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夫妻混合雙打
第41章 夫妻混合雙打
齊紹麟眼中的小孩兒——
人類的五歲幼崽, 身體柔弱,話都說不清一句,只會吃喝拉撒睡, 動不動就化身成為一只叫聲恐怖的噴水壺。
但姜栾抱着這樣的幼崽,滿眼愛心,扭頭對齊紹麟說,“你看他小小只, 好可愛!”
齊紹麟:“……”
悟了,媳婦兒喜歡孩子。
小孩兒被姜栾抱在懷裏,就不哭了。
他抽泣着問姜栾,“你是舅舅嗎?”
原先姜栾聽那幾個百姓議論, 以為這小孩兒死了母親, 變成了個孤兒,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個舅舅?
姜栾問小孩兒,“你為什麽覺得我是你舅舅?”
小孩兒抽了抽鼻子,“因為娘親說過, 舅舅長得很好看。”
诶媽呀,這小孩兒嘴可真甜!
姜栾頓時喜笑顏開。
但下一秒小孩兒就問齊紹麟,“你是舅媽嗎?”
齊紹麟:“……”
等等, 這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姜栾嘴角抽搐的問,“你為什麽覺得他是舅媽啊?”
“因為你們兩個剛才抱抱了,”小孩兒道, “只有一對才會抱抱。”
草泥馬這小孩兒怎麽那麽懂啊?
姜栾突然覺得這孩子沒那麽可愛了, 還是趕緊送出去比較好。
姜栾問小孩兒,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于曉孚,”小孩兒眨了眨眼, “舅舅, 我娘親呢?”
姜栾就怕小孩兒問這個,低頭沉默了一會兒。
齊紹麟就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了,張口就是老騙子,“你娘去月亮上了。”
“騙人。”于曉孚鄙夷的說,“舅媽,我只是五歲的小孩兒,我又不傻。”
……媽的這小孩兒。
齊紹麟懷疑的看了看小鬼。
“我娘是不是死了?”于曉孚嘆了口氣,“我爹也是這麽睡過去的。”
既然他那麽懂,姜栾也不打算說謊話騙他,便道,“對,你娘是死了。”
于曉孚一聽,就不複剛才淡定的模樣,又跟個小噴壺一樣哭起來。
“哭吧,”姜栾拍了拍他,“現在哭完了,以後就不準哭了。”
“那舅舅,你會收養我嗎?”于曉孚抹着眼淚問。
“不會,”姜栾誠實的回答道,“并且我也不是你舅舅。”
小孩兒聞言一臉失望,止了哭聲,小聲道,“我還有個姥爺,你們把我送到姥爺家吧。”
姜栾眯起眼睛,發覺這小孩兒似乎有點精。
他與齊紹麟對視了一眼。
恰巧這時他們的房門被敲的“砰砰”作響。
門外傳來左朗的聲音:
“公子,有人找您,就在旁邊的雅間。”
姜栾奇了,“誰啊?”這麽沒禮貌,大半夜的上門?
左朗頓了一下,道,“齊百裏。”
啊……居然是他?
姜栾頓時記起齊百裏被齊紹麟錘成豬頭的慘樣……還有今天江皓哀嚎着被拖走的樣子。
艹,這家夥不回是半夜上門來尋仇的吧?
“娘子,麟兒陪你一起吧?”齊紹麟已經起床開始穿衣服了。
“好。”姜栾點點頭。
有齊紹麟在,姜栾就安心了很多,也起床穿衣。
誰知道床上的小孩兒跟着齊紹麟有樣學樣,“舅舅,曉孚也陪你一起吧?”
姜栾嘴角抽搐,“你就不必了。”
于曉孚撇嘴又想哭了,姜栾把他抱起來,打開門塞到左朗懷裏,“小左,你先帶他睡覺去吧。”
左朗表示沒有異議。
沒了小噴壺,齊紹麟的心情顯然好了很多。
倆人走出房門,姜栾搖頭苦笑,“這個小孩兒……”
“他在讨你的歡心。”齊紹麟道。
“但未免過于早熟了。”姜栾摸着下巴。
齊紹麟不置可否。
畢竟他自己六歲突逢變故,在自己家裏受傷裝傻,所以并不把這小崽子看在眼裏。
但此時是個親近的好機會。
齊紹麟像個大狗子一樣從後面抱着姜栾,“娘子你有麟兒就夠了!”
