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告知
兩人一進了家門,何淩便伸出手緊緊的環住祁越的脖頸,把臉埋進他的肩窩,忍了許久的眼淚又一次落下來,濡濕了他的衣襟。
祁越托住他的臀,将人正面抱起,一路進了屋,在凳子上坐下,拍扶着他的後背,讓他先發瀉自己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夫郎今天受了什麽委屈,這麽失控的樣子,只在成親時有那麽一次,這筆賬他記下了,日後再慢慢算。
何淩哭了好一會兒,才抽噎着擡起頭,任由祁越把他臉上的淚水仔細擦幹淨,帶着濃重的鼻音道,“我今天知道了一些事,是有關娘親的。”
祁越的手頓了頓,那他這般傷心,是與那事有關?他問道:“什麽事?”
何淩趴回他胸前,聽着耳邊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平複了一下自己滿腔的思緒,把從何天他們那兒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怪不得他這般難過,任誰得知自己叫了十幾年大伯母的人,就是害死自己生母的罪魁禍首,都會失控,好在阿淩與他們沒什麽感情,不然怕是會更痛苦。
“我看着父親在我面前沒了氣息,明白這種痛苦!”何淩覺得眼中又有了濕意,他眨了眨眼睛沒有哭,“父親當時看着娘親走的時候,一定也是如此吧。”
眼睜睜地看着親人離世,那種痛不欲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祁越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晖黯,抱着他的手緊了緊。
“他離開前還一遍遍地囑咐我,要好好跟大伯他們相處,要聽話,他們都是他的親人,會善待我的……”何淩擡頭望着他的眼睛,“我真慶幸,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最起碼在離開的時候,他的父親對于親人還抱有美好的期待,而不是帶着更加痛苦的記憶離開人世。
祁越低下頭親了親他哭得紅紅的鼻頭,莫說這個,若是岳父當時便能知道自己的哥兒會被苛待十幾年,怕是就不會走的那般安心了。
何淩被他親得有些癢,在他胸前蹭了蹭,像個撒嬌的小奶貓。
見他的情緒已經沒有方才那般激動了,祁越就問了他跟劉雀的事,他的小夫郎還是第一次發脾氣到動手打人呢。
對于打人的事,何淩心裏雖覺得不太好,但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還是會動手,是對方先出言不遜的。
他将事情經過仔細跟對方講一遍,當然,對于說許華的那些惡毒言語,他更加委婉了些。
Advertisement
即便如此祁越也猜得出原話是什麽,他眯了眯眼睛,這個劉雀今日倒也算趕上了,挑了阿淩最容易失控的時候出言挑釁,被打得可不冤。
“打便打了,只要他沒傷着你就行。”他摸摸何淩的頭發,道:“這事我們不管了,某人知曉,怕是會更惱火。”
隔日鄭越風帶着康元過來的時候,就粘粘糊糊的拽着許華的手,一點也舍不得放開,“這幾日你有沒有想我?”
前些天來了一批外地的商人,鄭老爺帶着他去洽談事情,順便也招待了他們幾日,他都沒能來古水村,這下見着對方可不得好好看看。
許華紅着臉,抽了半天也沒能把手抽出去,擡起眼瞪他,“這麽些人呢,說什麽渾話!”
鄭越風一點沒怕,反而覺得那眼神勾人,心裏癢癢的就想湊上去親親他,但上次的教訓他還記着呢,還是等沒人的時候再親吧,“那你到底有沒有想我?”
見他還敢問,許華又羞又惱,撇過了臉不理會他,被他抓住的手卻沒有收回去。
鄭越風知道他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其實心裏肯定念着自己,用拇指輕輕摩擦着他的手背,笑得合不攏嘴。
許父樂呵呵地看着,他們的感情好,他這個做爹的也就更放心。
因為昨天的事兒,心情一直不怎麽明朗的何淩看他們相處,也覺得好了很多,這倆人一個臉皮厚,一個臉皮薄,碰到一起總是很有趣。
祁越輕輕攬住他,道:“阿淩去燒些水,幫忙泡壺茶可好?”
“我去吧!”許華忙要站起身,這種小事兒不用總勞煩他。
“無事,讓阿淩去吧!”祁越瞄一眼他邊上的鄭越風,笑的促狹,“你還是陪客人為好!”
何淩抿着嘴偷偷笑了笑,起身出了堂屋,華哥兒的臉紅得都快趕上蘋果了。
祁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轉過臉來,看向還在傻樂的鄭越風,道:“還笑的出來?你的未婚夫郎可是被人瞧不起了!”
昨兒的事兒他不想在阿淩的面前再提一次,所以才把他支了出去。
“什麽?”鄭越風終于分出了點注意力在旁處,“誰那麽大膽子?!”
許華一臉的懵,他被人瞧不起的事兒,他自己怎麽不知道?自從跟鄭越風定了親,每個人見到他就算不巴結讨好,也是笑臉相迎,弄得他都有些不習慣。
祁越又看向許華跟許父,道:“昨日阿淩為何動手打人,我一直未曾與你們提起,想必你們心中也很是好奇吧?”
