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壞掉的橡皮筋
上午的時候萬圓圓和萬洋和愛答不理，下午的時候兩人又和好如初，有說有笑的了。
萬穗兒慶幸自己沒有多費心思去勸解兩人，她果然年紀大了，已經跟不上現在小孩子的思維了。
萬穗兒整理桌面上的課本，準備上課的時候，萬圓圓哭喪着一張臉回來了。
萬穗兒關心的問道：“你這是怎麽啦？”明明出去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課間操解散的時候跑的比誰都快。
萬圓圓把橡皮筋仍在課桌上，哽咽道：“橡皮筋，橡皮筋有一塊兒斷了。”
萬穗兒拿着橡皮筋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在其中一處發現了一段沒有橡皮筋填充的紅白線，她抽了抽嘴，無語道：“我覺得你媽一定會發現你拿出去偷玩了，不是因為這東西斷了，而是因為，”說到這裏，她晃了晃手上的皮筋，随意的扔在了課桌上，“因為這東西實在是太髒了。”
萬穗兒從包裏掏出紙巾擦了擦手，毫無同情心的說，“你還是先想好怎麽跟你媽交代吧？”
農村生了孩子的媳婦大都彪悍的很，先不提打漢字抗麻袋，收拾熊孩子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家家都備着一根雞毛撣子，除了用來打掃衛生之外，萬穗兒強烈懷疑這東西還有別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用途。
萬圓圓這下真哭了，她紅着眼眶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着說，“妞妞，你幫我想想辦法吧，不然回家我媽一定會打死我的。”
萬穗兒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在她面前哭。如果是一個成熟的大人在她面前哭她會以為這人在給她哭喪，所以會毫不掩飾的沉下臉，并讓人把他駕出去，不準出現在她面前；但如果是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個純真可愛的小女孩，萬穗兒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軟了那麽一咪咪。
萬穗兒看對面的小女孩紅着眼眶，哭的連鼻頭都發紅了，既可憐又可愛，無法讓自己不心疼。她舉手投降道：“我服了你行吧，先別哭了。”
萬穗兒遞給對方一塊兒衛生紙，瞅了瞅桌上的橡皮筋，為難道：“這東西鎮上的供銷社有賣嗎？”
“我不知道，”萬圓圓擦了擦眼淚鼻涕，在萬穗兒無奈的目光下，瞪着眼睛無辜道，“我又沒去過。”
萬洋突然道：“我知道，鎮上有。”見兩人都扭過頭來盯着她看，她點了點頭，“上次跟我媽去買東西的時候見過。”
皮筋可以用來做衣服，她媽給她做的棉褲褲腰就用的這個。
萬穗兒松了一口氣，“別怕，等被家長接回去之後，咱們在村頭約好，我有錢，再去買一段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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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的父母寵孩子，每年的壓歲錢給的足足的，也沒收回去。妞妞一直攢着沒舍得花，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萬圓圓縮了縮肩膀，小聲說：“就咱們兩個去鎮上，會不會不安全啊。我媽說鎮上有抓小孩的，專門抓不聽話的壞孩子呢。”
萬洋也道：“圓圓說的對，你們倆還是別去了。再說了，你認識路嗎？萬一迷路了怎麽辦？”
萬穗兒想了想她剛醒來那天萬家成背着她走過的路，腦子一片混沌，記不清了。诶，當時她的腦袋疼的很，暈乎乎的，也就沒注意這個。
萬穗兒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真不認識路，萬圓圓眼淚頓時湧了上來，“那怎麽辦啊，我媽真會打死我的！我聽她說皮筋是用來給家裏人縫棉褲用的，這幾天她正準備着，保不齊什麽時候就發現了。”
家裏的女人通常都要準備一大家子的衣服，每天縫縫洗洗忙個不停。雖然還是初秋，可是為了怕家裏人來不及穿上棉衣，一般都是提前就縫好了。
橡皮筋被玩壞的事兒，被發現是遲早的。
萬洋誠懇道：“要不你跟你媽解釋解釋？學校的牆上可都寫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什麽意思，可大概就是做錯了事兒就要坦白？”
“牆上還寫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呢，也沒見你聽啊。”萬圓圓哼了一聲，表示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萬洋漲紅了一張俏臉，惱怒道：“我們正在說你的事兒呢，你提我幹什麽。我可沒惹着你。”
“可是你也跳過皮筋了，”萬圓圓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所以你必須幫我，不然我就跟我媽說，皮筋是你跳壞的。”
“你胡說，”萬洋氣急敗壞拍着桌子吼道，“明明你跳的次數最多了，真要說的話，也是你自己跳壞的。”
