃姨指着桌子上冷硬的肉幹和幹餅,忍不住笑道:“他就給你吃這些,也太不會照顧人了,等他回來,我說說他。”
蘇橙循着她指的方向看,沒覺得什麽不妥,在這個地方吃這些東西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
為什麽覃姨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行了,別遮遮掩掩的了。”爐子上的水開了,覃姨把水壺取下了,倒了兩碗,推給她一碗。
“你知道額爾吉去幹什麽嗎?”覃姨把水壺添滿水,又放了回去。
蘇橙自然不知道,只能搖頭。
火光映在蘇橙的側臉上,襯得她整個人都在發光,覃姨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姑娘的皮膚比蘇橙還要透亮,只是坐在那裏,就忍不住想要欣賞。
也難怪額爾吉會放心不下,再三央求自己來陪着她。
“他去東邊的荊棘林啦,只有那裏能長出赤子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我害喜的時候敦蒙每天都去采,每次都帶回來一身的刺。”
“啊!”蘇橙還以為她是在講自己的故事,想要告訴她敦蒙有多愛重她。
誰知覃姨敲了敲她的腦袋,無奈又心急,“你呀,也是個不開竅的。”
“我怎麽了?”蘇橙揉了揉額角,又拿了一塊烤餅吃。
烤餅很有飽腹感,蘇橙吃了兩塊就沒有再吃了。
覃姨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帳外傳來個雄壯的男人聲音。
“是我男人,他今天去打獵了,估計是要喊我去看看獵到的東西,你跟我一起去吧。”她十分友好的邀請蘇橙。
可蘇橙吃飽了肚子,渾身都懶洋洋的不想動,尤其白日忙碌了好久,此刻只想躺着不動。
她側躺着,看着帳子裏那盞忽明忽暗的火苗,困意襲卷而來。
她眼睫合了一下,簾子晃動了一聲。
有動靜從暗處傳來。
蘇橙下意識以為是額爾吉回來了。
便喊了聲:“是額爾吉嗎?”
對方沒有應答,一陣風從縫隙間刮過,那盞燈火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随即,被黑暗吞噬。
蘇橙背後生出森森寒意,她悄悄坐起身來,從袖中掏出那把短匕防身。
蘇橙摸索着毯子,往角落裏去,并不知曉黑夜是對方最适應的時間。
狄戎王膝下只有二子二女,尊貴的血脈在他們身上得以延續。
之所以被尊為狄戎的王,除了強健的體魄和聰明的頭腦,還有旁人拼盡所有都無法比拟的優勢。
他們天生能在黑夜中視物,無邊黑暗成為了他們天然的保護。
得天獨厚的條件下,他們可以做任何事。
可蘇橙不是,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除了直覺告訴她危險。
蘇橙忽的停下,她感覺到離自己一臂距離的地方,有明顯的呼吸聲。
對方毫不掩飾自己的存在。
緊接着,蘇橙聽到了幾聲刺耳的獰笑,一只粗粝帶着厚繭手掌抓住了她的腳腕。
驚慌來的猝不及防,蘇橙沒控制住喉間的尖叫聲,可很快又被捂住了口鼻。
“叫什麽叫!再叫老子砍死你。”對方惡狠狠的威脅,是她能聽懂的漢話。
這令人渾身不适的聲音,無疑就是圖南淳!
他怎麽會來這兒,還是趁着額爾吉不在的時候。
什麽意圖再明顯不過。
圖南淳抓住蘇橙的一只手臂,就要去撕她頸側的衣領。
“放開我,混蛋!”蘇橙使出渾身的力氣掙紮,可力量懸殊,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布料碎裂的刺耳聲音在空中響起,蘇橙的一個肩頭暴露在空氣中。
她這個暴脾氣,直接拔出匕首,朝圖南淳的胸前狠狠刺過去。
可對方明顯身經百戰,這種把戲太簡單,直接掐住她的指骨硬生生卸了她的力氣。
蘇橙手上吃痛,只能眼睜睜看着匕首從手中滑落。
“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圖南淳狠狠甩了蘇橙一巴掌,
蘇橙被打偏在羊毛毯上,泛着紅的唇角溢出血絲來。
她臉上頓時生出火辣辣的痛。
恨意被激起,她發誓,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趁他又來抓她的空檔,蘇橙用盡全部力氣抓住她的胳膊狠狠朝他下三路踹了一腳。
黑暗中,辨不清方位,蘇橙只知道自己踹中了。
沒看見圖南淳的臉頓時黑了紅,紅了黑,表情精彩極了。
就連他的手都忍不住捂向裆部。
蘇橙趁此機會亂掃一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亮光就往下面踹。
帳子裏頓時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還夾雜着男人無助的慘叫聲。
滾燙的開水四濺,黑暗中飄起縷縷熱煙。
動靜不算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蘇橙急忙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她的衣領被撕爛了,大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面,實在是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