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種樹
種樹
第二日清晨,雨後的大山被一片濃濃的白霧所籠罩,山巒起伏間仿若夢幻仙境。
考生們一行人齊聚在大山腳下,神色各異,不知在思忖着什麽。
“這便是我們村聞名的槐山了。”一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面容猥瑣,約摸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開了口,他的嗓音帶着一股讓人不适的腔調,“幾位客人,山路難行,你們可得跟緊我咯!”
“好的,勞煩您了。”紀淮溫和地應了一聲。
然而眼前的帶路男人似乎并不願搭理紀淮。他那一雙賊眉鼠眼滴溜溜地亂轉着,瞧見漂亮的女人便露出垂涎三尺的下流目光,看見英俊的男人就不由地皺眉,顯露出厭惡的神情。
隊伍裏的女人們不禁紛紛蹙眉,或許是不願與帶路人起沖突,而選擇壓制住心中的不滿。唯有林晚夏面色不改,一臉恬靜淡然,仿佛什麽都未曾察覺。
賀弋微微皺起眉,不動聲色地走到林晚夏身前,替她擋住了那道令人作嘔的目光。
“浩辰哥,我有點怕!”蘇夢嬌趕忙躲在公子哥張浩辰的身旁,露出厭煩的表情,“這人真讨厭,一直盯着我看……”
“嬌嬌,別怕!有我在!”張浩辰輕聲細語地安慰了她一句,說完扭頭瞪了男人一眼。
“看什麽看,你趕緊帶路!”隊伍裏的黃毛男謝俊才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沒見過幾個女人咋的……”
“呸!”帶路的中年男人啐了一口,正要破口大罵。
劉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陰沉沉地說:“都別吵了!趕緊走吧!耽誤了拍攝,對誰都沒好處!”
許是顧忌到村長那邊不好交代,帶路的中年男人不再耽擱,一臉陰鸷地說道:“走了,你們随我進山種樹!”說完,他扭頭帶起路來。
一路上,一行人沉默不語,緊緊跟随其後。山間的小路崎岖陡峭,周遭野草繁茂,雨後的泥路更是舉步維艱。
山中大霧彌漫,前路難辨。好在這帶路人對山中頗為熟悉,領着他們一行人在山中緩緩前行。
這男人的左腳似乎有些不靈便,走得并不快.也正因如此,隊裏的其他人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否則在這大山中迷了路,那可就危險了。
隊伍中的其他人都在默默趕路,唯獨賀弋盯着男人有些瘸的左腿,若有所思。
大約三四個時辰後。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蘇夢嬌有些不滿地嘟囔着,顯然這連續兩天的奔波,對于這位平日裏缺乏運動的大小姐而言,實在難以承受。
“嬌嬌,你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到了!”張浩辰握住蘇夢嬌的手,耐心地安撫道,“你抓緊我的手,小心別摔了。”
“好的哦。”蘇夢嬌雖說有些嬌氣,但并非不通事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大聲嚷嚷着要停下來,成為其他人的累贅。
大山中霧氣氤氲,絲毫不見一縷陽光。
賀弋走在林晚夏身後,時刻留意着周圍的環境和林晚夏的狀況。
“唧唧——”
林晚夏被草叢中突然竄出的一道棕影吓了一跳。
“嘩——”她腳步一個踉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傾斜了一下。
“小心點!”賀弋一把穩穩地摟住了高燒未愈、體力有些不支的林晚夏,她這才沒有摔倒。
四目相對,賀弋那雙黝黑明亮的眸中透露出的關切,讓林晚夏感到一陣心如鹿撞的悸動。
“唧唧——”陡然傳來的尖銳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這旖旎的氛圍。
只見附近的一棵大樹上,一只棕毛野猴正對着他們龇牙咧嘴地怪叫着,那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心生厭惡。
“砰!”賀弋目光冷峻,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去,直接把它吓跑了。
“這山裏的野猴喜歡成群結隊,報複心極強,你剛才惹怒了它,它恐怕會叫來其他猴子,我們趕緊走!”帶路的男子臉色頗為難看,不知是因為野猴,還是別有原因。
其他人點頭應和,神情凝重,默默地加快腳步,繼續趕路。
賀弋側過臉,輕聲問道:“要不要我背你?”
“我還行。”林晚夏搖了搖頭,咬着牙說,“這山路濕滑,你背我萬一腳底打滑,咱倆會一起摔下山的。”
“那你拿着這個吧!”賀弋想了想,掰斷一根拐杖粗細的樹枝遞給林晚夏,“當登山杖用。”
“好。”林晚夏點了點頭。
“萬一撐不住了,跟我說。”賀弋認真地說道。
“謝謝你賀弋。”林晚夏微微一笑。
賀弋的臉噌地一下紅了,心裏甜得冒泡,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回應道,“客氣啥!”
好在接下來的路程有驚無險,除了偶爾聽到草叢裏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們并未遭遇其他危險的動物。
大約中午十一點鐘左右,他們終于抵達了一片相對平緩的山坡。
只見山坡上漫山遍野種的都是槐樹,樹與樹之間的間隔不足一米寬,密密麻麻的。讓人有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仿佛這些不是樹,而是一個個冰冷的墓碑。
槐樹,又稱之為鬼樹。在民俗風水學說中,“槐”乃木中之鬼,聚陰招鬼。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們一行人是不願來這鬼地方“種樹”的,然而所有考生的基礎考題是完成電影《槐山村》的拍攝。
其中“種樹”是今日村長所說槐山村重要習俗的一部分,他們村在接下來第五天後将舉行一個特殊的慶典活動【山神祭】,既然林晚夏等人來此拍攝民俗電影,便需要參與其中,才能完成相關拍攝內容。
為了獲取考分,他們不得不硬着頭皮大清早随村長安排的這位叫王麻子的進山帶路人,一同來到槐山中“種樹”。
“看來這就是我們今日需要拍攝的內容了。”紀淮擺弄着手中的攝影機,調整好一個合适的角度,挂在一棵附近的槐樹枝上,開啓了自動錄制功能,說道,“我調好了相機,現在可以開始拍攝了。”
“王大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徐曉菡強忍着心頭的不适,讨好地問道。不知為何,對于這座看似平靜的大山,她總有一種被髒東西盯上的恐懼感。
“這裏一共是五顆槐樹種,你們十人分成五組,兩人一組。一人負責挖坑,一人負責施肥。”王麻子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布兜,裏面裝着五顆幹癟的黑色種籽,随意丢給徐曉菡,“你們拿去自己分吧!”
