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有取舍
第38章 要有取舍
衛城東的安慰對程昱澤起不了半點作用, 他面色逐漸好轉後,眼中依然有一抹揮之不去的陰影。
非原時空,他已經接受了安以寧不喜歡他, 只要她還活着, 他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但現在安以寧不光不喜歡她, 還很讨厭他。
這個事實讓他不舒服,同時又有一些沮喪。
見程昱澤受到打擊的模樣, 衛城東繼續安慰:“你要是能輕易追安以寧成功,那我室友早成功了, 她是出了名的異性難接觸到她,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有點耐心, 打持久戰。”
程昱澤在女孩子受歡迎, 可安以寧在男孩裏一樣受歡迎,
想要追求安以寧成功, 首先不是在衆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 打敗競争對手,是能靠近安以寧, 拿得到安以寧的聯系方式。
剛剛程昱澤被安以寧罵了, 就這狀況,若非程昱澤是他發小,他說不出鼓勵的安慰話語,只想說:兄弟,你涼了, 還是很涼的那種。
因為安以寧對程昱澤的反感,是擺在明面上的, 裝都不帶裝一下。
“持久戰?”程昱澤如是喃喃自語,又似被這三個字逗笑,下意識地重複。
“對啊。”
衛城東頓時發揮軍師應有的作用,給程昱澤出謀劃策,分析程昱澤追求安以寧成功的概率,以及他自身的優缺點在哪。
程昱澤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滿腦子是原時空的安以寧。
那裏,從來只有自己想着怎麽拒絕安以寧,直至他們婚姻的盡頭,他都在想着如何快速從他們婚姻抽身,把自己和安以寧在一起的錯誤給抹除掉。
講得口幹舌燥了,衛城東端起碗,将碗裏的湯一飲而盡。
最後,他結束當軍師,問:“不過,昱澤,你喜歡安以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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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寧這種白窮美在他們的圈子不吃香,談一談戀愛是無妨的,真要走進婚姻殿堂,他們面臨的第一道關卡便是父母施加的壓力。
他蠻好奇程昱澤對安以寧的認真程度,也好奇程昱澤喜歡安以寧有多深,安以寧稍稍露出對程昱澤的反感,程昱澤就失去了一貫的溫潤,毫無遮掩地暴露真實情緒,用失态來形容也不為過。
衛城東生平第一次見到程昱澤這樣的失态,絲毫不像程昱澤平時該有的樣子。
“我……我……”喜歡二字卡在喉嚨間好久好久,程昱澤都未能說出口,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自己的好奇一問,仿若問到世界上最難的難題,程昱澤難以回答上來,衛城東眼睛張大了些:“你喜歡以寧什麽,你說不上來嗎?”
為什麽喜歡一個人,正常回答不都是列出對方的優點嗎?
比如說,對方長得好看,性格好,聰明等等嗎?
程昱澤為什麽好像被為難住了?
“別問了。”程昱澤手心微微攥緊。
“這為什麽不能問?”衛城東不解。
“我不想聽到別人問我這類問題。”程昱澤語氣漸漸變冷,眼中的陰影加重,“像在提醒我做某樣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衛城東問的問題,和他穿越前他父母問的差不多。
一天,他定期回父母家裏。
在飯桌上,母親對他不肯去見與他門當戶對的千金産生不滿,銳利地問:“你到底喜歡安以寧什麽?你跟我說得清清楚楚,我按照安以寧身上的特質,給你去安排,還不行嗎?”
程昱澤回答了自己,但衛城東沒聽明白,更加不解了:“我只是問問你喜歡安以寧什麽,沒問別的,也沒叫你去做什麽。”
話音未落,程昱澤面色肉眼可見的滲人,冷聲呵斥他:“閉嘴!”
而後,程昱澤還把手上的筷子摔在桌上,起身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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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城東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被狠狠吓一跳。
自己問的問題并沒有過分的地方,程昱澤生的哪門子氣?
自打程昱澤讓他幫忙安以寧有沒男朋友起,程昱澤就越來越不對勁,該不會是被安以寧下蠱了吧?
