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人
雪人
站在街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怒火壓制了點。
冷風直灌衣服裏，抽完最後一支煙按滅扔進垃圾桶。
拿出手機給許也發消息。
虞祈：「許也同學在幹嘛？」
虞祈：「有空嗎？」
虞祈：「貓貓探頭jpg」
今天是周末他猜想許也在上班沒有帶手機，也沒等她回自己的消息。但不好貿然前去打擾，準備先去随處逛逛，等許也回信息在去找她。
公交車行駛了五站，車上有許多空位他卻不想坐下一直站着。
而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坐下看見了視頻。
許也被何文莉拉出門時沒來得及沒有帶上手機，不知道虞祈給自己發了消息。
何文莉還在堅持讓何文紅給錢。
何文紅惱了拿出三千塊打發說：“給給給，這是她的辭退費，以後不用再來了。”
三千塊買斷。
許也聽到何文紅的話，眼睛看向她半天才擠出一句：“大姨。”她是想挽留……卻無顏開口，知道何文莉今天的做法讓她們之間僅剩的親情蕩然無存。
何文莉拿到錢很高興，面對何文紅把許也辭退的做法雖然生氣卻也不在糾纏，嘴上卻還是不服輸罵咧道：“何文紅今天我算是看清你了，以後我沒你這個姐。”放完狠話拉起站着的許也回家。
何文紅嘴上也不認輸，沖何文莉的背影喊：“我也沒你怎麽刻薄的妹，從今天起我們斷絕關系。”
寒風唰唰灌進衣服，但是許也一點都感覺不到寒冷。
鬧劇沒了，圍觀的人們也漸漸散去。何文莉拉着許也走出人群就甩開了她。快四個月的肚子開始顯形，但她穿的很厚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也沒有注意到許也身上多出來的棉衣，邊走邊專心清點何文紅給的三千現金。
人群散去，雪花飄落在地面很快就蓋成了薄薄的一層。
周圍看熱鬧的老板也專心忙起店裏的生意。
許也轉頭視線朝姐姐給自己買衣服的那家店門的方向看去。那是她這幾年的冬天裏唯一的溫暖……
虞祈！
巷子的路口虞祈站在那裏看着她。
雪花落在他的眼睛上，他沒有伸手去擦一動不動的看着許也。
停住腳步，雪花瞬間包裹住她。
何文莉見她不走了，不耐煩的罵了一頓：“死丫頭幹什麽呢，還不趕緊的回去把家裏的活幹完。”
許也收回視線說：“我想去重新找一份工作。”
馄饨店的工作沒了，但她需要工資。下學期的學費還沒有存夠，何文莉是不可能給她的，許也只能靠自己。
清點好金額，放進自己的包裏語氣帶着諷刺，“死丫頭還知道要去重新找工作，滾滾滾，別在我跟前礙眼。”說完就獨自去找銀行，讓許也去找工作。
許也騙了何文莉，她沒有要去找工作。
虞祈趕到馄饨店時正好看見何文紅把一疊現金塞進何文莉的懷裏。
離得太遠他聽不太确切，目光瞥見何文莉身旁的許也。她穿着黑色的棉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穿得很厚，虞祈心裏的擔憂少了點。
沒有貿然上前，站在原地看着許也被拉着離開。
想着等她離開自己也回去，忽然四目相對。
雪花沒能阻擋他們的視線，漫天的大雪化成的屏障在兩人之間消失不見。
他們清楚地看見了對方。
下一秒看見許也朝自己走來，腳步不自覺的也朝她走去。
“你怎麽來了？”許也問。
“來逛逛。”虞祈答。他沒有說自己是看見視頻後才來的。
許也也沒問他有沒有看見剛才那場不堪的鬧劇，虞祈也沒說自己看見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沒有談論這個話題。
虞祈：“吃飯了嗎？”
已經是下午了，寒風越來越大。
許也：“沒有。”
虞祈：“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這次許也沒有拒絕，“嗯”了一聲。
沒有帶許也在附近吃飯，帶着她前往地鐵口買票去江漢街。
