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八月中旬的時間, 一場暴風雨讓c市溫度降了許多。
雨後又是新的晴天,日光從林間縫隙間落下,碎金色光斑傾灑在水面上。
水光粼粼的深潭旁, 碧綠的野草随着林風搖擺。
白茸穿着一身淺白暗紋的寬袖長袍, 腰間挂着翠綠色的玉佩和竹制長笛。
他一生沒有明白什麽是“愛”,最後孤獨的死在了獨林山的深水湖中。
屍體沉至深不可測的湖底,一切罪惡和恩怨煙消雲散。
白茸閉着眼睛往水下沉,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全身。
這一刻,白茸覺得自己就是褚白,褚白就是自己。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變得很慢, 水隔絕了一切的聲音。
身上的多層戲服沾濕後變得很重, 仿佛那些壓在褚白身上的偏見話語。
他不知道湖面上的劇情進展到什麽情況,也不知道這幕戲份是否結束。
最先發現白茸不對勁的是應非逐。
他站在湖邊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看着白茸和帶着防護措施的攝像師一起下沉, 直至過了約定時間, 依舊沒有向上浮起的動向。
攝像師也發現了不對勁, 掙紮着想要去拉扯白茸。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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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非逐脫下西裝外套,想也沒想地就直接跳下水中。
他控制着身體不斷下潛,直至快碰到白茸的時候, 對方忽地就睜開了眼睛。
白茸從褚白的劇情中脫離出來,扛着水中的不适感睜開眼睛。
然後他就看到了應非逐那張放大版的俊臉。
白茸被突如其來的應非逐吓了一大跳。
他承認,他的老板長相十分出色,放在娛樂圈也是淩駕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但再怎麽好看, 那也是老板的臉啊!
白茸劃動湖水準備上浮,沒等他游上去, 應非逐那雙不容抗拒的臂膀環住了腰部。
白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應非逐攬着往水面上浮。
白茸還不忘看一同來水下拍攝的攝像師。
幸好, 見有人下來拉演員上去,原本還想來幫忙的攝像師也放心下來,放松肢體任由工作同事将自己拉上去。
破開水面的瞬間,白茸伸手去抹臉上的水珠,旁邊的施淮趕緊伸手拉他上岸。
工作人員将提前準備好的毯子給白茸裹上。
人群中一陣搔亂,有人忙不疊地去找方駁深,有人拿着熱水,生怕白茸在冰涼州的湖水中泡感冒。
白茸被兩個人帶離了深水湖,路過方駁深的時候,還被對方塞了個殺青紅包。
直到被送進帳篷換衣服的時候,白茸才從那種“溺|亡”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施淮手裏拿着幹毛巾,一邊給白茸擦拭一邊後怕的說道:“你吓死我了,剛剛方導和相瑤姐一直在喊你,結果你在水下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茸摸着後頸,有些抱歉:“好像是入戲太深了。”
施淮:“還有應總,剛剛應總臉色好差,我還沒見他這麽生氣過呢。”
白茸剛上來就被一群人圍着送到帳篷換衣服,都沒時間去和應非逐說句話。
他一副惹了禍地愧疚模樣:“對不起啊。”
施淮:“嗐,你沒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方導。”
這種事情放在網上,大家也只會質問方駁深沒做好安全準備,任由藝人無保護地沉入深水湖,無論放在哪個明星身上都不行。
見白茸不是很理解,施淮說得更詳細一些:“方導有時候對鏡頭太吹毛求疵了,這種落水的畫面有很多拍攝方法,但他就會覺得,綁上安全設施拍起來不太真實,是對他作品的侮辱。”
白茸眨眼:“還好吧……方導問過我的意見,确認了我會游泳才讓我下水拍的。”
施淮:“淹死的有一半都是會水的好吧,會游泳不代表不用準備安全措施。”
“唔……其實我也能清醒過來。” 白茸說道,“只是在水裏聽不太清說話聲,不知道喊咔的聲音。”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白茸又多憋了會兒氣。
施淮:“你是不知道,應總當時脫了外套就往水裏跳。”
白茸愧疚地低下頭:“我待會找方導和應總道個歉。”
他穿着剛換上的幹爽衣服,被施淮按在椅子上吹頭發。
“對了,剛剛方導給我塞了一個紅包。”
施淮瞅了一眼,說:“沒事,殺青紅包,每個殺青演員都有的,裏面一般放六十六塊錢圖個吉利。”
“哦。”知道裏面錢不多後,白茸放下心來。
他兩只手握着手機,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和施淮,彎着眼睛說道:“等你回到a市,我請你吃飯吧。”
施淮答應下來:“好啊。”
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白茸換上自己的幹淨衣服并且卸妝吹幹頭發。
白茸走出帳篷的時候,應非逐也正在朝他走來。
應非逐眸光深邃,身上還穿着跳湖前的那套衣服,但衣服卻奇跡般幹透了。
“過來。”
白茸聽話的走到他身邊,仰着頭喊:“應先生。”
應非逐将手掌搭在白茸腦袋上,報複性亂揉一通。
“下次不許這樣。”他說,“太危險了,你又不會法術。”
白茸縮了縮脖子,知道應非逐說的是剛剛在湖水下拍攝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小聲為自己和方導辯解了一番。
“沒事的,我大學時體育課學的游泳,練過水下憋氣。”白茸說道,“方導拍攝前也問過我。”
“而且,您在我身邊呢。”
應非逐掌心下移,輕輕捏着白茸的後頸。
“還敢反駁?”
