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相 倒V結束
錢氏明白他不想引人注意,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什麽叫淩哥兒嫁了個好人家,人緣好,現在是有身份的人,若是換個知冷暖的長輩,早跟着享福了?不就是說我苛待他嗎,我含辛茹苦把他養這麽大,哪點兒對不起他了?!”
“行了,這種話你聽聽也就過了,何必這麽較真兒!”何天現在腦袋都大了,他這個人最是好面子,可娶了個淨給他丢人的婆娘不說,就連幾個小輩也不給他争臉,鬧出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沒完沒了的把他的面子往地上踩!
“哼,早知道會養出這麽個白眼狼,當初娘走了以後,就應該把他趕出門去,我還省些糧食!”她心裏真是堵得慌,眼睜睜地看着他日子越過越好,自家卻一點兒光都沾不上,能順暢嗎!若不是他靠不住,他們也不會把珍哥兒嫁出去作小,以至于現在被記恨!
她一說起這話,何天就煩得很,已經發生過的事兒,說這麽多有什麽用,要是有那麽多早知道,他們家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境地,他惱怒的瞪一眼她,“別說了,要不是你當年的一個失手,他也不會早産,哪兒還有這麽多破事兒!”
聽他提起這個,錢氏的情緒就有些激動,“我又不是成心的,我就輕輕的那麽一推,是她自己沒站穩!”
“你嚷嚷那麽大聲,是想讓大夥都聽見嗎?”何天四下看了兩眼,沒瞅見人影才回過頭去斥責她,“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錢氏抿了抿嘴服了軟,“行行行,我不說了行吧,就聽你的,我們把飯吃完就走,別人再說什麽我全當聽不見!”
何天見她不再犟,也平複了一下情緒,又在周圍看看,道:“走吧。”
兩個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沒多久就消失在前院有些喧鬧的人聲中,再也聽不見。
何淩縮在牆角,雙手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瞪大了通紅的眼睛,晶瑩的淚水從中滾落,一顆一顆的像斷了線的珠子,他死死的咬住嘴唇,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他想起父親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了身的那段時日,無數次地對自己說起,當他推開門看見母親衣裙上沾着血倒在雪地裏時,內心有多麽的自責懊悔,他不該讓她自己呆在家裏,讓她摔了跤,讓她就此沒了性命。
可這段讓幼小的何淩跟着哭了無數次的往事,他們以為都是意外而産生的悲劇,竟然是他的大伯母一手造成的!
她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又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看着自己這張與母親相似的臉,她不會有哪怕一絲的愧疚嗎?為何她還能理直氣壯,趾高氣昂的責罵自己是克父克母的災星?!
何淩順着牆壁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他真的不明白,一個人的心腸怎麽會冷硬到這種地步!她推倒了母親,竟然連大夫都不幫她叫,把她一個人丢在冰冷的雪地裏!
那個時候,母親的內心該有多麽無助和絕望,感覺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一點點衰弱,她該有多害怕?
他抱住自己的雙膝,把臉埋在臂間,哭都不能自已,那麽美好的娘親,因為錢氏,不曾存在于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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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哭成這樣,該不會是被抛棄了吧!”
身前響起一道滿是譏諷的聲音,何淩微擡起臉,見劉雀正站在他跟前,很是幸災樂禍的看着他。
“哭得可真是可憐,連我都心疼了呢!”嘴上這麽說,他的眼神可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完全是看好戲的樣子。
何淩沒搭腔,低下頭用衣袖胡亂地擦了擦滿臉的淚水,站起身想從這兒離開。
劉雀一錯步擋住他的去路,自從嫁給了祁越,這人就總是光鮮亮麗的,難得哭得這麽狼狽,他可是想再多看會兒,“這是遇上了什麽事兒這般難過?跟我說說,看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被堵在牆角沒法兒走,何淩閉了閉眼睛,克制住難過的情緒,他不想在一個外人面前再失态,“勞煩讓讓,我該回席上去了。”
“怎麽?這是覺得我不夠格跟你說話嗎?”劉雀雙手抱胸,明顯是在挑刺,“也是,您現在可是跟鎮上的大家少爺都交好呢,跟我這種鄉下人是不一樣。”
“雀哥兒,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我,但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他現在實在是沒有什麽應付對方心情。
劉雀可沒有就這麽把他放走的意思,他不過也就是命好嫁了個好相公,憑什麽所有人都得恭維他,“華哥兒倒是真放心讓你跟鄭少爺來往,也不怕像何珍一樣被搶了男人,最後只能去做小,不對,他跟個小子一樣,做小都不會有人要他了吧?”
對于許華,他心裏也是有些嫉羨的,何淩也就算了,好歹有張好皮相,他有什麽?長得跟個小子一樣,本事竟然還不小,竟能勾搭上個大少爺,天天給他家裏送東西,現在還蓋上房子了!再瞧瞧自己,成親這麽多年,他男人給他買東西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何淩猛的擡眼看他,沉了一張臉,诋毀他也就罷了,反正他也習慣了,但是他不喜歡許華被人這麽講,“你說話注意些!”
“喲,生氣了?”見他臉色難看,劉雀可樂壞了,先前不管他說些什麽,對方都不痛不癢的,也挺沒意思,就是要讓他動怒才能讓人心裏愉悅,“我說的可是事實,許華天天上山下地的,沒半點兒哥兒樣,那鄭公子指不定也就是瞧着新鮮,玩兒玩兒他罷了,等過兩年……啊!”