5號線轉2號線。
到了人流量最多的江漢街下地鐵，七拐八拐走進街角的一家牛肉面店。
店名也是很樸實無華，門前有棵樹牛肉面店。
店門口有棵不知名的大樹，樹身不高導致枝繁葉茂的樹冠正好擋住店名，店老板也是主打一個順其自然，沒有把樹砍了随意就把店名定了。
老板是位五十出頭的阿姨，看見虞祈熱情的叫他進店坐。
老板：“小虞來了，随意坐。”瞧見他身後的許也說道，“這是你同學吧，進來坐進來坐。”
把兩人招呼進店，打開桌子下的小太陽。
拿帕子擦桌子詢問：“小虞還是老樣子吧，小同學你吃什麽？”
虞祈笑着嗯了一聲。
許也被突然點名面對阿姨的熱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虞祈：“我小時候經常來，她家的牛肉面，牛肉拉面，牛筋面，刀削面都很好吃。”認真給許也推薦店裏的特色面食。
許也聽虞祈推薦完，點了一份牛肉拉面。
等待的過程有點無聊，虞祈拿出自己的手機，“打游戲嗎？”突然開口詢問。
“啊？”話題跳轉的太快，她沒反應過來。
輕笑，打開手機裏的唯一一個游戲——圍祺。
看着加載的界面拒絕說道：“我不會。”
界面加載完成了。虞祈的手在界面上停了一下，收回手機一頓搗鼓。
很快重新打開一款游戲——消消樂。
“這個游戲很簡單，我教你。”手機界面重新放到許也面前。
登陸完成後根本不需要虞祈教。游戲自己詳細的介紹了游戲的背景是村長被抓走了，任務通過關卡，目标救回村長。
第一關超簡單，一步接着一步教新手如何通關。許也跟着小浣熊的提示順利的通過了第一關，也弄懂了游戲的玩法。
通過第一關，擡頭詢問：“我們一人玩一關？”
“我……”他想說自己不玩這麽幼稚的游戲，話到嘴邊連忙改口，“好。”
消消樂他是看見班上某位同學玩過，剛才他想了一下許也這種游戲新手适合玩得游戲，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通過第一關的許也把手機推向虞祈。
游戲的前幾關很簡單，兩人基本一分鐘都不到就通過了一關。
門外的大雪被隔離在外面，屋內的小太陽源源不斷地發着熱。
何文莉到銀行把三千塊錢存進自己的銀行卡裏。
回到家下班回來的魏國華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她懷孕以後魏國華重新到之前的小區去當起了保安，工資不高一個月三千七勉強夠他們花銷。
去房間拿了一條毯子給魏國華蓋上。
撫摸自己的肚子，計算着自己要不要重新去上班，畢竟許也沒了工作，魏國華工資又不是很多。
雪花落滿整個北禾，地面很快就被積雪覆蓋。
徐彙源看外面天氣很差，不想扶着母親出去受涼，但是楊燕姿的要求他也拒絕不了。
大雪已經能隔絕人們的視線，院子裏已經是一片雪白。徐彙源替母親戴好圍巾，“天冷。”
楊燕姿朝徐彙源笑了一下，伸出手接住朝她飛來的雪花。雪很冰，落入手掌時還是很快就融化了，一灘水留在手心。
楊燕姿蹲下身子捧去一小捧雪在手裏揉成小圓球。
徐彙源知道母親在做什麽，也蹲下身子捧起雪揉。
每年下雪他們一家人都會在大雪過後堆一家三口在院子裏。整個冬天雪人都站在院子裏，陪他們渡過整個寒冷的季節。
雪沒有隆冬時節的厚，兩人堆了很小很小的一家三口。大雪不久後就會停，雪人很快也會融化。
手被凍得通紅，手的溫度全都注入了雪人的身體裏。
三個雪人很快堆好了，徐彙源把雪人放到屋檐下。
“滴”的一聲大門開了。
徐松劍難得沒有喝得爛醉的回來，他看見院子裏的母子兩人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從助理手上接過禮物，“小源，燕姿我給你們買了禮物。”
徐彙源恍惚想着從前的父親。
上前接過徐松劍手裏的禮物，難得對着他露出笑說：“爸，今天下班這麽早？”
徐松劍高興得說公司今天與德天簽了合同解決了融資問題，他上前摟住楊燕姿關切，“你身體不好，下這麽大雪怎麽還站在風口處。”
“家裏待着悶，我讓源源帶着我出來透透氣。”楊燕姿說。