姜栾很想摸摸“大狗狗”,此時前方的屋門被打開,齊百裏正一臉複雜的看着他們。
“姜公子。”齊百裏喊了他一聲。
距離齊家族長壽宴過去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但齊百裏的傷顯然還沒好利索,本來就不怎麽好看的臉上青青紫紫,精神也十分萎靡。
“都出來吧。”齊百裏對身後道。
姜栾一臉警惕的退後了一步,齊紹麟則将他護到身後。
齊百裏話音一落,從屋裏又走出十來個人來。
一些人是姜栾在齊玉恒壽席上見過的,另一些則十分面生。
他們裝扮各異,面色凝重,人多勢衆的站在齊百裏身後,像是要給齊百裏撐場面似的。
齊百裏沉着一張臉,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姜栾看了就覺得不妥,警惕的問,“你要做什麽?”
齊百裏走到倆人身前,一撩袍子,猝然跪下:
“求姜公子救救我兄弟!”
姜栾:“……”
齊百裏這一跪,他帶來的人也跪倒了一片,齊聲道,“求姜公子救命!”
紅袖招寬敞的走道竟有些放不下他們。
這些人的聲音驚動了隔壁房間的客人。
有人拉開門瞅了一眼,小聲道,“這不是摘星閣那群人嗎?平時不可一世的樣子,誰這麽大臉面讓這幫人下跪?”
他的夥伴拉了拉他,“別看了,小心惹禍上身。”
齊百裏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跪在地上給姜栾叩頭,“先前騷擾姜公子,是百裏色迷心竅,原本應當先賠罪,此時卻要厚着臉皮煩請姜公子幫忙……”
“先等等,”姜栾見此情景十分莫名其妙,“你們這是做什麽?救誰的命?”
“青山食肆老板,江皓。”齊百裏道。
姜栾就猜到了。
“案子不是我斷的,人也不是我抓的,你們來求我有什麽用?”姜栾十分無語,“你們該去找的是江城主吧?”
“我們去過,剛被趕了出來,”齊百裏道,“江城主為人鐵面無私,恐怕我們多說一句,江兄的處境更加危險。”
“那你們就來找我?”姜栾簡直莫名其妙。
“江兄因為我的事,找姜公子的麻煩,”齊百裏道,“希望姜公子大人有大量,高擡貴手,放他一馬,日後摘星閣的所有人都會聽從公子差遣。”
雖然這群流氓內部還挺講義氣,但是——姜栾算是聽明白了,合着他們以為江皓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他從中搞得鬼?
“你們的道歉我接受了,”姜栾道,“但是江皓這事不是我在整他,你們怎麽不去問問你們的好兄弟,寂滅散的毒是不是他自己下的?”
齊百裏沉默了一會兒,道,“江兄沒有本事拿到這種毒藥,我深知他的秉性,他也不敢害人性命。”
“抱歉,我也不會害無辜人的性命,”姜栾道,“恐怕這次讓你們空跑一趟,請回吧。”
姜栾也不理會他們,甩袖轉身就走。
齊紹麟更不會多看他們一眼,跟在姜栾身後走了。
齊百裏無奈站起身,憂心忡忡的看着姜栾的背影。
“真的不是他嗎?”寶隆銀號的吳公子懷疑的問。
齊百裏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咱們都得另尋辦法,就算劫牢獄,也得把江皓救出來!”
姜栾回房後就神色凝重。
“看起來江皓不是裝的,竟真不是他下的毒,”姜栾疑惑的摸着下巴,“會是誰呢?”
齊紹麟合了房門,轉身道,“娘子,你剛才不是拒絕幫他們的忙嗎?還想那麽多幹嘛。”
“不想幫江皓和想揪出真兇,并不沖突,”姜栾道,“不能因為我讨厭江皓,就拿一條人命換他的命,反而讓真兇逍遙法外。”
齊紹麟沒有什麽感覺。
因為對他來講,真兇是誰他心裏門清,反正到了時間都要一并殺了。
但既然姜栾想找兇手,那他就幫娘子一起“找”。
“娘子想去哪?”齊紹麟問,“麟兒陪你一起去抓壞蛋!”
