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下午放學趙舒川獨自去了趟北街取回了蛋糕, 傅子淼生日這事他沒告訴羅芮俠。出于私心,今天晚上,他只想跟傅子淼一起過, 多一個人都不行。
這段時間傅子淼因為上次那起大案子, 每天都會忙得很晚才到家, 在家吃完飯後還要回警局,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兩點了。短短幾天, 傅子淼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不少。趙舒川其實挺心疼他這樣的, 可除了心疼, 他也幫不了什麽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早飯以及晚飯等一些家務活包攬下來。不會做, 他就上網百度。從生活上來說, 他又再次被傅子淼折服, 有時候真的覺得傅子淼什麽都會。妍山聽
傅子淼回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見趙舒川跟前幾次一樣做好了晚飯,他也不再說什麽。他們現在的關系, 已經不存在客套。對傅子淼而言, 趙舒川是個很特別的少年,他身上總帶着一種熟悉感,這種熟悉感讓他們直接跨越了相互适應的階段,甚至還讓自己時不時對他産生一種想要親近的想法。
傅子淼不是會主動親近別人的性格,可是趙舒川什麽都沒做就打破了這一定律。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趙舒川,現在角色對調過來,心裏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一個人住了這麽久,一回家,屋裏亮着燈, 滿屋子飄着飯菜香味……這樣的畫面, 任誰都不可能毫無觸動。
傅子淼剛進屋, 身上還帶着一股寒氣,趙舒川聞聲從房間出來。
“回來啦。”
“嗯,”傅子淼脫下外套。
現在天還有些冷,為了避免菜迅速冷掉,适才趙舒川用幹淨的盤子将做好的菜都扣住。這個方法他以前看傅子淼用過。菜十分鐘之前才熱過,趙舒川将扣在菜上的盤子一個個取下來,盤子裏面都是被熱氣熏出來的水蒸氣。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菜都還熱這呢,可以直接吃飯。”
傅子淼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比平時多了兩三道菜。分量都不多,但足夠兩人吃的了。賣相雖然不好,看着還挺像回事的。
傅子淼從廚房拿來碗筷,問:“今天怎麽做了這麽多菜?”
“多做幾道練練手。老規矩,裝盤之前我都已經以身試過毒了。”說着,趙舒川從廚房又多拿了個空碗,往碗裏倒了些熱水。接着說:“這糖醋排骨我是第一次做,醋的量我沒拿捏好,放得有點多,等會最好用水涮着吃。”
趙舒川又指着另一盤菜,“這個雞看着黑,實際上是我醬油放多了,等會也用水涮一涮再吃。”
見他那認真樣,傅子淼笑了。
他這一笑,趙舒川看在眼裏,頓時覺得整個屋都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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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淼,你笑起來怎麽可以這麽好看呢。
傅子淼斂起笑意,煞有介事地說:“不得了,你今天發明了一種新菜式…就叫它涮菜可行?”
随機趙舒川附和道:“行!我們今晚的主題就叫涮菜宴。”
玩笑歸玩笑,飯還是要吃的。吃飯的間隙,趙舒川故作不經意的問起傅子淼今晚是不是還要回局裏加班。傅子淼将口中的飯菜咽下後說:“不用回了,近洲留那兒,有事會給我打電話。”
聽他這麽說,趙舒川心裏縱然是高興的,卻沒有将這股高興勁兒表現在臉上。吃完晚飯後,傅子淼在廚房收拾,趙舒川走回房間,小心翼翼将蛋糕從包裝盒裏拿出來,插上蠟燭。
不一會兒,傅子淼來敲門,“小川。”
這給趙舒川吓了一跳。
好在傅子淼沒進來,只是站在門外問他:“你要先洗澡嗎?”
趙舒川穩了穩心神,然後回道:“傅哥兒你先洗吧,我想再看會書。”
傅子淼說好。
不一會,洗手間裏傳來水流聲。趙舒川打開房門,做賊似的伸出頭朝外面探了探,确定傅子淼此時不在客廳後,捧着蛋糕走出房間。燕姍廷
等傅子淼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客廳的燈突然滅了。傅子淼倒是很淡定,以為是跳閘了,正準備往客廳走去檢查電箱,這時眼前憑空出現了兩簇搖曳着的火苗,那火苗将黑暗的空間燙出兩個明晃晃的洞。傅子淼定眼一看,火光之下漸漸清晰的一張臉呈現出來。
趙舒川下颌和脖子交線處有一小片陰影,跳動的火花将他的輪廓勾勒的柔和……他手捧蛋糕,嘴巴一張一翕地唱着生日歌,朝傅子淼緩緩走來,調子和步伐竟意外的合拍。
他的身後是無盡的黑暗,眼前盛着的是光,那是屬于他的白月光。
傅子淼顯然是怔住了。他已經很多年沒過過生日了,絲毫沒想起來今天是他的生日。很快,他的神情由起初的驚訝轉為一抹意味不明的探究。清淺的眸子緊緊盯着少年……
燭光搖曳,這屋裏光線本就稀薄,從趙舒川的角度更是看不清對面的人臉上的表情。
傅子淼迅速将那抹探究隐沒在眼底……看得出來,趙舒川為這個生日是花了心思的,氣氛被他營造的溫馨,這份心意是無論如何都不該被破壞的。實際上,趙舒川今晚為他做的這一切,由衷的令他開心。
可這世上,除了那個人,還有誰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歌唱完了,趙舒川也走到傅子淼跟前。
“傅哥兒,生日快樂!”
