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刑偵:黎明之後
熱戀期難得獨處的機會, 不用再提心吊膽地到處躲着人,他想怎麽就怎麽……
但僅是親親抱抱都不合那狗男人的意,方惜亭瞳孔猛然放大, 動作果斷迅速地一把揪緊自己微敞開的衣領口。
“你、你。”你個狗東西想幹什麽?
貓兒手指着人, 不敢置信,謝序寧看起來那麽正直剛毅的男人居然也……
他立刻甩開那家夥的手, 見鬼似得, 頭也不回地抱着資料就朝門外跑。
轉彎時意外撞到上樓的秦聞,對方眼疾手快,拽他一把,方惜亭才幸免于難沒滾下樓梯去。
但碼好的紙頁卻像天女散花, 灑了一地,方惜亭手指把住欄杆站穩, 還沒回神,嘴裏喃喃道謝:“抱歉、抱歉。”
他驚慌失措蹲下|身來, 兩手忙碌着撿,秦聞本想幫忙, 卻被人不動聲色地把手擋開。
方惜亭就埋頭在他眼前, 露出一截白皙的頸,惹人注目的是貼近鎖骨那一側, 留有一排細微但很明顯的啃|咬牙印兒。
那是……
秦聞沒來得及端詳太清,方惜亭已然起身溜走,像在躲着什麽。
男人略顯疑惑的捏捏手,回頭正打算走, 視線好巧不巧和倚在刑偵支隊門口, 與他挑釁笑道的謝序寧撞了個正着。
對方打了勝仗,自是得意的緊, 沖他笑時肆意張揚,露出一排小白牙來。
臉上明晃晃的寫着幾個大字:【方惜亭,我的。】
秦聞鬥不過,被氣得直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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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惜亭從辦公大樓裏逃出來,掌心按着胸口,那裏“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他沒太多時間調整情緒,門口等着送資料的警員很快瞧見他,揮着手喊:“方副隊。”
方惜亭頭暈目眩,靠近她去:“辛苦你了,怎麽來這麽早?”
對方是他上次在夜市裏幫助過的那位女警察,因為一些誤會,還讓謝序寧狠狠吃了一場大醋。
兩人平時倒沒私聯,只是最近在調查有關蔣夢夢和江旭的事情,調取當年強|奸案的口供,發現接警派出所正好是該女警所在轄區。
方惜亭當即電話詢問,要求提取案件資料。
結果又意外得知,當晚負責接待蔣夢夢及錄取口供的人,也正好是她。
“沒什麽好辛苦的,我本就該來,有些事情當面交代會更清楚。”
“何況蔣夢夢的那個案子,我也一直都很在意。”
女警察平日裏處理過很多感情方面的糾紛,究竟情侶吵架還是受傷被人欺負,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蔣夢夢當初兩眼紅紅前往求救,披着她給的毛毯躲在洗手隔間裏瑟瑟發抖的模樣,讓女警察印象十分深刻。
出事那天晚上風很大,天氣預報四小時前就發布了暴雨藍色預警。
自己原本不值夜班,但運氣不好,被天氣攔了路,又有男同事即将臨盆的妻子突然破水,被緊急送往醫院,需要前往陪産。
女警察聽聞此事後,幹脆順手做了好事,主動與人調班留守。
而蔣夢夢,就是那時候來的。
“當時天氣很惡劣,街道上幾乎沒有人,好多商家立起來的廣告牌都被吹的到處亂飛。”
“我沒辦法,只好把派出所接警大廳的玻璃門給關了起來。”
“外部噪音很大,耳朵裏能聽見的全是雨水打在雨棚的聲音,叮哐地響。”
“大概淩晨兩點左右,我實在太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見有女孩子尖叫,我一睜眼就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姑娘,一直在用力拍我們派出所的門。”
而在女孩背後,是黑茫茫的天,烏雲壓城,似要将人生吞活剝。
“我趕緊把門打開,讓她進來。”
“又看到她身上的傷勢很嚴重,手臂、鎖骨、大腿,全是整片整片的淤青。”
“能到達這種程度,就算情侶吵架,也已經是故意傷害的标準了。”
“何況蔣夢夢進門就喊,‘我被人強|奸了’,也要求我們立即出警去抓那名強|奸她的罪犯,并且準确的報出了對方的家庭住址。”
方惜亭翻了翻手裏的資料,問:“當時留存她體內的精|液,沒取證嗎?”
