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這個陣眼直接破壞掉,會引起一片空間坍塌嗎?”時舒塵握着影凡劍。
水霜簡垂眸,銀絲從她的袖口竄出,釘在粉白的土壤中,她雙手翻飛,一道法印凝結在她的手間,她手倒扣而下,轟擊在土壤上。
“不會,這只是主陣眼,在陣法裏,還有一個副眼。”她抽出心思回答。土壤在法印的攻擊下,迅速變成紅色,那是蘊含在土壤中未能顯現的血液。
銀絲深入地底數十米,水霜簡單手控制,五根手指各連接一根銀絲,五根銀絲擴散到地底的各個角度。
時舒塵劍刃出鞘,在水霜簡拉動手臂的瞬間,她的劍刃倒叉在地面上。“轟隆”一聲巨響,地面猛的往下凹陷了一塊。
“發生了什麽?”六皇子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吓了一跳,他擔憂的看着已經到達時舒塵身邊的炎川:“皇兄不會出事吧。”
“地面塌陷,不知會不會引起什麽變故。”木蕭眉頭緊鎖。
水霜簡銀絲中的其中四根收回,獨留一根還在地下,與時舒塵的劍刺的地方呈一條垂直線。
她的眉頭挑了一下,銀絲飛快的将想要逃脫的東西禁锢:“抓到了。”
時舒塵劍歸鞘。
水霜簡手指挑動,銀絲直直的彈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在銀絲的尾端,有什麽東西趴在上面。
炎川站住,隔着短短的距離看到了那是什麽東西,他眯了眯眼,往旁邊讓了些路。
銀絲重新入袖,尾端的東西被甩在兩人的腳下。
“這是什麽?”水霜簡低頭看着這似鼠非鼠的東西,雪白的毛發和烏黑的地面形成鮮明的對比。
時舒塵辨認了一番,才是道:“一只普通的靈鼠。”
“靈鼠一般生活在密林中,怎麽會出現在地下。”
水霜簡半蹲下身,雙手撐着膝蓋:“它不會發聲嗎?”
“不知道。”
這靈鼠從被抓到扔在地面上都沒吭聲,就連被摔疼的悶哼聲都沒有。有些不正常。
時舒塵跟着蹲下,修長的手指按在靈鼠的身子揉了兩下,靈鼠兩顆圓溜溜的眼睛滾動看着她。嘴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什麽東西,時舒塵又在它嘴的兩側擠壓了一番,靈鼠口中的東西吐了出來。
竟然是顆微癟的果子。
時舒塵雙指一勾,果子被她夾起,黏膩的配上靈鼠的唾液,水霜簡下意識站起身退了一步,一臉的抗拒。
時舒塵不疑有他,還往水霜簡身前拿了拿:“這顆果子時間挺久了。”
擡眼就看見水霜簡嫌棄的皺着眉:“好惡心。”
時舒塵:“……”
“把果子還我。”她還沒開口辯解,就被一道細小的聲音打斷。
靈鼠爬到了她的鞋上,兩個爪子奮力的捶打她的腳,嘴裏不停的嘟囔:“快還給我,快還給我,壞人。”
時舒塵詫異的看着那個小小的東西,一身毛發随着它的捶打不停的蓬散。
“看來是會說話的。”水霜簡雙手環抱,若有所思的用銀絲将靈鼠拎了起來,看着四肢都在抗拒的小家夥,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把東西給它吧。”
怪是可愛,身上也沒沾染血氣。
時舒塵摸了下鼻子,幽怨的将還殘留着粘液的果子給了靈鼠。
靈鼠立馬兩爪接過,急急的想要塞進口中,水霜簡搭在一起的手指動了一下,銀絲晃動間擒住了靈鼠的前爪。
“別急,先問你幾個問題。”水霜簡想到這靈鼠嘴被塞進東西就說不出話,便是先一步制止了它。
“什麽問題,我什麽都不知道。”靈鼠眼巴巴的望着近在咫尺,卻不能入口的果子,氣鼓鼓的嘟起了嘴。
水霜簡心下一軟,她先是看了一眼時舒塵:“左手伸出來。”
時舒塵雖不知她要做什麽,但還是很聽話的舉起了手,然後,她就看見,水霜簡抽回銀絲,将靈鼠放在了她的掌心。
“反正你手剛剛也沾染了粘液,不在乎多一點別的氣息。”水霜簡戲谑的勾起唇。
時舒塵:“……我在意。”
水霜簡保持微笑:“我幫你洗。”
“好!”
水霜簡微微彎腰和時舒塵手中的靈鼠平時,她的語調柔和了幾分:“你在這裏待多久了?”
靈鼠昂起頭,大大的眼睛轉個不停:“我不知道,從我出生開始就一直在這了。”
水霜簡詫異:“你父母呢?”