現在還對他大發雷霆,真的是……
走出飯堂,程昱澤來到教室裏。
一進門,他便看見安以寧面無表情地坐在角落的位置,似有什麽心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她之所以剛才罵他,是她心情不好嗎?
程昱澤稍微得到了些安慰,坐在離她較近的位置。
姜初雪是第一個注意到程昱澤的,但沒跟安以寧提示。
接下來,連續的三節專業課,安以寧都紋絲不動,視線半點沒向過程昱澤所在位置傾斜,她陷在自己的世界,既糾結又困得要死,還要騰出注意力聽課,以免被老師抓到她不認真。
上午的課終于結束,她午飯懶得吃,拖着疲憊的身體先回寝室補眠。
教室裏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程昱澤還沒走。
他看了好幾次安以寧坐着的位置,思緒逐漸飄遠。
在原時空裏,安以寧意外死亡後,他曾想過若她沒發生意外,還活着,那份她不願意簽名的離婚協議,她将會怎樣處理?
自己起訴離婚了,她收到離婚官司的通知,為了不和他離婚,上了法庭,又會怎樣向法官舉證他們感情不破裂,無所不用其極地讓他撤銷起訴?
可這些,沒有如果,人死不能複生。
但他萬萬料不到,自己回到了九年前。
這個時空和原時空的發展軌跡不一樣,別說安以寧喜歡他,對他死纏爛打了,想讓她正眼多看他一眼,都是困難的。
想到這,程昱澤一下子像跌在谷底,置身黑暗裏。
***
許家。
自己在努力寫卷子,見坐旁邊的安以寧仍是有點心不在焉,還有點疲勞的模樣,許知秋憋了一會,最終憋不住問:“老師,你身體不舒服嗎?”
安以寧來了半個多小時,一直隐隐散發要死不活的氣息,她疑惑。
聽到許知秋跟自己說話,安以寧用手支撐着下颚,腦袋微歪地望向她:“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昨晚沒睡好。”
“啊?你昨天跟我舅舅去莊園,玩到很晚嗎?”許知秋剛猶豫要不要讓管家把私人醫生叫來,給安以寧檢查一下身體,沒料到安以寧是昨晚沒睡好。
“玩到九點多,還好。”
“你是昨天玩得太累,導致沒睡好嗎?”
“不是。”安以寧放下支着下颚的手。
“那你到底怎麽了?感覺你要死不活的?”許知秋好奇又擔心地追問。
迎上許知秋求知欲旺盛的眼神,安以寧想把心裏話和許知秋說一說。
奈何她現在和許知秋還不是好朋友,而且還有可能做不成好朋友了。
這讓她情緒很是複雜,複雜到她想找個沒人認識她、還能遠離世間紛紛擾擾的地方躺着。
沉默片刻後,安以寧道:“累了,我想請幾天假。”
家教老師請假,意味着自己可以休息,許知秋喜笑顏開:“好吧,你休息,我也休息。”
高興完了後,她把話題拉回來:“老師,我剛問你是不是昨天玩太累,你說不是,現在又說累了,想請幾天假,怎麽前後矛盾,還怪怪的?”
“做你的卷子。”安以寧戳了戳許知秋還沒做幾道題的試卷。
“老師,你強行轉移話題,我會多想的。”許知秋認真思索,“不會是昨天在莊園,我舅舅哪裏得罪了你,還是我舅舅安排不妥當,累到你?你顧及我們的師生情誼,不好和我說我舅舅的壞話?”
“……你還真能瞎猜。”
“什麽瞎猜?我是有理有據的推測!”
“不是你瞎猜的那樣,你舅舅沒得罪我,也沒安排不妥當。”安以寧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恰恰相反,你舅舅安排得太妥當了。”
“老師,你好像怪難讨好的,安排太妥當你有意見?”