女警顯得懊惱:“當時時間太晚,天氣又很惡劣,沒辦法立即送醫檢查。”
“我只好先安撫她在值班室裏休息,又拿了幹淨的換洗衣物和吹風機,等忙完這些,差不多就淩晨四點左右,但外頭雨勢依舊沒見小。”
倒是在征得允許的情況下,她先行查看過蔣夢夢的傷處,撕|裂十分嚴重,很明顯存在暴力行徑。
可因為怕對受害人造成二次傷害,無法拍照留證,只和醫院聯系着,打算等雨停後就立刻将人送去出具檢測報告。
“可誰知道……雨還沒停,她媽媽倒是先找了過來。”
蔣夢夢的母親伍春華,一個自私自利完全不顧自己女兒死活的人。
只要一點蠅頭小利就和江旭狼狽為奸,她來能有什麽好事?
女警察說:“那女人一來,就又哭又鬧,抓着蔣夢夢的頭發打她罵她,說她傷風敗俗,不知廉|恥。”
“說自己怎麽養了她這麽個丢臉的東西,說她爸爸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自己活着沒意思,幹脆她們一家人都死了算了。”
“然後期間好像還牽扯了什麽公司和錢的事,我沒太聽明白。”
“還有什麽合同啊,坐牢這些的,又說得罪了誰誰,她們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就沒多久,天還沒亮,大概六點不到,蔣夢夢突然找到我說她不告了。”
女警察當時就着急起來,告訴她醫院的救護車馬上就能來接她去檢查了,自己也會陪在身邊。
蔣夢夢身上這麽多明顯的傷,被人惡意欺負成這樣,怎麽能說不告就不告呢?
如果她有什麽苦衷,難言之隐,大可以告訴警察。
再困難的事情,天大的麻煩,能力範圍之內的,他們都會幫忙解決。
可蔣夢夢卻只是搖頭:“對不起姐姐,我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才這樣說的。”
“你怎麽會是和男朋友吵架呢?你看看你的手,再看看你的腿,還有你那裏……”
她噎了一句,沒說出口,只隐晦地問:“你不痛了嗎?”
蔣夢夢沒吭聲,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外人能看出她的憤恨、不甘,但又無奈認命。
女警察惋惜地和方惜亭說:“他們當事人堅持要私下和解,我們也實在沒有辦法,”
可根據這份接警筆錄和女警察提供的口供,蔣夢夢和江旭的戀情處于不自願、不平等的關系之上,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
方惜亭揚揚手裏的文件:“多謝你今天特意跑這一趟。”
女警笑意明朗璀璨,又沖他招招手:“要早日破案啊,方副隊。”
方惜亭拿到重要資料,迅速折返,目前需要他整理的線索全部堆積起來。
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他原先就覺事态緊急,半秒都來不及耽誤,但邁腿進入辦公室時,又忽然猶豫起來。
靠,謝序寧不會還在裏邊吧,那個神經病,他,他……
貓兒剛忐忑着,突然從身後蹿來一人:“副隊,杵這兒幹嘛呢?”
于恒腦袋伸過來,給方惜亭吓了個激靈。
他結巴着:“看,看文件呢。”
他只是還沒來得及進去而已,絕對沒有躲着任何人的意思。
于恒不明所以:“哦,這樣啊。”
方惜亭岔開話題:“你去哪了?”
于恒說:“本來有工作要和謝副隊報告的,但是剛剛看到他帶陳小滿出外勤了。”
什麽?那狗男人出外勤,不在辦公室裏?
這簡直是太好了,方惜亭高興地差點跳起來。
他立馬沒了顧慮,帶着于恒往辦公室裏走:“你要跟謝序寧彙報什麽?”
于恒直接說:“謝副隊讓我們提取江旭公司與蔣夢夢母親之間簽訂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和文書。”
他揚揚手裏的文件袋:“今天正好拿回來,打算給他送過去來着。”
方惜亭伸出手:“給我吧。”正好他今天有空,能看看。
于恒自然交給他,但又立馬八卦起來:“謝副隊真是走哪都把陳小滿帶着。”
語氣酸溜溜的。
方惜亭沒太在意地:“我不也走哪都帶着你?”