看着應非逐眯起的危險眼睛,白茸迅速滑跪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這樣了。”
應非逐輕哼,然後說道:“走吧,今晚的飛機票。”
離開劇組前,白茸聽到旁邊的工作人員說方駁深身體不舒服,下午休息不拍攝。
他下意識地往應非逐身上看去。
應非逐:“看我做什麽?”
白茸:“應先生,方導他?”
應非逐:“放心,沒死。”
不……這個回答聽起來更不放心了怎麽回事。
白茸踩在下山的泥土路上,擡頭就能看到應非逐的背影。
白茸猶豫後選擇換一種問法:“應先生,方導是人類嗎?”
走到一處比較陡峭的坡度,應非逐停下腳步,回頭去扶看着比人類還柔弱的小妖怪。
他也沒多想,漫不經心地回答:“是。”
聽到方駁深是人類的這個回答後,白茸了然點頭。
也是,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妖怪。
施淮和應先生的出現應該都是巧合。
……
飛機劃過天際,掠開雲層,最終降落在a市郊區機場。
應非逐提前喊了司機,白茸跟在應非逐身邊,白蹭到機場VIP服務,一路順暢地離開機場回到宿舍樓。
到家已經是半夜了,白茸強撐着快要黏上地上下眼皮洗了個澡,随後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這一覺直接睡到次日中午,最後還是谷離山的敲門聲喊醒白茸的。
白茸穿着睡衣去開了門,谷離山拎着一個紙箱走進屋內,将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
“你的快遞,我在門衛那看到了,順手給你帶上來了。”
白茸開門後就去了浴室,聽到谷離山的話,隔着浴室門給他喊了一聲。
“你放茶幾上,我等會兒收拾。”
除了快遞,谷離山還給白茸帶了公司食堂打包的午餐。
等到白茸出來後,他從随聲攜帶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
“有個綜藝找了你,看看?”
白茸剛洗完臉,白淨精致的臉龐在正午陽光照耀下,清晰地連臉上的細微汗毛都能看得清。
他拉開椅子坐在了餐桌邊,沒去吃飯也沒看谷離山拿過來的文件,而是找了個剪刀去拆快遞。
白茸:“我先拆個快遞!”
谷離山也沒生氣,還支着腦袋過來看白茸的快遞紙箱。
“買了什麽?還挺重的。”
封在紙盒上的透明膠帶被劃開,白茸拆快遞盒,露出裏面疊得整整齊齊地各種書籍。
“是一些書。”白茸回答道。
更準确的說,是一些關于靈異神怪的書籍。
自從見過白澤後,白茸就在網上下單了這些書,準備好好了解一下妖怪的世界。
其實,白茸也可以通過更簡單的方式——
去問應非逐。
如果應非逐不是頂頭上司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員工喜歡和老板多接觸的!即使這個上司帥如明星,那也是老板。
白茸當然也不例外。
白茸:“你繼續說那個綜藝的事情。”
谷離山哦了一聲,繼續說道:“新一季的《神奇動物園》要開拍了,導演想壓在你身上壓個寶,邀約遞到山海娛樂,應總讓我問問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