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摘花
摘花
第三日,清晨。
“咚、咚、咚!”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然而,下一秒,門內傳出一陣雞飛狗跳般的喊叫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房間裏的人在試圖拆房子。
陽光下,一縷烏黑的長發如同春柳般輕輕摩挲着少年的臉頰,令他心癢難耐。
賀弋猛然睜開眼,只見號稱“睡覺很老實”的林晚夏,此刻如同一只八爪魚,緊緊地扒在自己身上。
賀弋瞥了眼臉蛋睡得紅撲撲的林晚夏,輕輕推了推她。沒想到,下一秒,她不僅沒有松開手,反而纏得更緊了,“啪”的一下,大腿也一并扒了上來。
賀弋瞬間面紅耳赤,大聲嚷道:“林晚夏!快醒醒!”
林晚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出朦胧的鼻音:“嗯哼?”
賀弋別過頭,耳廓發紅:“林晚夏,你、你······”
林晚夏瞪大雙眼,捂住胸口,下一秒,她倏地尖叫起來——“啊!!!”
只見林晚夏握緊拳頭,一拳朝賀弋揍去,嘴裏生氣地大聲喊道:“賀弋你這個臭流氓!”
“你瞎說!”賀弋急紅了脖子,嘴裏大喊一聲,一手捂住林晚夏的嘴。
林晚夏瞪圓了眼睛,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下去!在突如其來的疼痛下,賀弋松開了手。
“大色魔!死變态!”林晚夏立即接着罵起來。
“你!”賀弋匆忙攥住林晚夏的手腕一拽,卻無意間把她拉得離自己更近。少女柔弱的身軀緊緊貼着少年的身體,彼此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帶來一種異樣的悸動。
霎時間,兩人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亂了節奏。
賀弋急忙推開了林晚夏,別扭地說:“明明是你這個色女,想對我下手!”
“賀弋!你這個大豬蹄子,胡說什麽!”原本還驚慌失措的林晚夏,立即反駁起來,她随手抓住枕頭,邊砸向賀弋邊吼道:“哼!你這個死色魔想占我便宜,還敢污蔑我!我砸死你!”
“你瞎說!剛剛、明明就是你!扒、扒我!”被連續砸了幾下後,賀弋忍無可忍地搶過枕頭,瞪大了雙眼,臉紅成了番茄,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無恥,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強占民男後,還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剛剛怎麽啦!有誰看見了!我只看見了有只大尾巴狼,想欺負一位無辜可愛的美少女!”林晚夏氣鼓鼓地說,又不敢太大聲,眯了眯眼,逼近賀弋,指着他的胸口說:“你敢說暗地裏,沒有垂涎本小姐的美貌?”
“我!”賀弋一口冤血,只能憋屈在心頭。
“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偷花賊,我沒找你茬就不錯了!還敢對本小姐嚷嚷,狗都沒有你會叫!”林晚夏翻了個白眼,毒舌道。
“好!好!好!你這個女人,好得很!”賀弋咬牙切齒道。
“哎喲,狗生氣了!”林晚夏陰陽怪氣地怼道,說完她眼珠子一轉,又壓低了聲音道,“本小姐大度,這件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你最好閉上嘴,否則所有人只會知道,你欺負我這個柔弱的少女!”
賀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此刻,他不得不佩服林晚夏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這女人的臉皮真是比萬裏長城都厚!
毀他清白不說還想毀他名譽!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門外的紀淮再次敲門,打斷了兩人的鬥嘴。
“咚咚,門內的兩位、咳、其他人都在等你們了!”
兩人尴尬地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地整理好淩亂的衣衫,假裝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一會兒後,等兩人整理好出來,正好撞上了前來尋人的徐曉菡。
“呵呵,大早上的,你們兩位可真會【玩】啊!”徐曉菡聽見門內“砰砰”的動靜,挑了一下眉,戲谑道。
林晚夏:“······”這個可惡的碧池!我想撕爛她的嘴!
賀弋:“······”我不是,我沒有!!!啊啊啊!我還是個純情處男啊!哼!好男不與惡女鬥!
就在林晚夏準備出口反擊時,紀淮趕緊制止道:“咳咳,正事要緊!我們趕緊出發吧!”
林晚夏只好咽下嘴裏一連串的芬芳,冷着臉,拿出心裏的小本本,給這個不要臉的碧池又記上了一筆!
大雨過後,空氣格外清新。
微風中傳來一股泥土和青草的氣息,沁人心脾。
剩下的考生八人,再次聚集到槐山腳下。他們望着這座宛如仙境一般如詩如畫的大山,心情卻是沉重而複雜的。
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這座看似寧靜的大山可是會“吃人”的!