傅子淼眉眼都是笑意,他看了正在燃燒着的蠟燭,挑眉問:“怎麽是24?”
趙舒川完全沒聽出這話裏的陷阱,看着傅子淼開心,他也開心。開口說:“在我眼裏傅哥兒就這麽年輕,本來還想用18的,想着太刻意裝嫩了。” 他把蛋糕往前送了送,“快許願,一會蠟燭該燒完了。”
傅子淼很配合的閉上眼,幾秒後重新睜開,吹滅了蠟燭。
客廳恢複通明。傅子淼的視線從燈光亮起的那刻就一直落在蛋糕上,略略地皺了下眉頭……
趙舒川也察覺到了,用手推推他。“傅哥兒?想什麽呢?”
傅子淼笑着說,“我在想,怪不得你今天做了這麽多菜。辛苦你了,小川。”
趙舒川用手迅速蘸了指奶油,蹭在傅子淼鼻尖上,傅子淼并沒躲開他的動作。
趙舒川:“你開心就好了,我真不辛苦。辛苦的是你……警察叔叔。”
傅子淼覺得這聲“叔叔”很有趣,他用指尖蘸着奶油,送進嘴裏……是熟悉的味道。
“味道很好,在哪裏買的?”
趙舒川愣了一下,終于恍然。
他很自然地回道:“在北街一家店買的,還挺遠的。上次大俠讓我陪他去那裏買書,書店旁邊就是蛋糕店,就順道定了。對了,一會給徐哥留塊蛋糕,明天幫我捎給他,我得謝謝他。”
傅子淼問:“謝他?謝什麽?”
趙舒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還是他告訴我你生日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得謝謝他。”
這個回答聽上去看似毫無漏洞。
傅子淼笑了下說好。
他們肩碰肩,背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吃着各自手中的蛋糕。好在蛋糕的尺寸并不大,剛好夠兩個人的量。趙舒川不喜歡吃甜膩的東西,只是吃了幾口就放在一旁沒再動了。
趙舒川看着傅子淼吃,傅子淼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他左手持叉,挑起一口奶油送進嘴裏,輕輕咀嚼了幾下。
傅子淼也知道趙舒川在看他,沒說什麽,只任由他看着。
趙舒川突然開口問:“傅哥兒,你怎麽一直戴着手套?都沒見你摘下來過。”
傅子淼淡淡說:“我洗澡睡覺那會兒會摘下來。”
“那你為什麽要戴手套?手受過傷麽?”
“沒有,” 說完傅子淼轉過頭,壓低聲音:“想看看麽?”
趙舒川用力點了點頭。
想看,他可太想看看了,只是一直沒好意思說。
傅子淼放下手中的蛋糕,不緊不慢地擡起另一只手将左手上的皮質手套緩緩脫了下來。趙舒川也終于看清了傅子淼左手的“廬山真面目”
五指修長,指骨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幹淨。只是手背上多了一處紅色火焰刺青。由于太過逼真宛如真的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火舌灼傷了他的皮膚,留下血淋淋的一片血肉……原本傅子淼就夠白的了,可左手明顯要比右手還要白上很多,白的幾乎能看清膚質下的血管和紋路,這樣一來,那處火焰就顯得十分刺目,有些突兀。
“這是我五年前紋的,當時已經是警察了,原則上是不能紋身的。” 傅子淼笑了一下,“只能用手套遮住。”
趙舒川的目光定格在這團正在燃燒的火焰上,直到眼仁幹澀像是被火焰灼傷似的痛,他才眨了眨眼,開口問:“為什麽要在手上紋這個?”
傅子淼重新戴上手套,他并沒有回答趙舒川的問題,而是自顧說:“将自己的信仰以圖案的形式雕刻在身體上,做到身體和心靈的合二為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永恒的浪漫。”
說完,他朝趙舒川笑了笑: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