“不急,”姜栾打了個哈欠,“反正還有三天才開堂,盡力而為吧,若是能找到算是江皓這小子運氣好,找不到也就算了,睡吧。”
……
……
次日,姜栾先和齊紹麟去還了孩子。
沒想到這麽巧,這小孩兒姥爺家居然是雲江城的,且距離“錢來也”并不遠。
門房是個老頭,耳朵不好使,聽了半天才明白姜栾的來意,趕緊将他們迎了進去。
孩子姥爺家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看起來曾經也是個富裕人家,只是如今家中庭院野草縱生,進出的奴仆也只有兩三個,且年紀都很大了。
姜栾也不能指望這些老人來給他們奉茶,進門後便站在廳堂中,連把像樣的椅子都找不到。
“我姥爺可怪了。”于曉孚坐在齊紹麟臂彎間,小聲道,“曉孚不喜歡姥爺。”
“所以你寧願跟着陌生人走啊?”姜栾不置可否。
一個老人而已,再怪能怪到哪去?
一會兒,奴仆進來對他們道,“老爺請各位進書房。”
他們在奴仆的引領下走進內院,一進書房就驚了。
雖然這家外面看破破爛爛,但書房竟建了一棟樓。
進門後,可以看到四面牆壁上都嵌着書架,上面堆滿了厚重的古籍,幾個木窗錯落有致,屋頂還開了道天窗。
刺眼的陽光打下來,老人正背對着他們坐在書房中央曬太陽。
奴仆把他們帶到便走了,也沒有通傳一聲。
齊紹麟抱着小孩兒就要往裏走,被姜栾攔住。
“老爺子?”姜栾站在門口問了句。
椅子上的人影靜悄悄的,手裏拿着書卷垂在一側。
這種場景令姜栾有點害怕,老頭會不會也死了。
半晌,老人蒼老嘶啞的聲音響起,“曉孚來了?”
“姥爺。”于曉孚叫了一聲。
齊紹麟把他放在地上,小孩兒屁颠屁颠跑到老人身邊。
“是舅舅送我回來的。”
老人也沒問,哪裏多出了個“舅舅”,伸出幹瘦的手摸了摸小孩兒稚嫩的臉,“你娘呢?”
小孩兒聞言扁了扁嘴,“我娘死了。”
“哦。”
老人聽了居然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擡手将書卷放到腿上。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理會過門口的兩人,更沒有轉過身來。
姜栾有些納悶,“老爺子,我們是……”
“你們走吧。”
老人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竟然就是下逐客令。
果然是個很怪的老頭。
但既然主人家都這麽說了,姜栾也沒法子,帶着一頭霧水的齊紹麟退了出去。
“舅舅,舅舅!”
兩人剛要出院門,就看到于曉孚邁着小短腿攆出來。
“怎麽了?”姜栾蹲下,接住小孩兒。
“這個是姥爺要我拿來給你們的。”
于曉孚小小的手上抓着半塊金餅,上面寫着四時二字,從中斷開。
姜栾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收下那半塊金餅,小孩兒問他,“我姥爺是不是很怪?”
姜栾雖然心裏說着“确實”,但伸手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不準這麽說你姥爺,快回去吧。”
“那舅舅,你以後還會來看曉孚嗎?”小孩兒歪着頭問他。
姜栾跟他保證,“一定會。”
話說于曉孚家确實奇怪,奴仆們也個個老眼昏花,又聾又啞,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小孩兒。
索性“錢來也”離得近,姜栾預備叮囑一下甄有錢,關照下孩子。
路上,姜栾拿着那半塊金餅在手裏轉着,突然笑了一聲。
齊紹麟奇怪的問,“娘子你在笑什麽?”