于恒叫起來:“那怎麽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方惜亭眼皮掀起來。
謝序寧是什麽人,他當然比誰都清楚。
陳小滿本身就跟于恒同時期入職,只不過一個分給了他,一個分給了謝序寧。
謝序寧不愛帶新人,嫌教着麻煩,陳小滿樂得清閑,長期坐在辦公室裏查資料、看監控,做些雜七雜八瑣碎的事。
直到前幾日,男人身邊的熟手特助随行出警,意外摔傷了腿。
他是沒辦法,才不得不把陳小滿帶在身邊,哪有什麽私心?
可于恒不知情:“他倆躲在洗手間裏,醬醬釀釀地不知道幹什麽呢。”
“謝副隊怕人看見,把他藏的嚴嚴實實的,要是清清白白、問心無愧,他們躲什麽?”
方惜亭神色尴尬,耳尖泛紅,解釋不清。
是啊,他們躲什麽?那時候有人進來,他自己直接出去不得了?
就算有人問起,就說意外遇見,洗手間裏那麽多人進進出出,又不是只有他謝序寧一個人能來。
自己是怎麽做賊心虛,腦子抽抽,聽着點兒響,就拽着那男人的衣領口把他推進隔間門裏給藏着?
方惜亭沉默着,沒辦法替謝序寧辯解。
就跟于恒滿臉純真地仰頭和他确認:“副隊,你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把我藏進格子間裏,對吧。”
“……”
“……”
他當然不會,他又不是神經。
方惜亭眉頭抽搐,回避視線:“那你們也別傳得太離譜。”
于恒心領神會:“我們就私下裏說說,不會讓謝副隊聽見的。”
要是謝序寧聽見了,那還得了?
方惜亭都怕那男人直接舉着喇叭,滿市局地澄清:“那天跟老子躲在洗手間裏的不是陳小滿,是方惜亭。”
他真是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可于恒顯然不是考慮的這個問題,小家夥善解人意地說:“鬧太大了,人家當事人也不好意思。”
“再說謝副隊看着不是沒擔當的,我猜測他倆現在隐瞞,是因為剛确認關系,還沒穩定,也是擔心事情傳出去,大家會拿他們玩笑。”
“突然從大家的同事變成嫂子,小滿肯定還有很多不适應的地方。”
“所以他才這樣好生護着呢!”
方惜亭看着于恒滿臉“真羨慕好朋友找到了好男人”的欣慰表情,無言以對。
他唇角抿了又抿,接不上話,最後只說:“去忙你的吧。”
就這個推理能力,估計還得再練上兩三年左右。
雖然過程基本沒差,但鎖定對象簡直錯的離譜。
方惜亭送走人,繼續翻閱有關蔣夢夢與江旭這條線的所有關聯信息。
根據伍春華和江旭簽署的法律文書,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首先是合同層面,江旭幾乎在某段時間內,把不少小成本的公司法人,以打欠條的方式全部轉移給伍春華。
他們利用這部分空殼公司,從國外進購一批産品,更換包裝,打着高科技、高成本研發的高精技術,擁有多項專利,虛假宣傳,造勢營銷。
在鋪天蓋地的廣告中,趁着風吹得大,他們迅速撈一筆錢,随即宣告公司破産。
在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利用這樣的手段,江旭和伍春華幾乎完成了十多家公司的管理轉移。
到最後涉案金額高達3個億左右,伍春華敏銳度極高的直接卷鋪蓋走人,逃到國外。
而在這個過程中,江旭應該有提供幫助,替伍春華的出逃開路。
他讓伍春華背負罪名卷款逃離後,大概靜默半年左右,兩個人就開始來清理債務關系。
原本按照江旭的打算,他打空頭支票把風險轉移給伍春華,等事态平息後,再讓伍春華把卷走的錢款按照兩人之間的約定返還。
因為有欠條,還有利息要求,伍春華卷走3個億,其中單是歸還江旭就要歸還2億9千多萬。
江旭空手套白狼,既不用背井離鄉,背負罪名,坐收漁翁之利,手段可謂高明。
但不料……就是伍春華這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甚至在丈夫被江旭撞死之前,手裏存款都不超過10萬的普通婦女,直接翻臉不認人,根本不還他錢。
即便江旭把她女兒扣在手裏,可願意80萬就賣掉丈夫的一條命,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又怎會在意這些?