徐松劍等她說完，眼睛餘光也瞧見臺階旁的三個雪人也想着從前說，“我們一家人也好久沒有堆雪人了。”
拉着楊燕姿和徐彙源又堆起了雪人。
很快屋檐下的雪人變成了六個，兩家人。
還和從前一樣。
***
玩到十五關的時候面上來了，兩人關掉了游戲專心吃飯。
店裏客人不多，老板偶然和虞祈聊兩句。
吃完飯結賬，老板還想讓兩人多坐一會兒。
“下次吧孫姨，今天我們有別的事要做。”虞祈說。
老板不在挽留。
出了店，許也問虞祈他們接下來去哪？虞祈說他還沒有想好，邊走邊逛。
許也忽然想着剛才的兩位姐姐，想到現在互聯網發達自己可以在網上試試能不能找到她們。
許也：“虞祈你知道怎麽在網上找人嗎？”
虞祈聽到許也要在網上找人怔了一下，随後問：“怎麽了？你要找人？”
“嗯。”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虞祈，“我想着能不能在網上試試找到她們。”她想當面給她們道謝并把衣服的錢給她們。
将自己知道的幾種網上找人的方法和軟件都告訴了許也。
詢問：“需要我也幫你發一個帖子嗎？”
婉拒：“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
走到江漢街的地鐵口，虞祈再一次帶着許也買了票這一次是去中山公園。兩站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虞祈一路帶着許也來到游樂園的入口。
草地上的雪白茫茫的一片，虞祈本來想帶許也去做過山車，下雪人軌道濕滑項目已經關了。
虞祈問：“想要玩什麽項目？”
許也看着不大不小的游樂園，公園裏許多娛樂項目已經生鏽，她上一次來中山游樂園還是很久之前，她都有點記不清游樂園裏面的樣子了。
許也實在是不知道玩什麽，最後還是虞祈決定去做碰碰車。
坐上碰碰車，許也一開始有點手足無措等到身後有位小朋友撞了她一下，她才摸搜清楚怎麽開碰碰車。
很快她和虞祈還有三位小朋友就在場地裏大殺四方。
三位小朋友的家長都在旁邊看着他們，見他們玩的高興也相互聊起自家的八卦。
碰碰車的結束後，在寒冷的天氣裏許也的額頭卻熱得冒了汗。
她想從包裏拿紙巾擦汗，卻發現自己今天沒帶，這時剛才一起玩的小男孩從媽媽那裏拿了紙巾跑到許也面前，“姐姐給你。”
許也笑着和他說：“謝謝。”
小男孩也笑着說：“不客氣。”也拿了一張紙巾遞給虞祈。
他眼睛亮汪汪的問許也：“姐姐，我們去坐海盜船吧。”
許也看着他可愛的樣子不忍心拒絕他的邀請，點頭答應和他一起坐海盜船。
最後在小男孩的邀請下，許也，虞祈和他把游樂園開放的娛樂項目玩了個遍。
傍晚六點小男孩被媽媽帶回家了，他依依不舍的和許也，虞祈道別詢問兩人，“哥哥姐姐，你們下次什麽時候來游樂園啊？”
許也也不知道自己下次什麽時候來，所以沒有回答小男孩的問題。
虞祈揉了一下小男孩圓圓的小腦袋，說：“等天氣暖和點，我們在一起玩。”
小男孩高興得和他們約定好下次一起玩。
小男孩的媽媽也向兩人道謝：“今天謝謝你們陪他一起玩。”
冬天夜晚來得很快。
積雪已經到了腳脖子，虞祈沒有帶着許也離開公園，走到草地上問，“堆雪人嗎？”
許也：“啊？”
話題跳轉的太快一時沒有跟上。
笑了一下，又問了一遍：“堆雪人嗎？許也同學。”
點頭，和虞祈一起蹲下身子把草地上的雪聚到一起。
大雪落在他們的肩頭。
很快小雪人的輪廓就完成了，虞祈随手從地上撿起樹枝充當雪人的手臂，兩顆小石頭當眼睛，一排小石頭當嘴巴。
暖黃的路燈到點按時打開，溫暖的光包裹着他們和地上的小雪人。
小雪人看着兩人的背影，笑容更加燦爛。
路燈讓它清楚地看見兩人臉上洋溢的笑容，道路旁的白雪下掩蓋着無數來年春天會再次盛開的鮮花。
路燈一路延伸到天邊，光聚在一起在天際變成無數顆引路的繁星。
漸漸它和大雪融為一體，它把畫面定格在了兩人離開時臉上的笑容，以及兩人笑着和它道別。
“小雪人，冬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