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莊周夢蝶
莊周夢蝶
“畜生”這是我能承受的罵人的極限。但身體比我的腦子反應要快的多,話剛出口,手就已經将那冰冰黏黏的長蟲丢到樹上。只聽得樹葉被震得沙沙響,那蛇居然碎裂了,唯有一部分深深的嵌在了樹幹之中。
我的臂力怎麽變得這麽大?蛇的鱗片韌度很強,幾乎不可能被外力弄斷。可是我沒時間遲疑,因為,随着那毒物的剝離,瑚兒毫無意識的倒在了我的懷裏。接住她的一瞬間,一陣寒流刺進我的身體,她像是一塊冰。慢慢的将她放平後,她的微微的呼吸着,居然吐出了白色的哈氣。而且她那白皙的臉此刻變得毫無顏色,蒼白如絹。頭發竟也很快變成了銀色,“怎麽會這樣”,用手一觸摸才發覺,原來那是結上了冰霜。
她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她身體周圍的草也被凍住了,微微一碰就破碎零落。
我必須把毒吸出來,當我深深的吸着她的傷口時,除了一陣陣寒氣意外,沒有一滴血被我吸出。寒氣越來越重,瑚兒緊緊的咬着牙,我知道那是非常難受的,可是她依然盡力不想表現出來。。。。。。
我不停地用手搓着她的身體,希望能給她哪怕一點點溫暖。突然,我想起了完顏晴送的那顆千年人參,正是至暖之物。還有雄黃粉,也許能緩解一下毒性。
我将散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用手一點一點的掃起來,然後将人參嚼在嘴裏,直至有汁析出,在将手裏的雄黃含住,吻上了瑚兒那慘白卻依然如粉白色珍珠一樣的唇上。我要将那些藥物送到她的口中,可是她的牙咬的太緊了,我不禁輕輕地用手支撐起她,再用舌自然地打開了她緊閉的唇齒,她的舌居然也開始探過來,吮吸着我口中的藥物。突然她咬破了我的舌,努力的吸着我流出的血,我忍着疼,張開了眼睛。我們四目相對,可是她似乎沒有瞳了,竟只有一雙白色眼球。如那蛇的眼一般。。。
我定睛看着她,也許是我的血的流入,讓她的眼中漸漸顯現出了瞳孔的存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再一次凝視着我。
“對不起,曹大哥”她輕輕的推開了我,聲音非常小的說“我差點就變成了魔鬼”
“不會,”我斷言說。可是我看到她的臉色還有頭發的顏色都沒有緩解,依然是冰雪一樣白。唯有右頸上的傷口,開始有白色的血滲出。
白色!我的心比我的身體還要涼,芊尋跟我說過,世間最毒的毒,不是黑色,而是白色,正是那種瑚兒傷口流出的如同乳漿一樣的白色液體。這種液體是聞都會中劇毒的,可是我不能讓她在瑚兒體內,這些折磨都是她替我承受的,我不能把她一個人丢在痛苦裏。
我将剩下的人參須一口吐下,感覺到一陣熱流從腹部往全身湧。
俯下身将嘴敷在瑚兒的脖頸上。吸吮着,冰涼的白色毒液,吐掉,再吸。反複着這樣的動作,直到瑚兒的傷口開始流出暗黑色的血。也許是她的血太冰冷了,我的嘴已經沒有知覺了,麻麻的,讓我幾乎感覺不到臉的存在。
我的頭也開始疼起來,視線變得模模糊糊的。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瑚兒的離去。不,當我突然想到了她會死時,我心幾乎疼得無法呼吸,我害怕她死去。我在宋朝的這段日子裏,一直陪伴着我的,只有瑚兒,這個任性,善良的女孩,為了我可以犧牲自己的貞潔甚至是性命的小公主,也許我們只能是朋友、知己,或者可能只是一場錯位的戲。可是我的生活裏已經不可以沒有這個小家夥。
我,不能失去你,趙瑚兒,我的洛神。。。。。。
如此近的距離,我們呼吸着彼此的氣息,這讓我我可以清晰的聞到她發間,臉龐的香氣,而我竟不知不覺間在她的耳朵和玉頸間流連忘返,竟緩緩的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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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麽了,身體像是火燒一樣,我怎麽貪戀起瑚兒的身體,那麽冰涼、清新。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輕輕的扶着她的臉,她正是我需要的,而她也需要索取我身上的溫暖。我們緊緊的擁着彼此。
“謙月,我想起了很多事,”瑚兒呢喃的說着,“我們現在都中毒了!”瑚兒看向我。
“沒事的,我們中的都不是世間的劇毒,只要芊尋她們找到這,就可以救咱們兩個。”我似乎在回答問題,可是我已經記不得,這些事是否真的發生過。
“不管過多久,我心裏的結也解不開,也許”瑚兒的淚突然傾流而下,“來世,我可以不只是你的朋友。我們如果一起死的話,就不會、、、就不會”瑚兒說着,但是聲音漸漸低了,“相見恨晚”也許不是她的聲音低了,也許是我的意識也在消失。
我心裏聽得明白她的話,可是沒有能力回答。
你想要的是天下我雙的愛嗎,可是我不會是了!
