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遇襲
雲蘇一直壓着何淩不讓他動彈, 側着頭不願遺漏外面的任何聲響。他心中雖擔心沈居明安危,可也不能将懷着身孕的人獨自扔在車上,若有了好歹, 師兄非得扒了他的皮。
他剛這般想着, 就覺簾外有人靠近,下意識的一腳踹過去,正中來人腰腹,那人悶哼一聲, 暫時後撤。
何淩被他這突來的動作驚了一跳, 好歹是沒叫出聲來,這種荒山野嶺的,怎麽會突然被人襲擊,莫不是強盜?
雲蘇那邊剛把人踹走,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覺往這兒靠過來的氣息又多了兩道,他暗罵一聲該死, 伸手入懷中掏出幾根毒針夾在指縫, 只等對方靠近便丢出去。
結果卻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 三道氣息都停在幾步開外,丢了什麽在馬車周圍, 他鼻尖輕動一下, 便嗅到一股焦糊味道。
為逼他們出去,對方竟是欲放火燒車,雲蘇咬了牙, 擒住何淩的腕子,便攜着人掠出車外,剛站穩身體,一柄劍便從側面刺來,他忙護着人閃開。
何淩直到現在腦子還是懵的,只能任由雲蘇将他拖來拽去,在幾柄劍之間來回閃躲,好幾次都堪堪劃過他的皮膚。
沈居明那邊的情況一點兒也不比他們樂觀,圍困三人的黑衣人有七八個之多,根本讓他們無暇關注其他。
雲蘇在閃躲的間隙,将手中毒針射出,正中一名黑衣人的手腕,卻在對方迅速吞服下一粒藥丸之後,并未起到作用。
他陰沉了臉色,他那幾根針上抹的毒,除了谷中的一些師兄弟,沒有人知道是什麽,這些人怎會随身帶着解藥?究竟是哪方的勢力?!
一柄劍劈下,正對着他緊拽何淩的手,雲蘇一扭身将人扯到自己另一側,未讓他得逞,同時從袖中甩出一瓶藥砸碎在地上,藥粉揚起飄散開來。
他回手将一顆藥塞到何淩口中,拽着人疾退幾步,擡頭看到的情景卻又讓他黑了臉,那幾人竟然又吃了解藥,安然無恙!
雲蘇心中有些焦躁,這些黑衣人簡直對他了如指掌,完全沒有辦法對付,他都不禁懷疑是不是岐毒谷中出了內鬼!
他不清楚這些人的來路,沈居明卻是清楚的,定然是害谷主昏迷的那人派過來的,也只有同為谷中弟子,才這般清楚他們的路數。
分神看了眼被圍困的的雲蘇二人,他的心中也焦急起來,也不知師兄有沒有開始折返,他們可是快頂不住了!
何淩一點武功也不會,幫不上任何的忙,他只能讓自己盡量不發出聲音,驚擾了身邊人應敵,卻還是在一個黑衣人伸手向他擒來的時候驚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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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聽見他的聲音立刻便将他往自己身邊拽,攬着他旋了個身,避開了那人的手,但沒躲開旁側的劍,被劃破了手臂,鮮血立刻便染紅了衣袖。
何淩心中一驚,擡手便捂住他的傷口,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這些人看着完全不像是來謀財的,倒像是害命的!
一劍刺中他,對方不給他們喘氣的機會,立刻便緊攻上來,招招都欲将兩人逼開。
雲蘇心下有些奇怪,一次的話是巧合,幾次三番可就是刻意了,這些黑衣人的目标竟然是他身邊的何淩!一直生活在村裏的對方能得罪什麽人,必定是要拿他來對付師兄的!
師兄這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從不會留下禍患,應該不會有人來找他尋仇,可若不是尋仇,那又是如何?
看到的疑點越多,雲蘇就越是想不通,正滿心煩躁的時候,另一邊卻是傳來了驚呼聲,他分神看過去,正見到沈居明的肩上紅了一片,而在他視線死角的位置,正有一人欲向他攻去!
他當下瞳孔一縮,便什麽也顧不得了,足尖一點便躍了過去,正正擋下了一劍,利器入肉的聲音伴随着他的悶哼,讓背對他的沈居明回過頭來!
“小蘇!”他赤紅了眼睛,一把接住因黑衣人抽出了劍而跌落的身體,看着對方胸前紅了一片的衣服,前所未有的驚慌!
因這突發的狀況,隐離宮的兩人堪堪幫他擋了幾招,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這般多人他們怕是也撐不了多久。
正這般想時,從遠處就飛掠而來兩人,其中白衣的身影連動,不過片刻工夫,那些人就全部倒在地上,臉色青灰一片,顯然是中毒而亡!