“王大哥,我們用什麽工具挖坑?挖好用什麽肥料施肥呢?”徐曉菡接過種子問道。
“随便你們用啥挖,不過挖坑至少得挖兩米深。”王麻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施肥則需要你們身上的一點東西。”
“什麽東西?”徐曉菡連忙追問。
王麻子皮笑肉不笑地說:“等你們挖好坑還活着,再來問我吧!”
他話音剛落,脾氣暴躁的謝俊才立刻沖了過來,一把勒緊他的衣領,罵道,“你他媽的把老子當猴耍呢!”
隊伍裏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雖說沒人像謝俊才這般沖動,但也臉色鐵青,憤憤不平。
“別沖動,大家有話好好說。”紀淮走了過來,面色平靜地拍了拍謝俊才的肩膀:“你冷靜一點,先放開王大哥,聽聽他怎麽說?”
或許是看在紀淮對于“考試”有經驗的份上,謝俊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松開王麻子的衣領,說道:“你給老子識相點,老實交代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王大哥,您就給我們講講吧!”紀淮平和地說道。
王麻子一副懶得搭理他們的模樣,懶洋洋地說:“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耽誤了種樹的時辰,你們只能明天再來了。”
“你這個狗東西!”謝俊才再也忍不住,暴跳如雷地一拳打去。
沒想到這半瘸的王麻子不僅動作靈活地躲過了謝俊才的攻擊,還狠狠地一腳踹向他的小腿,把他踹得直抱腳亂叫。
見情勢不對,徐曉菡連忙上前挽住王麻子的手肘,假意勸道:“王大哥,這小子不懂事您別和他計較。您給小妹我說說種樹過程中的注意事項呗!”
“妹子你倒是嘴甜,不像那些臭男人!”王麻子本性暴露,猥瑣地摸起徐曉菡的小手來。他瞅了一眼槐林深處,說道:“要不咱倆到那邊去,大哥單獨給你詳細說說!嘿嘿!”
徐曉菡的笑容瞬間僵在了嘴角,心裏恨不得立刻将這個猥瑣男暴打一頓。還沒等她做出沖動的舉動,隊裏的光頭壯漢劉強快步走了過來,二話不說迅速扭斷了王麻子的右手,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瞬間在山谷中回蕩。
“怎麽,有什麽話你不能和我們也說說?”劉強面色猙獰地用腳踩在王麻子的肩上,碾了碾,陰恻恻地問道。
王麻子抖得像篩糠一樣,立刻連連求饒道,“好大哥,是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我這就把事情說清楚!”
“你說!”劉強陰恻一笑,掏出兜裏的彈簧刀,用刀鋒輕輕劃過他的脖頸,冷聲說道:“有些話想清楚了再說,要是其中有一句假話,小心你的舌頭!”
原本王麻子以為這些人忌憚自己領路,不敢反抗,沒想到卻是碰上了硬茬子。不僅沒占到便宜,還折了一只手。
王麻子冷汗直流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快說!”劉強彎下腰,用刀背拍了拍王麻子的臉,威脅道,“耽誤了時辰,對你我都沒好處了是吧!”
“小人這就說!”王麻子戰戰兢兢地說道:“挖坑不能用雙手挖,接觸到墳土容易招陰,必須要用工具挖。施肥的養料則需要槐樹葉和女人身上的毛發血肉,女人屬陰,才能育槐樹。另外一定要在天黑前種好槐樹,不然剛種好的樹就會死掉!”
“呵呵。”劉強冷笑一聲,“你沒讓我們帶工具,是想害死我們?”
“啪!”憤怒的謝俊才一瘸一拐地走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扇向王麻子,将他的臉打得立刻紅腫起來。
謝俊才嘴裏怒罵道:“媽的,你這個狗東西想陰我們!找死!”
王麻子抖如鹌鹑,怯懦地說,“小人不敢,一般的工具挖不動墳土,只有用槐樹鏟才能挖土。”
“去死吧,狗日的!”謝俊才氣急敗壞,又是一腳踹向王麻子的胸口。
“他這次說的是真話!”紀淮瞥了王麻子一眼,随後制止了謝俊才接下來的暴行,冷靜地說道:“別耽誤時間了,我們趕緊挖坑吧!”
“先把他綁起來,免得他趁我們不注意溜了,這家夥不老實,我們下山還得靠他帶路!”劉強拿出懷中的麻繩,将王麻子結結實實地反手綁在了槐樹上。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徐曉菡問道。
“咔嚓!”林晚夏率先走到一棵槐樹旁邊,用力掰斷了一根槐樹枝,親自插入土中,試了試松緊。
只見她随意一撥弄,看似堅硬的黃土地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松刨開。
“折斷槐樹枝可以用作鏟子。”林晚夏冷靜地說道,“槐樹枝入土即松,我們削尖插頭部分,捆成一排,可作木鏟臨時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