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李曌迷迷瞪瞪的半眯着眼睛,聽着耳邊傳來的幾聲急語,腦筋轉了半天,才琢磨出來這是個什麽意思。
就聽一個粗嘎的男聲道:“那混小子還真敢!要不是你攔着,我非得打死他不可!”
又聽一個女聲哽咽道:“你道我不想教訓那混小子,可他父母就在旁邊看着,咱媽又緊緊的護着。難道你還真敢跟娘對着幹不成?!”
男聲嘆了口氣道:“娘一人拉扯我們兄弟兩人長大,總是不容易的。就算她偏心了些,我也總不好埋怨她的。”
女聲道:“知道你孝順,只可憐了咱們家妞妞,被石頭推倒,破了腦袋。女孩子家家的,這要是留了疤,以後夫家嫌棄怎麽辦?!”
女聲沒說的是,要是額頭上留了疤,将來怕是不好嫁人,白白的惹人嘲笑。
男聲大喘了一口氣,嘎聲道:“真要是留了疤,你放心,回頭我就給石頭的腦袋開瓢,也讓他腦袋上頂個疤。”
李曌這才注意到,她如今是趴在這男聲背上的。
這脊背寬闊的漢子光着膀子,下半身只穿了一條褐色的褲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背着她走在土路上,斜後邊跟着一個穿着半舊不新紅色褂子的年輕婦人,此刻眼圈紅紅的,正不住的抹淚呢。
李曌心思一動,腦袋針紮似的一陣疼,就多出來些陌生的記憶來。
“她”小名兒叫妞妞,今年八歲了。家裏父母雙全,有一個重男輕女的奶奶和一對油嘴滑舌的叔母,下面還有一個嫡親的弟弟,今年才三歲。
記憶裏沒啥出彩的事兒,只今個兒早上父母出去幹活,便把她和弟弟送到奶奶那裏去,好叫奶奶照顧一二。
她那嫡親的弟弟雖說三歲了,可因娘胎裏待的久了,生下來就是個體弱的。人都說養不活,可也沒病沒災的長到了這個歲數。就是先天稍有不足,身子骨弱,還不會走路。
這女孩兒疼她弟弟跟眼珠子似的,比父母還珍惜,有啥好的都先緊着她弟弟。因女孩兒要替奶奶洗碗,便在竈房裏看着弟弟,哄着弟弟吃兜裏的地瓜幹,叫二叔家的二小子石頭給瞧見了。
這石頭跟女孩同一年生的,只比女孩大了三個月,長得卻是虎頭虎腦的,比女孩壯實多了。年紀也不大,看見地瓜幹,哪有不饞的道理,便舔着臉進來要了幾塊。
可女孩子哪裏願意呢,統共就細長條的五塊地瓜幹,她攢了好幾天專門留給弟弟的,哪裏願意給這個總是欺負她的堂哥呢,于是壯着膽子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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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承想這倒是惹了馬蜂窩,那小石頭是個霸道的。女孩既不給,那他就直接動手搶了。惹得弟弟嚎啕大哭,女孩心疼的要命,一把拽住要跑石頭的衣裳,兩人拉扯間石頭推了她一把,正好就撞在了竈臺的尖角上,女孩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李曌摸了一把腦袋,卻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
要說“地瓜”是何物,還是要說“玉米”又是何物?她記得他們大武國地大物博,卻沒有這東西。
而且她明明已經在鳳栖宮薨了,皇太女哭的假模假樣兒的,怎麽這會兒又能睜開眼睛了?難道她已經投胎轉世啦?可投胎不是要喝孟婆湯的嗎,為何她沒有經過奈何橋,而且還保有前世的記憶呢?
哎呦呦,還真是不能想,一想這腦袋疼的就更厲害了。李曌情不自禁的□□出聲,抱着腦袋在男人背上掙紮了兩下。
男人瞬間反應過來,驚喜道:“妞妞,你醒了?!阿爹這就帶你去衛生所,很快就到了。到了那裏,妞妞的腦袋就不痛了。”
女人破涕為笑,上前一手拉住李曌的小手,一手又去摸妞妞的腦袋,憐惜道:“咱們妞妞乖乖的,一會兒給妞妞買糖吃。”
李曌眨巴了兩下眼睛,暫時還沒能弄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無言。
所謂的“衛生所”就是三間紅牆的屋子,中間一扇上了年歲的木頭門。
到了鎮衛生所,男人把李曌放在椅子上,叫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婦人,急聲道:“萬大夫,您快過來瞧瞧。我們家妞妞撞了竈臺上,腦袋破了,留了好多血呢。”
那“萬大夫”手上拿着個茶盤子似的東西,上面站着個銀色的茶缸狀的東西和兩瓶不知名的藥水,慢悠悠的晃了過來。把李曌額前的頭發一撩,打量了兩眼,平聲道:“沒事兒,就擦破了點兒皮。孩子還小,傷口又不深,不會留疤的。”
聽了這話兒,萬家夫妻兩個齊齊的松了口氣,李曌卻是傻了眼。“望聞問切”這不是最基本的嘛,總麽這個大夫只是打量了幾眼,連脈都不切一下呢?