他們昨日回來以後,倆人對這事就只字未提,父子倆想着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就也沒有追問。
“阿淩會氣的動手,也是那個劉雀在言語上對華哥兒有所辱沒。”看着聽到這兒就已經沉了臉色的鄭越風,祁越勾了勾唇角,人總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莫要以為挨了一巴掌,就能擺出受害者的姿态來了。
許華就更愣了,這裏面還有他的事兒呢?
“他說了些什麽?”能讓何淩氣到動手打人的話,定然十分的不堪入耳,鄭越風倒是想聽聽看,那個哥兒的膽子有多大!
何淩會覺得不好出口,祁越可不會,說給他聽的自然是自己猜測出的原話,至于準不準确,又有什麽關系,終歸都是劉雀自己找死。
許華知道背後一定會有人編排他,畢竟他定親的對象着實太好,但他沒想到會有人去拿這事兒刺何淩,還說的那麽惡毒!
許父氣得不輕,自家哥兒不過就是定了個好人家,那些人就眼紅成這樣,處處見不得別人好,這樣的人簡直是黑了心腸!
鄭越風聽完一言不發,冷着臉思索了片刻,就起身帶着康元出去了,跟端茶進來的何淩擦身而過。
他不明所以地扭頭看着他們出了門,“他這是去哪兒?臉色怎的那般難看?”
許華過來把他手裏的托盤接過去,邊道:“不用管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知道鄭越風定是去了趙家,若是這次的事兒只是對方說了他幾句,他定不會讓他去的,可既然牽扯上了淩哥兒,那麽小小的教訓一下,也是可以的。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何淩怎麽覺着他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還有許父也是,莫不是起了什麽大争執?
許華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到座位上坐好,道:“沒有,你想到哪裏去了,他就是去處理些事情,你不用擔心。”
在古水村有什麽事情是需要他去處理的?何淩想問,但想想還是沒開口,既然是不想讓他知道的事,那他還是不問了吧。
看他不在追問,許華松了口氣,伸手順順對方有些亂掉的發絲,輕揚起唇角,此生能得他這一知己,是他的幸事。
祁越喝茶的同時看了他們一眼,眸中有了笑意,既然已經為對方做了,那便要讓他清楚明白,只有這般才能讓他付出更多真誠的情感,日後遇上了麻煩,才好有助力。這些道理他的小夫郎不懂沒關系,他會為他做好的。
鄭越風回來的時候,家裏已經開始準備晌午飯了,許華跟何淩兩個人在竈房忙活,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指使康元去幫着洗菜,就進了堂屋。
他灌了杯茶解渴,不滿的抱怨,“那趙家還是村裏的富戶呢,家裏連茶葉都沒,那碗白水我可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許父斜睨他一眼,笑了笑沒吭聲,沒定親的時候,天天賴在他家裏,喝白開水喝的不是挺開心嘛,這會兒倒是講究起來了!
“事情辦完了?”祁越見他的表情不似去時那般可怕,想必是有了個滿意的結果。
“那是自然!”手裏再怎麽有些錢,不過也是些鄉野村夫,好對付得很,再者說,鄭越風也不尋別的麻煩,就那個出言謾罵他家華哥兒的劉雀,見着他跟耗子見着貓一樣,根本就不用什麽手段。
他勾起唇角冷笑一聲,“那哥兒被當着我的面抽了頓竹條,之後被扔到柴房思過去了,估摸着得關上兩天,以後再見到華哥兒他們,怕是得繞着走了吧!”
祁越挑挑眉,那趙家倒也不算糊塗,這樣的做法,他們既沒有什麽損失,又讓鄭越風出了氣,還不破壞雙方的關系,算得上兩全其美!唯一倒黴的也就是劉雀了,不過事情本也就是他惹出來的,也是罪有應得。
“既然你回來了,就在這兒陪着許叔,竈房熱,我去送些茶水!”祁越拎着茶壺起了身,這麽炎熱的天氣生火做飯是很受罪的,每次小夫郎大汗淋漓的他就心疼,若不是把許父一個人晾在這兒不太好,他一定陪在他身邊幫忙。
鄭越風瞪着眼睛看他就這樣出去了,直感嘆姜還是老的辣,他怎麽就沒想到這種獻殷勤的方式,怪不得華哥兒對他跟淩哥兒對祁越的态度那麽不一樣,感情是自己沒有人家體貼!
“你若想去就去吧,我在這兒熱不着也渴不着!”許父見他直盯着竈房,揮揮手讓他去,年輕人喜歡粘在一起很正常。
鄭越風幹笑兩聲,跟着跑出去了,岳父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結果和他想象的也并不一樣,他過去對方非但沒有感動,還嫌棄他礙事,一直趕他出去,他幽怨地蹲在竈房門口,看着何淩給幫着生火的祁越擦擦臉上的汗水,時不時還在炒菜的間隙喂對方一口嘗嘗味道,親密的讓他直咬牙!
人家是大夫,對火候的掌控那是相當熟練,還會做菜,他一個大少爺什麽也不會,連康元都不如,自然要被嫌棄。
鄭越風沮喪地盯着裏面正忙着和面,連眼神都不給他一個的許華,不禁內心絕望,要想達到祁越兩夫夫那種如膠似漆的相處,他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