“有意思,”姜栾将金餅收入懷中,“那老人家四處破破爛爛,無人打理,偏偏書房這種地方窗明幾淨,書架上半點兒灰都沒落。”
沒想到姜栾觀察力那麽敏銳。齊紹麟看着姜栾沒有答話。
姜栾原本也沒打算得到齊紹麟的回應,他只是覺得這老頭很有意思,一定不是普通人。
他們剛走到錢來也拐彎處的街上,就看到甄秀秀端着盆,從錢鋪裏走出來。
甄秀秀擡眼就看到了姜栾,話也不說一句,神色匆忙的又走了回去。
姜栾啞然失笑。
自從甄秀秀醒來,任由她爹怎麽打罵,就是不肯解釋搶賬本那事,也不知道花朝給她吃了什麽迷藥……
嗯?花朝?
姜栾忽然記起一件事來,昨日夙平郡王帶着齊紹陽來有一家飯鋪鬧事,臨行前似乎并沒有帶上花朝。
出事的時候,花朝在哪?
姜栾猶如神至心靈,頓住了腳步,“麟哥,我們回趟齊府!”
……
……
齊府這幾日大門緊閉,無聊路人議論着,齊府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見天出事。
前一陣子齊府堂少爺被人打的不成人形,擡回府邸,這也沒隔多久,郡王的小兒子也包着紗布進門。
齊紹陽被燙的厲害,又沒有得到及時處理,坐馬車去醫館的路上,破裂的傷口就有些感染了。
齊紹陽從小嬌生慣養長大,哪吃過這種苦?第二天拆下紗布換藥時叫的比殺豬還要慘烈。
他紗布下的傷口已經盡數化膿,流着惡臭的黃水,幫他換藥的丫鬟們眼神都帶着嫌棄。
“可惡的姜栾!”
夙平郡王心疼兒子,更将怒氣撒到了姜栾頭上,“這個賤人,本郡王一定讓他好瞧!”
齊紹陽剛換了藥,疼的一抽一抽的,帶着哭腔問夙平郡王,“父君,孩兒日後會毀容嗎?”
“別怕別怕,”夙平郡王立即将兒子抱在懷裏安慰,“父君不會讓你的臉出事的。”
齊紹陽哭都不敢哭,生怕眼淚蜇疼了傷口,“父君您一定要醫好孩兒啊,孩兒可不想變成齊紹康那種鬼樣子……”
“你說誰是鬼樣子?”
門外響起一個女人冷冷的聲音。
夙平郡王聞言一抖,松開兒子,“誰在門外偷聽!”
房門被人猛的推開,周氏一臉厭惡的站在門口,旁邊兒還站着一臉慌亂的齊紹燕。
“父……父君,”齊紹燕哆嗦着嘴唇道,“是燕兒通傳晚了……”
夙平郡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死丫頭……”
“你先別忙着罵她,”周氏冷笑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的康兒怎麽就鬼樣子了?”
夙平郡王見周氏提着一捆人參,料想這女人是想來跟自己和好的,露出一個尴尬的笑來,迎了上去,“弟妹,都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你自個心裏清楚!”
周氏将人參狠狠的摔到齊紹陽身上,把他砸的嗷嗷直叫,“我原想你們也沒有本事将康兒害成這樣,但郡王大人,管好你兒子那張破嘴,小心禍從嘴出,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砸完人參,轉身便走了。
夙平郡王心疼的抱着“嗷嗷”喊疼的兒子,看着周氏的背影眼神充滿怨毒。
不過是一個平民婦人,居然敢跟她蹬鼻子上臉的,等他收拾完姜栾,再慢慢收拾這母子倆,且等着看吧!