反正她這輩子不可能再平安回國了,就拿着這筆錢吃香喝辣,不快樂嗎?
冤大頭啊,還傻乎乎的給江旭分走2億9千萬?白癡才會那麽做。
江旭很快反應過來,原來被擺一道的人是他自己,這時要不回來錢,氣急敗壞只好起訴伍春華。
可那時伍春華涉案好幾十起官司,早被納入老賴行列,哪會怕他來這招?
女人完全不為所動,在國外揮金如土,逍遙自在。
根據這些線索,方惜亭想找些辦法聯系到伍春華,再了解些細節,但難度應該很大。
雖然他不負責經濟犯罪,可伍春華目前的情況,自然對警方、公|檢|法敬而遠之,哪裏敢來配合舉證?
但是基于江旭和伍春華之間的恩怨情仇,他不可能對待蔣夢夢太好。
甚至可能因此遷怒于人,對那個從一開始就無辜受害的女孩子做出更加殘忍過分的舉動。
方惜亭按着頭,繼續在江旭和蔣夢夢之間打了個需要更加細化關系的問號。
恰這時,他放在旁側的手機輕微震動,方惜亭把手機拿起來。
【三個諸葛亮】
【嬌嬌】:昨天去算塔羅,算出我們群裏有人撞桃花,你們兩個誰談戀愛了?速速坦白。
方惜亭愣住:“……”
他掐指算了算,自己和謝序寧還真是昨天的事兒,但塔羅是什麽,居然能算的這麽準?
貓兒沒急着答話,直到虎子回複:不是我,母胎solo單身至今,寡王之王。
方惜亭遲疑的小爪爪剛戳在屏幕上,嬌嬌立刻艾特了他。
【嬌嬌】:@方惜亭亭亭寶貝,是不是你談戀愛了,趕緊坦白。
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吧。
方惜亭慢吞吞地戳着屏幕:【嗯。】
嬌嬌立即在心裏尖叫起來,我草,我草,不會是謝序寧得手了吧。
那狗東西,難怪自己前幾天給他發消息詢問進度,回都不回,原來是……
女孩子激動起來,旁擊側敲地問:不會是我認識的人吧。
方惜亭想了下,他們幾個人共同認識的朋友真的不多,不能被太早猜到。
于是故意拐了個彎: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但也不算騙人,謝序寧本來就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
嬌嬌立即洩了氣,不是認識的人?那就不是謝序寧了?草啊!謝序寧這臭狗到底在幹什麽?
她立即表示反對:亭亭,你太單純了,何況這還是初戀,不能這麽輕易就答應啊。
虎子随即應和:是啊,亭亭,感情問題不能太草率的,他到底怎麽追得你?是真心的嗎?
方惜亭老老實實地回:沒追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心的,就是突然把我按在牆上親了下。
嬌嬌口吐芬芳:草泥馬,這個xxx,太不要臉了吧。
方惜亭及時回應:但我其實,也有點喜歡他。
所以是兩情相悅,謝序寧不算太不要臉。
而且心裏是很喜歡的,但為了面子,所以他只能說有一點喜歡。
嬌嬌當即跳起來:不可以,這門親事我不同意,他追都沒追你,親你一下你就答應,他得到的太容易,就不會珍惜你了。
【虎子】:是啊,你得讓他花些心思來追你,怎麽能親一下就答應?
嬌嬌怒吼:不同意,我不同意,他有沒有素質啊,一點都不尊重你,那可是你的初吻,他怎麽敢……他這是犯罪,是犯罪。
方惜亭看着屏幕裏不停跳出來的消息,牙尖輕輕咬着自己屈起來的指節。
他慢吞吞地安撫那些擔心他的朋友們:那我,跟他商量一下,讓他再多追追我?
不然自己也是不會答應的。
而且真要算起來,謝序寧應該也是初吻。
可那狗東西怎麽那麽會吻?
嬌嬌快急死了,尤其看着方惜亭這幅春心萌動,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模樣。
她幾乎立刻打開和謝序寧的私聊對話框,開始激情辱罵:【謝序寧,你這個超級無敵螺旋上天的旋風大傻|逼。】
【你老婆馬上要跟別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