他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臉上,完全不留情面,他捂着臉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剛剛收回了手的人,“你竟敢打我?!”
打完了人,何淩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但他并不後悔,若是任由他這樣在自己面前編排他的朋友,那就一定還會有下一次,不是許華,也會是別人,他說過想要守護重要的人,絕不是說說而已。
他還有些氣憤,胸口不停的起伏,還含着淚的眼睛直盯着他,道:“若你再出言辱沒,我依舊會打你!”
劉雀被氣壞了,連他的男人都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一個比他年齡小的哥兒竟敢對他動了手!他就要擡手還回去,餘光卻瞥見有人進了後院,便改了動作,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不得了了有了靠山就開始仗勢欺人,開始動手了!”
剛進了後院的婦人一愣,瞅瞅劉雀還挂着巴掌印兒的臉,有些訝異,這趙家大喜的日子咋還動上手了?那打人的更是不得了,竟然是何淩,都是一個村的,她都沒見這孩子跟誰急過眼,咋就打人了?
“這位嬸嬸,你快去幫我叫人來,他這都欺負到我們家裏來了!”劉雀跟見着救星一樣對着那婦人哭喊,做足了受欺負的姿态。
婦人腦子裏還是懵懵的,但覺得這狀況确實得叫人,她可幫不上啥忙,嘴裏答應着就扭頭跑走了。
何淩剛知道了些不好的事兒,又被他招惹上,情緒非常不穩定,他咬着嘴唇,把又想流出來的淚憋回去,也懶得理會他想幹嘛了,既然他想鬧大,那就鬧吧。
一陣急促又淩亂的腳步聲接近後院,趙家過來了不少人,祁越幾人也都過來了,也是那婦人太慌亂,去了堂屋直接就喊了一嗓子,說是何淩跟劉雀打了起來,把衆人驚了一跳!
老爺子要在那邊待客不方便,就讓趙永福帶着趙永康和幾個兒媳婦過來看看,畢竟是哥兒之間的争執,也不太好讓太多漢子過去摻合。
祁越當場就黑了臉,唯恐自家小夫郎吃虧,起身便出了門,其他人哪裏能放心,只留下林生陪着有身子的吳玉蘭待在屋裏,也都匆匆跟了過去。
“當家的,你看他把我的臉打成什麽樣了!”劉雀一看見自己男人,就指着自己紅腫的臉給他看,他都疼死了。
“行了,先起來,像什麽樣子!”趙永康看他坐在地上,沾了一身泥土,覺得有點丢人,扯着他的胳膊把人拽起來。
劉雀不情願地順着他的力道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委屈的看着他,“你可得為我做主。”
祁越一把摟住何淩,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松了牙關,心疼的摸摸被他咬出了印子的嘴唇,“都要破了,怎麽能咬自己呢?”
何淩被迫松了口,就有些控制不住強壓下的情緒,憋了很久的眼淚珠子又滾落下來,他忙側過臉往祁越懷裏藏了藏,不想讓這麽多人看見他這樣。
祁越體貼的擡手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幫他藏起不想被別人看見的脆弱。
許華幾人都擔心壞了,但也只能看着幹着急,想安慰也不敢開口,何淩現在情緒正激動,他們要是話說得不對,惹得他更傷心就不好了。
劉雀看着被衆星拱月一樣的何淩,心裏氣惱,這動手打人的倒是比他這個被打的還委屈,瞅瞅人家相公的溫柔體貼,自家男人簡直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這是咋回事兒?”趙永福不悅的開口問他,自家兒子成親的日子,怎麽就鬧出這種事!
“我就是看見他在哭,跟他搭了兩句話,就對我動了手,也不知是誰先前惹了他,他把火氣撒到我身上!”劉雀醞釀着紅了眼圈,配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兒,确實是有些可憐。
趙永福聽完沉默了會兒,又轉頭看了看祁越他們那邊,問道:“淩哥兒,是你打的人嗎?”
何淩平複了下情緒,擡起頭,哭過的臉顯得更加嬌豔,“是我動的手。”
“為何?”雖說對方靠山不一般,但他們趙家也不會讓人随便欺上門,若是不給他們個像樣的理由,就說不過去了。
何淩看了得意的劉雀一眼,回道:“他出言辱沒。”
“你胡說,若真是這般,你倒是說說看,我說了些什麽?”劉雀立刻就反駁了回去,他就不信對方當真會把那些話再說一遍。
那種侮辱許華的惡毒話,何淩自然是說不出口,他抿着唇側過臉去一聲不吭,總歸他确實是打了人,他們若想追究就追究吧。
“你……”
“趙家叔叔!”祁越開口打斷還想問什麽的趙永福,這樣像質問犯人一般對待他的阿淩,他可是看不下去了,“若有人對你出言不遜,你還會把他的話重複一遍不成?此事不如便算了吧!”
他這話說的顯然是已經動了怒,再問下去關系可就僵了,其實趙永福心裏也明白,他的弟夫郎怕真是說了什麽不好聽的,何淩也不是那種随便打人的性子,就借着他的話,看似大度的揮揮手,“行了,這事兒我們也不再多問了,雀哥兒你年紀比淩哥兒大,就包含他這一回吧!”
對這個結果劉雀是不太滿意的,但也沒多說什麽,反正現在大家都認為是對方的錯,他抿了抿唇,道:“唉,行吧,這回我就原諒淩哥兒了!”
出了這事兒,飯哪裏還吃的下去,但若全走了,也是不給趙家面子,祁越便以何淩身子有些不适為由,提前離開了宴席,其他人待吃過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