“……反正我說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跟我媽這麽說。”萬圓圓為了避免一頓打，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她撅了撅小嘴，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萬洋：“……”
萬穗兒：“……”
萬洋趴桌子上哭了，“我再也不跟你玩了，你太壞了。”
萬穗兒瞅了瞅扭頭的那個，又瞧了瞧趴在桌子上的那個，無奈道：“我記得……”你們才剛和好？這麽快就又吵上了。
說到這裏，她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我記得我家炕上也有一個針線盒來着，我回家看看有沒有橡皮筋，有的話就跟你換換。”
萬穗兒拽了拽萬圓圓的袖子，指着趴在桌上到現在還在哭的萬洋說道：“诶，萬洋真被你欺負哭了！”
萬圓圓心虛的瞅了萬洋一眼，小聲道：“不跟我玩，我還不跟你玩了呢。你才壞呢。”
說完，也不理會萬洋，轉身整理桌子去了。
萬穗兒瞪了瞪眼睛，幹脆不管了，反正這兩個人和好的速度和吵架絕交的速度一樣快。
诶，感覺自己快成了一個帶孩子的老媽子了。
想到這裏，萬穗兒機伶伶的打了個寒戰。她晃了晃小腦袋，拒絕繼續腦補下去。
……
萬穗兒把書包扔在炕上，對正在炕上縫補衣裳的楊靈芝道：“媽，咱家有橡皮筋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楊靈芝歪了歪頭，用針屁股撓了撓頭發，下巴朝前面點了一點，“在盒子裏呢。”
萬穗兒蹦上炕，在盒子裏一陣翻找，果然找到了一段嶄新的橡皮筋，也是紅白線包裹的。她把橡皮筋攥在手裏，對楊靈芝道：“可以給我嗎？”
楊靈芝恍然大悟，“是要跳嗎？”這确實是小女孩會玩的游戲。
萬穗兒點了點頭，生怕楊靈芝不同意似的，補充道：“我可以用我的零花錢和你換。”
楊靈芝哭笑不得的說：“行了，錢你自己收着吧。你要是喜歡就拿去，我再去鎮上買一段就是了。”又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她還不至于為了這個掏空閨女的壓歲錢。
楊靈芝低下頭，繼續縫補起了衣裳。
萬穗兒則是低着頭，嗫嚅着聲音小聲繼續說：“我想要一個毽子。”
楊靈芝擡起頭，不明所以的問：“诶，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能在說一遍嗎？”
萬穗兒小臉蛋紅了紅，仰着頭閉着眼睛大聲道：“我還想要一個毽子，六個瓣的那種，媽你能給我縫一個嗎？”
萬穗兒心裏有些羞愧，父母辛辛苦苦供應她上學，可她竟然還想着玩耍，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尤其是她的實際年齡……
萬穗兒越想越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應該提出這種要求，她慌張的擺了擺手，大聲道：“你要是有事就不用理我了，我也不是很想踢毽子。”
她捏緊了手上的橡皮筋，低着頭道：“反正我還可以跳皮筋，也挺好的。”
楊靈芝瞅着對面女兒那沮喪的小眼神和耷拉下來的肩膀，無聲的笑了笑。她放下手上的針線，揉了揉萬穗兒的小腦袋，溫柔道：“也不費什麽事兒，今天我就給你做好了。”
真是的，這孩子什麽時候有了口是心非的毛病？還挺有趣？
萬穗兒猛地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這麽件小事我用得着騙你嗎，”楊靈芝道，“趁着天還沒黑，快先把作業給寫了，晚了對眼睛不好。”
萬穗兒卻是突然從炕上蹦了下去，“我想起有東西忘在圓圓那裏了，我去拿回來。”
“慢點。”
萬穗兒和萬圓圓商量好在村十字路口碰頭，萬穗兒等了一會兒，萬圓圓才鬼鬼祟祟的從路邊出現。
兩人就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鬼鬼祟祟的避着人交換了皮筋。
萬穗兒小聲的說：“你比比看長度對不對，不對的話還得想想辦法。”
萬圓圓也低聲道：“我問過洋洋了，她說橡皮筋是一段一段的賣，這倆應該差不多。”
她解開了自己那條有些髒的橡皮筋跟新的拿着比了比，見分毫不差，頓時咧嘴笑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正好呢。”
兩人面對面，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個黃鼠狼偷雞成功的奸詐笑容。
萬圓圓松了一口氣，道：“妞妞，明天你帶不帶皮筋上學？”
萬穗兒不用萬圓圓接着說着去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點了點頭道：“我媽說給我了，以後你們兩個用着吧，我不喜歡跳。”
想了想，又交代道：“明天你還是和萬洋和好吧，那事兒是你做的不對。”
萬圓圓的心眼有些小，萬穗兒能說的也就這些了。
萬圓圓瞪了瞪眼睛，剛要說話，那邊一個女人的大嗓門就傳來過來，“圓圓，你寫作業了沒就敢出來玩？！”
萬圓圓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原地打了個哆嗦。她朝萬穗兒揮了揮小手，表情慌張道：“明天見。”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
萬穗兒朝來人打了一聲招呼，叫了一聲“嬸”，也趕緊回家去了。
話說，雞毛撣子的真正用途真的不是用來教訓孩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論那些年生活在雞毛撣子恐懼下的熊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