“我沒意見。”
“老師,我現在雲裏霧裏的,搞不懂你累了的具體原因。”許知秋不是非要刨根問底,是安以寧的表現矛盾得讓人太過好奇。
看許知秋不問出來誓不罷休的勁頭,安以寧擺爛了:“你之前不問過你舅舅是不是喜歡我嗎?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歡我,但我昨晚能确定他在追我。”
問出了安以寧的真話,許知秋想說:你昨晚才确定?震驚!我舅舅老早就跟我說在追你了。
秉承着不摻和別人感情的原則,她說:“我就說嘛,以後我有機會改口叫你舅媽!我舅舅終于有人要了,不用打光棍了。”
“……你說的像我立馬要跟你舅舅結婚了。”安以寧扶額。
“老師,你當我傻啊,你又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你想結,法律都不允許。”許知秋挑眉一笑,調侃道,“讓我算算,我舅舅可比你大八歲,我媽說的對,他老牛吃嫩草。”
“……”安以寧後悔告訴許知秋這件事了,許知秋比姜初雪還能語出驚人,“不說了,趕緊集中注意力做你的試卷。”
“再說幾句嘛!”許知秋湊近安以寧,“老師,我非常好奇,我舅舅做了什麽,才能讓你确定他在追你的?”
以前她想象不出來她舅舅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如今她也想象不出來她舅舅用哪種方式追求女孩。
誰能想到她舅舅喜歡她的家教老師,而且家教老師和她一直合得來,她可以當面問家教老師,滿足她的好奇心。
安以寧推開快伸到自己身上的腦袋:“他送我花了。”
“哇!”許知秋好奇心更盛了,想接着問下去,“老師,我能大膽問一句嗎?”
“什麽?”既然都跟許知秋透露孟津南追她了,安以寧也無所謂許知秋問的更多了,“說吧。”
“你……你會做我舅舅的女朋友嗎?”許知秋為她舅舅遇到喜歡的人而高興,但兩人在不在一起,主動權明顯在安以寧的手裏,“你放心,我問你的東西,我絕對不告訴我舅舅。”
根據前世對許知秋的了解,安以寧相信她說到做到的人品,于是誠實地答道:“不會。”
“!!!”許知秋替她舅舅默哀幾秒鐘,還沒開始戀愛就得先經歷失戀了,“這……這……咳……老師,我做卷子。”
話題結束,許知秋奮筆疾書地刷刷刷做卷子,安以寧則無聊發呆,順便看一看手機。
當刷到孟津南昨天發的朋友圈,她頭又疼了。
其實,孟津南朋友圈不特別,只發了一句:今日天氣晴朗,配圖是天空。
她現在看到孟津南有關的人事物,就會犯糾結。
等許知秋卷子快做完了,安以寧擡頭注視她:“知秋,過段時間我可能就不做你的家教老師了。”
拒絕孟津南是一定的。
到時,孟津南給她的兩份工作估計是幹不下去了,她提前跟許知秋透個底,讓許知秋有心理準備。
然後,她看看能不能不做許知秋的家教老師後,還和許知秋有往來,兩人又成為好朋友。
“啊?”許知秋嘴巴微張,詫異地盯着安以寧,“老師,你不做我舅舅的女朋友,還不繼續當我的家教老師嗎?不用這樣吧!”
雖然她舅舅跟安以寧談不成戀愛,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可這和安以寧當她的家教老師無關啊!
安以寧放好手機:“這不是怕尴尬嘛,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舅舅會怎麽做。”
也許,她一拒絕孟津南,孟津南當場就把她解雇了呢?
“你尴尬你就不做我的家教老師,該不會還要從我舅舅公司辭職吧?”許知秋再度替她舅舅默哀,看樣子安以寧是極其堅定地拒絕她舅舅,“老師,你不是很缺錢嗎?一下子沒了工作,你怎麽活?”