周氏原本在齊玉恒的安撫下,想開了些,知道此時不宜得罪夙平郡王,再加上兒子醒了,便漸漸冷靜下來。
聽說齊紹陽也傷了,她雖然心中頗為幸災樂禍,想借送東西為名,好好欣賞一下這小子的慘狀,不曾想聽到這麽一番話,簡直氣的七竅生煙。
她從南苑走出來,就看到兒子一臉孤寂的倚在廊下。
齊紹康雖然撿回一條命來,卻傷了容貌。
齊家請了全城最好的大夫,依舊束手無策,每個大夫都稱這傷是不可逆轉的。
此時的齊紹康不複往日那般意氣風發,表情呆滞的坐在廊下,看着來往經過的下人。
他的前額凹陷下去,骨骼凹凸不平,如癞蛤蟆一般十分怪異,并且雙目眼球突出,充血紅腫,披頭散發的樣子就像是惡鬼一般。
齊紹康清醒過來照了鏡子,便不說話了。
周氏生怕他想不開,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安慰兒子,一定将他醫好。
但齊紹康竟笑了,反過來安慰母親,說自己無事,只要命還在,來日方長罷了。
周氏為他做了個鬥笠,齊紹康也不帶,竟也是不避人,日日坐在門前。
來往的丫鬟小厮見了他,若是流露出一絲厭惡害怕的神情,就遭到齊紹康一頓吼罵,拖下去家法伺候。
但遇到齊玉恒來探望他時,齊紹康又僞裝的一片自然,反而比往常更加謙遜有禮。
只是齊玉恒看到齊紹康這副模樣,眼裏也不由得閃過一絲嫌棄,搖頭嘆着氣離開,周氏便知道不大好了。
“康兒,別在廊下吹風了,小心着涼。”周氏上前拍了拍齊紹康的肩膀。
齊紹康聞言一轉頭。
周氏尚不能習慣,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他這副鬼樣子也被吓了一跳,眼裏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驚懼。
齊紹康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心裏十分敏感脆弱。
他見母親也是這種表情,頓感無比失望,淡淡道,“我小坐一會兒,馬上回去。”
周氏嘆了口氣,扭頭走了。
齊紹康依舊坐在廊下,故意惡心着過往的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姜栾和齊紹麟從門外進來。
姜栾攔住一個小厮,問了幾句話後便一臉失望,這時有一個丫鬟跑了過來,朝二人說了幾句。
齊紹麟一臉的不樂意,拉住姜栾的手搖了搖。
姜栾拍拍齊紹麟的肩膀,令他低下頭,在他耳邊小聲耳語。
兩個人舉止親昵,一個俊朗帥氣,一個秀氣可人沐浴在陽光下,看起來十分般配。
齊紹康只看的眼睛都熱了,真想摧毀眼前的畫面,踩在腳下狠狠□□。
對面齊紹麟點點頭,跟着丫鬟走了,留姜栾孤零零站在門口。
齊紹康又等了一小會兒,才慢慢走上前去。
“堂嫂有禮。”
姜栾聞聲擡頭,看到齊紹康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但他也只是被吓了一跳,很快恢複成自然的神色,沖齊紹康點頭道,“小叔有禮。”
齊紹康原本做好了被姜栾厭惡懼怕的準備,畢竟自醒來至今,幾乎人人見了他都是這樣的神色。
誰知最初的驚詫過後,姜栾竟是神色如常,仿佛他齊紹康還是先前青衣少年的模樣一般……這令齊紹康感覺十分舒服,心裏卻更加憤怒。
“堂嫂不問問紹康,怎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齊紹康微笑着問姜栾。
他問這話時,緊緊盯着姜栾的雙眼,想在其中找到一絲不自在。
姜栾卻自然的與他對視,淡聲道,“若是小叔想要找人傾訴,但說無妨。”
原本姜栾是想回齊府查找夙平郡王的馬腳,結果找小厮一打探,從昨日起南苑就院門緊鎖,花朝更是已經出嫁,并不在府中。
姜栾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什麽,好歹是有了個調查的方向,剛想跟齊紹麟離開。
但這齊玉恒簡直神了一般,不知道哪得來的風向知道他們回來,派丫鬟過來将齊紹麟叫走,也不問問姜栾墜崖後,傷養的如何了。
姜栾自個在這一臉無聊的站着,回憶昨日飯莊上夙平郡王一行人的動向,竟遇上小流氓上來打招呼。
姜栾雖然驚訝齊紹康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但也不甚在意,因為他對齊紹康完全不感興趣。
但如果齊紹康自己想說,聽聽也無妨。
“是你的相好把我搞成這樣子的。”齊紹康面無表情的說,“我倒不知道堂嫂在外面認識了這樣厲害的人物。”
“……”姜栾皺眉,“你胡說什麽?”