今日一行顯然危險重重,不知等他們再從這山上下來時,能活下來的,還剩下幾人。
“貴客們,今天麻煩你們随俺進山摘花了,呵呵呵!”
這次帶隊進山的人正是他們熟悉的村民曾二牛,他一如既往地露出看似憨厚樸實的笑容。至于失蹤的王麻子,則無人提及。
村長王德貴似乎忙着【山神祭】的事情,除了第一天晚上和他們見過一次後,便一直沒有再出現。
上山的路仍舊是最初的那條。
原本他們還怕撞上了被綁在槐樹上慘死的王麻子不好交待,結果到了那處,樹上綁着的屍體不見了。
或許是濃郁的血腥味,引來了饑餓的野獸将王麻子啃得屍骨無存,只剩附近的泥地裏還隐隐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今天他們一路順利,沒有遇見山裏攔路的野生動物。
大約十點鐘左右的時候,他們再次來到了昨天種槐樹的地方。只見昨日種下的槐樹苗已經長成了茂密的大樹,并綻放出連串含苞欲放的白色槐花。
這生長速度若是放在現實世界恐怕會立刻登上熱搜,引發衆議。但這種現象,放在這詭異的世界中卻不足為奇。
或許是應證了紀淮那句話——“活人就是槐樹最好的養分。”
除了以張浩辰的屍體為養料長大的槐樹,要數徐曉菡種的槐樹長勢最驚人了。冷風一吹,滿樹白色的花骨朵就像陰森森的碩碩白骨在沖他們招手,瘆人極了。
“二牛哥,這摘花可有什麽講究?”徐曉菡問道。
“摘花首先需要編籃子。只有新鮮的槐樹枝條才能編成籃子,盛放剛摘下的槐花。”曾二牛随手摘下一朵槐花,說:“否則這些嬌嫩的槐花一下子就會枯萎了。”
話音剛落,只見他粗糙的手掌心上,潔白無瑕的槐花驟然間變得幹癟零落,就像被不知名的邪物吸走了生命力。
“你們八人正好四男四女,兩人一組。在太陽下山前,摘滿一籃子槐花即可。”曾二牛笑着說。
“二牛哥,這摘花的過程中可有什麽要注意的?”徐曉菡追問道。
曾二牛提醒說:“槐花香氣馥郁,近距離接觸時間過長可能會頭暈不适。另外,槐花香氣清甜容易招蟲,你們采摘的過程中要小心一點,別被蟲子叮咬了。”
“好的,謝謝二牛哥。”徐曉菡沖他甜甜一笑。
這摘花的任務聽起來似乎不難,可惜這裏不是現實世界。
【摘花】并非普通人想象得那麽簡單,否則昨天【種樹】的過程中,也不會有考生被女鬼活生生地拖進土坑裏,死不見屍。
除了這些槐花本身的古怪之處,誰也不知道【摘花】途中,他們還會遇見怎樣的危機。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必須完成的急迫任務,那就是在今天下山前找到【碟仙】的屍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時間有限,沒時間留給他們讨論什麽。接下來,八人迅速分好了組。
他們還是昨日的組隊,分別是林晚夏和賀弋、紀淮和徐曉菡、李雪和劉強、姜耀和謝俊才組隊。
就在他們準備行動的時候,林晚夏朝曾二牛走了過來。
“曾大哥,可以問一下,這摘下的槐花是做什麽用的嗎?”林晚夏認真禮貌地問道。
“這新鮮白色的槐花可制成槐花糕,香甜可口,是【山神祭】上重要的一道祭品。”曾二牛想了想,又說道:“若是你們中有誰摘下了難得一見的紅槐花,将會得到山神的賜福!”
【紅槐花】、【賜福】這聽起來像是探秘游戲裏隐藏的線索!
“紅槐花!你知道它生長在哪裏嗎?”林晚夏明眸一亮,頓時敏銳地覺察到一絲不同尋常的異樣。這特殊的紅槐花或許和碟仙的屍骨有關!
曾二牛搖了搖頭,說:“俺也只有幸在【山神祭】上見過紅槐花,卻不知其生長之地。”
林晚夏微微蹙眉,追問道:“那你可知道與紅槐花有關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些奇怪的傳聞。麻煩你想一下!這對我們很重要!”
“俺曾聽村裏的老人說過,一般槐樹喜陽,但這長出紅槐花的槐樹則恰恰相反。這種槐樹喜陰,食怨氣而生,生長于血土之上,惟有在屍體和怨氣的滋養下,才能盛開出這般珍貴美麗的花朵。”
曾二牛回想了一下,又說道:“紅槐花,既是恩賜也是詛咒。這些只是村裏的傳言,不知真假,其他更多的,俺就不清楚了!”
