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恙恙
恙恙
許也：「我一個人沒事，你回去吧。」
虞祈不為所動，假裝看不見許也在手機打下的字。自顧自的拿起果籃裏的蘋果削起皮。
許也：“……”
見虞祈不為所動許也不再勸他，由他來吧。
他擡頭拿蘋果離得近，許也注意到他眼眶變得通紅，哭過了。
削皮時虞祈低着頭避免許也看見自己緋紅的眼睛。
适得其反，許也已經看見了。
半小時前。
醫院門口，範微末和徐彙源上車後虞祈關上了車門。
徐彙源見他沒上車問：“祈哥你不回去嗎？”
虞祈：“我等一下打電話給章老師請假，你們回去吧。”
兩人沒多問乘車回去了。
醫院的花園長着短短的草，虞祈坐在長椅上，頭低着視線被淚水弄得看不清地面。
地面很快有一小塊的顏色就比周圍深了很多，無聲的淚流滿面。他沒想到兩天不見許也會傷的這麽嚴重。
看到病床上許也時，他想起七年前病床上生命垂危的齊纖。
***
十歲的虞祈小手在被子裏死死拉住齊纖瘦骨嶙峋的手不肯放開，試圖挽留她流逝的生命。
哭泣：“媽媽。”小小的他躺在病床上和在母親的懷裏感受着她的溫暖，也清晰的感受到她生命的消散。
齊纖粗喘了口氣，輕輕拍打虞祈的背唱着起從小給他的歌謠。
“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綠豆糕……”聲音微弱輕柔，無比溫柔，“城門幾丈高，六七八九十丈高……”等到懷裏的虞祈熟睡，齊纖叫進守在門口的助理。
齊纖：“把小祈抱出去吧。”依依不舍的撫摸虞祈的臉。
助理輕手輕腳抱起病床上的虞祈。
她在虞祈面前吐了血，把他吓哭了。弄得他淚眼汪汪的不肯松開她的手。齊纖也沒想到惡化的這麽快，讓她沒能在虞祈面前忍住。
目送虞祈被抱走，按下床頭的呼叫鈴。三分鐘齊纖被推進了手術室。
一個小時後手術結束，醫生搖了搖頭。病情再次惡化，化療也無法在挽救她命懸一線的生命。
麻醉藥效過後，齊纖把助理叫進病房詢問讓他調查的事情。
助理站在床頭彙報虞臣山最近的蹤跡，“已經查到了，他們住在你給虞經理購買的景灣小區，龍鳳胎已經快一歲了。”
臉色雪白，心灰意冷的閉上眼睛眼淚從眼睛滑出，“快一歲了。”無力一笑，“難為他為了隐瞞在我眼前演了這麽多出戲。”
偏頭看向天上熱烈的太陽，“我去後，名下的股份和所有遺産都留過小祈。”收回視線看向助理，讓她記好遺囑，“小祈的撫養權交給我爸。”
“他原本的股份就留給他。”算是她留給他最後的體面，夫妻一場她也不想弄的太難看。
齊秦賢步履蹒跚的走進病房，瞧見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滿眼心疼，一夜之間他的白發更多了。
蒼白的笑着，“爸。”
齊秦賢：“纖兒。”
“小祈以後就麻煩你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幼的虞祈。
哭紅了眼，“你放心，爸會好好疼愛小祈。”
眼淚再度失控悲傷，“對不起，讓你白發人送黑發人。”瘦弱的手握住齊秦賢的手，“都還沒來及給你盡孝。”
齊秦賢難過的說不出話，轉過身擡起另一只手擦拭淚水。
陽光升在最高點，夏天的太陽曬得讓人睜不開眼。城市裏的樹木今年依舊枝繁葉茂，為城市遮陰。
散發一天中最大的熱量後太陽收起強烈的熱，往城市的邊際走去。
虞祈醒來後哭着鬧着要找齊纖，助理沒辦法只好在征得同意後把虞祈帶回了病房。
看見齊纖的虞祈含着的淚一下子全哭了出來，可憐兮兮的喊着，“媽媽。”小嘴巴扁着，不高興齊纖趁睡覺把自己送走。
齊纖最受不了虞祈這幅表情，心都化了，“小祈，來媽媽這！”擡手叫他。
委屈的紅着眼爬上病床和齊纖擠在一起。
溫柔的擦拭他臉上的眼淚，親了下虞祈的臉，“找不到媽媽哭了啊！”貼着他的腦袋。
哭唧唧，“媽媽把小祈抱去別的房間睡覺。”控訴，“小祈不要去別的房間睡覺，要和媽媽一起睡。”
“好，和媽媽一起睡。”替虞祈掩好被子。空調的溫度正好，她還是怕虞祈着涼。
她和虞臣山相戀于大四那一年。
年輕時被他的幾句花言巧語迷昏了頭，義無反顧的同他結了婚。讓他入職自己家的公司，後面虞臣山升為經理手裏沒股份，她就給了他百分之五。
兩人結婚第二年生下虞祈。齊，是她姓氏的諧音。
祈字也是她送給自己孩子最好的祝福。
祈，向神靈求福。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都幸福，健康，開心。
直到兩年前她發現虞臣山出軌了。不……不是出軌，從最初兩人的相遇不過都是他精心設計。
他心裏喜歡的人一直不是她，不過是因為她家世好，把她當成往上爬的墊腳石。
兩人一直瞞着偷偷聯系。瞞着生下他們的孩子。
一場鏡花水月。