我不知道在黑暗裏飄蕩了多久,四周竟沒有哪怕一點點光亮為我指引方向。可是一陣陣規則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滴-滴-滴”,聽着如此舒服。
終于能夠張開眼,我的頭一樣是暈暈的。但是,我所看的一切,讓眩暈感更重了。潔白的牆壁,陽光透過窗簾,罩在我的白色的被單上,暖暖的。順順那“滴滴”聲的來源,我轉向旁邊,是在顯示我的心跳波動的機器。“恩?”怎麽是這樣,這裏不是病房嗎?
“你終于醒了,小飛”我只顧驚奇完全沒有注意到床邊坐着的人。
“你,沈寧”我幾乎是想坐起來驚呼的,但是我發現我連微微移動的力量都沒有。頭好疼呀!我想用手揉揉,但是卻摸到了紗布。
“別亂動呀,小飛”沈寧忙拉回我的手,“你剛動完手術”她說着,為我倒了杯水。“醫生說你右顱骨骨折,但手術很成功,所以應該沒有什麽後遺症。”
“哦!”我應了一聲,也許麻藥勁還沒有過吧,我反應有點遲鈍,或者,我在想些別的事情。
沈寧,是我從幼兒園就認識的同學青梅。如果她生病的話,照顧她的恐怕也只有我了。我們,是完全可以信任彼此的朋友。
可是明明還有一份記憶萦繞在我的心頭,正是那遙遠的時空的經歷。。。
“我昏迷了多久?”我急切的問,難道我所做的只是一個夢?
“兩天,是正常的”
我怎麽感覺是好久好久呢!難道真的只是我的南柯一夢!
可是,為什麽不讓我做完這場夢呢?瑚兒,完顏晴,芊尋,你們都怎麽樣了?我還放不下。。。。。。
電話響起,沈寧出去接了……
我用手遮住眼睛,想讓自己睡去,再一次回到夢中,但是我感到我的手掌心有不同的觸感,擡起一看,居然是一道貫穿掌心的疤痕。這裏曾是芊尋為我謙月留下的愧疚的印記。不對,我是倪飛,我不曾有過這樣的傷痕。那麽,這裏究竟是?
頭再一次疼起來,好難受,我想要按緊急求助按鈕,可是身體卻動不了。我越是着急,越是只有汗水流下而已。我在消失,我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這樣的感覺很像死亡。
唯一帶給我留戀的,就是不知何時撫着我眉頭的手,輕柔的,細膩的。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在我再一次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耳邊傳來了同樣溫柔熟悉的話語,“月兒!快點醒過來!月兒,我在等你,我是芊尋//我是瑚兒!”似乎是重疊在一起,她們在呼喚着我。
我的夢,還沒有結束。。。。。。
“月兒,求求你,醒過來吧”一滴淚水落在我的臉上,好溫暖。
我回來了,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邊流淚的,緊緊握着我的手的,雪千尋。
“你醒了,月兒”芊尋撲在我懷裏,泣不成聲。我一邊用手,撫着她的顫抖的後背。一邊安慰她,“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我,究竟是誰,“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莊周的迷惑,也萦繞着我,到底是謙月一夢變成了倪飛,還是倪飛夢中幻化了謙月呢究竟哪裏才是真實的。
也許是因為我放不下她們,老天才會讓我的夢繼續吧!
我放不下的,太多了!
“瑚兒,瑚兒她怎麽樣了”我突然問。“得救了嗎?”
可是,我得到的卻是芊尋深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