李曌瞪了瞪眼睛,見沒人注意,少不得咳嗽一聲提醒道:“大夫,我還有些頭暈惡心。”她可是最保重自己的龍體的。
那萬大夫乜了李曌一眼,淡淡道:“正常,過會兒就好了。”
說着話,從手上那物裏拿出一小坨棉花,在那藥水了蘸了一蘸,棉團瞬間變成了紫紅色。而萬大夫就拿着那坨紫紅色的棉團,狠狠的往她腦門上戳了過去。
李曌閉着眼睛,鼻尖聞得這刺鼻的味兒,卻不知道是個什麽藥草。沒個草木的藥香,反而是一種不知名的,令人煩躁的刺激味兒。
因初來乍到,不好詢問。至于大夫手上那像是洩憤似的力道,李曌也皺着眉頭忍了--她經歷過比這痛十倍百倍的苦楚,哪裏瞧得上這點兒皮肉傷呢。
倒是跟來的那女子反而像是她破了腦袋似的,抱着她眼圈紅紅的,淚眼汪汪的撫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她。
那大夫只在傷口處抹了點藥水,就收拾東西離開了。後面男人拉着她的手去結賬,花了五毛六分錢,而且這錢竟然是紙印的,李曌在心裏暗暗記下了。
收拾完了傷口,男人明顯輕松了許多,牽着她的手道:“走,咱這就帶妞妞買糖去。買一斤,讓妞妞吃個夠。”
女人拉着李曌的另一邊小手,誇獎道:“妞妞真棒,竟然沒哭呢,真是堅強。”
聽着這話,李曌心裏翻了個白眼,身子卻是不聽使喚似的,挺了挺小胸脯。喜得女子在李曌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男人也是一臉的笑意。
李曌的臉悄悄的紅了,心想:“這一世的阿娘阿爹還真是不矜持。”卻沒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認了眼前的男女做了父母。
兩人拉着她又到了一件紅磚白皮的屋子前,稱了一斤的水果糖,總共花了一毛一分錢。
辦完了事兒,兩人便拉着李曌回家去了。
男人怕李曌累着,又把她背了起來。而李曌确實頭有些暈乎乎的,也就沒有阻止,在男人背上半眯着眼睛,觀察路邊的風景。
發現這裏有山有水,山清水秀,倒是個隐居的好去處。可若是想出人頭地或者是活的光榮些,憑那些貧瘠的土地,怕是不容易。
不過這會兒卻不是想那些的時候,直到真回了家裏,李曌才發現,女孩記憶裏的土房子,竟然是真的。
就見這地方上,灰撲撲的顏色,牆是土的,屋是泥的,屋頂上是茅草,牆兩邊是爛泥。
李曌活了一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麽……要怎麽形容呢,這麽“貧瘠”的屋子。只怕是杜甫的茅草屋,也要比這個來的亮眼結實一些吧。
好在這房子占地卻是極廣,雖只有三間小屋,打量着卻是得有兩畝多的地界兒。院子裏一邊種着瓜果蔬菜,一邊則就是那抗旱高産的“玉米”了。
男人把李曌放在鋪着席子的土炕上,把糖往李曌手上一塞,摸着她的腦袋溫聲道:“這些都是你的,好孩子,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給你弟弟留。”
女人則是在炕上鋪了一層薄被,“看你路上一直耷拉着眼皮,要是困了就睡會兒,午飯娘叫你呢。”
李曌顧不得打量屋裏的陳設,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待醒來,卻是被耳邊“當當當”的聲音叫醒的。耳邊這十二聲鐘響,震耳欲聾,吵的人睡不下去了。
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就見灰撲撲的牆上挂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匣子,一面竟是琉璃般水晶透明的,露出裏面的東西--一個圓圓的表盤,盤上兩根長短不一的黑針,中心兩點耳洞大小的黑洞,底下挂着銀盆似的墜子。
從記憶裏知道,這東西叫做“鐘表”,是看時間用的。而鐘表響了十二下,就代表這會兒是正午時分。哦,按這邊的說法,就是十二點了。
炕上熱乎乎的,在豔陽高照的夏天并不适宜,李曌翻了個身,從炕上爬了起來,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就見屋子裏土炕占了一半,西北角上高高的螺着五個四方的木頭箱子,箱子上挂着長條的銅鎖,牆上挂着一個鐘。除了這些,啥都沒有了!
李曌嘆了口氣,不得不接受自己這是一世是個貧困農家女的事實。想從那小女孩的記憶力,吃的不是地瓜就是玉米,吃上一頓幹的就算是好夥食,看見這家裏富裕不到哪裏去。倒是她妄想了。
即使她上輩子做了幾十年的皇帝,哪兒能這輩子還能再享那潑天的富貴呢。再說了,沒當皇帝和公主之前,她也不就是個“下裏巴人”。
這回一投胎,幹回了老本行,算是從頭來過了。平白的添了一對疼人的父母,真計較起來,還真是她賺了呢。
就是不知道,如今是哪朝哪代,當今的皇上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女皇陛下駕到!話說我終于開新文了,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