“還沒缺錢缺到餓死的地步,至于辭職這件事,我還沒想好。”安以寧想一天了,想幹脆一些好,別拖拖拉拉的,以免引發不必要的意外,還讓孟津南受到傷害,但涉及的東西比較多,沒有辦法一下子做決定。
“老師,你臉皮不要太薄了,應該臉皮厚點,把賺錢放在首位。你跑了,我還得重新适應新的家教老師,我離高考都沒多久了,你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吧!”許知秋大半個人貼在安以寧的身上,聲情并茂地挽留道。
“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你舅舅是我的雇主,他有權解雇我。” 安以寧當然希望能按照前世的軌跡,當許知秋的家教老師當到許知秋高考完,但事情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我舅舅不解雇你,你也不許跑,而且你換個角度!”許知秋從安以寧的身上離開,“你遇到個追你的人,你拒絕了他,你就要逃跑,按你這種做法,你以後有的逃的。還有,我舅舅不是壞人,他不會因為你拒絕了他,他就惱羞成怒地對你怎樣的。”
她舅舅是什麽人,她清楚。
雖說她舅舅整天兇神惡煞的,但絕對不是沒品的男人!
“沒說我要跑,能當你的家教老師,我會一直當的,你放心。”安以寧強調道。
“老師,我不能沒有你,你要撐住,嗚嗚嗚!”許知秋佯裝哭泣地道。
不管安以寧從不從她舅舅的公司辭職,反正不能讓安以寧跑路,不當她的家教老師。
要知道,跟自己合得來又能提高自己成績的家教老師難找。
她離高考就剩幾個月了,頻繁換家教老師對她來說很吃虧。
萬一她高考考砸,她舅舅不得罵死她?
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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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許知秋上完課,安以寧照常地啓程回學校。
坐在許家的車上,看着前方開車的司機,她太陽穴隐隐作痛。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她不用擠公共交通工具,也不用花錢打車,能有司機專門接送,是孟津南安排的。
一想到明天自己只用上下午的課,上午是要去南杉資本上班的,得面對孟津南,她好想不去了。
但工作總歸是工作,不能随便因為一些突發情況就不去。
第二天,安以寧一進南杉資本的大門,就看見熟悉的身影。
霎時,她腳趾扣地,還想掉頭走人。
然而對方不給她走人的機會,朝她走來。
“安同學,早。”
是孟津南,他在跟她打招呼。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一些東西還沒發現和意識到的時候,能夠全然放松自在,但一經發現和意識到了,就會莫名變得不自在。
安以寧現在就很不自在,盡量不去看走在身旁的男人。
可他又跟自己打招呼了,自己不是個不講禮貌的人,她擠出一絲笑容:“孟總。”
兩人都是在頂樓辦公的,避免不了要坐電梯。
走到電梯門前,安以寧眼神飄忽不定,既覺得尴尬,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
她率先進去電梯,孟津南緊跟其後。
狹小的空間,只有她和孟津南,而孟津南存在感又特別強,安以寧微微側頭,捋了好幾次頭發,以此減少不自在。
剛見到小姑娘,孟津南就眼尖地發現她的異常。
忽然間,她在自己面前不放松自在了,眼神還閃躲。
“你怎麽了,老歪着頭,見到我尴尬嗎?”他開口問道。
安以寧沒料到自己的不自在表現得那麽明顯,明顯到被孟津南一眼看穿。
“沒有啊,我只是……”她絞盡腦汁地想借口,“沒吃早餐,有點低血糖,不舒服。”
她不算說謊,确實有點不舒服。
前世孟津南是她的貴人,這輩子大概率成不了她的貴人。
她美好的職業道路少了一條,現成的金大腿沒了,她難過……
“正好我也沒吃早餐,我們下去飯堂吃了,再上來?”說着,孟津南按了去一樓的按鈕。
自己的謊言被孟津南當真,他還要帶她去吃早餐,安以寧瘋狂腳趾扣地。
同時,她餘光悄悄打量孟津南。
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和他認識七年多了,她真的想不到他會對她産生好感、還追她,說起來很天方夜譚的事情。
有沒有可能,她真的誤會了?
小姑娘在偷看自己,孟津南捕捉到了。
他也知道小姑娘說的低血糖明顯是假的,但他不想拆穿她。
看她這樣,他不禁想,難道自己前晚的暗表心意,讓小姑娘害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