“枭,那個戴着銀面具的男人,”齊紹康笑了笑,“還是堂嫂你在外面勾搭的男人太多,已經記不過來了?”
別說是其他人了,姜栾自己都郁悶原主的情史怎麽那麽豐富。
但他能怎麽說?兄弟我幫你報仇去?
如果齊紹康沒有不開眼的跑來調戲他,至于被原主“情夫”争風吃醋毀容嗎?
姜栾只得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可賴不到我身上,誰害的你你找誰去。”
“我已經想到了好方法,”齊紹康笑得陰恻恻的,兩眼直直的注視着姜栾,“一個報複那人的好方法。”
姜栾被他盯的背後一涼,察覺到齊紹康毀了容後,精神似乎也出了點問題。
“你報複歸報複,千萬別扯上我。”姜栾道。
“堂嫂真是冰雪聰明,”齊紹康笑了,“但為什麽不呢?他越重視你,我就越要害你。”
姜栾:“……”
“姜栾,千萬不要落在我手上,”齊紹康惡毒的說,“我會把你gan爛,讓天下最醜陋的男人來上你,我會把你脫光了吊起來,用小刀一寸一寸割爛你的皮膚,一根一根拔掉你的頭發……”
齊紹康一步一步逼近姜栾,一雙手就要抓住他雪白的脖頸。
但他并沒有在姜栾眼裏看到恐懼的神色,反而是滿滿的同情。
“看你身後。”姜栾道。
齊紹康聞言一愣,下意識轉頭。
一陣疾風掃過他的臉頰,沙包大的拳頭狠狠的揍向他的鼻梁。
齊紹麟将他踹倒在地,又拎起扔到假山上,一拳一拳的揍着,“讓你吓唬我娘子,讓你吓唬!”
分明是雜亂無章的拳法,卻令齊紹康莫名想起那絕望的一夜:
男人戴着鐵甲的手扣在他額頭上,令他動彈不得。
“你沒有用了。”那人冷漠的說。
齊紹康只覺得眼球爆炸,頭疼欲裂。
對面具人的恐懼深入骨髓,令齊紹康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叩着頭不斷求饒:“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
他這麽一跪,齊紹麟都沒法下手揍了。
姜栾遠遠看到有小厮來了,拉着齊紹麟轉身就跑,“快走,別讓人逮着了!”
他倆是跑了,徒留齊紹康還跪在原地磕頭,地上流了一地黃湯。
齊紹麟和姜栾拉拉扯扯着跑出來,跟逃難的小兩口似的。
姜栾不僅半點兒不怕,還“哈哈”笑着,一邊笑一邊跑,立馬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等等,讓我歇歇……”姜栾扶着牆喘着粗氣。
齊紹麟對剛才的事上了心,認真的說,“娘子,麟兒會保護好你的。”
“為啥,”姜栾眨眨眼,突然想起,“哦,你說齊紹康啊,他也就說說大話吓唬我,沒事!”
但齊紹麟的表情卻有些凝重。
姜栾拍了拍他,“剛才祖父叫你過去說什麽了?”
提到這個,齊紹麟就更不高興了,甩手走到街上,“沒說什麽。”
“嘿,還有小秘密了?藏着掖着的。”
齊紹麟看了姜栾一眼。
他怎麽能說齊玉恒逼着他快點要孩子的事。
原本齊玉恒有心将齊家家業交給齊紹康,但沒想到齊紹康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雖說男兒外貌沒有那麽重要,毀了容也就毀了容吧,但也不至于長得像個惡鬼一般!
現在齊玉恒看到齊紹康的臉就想吐,至于剩下的幾個子孫……齊紹陽斷無可能,麟兒又癡癡傻傻,若是能生出個孩子也好。
自打姜栾進門後,倆人的感情看起來還不錯。
但齊玉恒操心繼承人的事,悄悄跟姜家打聽過孫媳的情潮期,應當已經過去了,但他肚子裏一直沒有動靜。
姜栾那些風流事齊玉恒不是沒有聽說過,此時就有點懷疑姜栾是不是傷了根本,生不出孩子來,有意再給嫡長孫納幾房妾室。
但齊紹麟一聽就不樂意了,簡直鬧了個天翻地覆,把他屋裏的東西都給摔了個遍,揚長而去。
齊玉恒也是愁,就是這麽個小孩兒性子,齊家什麽時候能培養起接班人來?