到前幾天她才知道虞臣山還瞞着她在收購公司的股份，股份她不拿回來留個體面。但是降了他的職算是警告，也把多年心腹升為總經理壓制虞臣山。
為了不讓老人操心，這些她都沒有告訴齊秦賢
抱着懷裏都虞祈，又親了一下他的臉柔聲，“小祈，媽媽不能陪你長大了。”
“為什麽？”疑惑。睜着眼睛動了下擡眼看向齊纖。
苦笑，“媽媽要變成星星遙遠的守護我的寶貝啦。”
好奇：“為什麽會變成星星？”
寶貝，媽媽很愛你。
閉上了眼睛，太陽帶走了她的體溫。
虞祈等不到回答擡眸去看，發現齊纖閉上了眼睛以為媽媽累得睡着了，安靜地陪着在她身旁。
助理來病房彙報公司的最新季度表，一股不安在她心裏堵着。走進病房看見睡着的齊纖和睜着大大的眼睛安靜躺着的虞祈。
小聲：“小祈，和姐姐出去玩好嗎？”
搖頭拒絕，“不要，小祈要陪着媽媽。”
笑了下幫他蓋好被子，手一頓發現齊纖的不對勁。按下呼叫鈴，一分鐘後一群醫生沖進病房。
嘆了口氣，“下午16：25分宣告死亡。”宣告了齊纖的生命結束。
她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還是那麽溫柔帶着笑。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寶貝陪着她。
虞祈被助理抱在懷裏，聽到醫生的話一知半解的問助理，“叔叔說什麽？媽媽不會醒了嗎？”
年幼的他已經對死亡有了一定的了解。
齊纖的葬禮很簡單。明媚的晴天，助理和齊秦賢看着工作人員合墓。沒有一個旁雜人員。
虞祈沒出席。
齊纖離世那天起他就把自己關在齊纖的房間裏，誰也不見。
後來是齊秦賢上門把人哄了出來。
齊纖離世，虞祈撫養權歸齊秦賢所有。
他想把虞祈接到自己身邊照顧，虞祈哭着說不要離開家，不要離開媽媽。拗不過他，老人派了人到別墅照顧他，平時也經常來看他。
虞臣山到齊纖離世都沒能見她一面。齊纖嫌他虛僞惡心不想看見他。
齊纖離世幾天後，他以是虞祈父親的身份厚顏無恥帶着小三和私生子住進了別墅。
齊秦賢阻止不了他，想把虞祈接過來。虞祈還是不願意。
等到虞祈長大後知道了真相，對虞臣山從讨厭變成了恨。
***
削好蘋果遞給許也。
許也接過吃了一口。
晚飯虞祈到醫院旁的店給許也買了份清淡點的營養餐。
許也：「謝謝。」
虞祈：「不客氣。」
虞祈：「發微信吧，打了又删挺麻煩的。」
許也想了下微信是更方便點頭同意了。
吃完晚飯，虞祈和許也一起觀看手語視頻。看完今天晚上的手語視頻，兩人之間已經能用一兩個手勢進行簡單的交流。
兩位阿姨見兩人相處和諧，也特別高興。
看完手語視頻，虞祈拿出書包裏的練習冊寫了起來。讓許也看部電視放松休息一下。
許也不想看電視，她請假會落下課程不想浪費時間去看電視。本來沒題寫不知道該做什麽，正好虞祈帶了練習冊。
紙飛機：「我要寫練習冊。」
虞祈眼底一片柔軟，無聲拒絕。
虞祈：「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紙飛機：「就寫三張。」
紙飛機：「寫完我就休息。」
最後還是無法拒絕許也，同意讓她寫三張練習冊。
不會的題虞祈會在草稿紙上給她算一遍。
許也寫練習冊。兩位阿姨抓住機會就對虞祈進行詢問。
于阿姨：“小夥子你叫什麽？”
虞祈：“阿姨，我叫虞祈。你叫我小祈就好。”
郭阿姨：“你和小也是朋友吧？”
虞祈：“嗯。”
于阿姨敏銳地嗅出不對勁八卦：“你是不是喜歡小也？”
虞祈大方的承認了。
郭阿姨手碰了下于阿姨，義正言辭，“你們都還是學生，還是要以學習為主。”
認真聽着，“嗯，她不知道。”
在高中畢業前，他暫時也沒打算讓許也知道他的心意。
許也聽不見他們聊了什麽，寫完讓虞祈給她檢查。
接過練習冊檢查，無聊的去拿手機。虞祈的手機放在一旁，屏幕還沒黑顯示着和她的聊天界面。
餘光無意之中瞥見他給自己的備注。
（恙羔）
頓住。為什麽給她備注為恙恙。是一直這麽備注着嗎？聽得見時虞祈也沒用這個稱呼叫過她。
虞祈檢查完，發現有一題許也的解題方法用錯了。拍了下許也，拉回她的注意力給她重新用正确的方法演算那題。
許也很聰明聽不見光看解題步驟自己也能理解。
講完題，虞祈給她蓋好被子讓她睡下。
兩位阿姨也早已睡下，虞祈給許也發了幾條新消息。調暗房間燈走出病房離開。
第二天，虞祈讓王姨做好早餐打包好，前往醫院。
今天一直待在醫院許也肯定不同意，他把早餐給她送過去就去上課。下課後來醫院陪她。
“你們憑什麽把我趕出來，那是我女兒！”何文莉大喊大叫道。
醫生和護士都極力阻攔：“這裏是醫院，你這樣大喊大叫已經影響了醫院的病人們休息。”
一位脾氣不好的護士譏笑道：“你要是真是來看女兒的我們自然會讓你進去。”
“可是我看你好像是假冒病人的家屬的。”陰陽怪氣。
走近虞祈認出了何文莉，許也的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