靈鼠手中的果子往身前帶了點,用整個身子抱住:“我爸爸媽媽很早已經就走了,就剩我一個了。”
水霜簡擡頭和時舒塵對視了一眼,複又低下,修長的手指按在靈鼠頭上,似是無聲的安慰,緩了片刻,她繼續問:“這裏面可曾發生過什麽?”
這一次,靈鼠遲鈍了許久,它撓了兩下頭,小心翼翼的往後看。
水霜簡注意到一點,也跟着看了下,并未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很久以前,有你們一樣打扮的人進來過。只是他們每次都是到達前面一點的位置就不動了,然後主動走進了河裏,沉下去了。”靈鼠說的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說完,它舔了兩下果子,興奮的叫了兩聲。
水霜簡垂眸,想來是以前進入遺跡的人。
“主動走到河中?”時舒塵看着掌心中的靈鼠:“你确定是主動走進去的?”
靈鼠很是自然的确定,毛茸茸的小頭一點一點的:“就是主動進去的。口中還念叨着什麽。傻乎乎的樣子。”
水霜簡和時舒塵遲鈍了些,她們幾乎同時看向前方,跟其他地方并沒有什麽區別。
“你……會的詞怪多。”這靈鼠的邏輯思維不像是常年待在這種密閉空間的。
靈鼠很驕傲的點頭:“那是,我可是經常出去學習的。”說着它的情緒就失落了下去:“不過,父母之前不讓我跑遠了。但奇怪的是每次出去的場景都不一樣。”
水霜簡皺眉:“你還出去過?”
“昂,就在前面的一根柱子後面有個機關,動一下就能打開一個洞。”靈鼠短小的胳膊指了指。
水霜簡深下心,她大致明白了什麽。
見她沒繼續問了,時舒塵放下靈鼠,嫌棄的拍了拍手,很是委屈的伸到水霜簡的面前:“你說給我洗的。”
水霜簡還在思考靈鼠說的主動走到河裏,随意揮了下衣袖,将她手上的粘液收拾幹淨。
時舒塵很是不滿她的敷衍,故意往她身上貼了點。
“怎麽了?”水霜簡沒想通,索性擡起頭看着這位滿臉不樂意人,好脾氣:“我在想為什麽會主動往河中走,會不會是中了什麽幻術。”
登時,時舒塵就沒了脾氣,她捏住手,洩了氣的往後退去,也開始正經了起來:“不清楚,往前看看吧。”
時舒塵雙掌合十,引出一團火焰繼續燃燒這片土壤,直至一炷香後,土壤表面的血污被燒盡。影凡劍在地面劃過,劍刃翻轉,土壤和河岸被割開一條縫隙。她手中的靈力從縫隙中鑽入,形成天然的保護膜,徹底阻隔了土壤與血液接觸的可能性。
肉眼可見的,周圍的血液在靈力保護膜的位置停住了,順着河床,去了別處。
主陣眼被破壞。
一行人繼續前行,炎川這次選擇了和時舒塵并排前行,引得時舒塵多看了他好幾眼,卻也沒有說什麽。
被放走的靈鼠躲在一塊山石的後面,爪子上的果子被放進了口中。它抖動身子,仗着自己身子小的優勢一路跟随着。
水霜簡一路上神經都在緊繃,許是先前幻境中發生的事被人否決,現在一想到幻術,她就莫名的心慌。
幻術比幻境要低一個層次,威力相對也小一些。
接下來的路很順利,中途沒有遇到一丁點事情,這樣反倒是讓衆人提高了警惕,根據前面的經歷來說,現在的順利的不正常。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血腥味随着起止點的逼近而更加濃重,水霜簡不适應的捂住鼻子。
身側的血河流速也更加緩慢,濃稠的血液幾乎靜止不動,血液凝固在一起,反射着奇異的光。
走着走着,靠近血河最近的炎川憋不住了,他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你們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嗎?”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轉向他。
炎川抿唇,手指蜷縮:“你們注意到沒這裏的風越來越大了,但這風是從哪裏來的?我們現在是在一處密閉的空間。”
話音剛落,原本還覺得正經的風,就變得陰森了許多。
“注意到了。”時舒塵面色平靜,毫不意外:“但對我們并不影響。”
她一句就穩住了幾人。可她垂在身側的卻是蠢蠢欲動,靈力順着她的經脈紋路游走。
又走了上百公裏,眼前迷迷糊糊的出現幾根柱子。離的太遠,看不清真切的模樣。水霜簡手指點在眼皮上,再次睜開時,瞳孔裏的光澤潤了些,她眨眨眼。
“那應該就是靈鼠說的柱子。”水霜簡啞着聲音,疲憊緩下步伐,這段路她沒怎麽用靈力,完全是靠着腳力,再加上幾人速度快,那股倦意更濃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