齊紹麟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出來一看齊紹康那家夥居然敢恐吓他娘子?自然是上去一通老拳伺候。
姜栾搞不懂齊紹麟在氣什麽,索性也不管了。
倆人在攤邊吃了碗面,就打道回府了。
……
……
綠水洲監牢中。
齊百裏帶了一籃子吃食,去看望被關押的江皓。
江皓怎麽說也是江城主的親侄子,所以看守牢門的士兵也不敢輕易與他為難。
但就這樣,從小沒吃過什麽苦的江皓,擱牢裏的地上睡了一宿,精神萎靡,捧着齊百裏帶來的燒鵝吃的熱火朝天。
“寂滅散……”齊百裏小聲道,“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江皓叼着鵝腿,瞪着眼睛看齊百裏,“你覺得我瘋了麽?百裏兄,說到底我落到如今這個下場還不是因為你,你居然還懷疑我!”
“我知道。”齊百裏也十分煩悶。
自江皓出事,他就四處東奔西跑,忙活了一個晚上都沒睡。
但是江君禹治下嚴明,出了人命,城主又下了死命令,誰敢通融?
既然不是江皓做的,那唯一幫他脫罪的方法只有找到真兇。
“是不是姜栾做的?”江皓問道,“媽的,這個人簡直就跟有妖術一樣,把我耍的一愣一愣的,偏偏我五叔還向着他!”
齊百裏擰眉深思,搖了搖頭,“應當不是。據我觀察,姜栾性情大變,與先前大不相同,若不是他那張臉極難複刻,我都懷疑他被人掉包了。”
“我原本也聽說姜栾空有一張臉,狗屎無用,才不設防的,”江皓皺着眉,“還有總是跟在他身邊的齊紹麟……你弟不是個傻子麽?但身手很好的樣子。”
“他天生神力,成日山上爬樹摸鳥,并不奇怪。”齊百裏嘆了口氣,“最要緊的是你現在的事,江城主那邊真的沒有辦法通融了麽?”
“我五叔那個人,死硬脾氣,若是他真的料定是我殺了人……”江皓想到後果,就渾身打了個冷顫,“百裏兄,你可一定要救我!”
“讓我想想……”齊百裏低頭深思片刻,問道,“昨日可曾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沒有吧……”江皓叼着骨頭,突然想起,“對了,你們齊府的夙平郡王來鬧了一通,還讓你那傻子弟弟給收拾了。”
“夙平郡王昨日去過?”
自從夙平郡王院裏出了醜事,他一直回避露面,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此時怎麽有心情到綠水洲來。
齊百裏腦內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麽關鍵信息,“他帶了誰去的?”
“你這麽問我,你們齊府上的人我也不認識啊,”江皓想了想,“反正他兒子在,還有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大約是剛成婚,穿了雙紅鞋。”
“是花朝。”齊百裏确認道,“他們什麽時間離開的,期間在哪做過什麽,你有印象嗎?”
“不記得了……”江皓搖了搖頭,沒一會兒,他突然想明白了,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是你們府上那個郡王陷害我的?媽的,他不是跟姜栾不睦嗎,找我的麻煩幹嘛!”
“不懂。但是能拿到寂滅散這種東西,估計也只有他了,”齊百裏頭疼的說,“問題是我們沒有證據。”
江皓哭喪着臉,“百裏兄,我可只有你了。”
齊百裏苦笑道,“你放心,就算是魚死網破,我也一定把你救出去。”
……
……
其實齊百裏和江皓讨論的東西,姜栾也已經想到了。
并且他的行動更快,回到綠水洲後就趕往城門口,找剛剛結識的兵哥去了。
“你想看那碗蛋羹?”顧穆聞言笑了,“那可是重要‘物證’,豈能随随便便拿給你?”