“謝謝你了。”林晚夏微微颔首,表示真誠的道謝。
經此一言,林晚夏肯定了自己的揣測,這碟仙的屍骨肯定就埋在綻放出紅槐花的槐樹下!
只是,她和其他人要怎樣才能找到這特殊的紅色槐花呢?
就在林晚夏暗自思忖的時候,賀弋走到她身邊,說,“要我說,想那麽多也沒用,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
林晚夏睨了他一眼,似乎對賀弋這種無論何時都坦然面對的心态,感到微微詫異,同時也讓自己緊繃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許。
然而,沒料到下一秒,他又開始嘴欠了。
“小矮子!怕什麽,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賀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嘴角微微上揚,說道。
“我是小矮子,你個高頂着?”林晚夏翻了個白眼,說。
“一米八六不高嗎?”賀弋挑了挑眉。
“呵呵,那一厘米怕不是你最後的倔強!”林晚夏嗤笑一聲,怼道。
“哼!去年我就超過一米八五了,而且我以後還會再長高的!”賀弋睨了一眼,說,“不像你,才一米六三!矮冬瓜!”
“長得高有屁用,當旗杆嗎?就你這樣的,浪費國家的大米!”林晚夏兇道。
“總好過你成天八百個心眼子,都可以做篩子了!”賀弋譏諷道。
“那正好給你篩選下蠢腦子!”林晚夏踮起腳尖,伸手戳了戳賀弋的肩膀,說:“我看你是皮卡丘它弟吧!——皮在癢!”
“你說誰!”賀弋瞪大了眼睛。
“略略略,說的就是你!真是一天不欠罵,就嘴皮子就欠得慌!”林晚夏沖賀弋做了個鬼臉說道。
“你······”賀弋攥緊了拳頭,又拿這女人無可奈何。
“你什麽你,先撩者賤不懂嗎?”林晚夏伶牙俐齒地說。
“呵呵,你倆可真是天生一對!”紀淮溫和一笑,打斷了兩人的嘴仗。
“嘁,誰和他是一對了!”林晚夏反駁道。
“誰喜歡她了······”賀弋別扭地轉過頭,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低聲嘟囔道,“我才不會喜歡她!”
“喲,你倆別再打情罵俏了,呵呵,趕緊做事吧!”徐曉菡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林晚夏:“······”這陰險的碧池真是陰魂不散、令人讨厭!
賀弋:“······”等等,打情罵俏這個詞是這麽用的?!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沉默是此刻的康橋!
林晚夏憋足了一口氣,沖徐曉菡說道:“你是雞啊!整天咯咯噠亂啄!不會說話就少說點,沒人當你是啞巴!”
罵完真的舒暢多了,這口氣忍了好久了!
“你說誰是雞!”徐曉菡氣紅了脖子,吼道。
“誰承認就是誰咯,跳蚤都沒你會蹦跶!”林晚夏氣勢洶洶地瞪了回去,看什麽看,早就看你不爽了!
誰怕誰!
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人覺得你好欺負,要打臉的時候就該狠狠甩她一巴掌!
大不了放“賀弋”咬她!
就在兩人恨不得手撕對方的時候。附近傳來一陣“嗡嗡嗡”的怪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密密麻麻的,聽得人不由得汗毛倒立,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瞬間湧上每個人的心頭!
一時間,周圍格外安靜,林晚夏和徐曉菡不約而同地休戰了,隊裏每個人的呼吸似乎都放輕了幾分,生怕吸引了這群不明生物的注意力。
“嗡嗡嗡!”
“嗡嗡嗡!”
“這些是什麽鬼東西?”慌亂中,謝俊才臉色慘白地大喊了一句。
“不好!是虎頭蜂!”一向憨笑的曾二牛此刻陰沉着臉說道,“這些毒蜂可是吃人肉的!”
他話音剛落,只見無數黃黑相間,頭大尾尖的毒蜂,振翅朝他們兇猛撲來!
“啊!好痛啊!這東西蟄死人了!”一片混亂中,凄厲的慘叫聲迅速劃破了前一刻還靜谧的大山。
“嗡嗡嗡!”
黑壓壓一大片的虎頭蜂,如蝗蟲過境,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包圍了幾人!
該死的,這群鬼東西可是比鬼都難纏啊!
危機驟降!
面對這群虎視眈眈的兇獸,曾二牛立即從衣兜裏掏出一個自制的土炮彈,拉下引信,高喊一聲:“大家分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