這人正是祁越,與他一起的便是林玉雪,他們拾柴歸來,離的老遠便聽見沈居明的悲喚,當下便知出了事,奮力趕過來。
祁越負着手四下看了看,神情像是在醞釀什麽可怕的風暴,他沉聲問道:“阿淩呢?”
剛抖着手給雲蘇喂了顆藥的沈居明猛的擡頭,方才對方所在的那個位置哪裏還有半個人影,他心中一窒,完了,兄夫郎被人給帶走了!
何淩被人扛于肩上飛掠在風雪之中,慌亂的不行,身上穴道被封完全動彈不得,便是想掙紮也做不到。
他完全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有什麽目的,為何要把自己綁了來,若是相公歸來發現他被帶走,一定會擔心的。
也不知他們行進了多久,何淩的身體都被凍得僵硬的時候,才在一處山洞裏停了下來,他被人一把丢在地上,輕哼了一聲,開口道:“我肚子疼!”
“別耍花樣!”扛着他的那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準備轉身走開。
“是真的,我懷有身孕,被你們這般粗魯對待,自然會傷到胎兒!”何淩咬着嘴唇,臉色有些蒼白,“總得讓我吃顆藥!”
與他一起的其中一人走過來,打量了他幾眼,道:“藥在哪兒?我來拿給你。”
“我是哥兒,你若膽敢随意碰我,我寧願死!”如跕上魚肉般完全動彈不得的感覺,實在太不好了,“我自己吃!”
兩人對視一眼,便有一人湊上前來,伸手在他身上輕點兩下,冷聲道:“你若是試圖逃跑,我們便不會再客氣了。”
身體能動之後,何淩便往後縮了縮,靠在石壁上,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粒藥丸來吞下去,這是祁越專門為他配置的安胎之藥,他一直随身攜帶。
兩個黑衣人見他乖乖地呆着不亂動,便轉身離他遠了些,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坐定,還有一人方才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何淩抱着雙膝坐在角落裏,想讓寒冷的身體稍微暖和一些,心中倒是沒有那般懼怕了,這些人沒有要傷他性命的意思,否則方才也不會理會他。
他将下巴抵在膝上,眉眼低垂,此時相公應該已經回去了吧?在發現他不見後一定會很擔憂,還有雲師弟,被帶走前他看到對方被刺了一劍,也不知道要不要緊。
他看了一眼坐在遠處一言不發的兩人,又緊了緊環抱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幹什麽,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鄉下哥兒,綁了他有什麽用?不會是要威脅相公吧?!
想到這兒,何淩的心沉了沉,若是他們當真要用自己去脅迫相公做一些不想做的事,那又該當如何呢?
他的心中有些焦躁起來,可是又毫無辦法,他手無縛雞之力,對方卻是三個身強力壯武藝不俗的男子,怎能從他們手下逃脫!
另一個人很快便回到了洞中,除了幹柴之外,他還獵了一只野雞,三人把火堆升起來,并将那只野雞拿出去處理了架在火上烤。
有了火,洞裏的溫度也稍微高了些,沒有先前那邊滲涼,讓何淩松了口氣,總算沒有連牙齒都在打顫。
烤好了雞,一個黑衣人撕下條腿來,走到他跟前丢給他,不等他說什麽就折了回去。
何淩拿着雞腿看了看,腹中确實有些饑餓了,畢竟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就受了通驚吓被帶了出來,他們既然要留他性命,那應該不會下毒,他就放心的下了口。
雞肉沒加什麽調料,味道說不上好,但在荒郊野嶺的能有口熱的吃已然是不錯了,哪還有那般諸多挑剔。
吃完了東西,他的手上也沾的油乎乎的,探到袖中去掏絲帕,手指卻碰到個瓶子,他一愣,複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擡眸看了眼幾人,不動聲色地掏了帕子把手擦幹淨。
擦過了手,他又若無其事的吞了顆藥,搓着手臂對他們道:“我有些冷,能往火堆那裏靠近些嗎?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圍坐在火堆周邊的三人聞言,同時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确實冷得瑟瑟發抖,沉吟了片刻,就有一人道:“過來吧。”
對方不過是個不會武功還懷着身孕的哥兒,想來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麽風浪,雇主說了要讓他安然無恙,他們自然也不能苛待了他。
他們點了頭,何淩就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雙手抄在衣袖裏,似乎極冷的模樣,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三人與自己的距離,略微調整了下位置。
三個黑衣人之間就像不熟悉一樣,幾乎從不交流,只沉默的保持一個随時能起身的姿勢,渾身都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力量。
何淩心裏有些緊張,他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藏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捏着一個瓶子,機會只有這麽一次,若是沒能成功,他就只能乖乖地讓他們把自己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