“人命關天,還望顧大哥通融一下,”姜栾誠懇的說,“更何況我只是看一眼,絕對不拿走。”
“小子,難道我長了張很好說話的臉?”顧穆納悶的說。
他原想一口拒絕姜栾,卻看到齊紹麟正無所事事的站在城樓下面,正是那天射箭的小子。
于是顧穆話鋒一轉,“給你看一眼也行,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姜栾問。
顧穆沖他笑了笑,“把你對象借我用一下。”
姜栾聞言一愣。
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顧穆,顧穆則一臉真誠。
“打擾了顧帥,”姜栾沖他拱手,“就當我沒來過。”
說完轉身就走。
“诶,你怎麽走了?”顧穆吆喝姜栾,“我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不管是什麽事都不可以,”姜栾客客氣氣的回答,“我不會拿麟哥來做交易。”
顧穆沒想到姜栾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原本只當姜栾是個身體柔弱的弱雞,給男人生孩子的哥兒,這樣的人走在街上一大堆,所以顧穆并不放在眼裏,只對齊紹麟更感興趣些,才耐着性子與姜栾打交道。
但姜栾的這句話一下子扭轉了顧穆對他的印象。
顧穆呆愣的時候,姜栾已經走下了城樓,心裏還在惋惜:江兄,我對你可算是仁至義盡了,但你這運氣實在不好,還是認命吧。
“姜公子,等一等!”顧穆追了出來。
姜栾轉頭道,“你願意給我看了?”
“看可以,”顧穆還是那句話,“得拿你相公換。”
媽的,合着拿他逗樂子是吧?
姜栾懶得理這家夥了,擡腿直接就走。
“麟哥,我們……”
姜栾剛走到齊紹麟面前,就見顧穆從城牆上躍下,施展輕功,隔在兩人面前。
齊紹麟:“??”
姜栾皺眉,“顧帥,你究竟想怎樣?那碗蛋羹我不看了。”
顧穆痞裏痞氣的笑笑,“姜公子,那可由不得你了,得罪!”
他伸手抓住姜栾的衣領,直接拖走。
姜栾:“!!”
顧穆半抱着姜栾施展輕功跑走,轉眼就是十數丈遠,還回頭對齊紹麟撩閑,“想救你娘子,來五裏亭找我!”
齊紹麟:“……”
“顧将軍,枉你還是個當兵的!”姜栾憤怒的拍打着他的胳膊,“你到底要做什麽?”
“無聊,”顧穆笑笑,“見不得你們小兩口恩愛甚篤。”
姜栾道,“我擔心待會兒會出事。”
顧穆氣定神閑的說,“放心,我對哥兒沒興趣,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不是,”姜栾面無表情的說,“我擔心你會出事。”
顧穆:“……”
顧穆還沒想明白姜栾這話是怎麽個意思,剛跑出幾步遠,突然被人揪住了後領。
“把我娘子還給我!”
齊紹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顧穆略尴尬的說,“小夥子不講武德,這還沒到五裏亭呢。”
他說完一個後仰,就從外套中脫出,令齊紹麟抓了個空。
還沒來得及得意,顧穆就感到膝蓋一陣劇痛,差點兒跪地,原來是姜栾趁機踹了他一腳。
沒想到他懷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人質,腿勁也這麽大。
“小瞧你了……”顧穆眯了眯眼睛,将姜栾抓緊。
“小心你另一條腿。”姜栾大喊。
顧穆聞言下意識要護住下盤,卻被姜栾在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
顧穆第一時間将姜栾甩出,齊紹麟順勢上前與他交手。
“我不要你娘子,”兩人交手數招,顧穆朝齊紹麟笑笑,“我要的人是你。”
齊紹麟不爽的說,“滾!”
剛才顧穆抱走姜栾的那一幕已經觸到了他的底線。
齊紹麟攻勢簡單,直接抓着顧穆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顧穆見齊紹麟出手并無章法,笑了一聲,剛想反擊,卻感到眼前一暗。
“麟哥,快閃開!”姜栾舉了塊大石頭過來,“吃我一招!”
顧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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