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回去那幾天我也一直沒什麽胃口,幾次吃飯都是随便扒拉幾口就離開了飯桌。鄒宏明好幾次都問我怎麽才吃那麽點兒,我有兩種回答給他。
我一般在午飯的時候回他,“挺好吃的,只是沒什麽胃口。”而在晚飯的時候回他,“因為太難吃了,看着就惡心。”
之所以有這兩種不同的回答是因為午飯是保姆阿姨做的,而晚飯是付一瑂做的。也不完全是我故意針對她,只是她做的飯是真的很難吃,而且她吃癟的表情也是真的很“好看”。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又準時出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吃着石榴一邊看着我的“侍從”弟弟在廚房裏忙前忙後乖乖給我煮着面。因為有了醫院的前車之鑒,付停隅把家裏已經很薄的臊子面都換成了更細更好消化的挂面。
面還是西紅柿雞蛋口味的,還有青菜,五顏六色的。也是奇了怪了,吃了這麽多次,最近更是天天都吃,我竟然一點沒覺得膩。一定是付一瑂的飯太難吃了,給我餓的,我這樣對自己說。
“哥,好吃嗎?”
我放下筷子,不太耐煩地看着他,“你每次做飯都要問一遍,煩不煩?”
付停隅把紙巾遞給我道:“...我怕我會失誤。”
“好着呢。”我扔了擦嘴的紙站起身,“去把碗洗了,我先上去了。”
自從跟他從醫院回來之後,我每天都是這樣使喚他的,他百聽百應,一件都不拒絕。
我剛走出沙發與茶幾的縫隙就被拉住了,沒好氣道:“幹嘛?”
“哥,今天...能不能親我一下?”
我看着一樣的人,在一樣的場景裏,用着和前幾天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話語回答他,“滾。”
我家保姆是東北人,年後回來的時候帶了兩麻袋堅果。付一瑂好像特別愛吃,一天沒事兒幹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一邊看一邊吃。這種時候我像是變成了嫌棄媳婦的惡婆婆,每天從公司混回來,看着桌上一大堆果殼,垃圾桶裏也是一大堆的時候心裏就來氣。她總以為自己嫁給鄒宏明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太太了,所以那些堅果并不是她自己剝,而是保姆阿姨和王叔幫她剝。兩人剝的速度趕不上她一個人吃的速度。供不應求的時候還會被她說兩句。
有一天我下班回來正巧碰見付一瑂在訓斥王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她去上廁所的時候把垃圾桶一腳踹翻了,裏面的果殼倒了一地,客廳裏到處都是。但她像是跟我天天見面被我傳染了,也變成了聾子,那麽一大聲,她硬是聽不見,跨步進了衛生間。等到她穿着高跟鞋從廁所出來,看見所見之地幾乎沒地方下腳,然後就叉着腰把視線裏除了付停隅之外的所有人大罵一通,當然,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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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什麽吃的,我老公給你們發的工資就是讓你們把家裏弄得這麽亂的?走路不長眼嗎?弄得到處都是,再把誰給摔死。”好巧不巧,她剛罵完,就狗吃屎摔在了地上,随即就“嗷嗷”喊叫起來。
客廳裏其他人都沒動,只有付停隅急忙跑了過去,他蹲下先幫人看了看腿腳,然後又看了看胳膊,最後轉頭看向了我。
跟他對視上之後,我把叉着的腿收了回來,面上不驚不變,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真是好臉色給多了,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了。我用眼神罵了他一句就上樓回了房。
我倆得尴尬幾天了,我想。
确實尴尬了,但沒有幾天,只有一天,因為我被鄒宏明硬派去跟付停隅一起出差了。
到酒店的時候我已經困得不行了,連衣服都沒力氣脫,直接鑽進被子裏睡了。我和付停隅兩天來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先發起的,只有一個字“滾”。
原因是我剛睡着,他就把我從被子裏撈了出來硬要幫我脫衣服,我不服氣給了他一巴掌,但這貨準是巴掌挨多了,已經不痛不癢了。
“滾開,別耍流氓。”我一邊推他,一邊扯着嗓子罵。我把他推開,他又撲上來,推開,又撲上來。搞得我都沒力氣了,他還是硬來。
因為我是坐着的,對比他又體型小,所以他抓抱住我,我得費老大功夫才能掙脫開。
“你是不是有病?”我再次被圈住感覺就像失足少女在黑夜大街上被流氓圍住了一樣,但我的心裏只有氣憤,并沒有恐懼。
“啪”我又給了他一巴掌,見他愣住了,我也有點尴尬,就停了下來。結果這人真被我扇成流氓了,把我雙手擒住壓倒就親了過來。這下我的手使不了,就只能使腿腳了。
我伸着腳用力亂蹬,把他蹬得一會“啊”一下,一會“嗯”一下的。
“滾!”我喊了一聲,最後一下不小心踢到了他那地方,他立即就捂着裆部蹲下去了。我看着他通紅的臉和脹紅的眼有些心虛,慢慢滑下床問他,“你,你沒事吧?別碰瓷啊,是你先流氓我的。”我剛說完,付停隅就掩面哭了起來,難過的像是那玩意兒被我踢壞了,沒法用了一樣。我也沒使多大勁兒啊,至于這麽委屈嗎?大不了以後我來也行啊。
“啊,問你話呢?真這麽疼啊?”
他沒回答我,又抽泣了兩下看着我道:“哥,能再等等嗎?”
我有些詫異,“什麽?”
“你,報仇的事,能再等等嗎?”
聽到這話,我咬了咬後槽牙,用力坐回床上,看着地上的人說:“付停隅,別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在我這裏你什麽都不是,沒資格跟我提要求。”說完就推了他的肩膀一下,拿着行李出了門。
我到前臺重新開了間房,進去之後卻再無睡意。從床上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結果越洗越精神。房間待的我有點難以呼吸,于是我裹着大衣又出去了。
室外和室內比簡直是冰火兩重天,剛出來的時候我還有點受不住,進了家便利店買了幾片發熱貼貼在身上,又買了包熱牛奶喝了,這才暖和了點兒。
我一路從城市走到了村莊,從高樓大廈走到了農村自建房。等到被一陣狗叫聲吓了一大跳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走出去這麽遠了。身上的發熱貼已經不熱了,我又開始覺得冷了。
站在一個亮着路燈的村口,我拿出手機開始叫車。這地方信號不太好,光進去app就花了五分多鐘,因為是第一次用這個,進去之後還得先填信息。等到所有程序弄完了之後,我終于找到了一輛附近的車,“确認”還沒點,就又被汽車鳴笛聲吓了一跳,我正準備開罵,一個男的從副駕駛下來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我決定,回去了之後我一定要去找人查查我這手機裏是不是被他按了追蹤器,怎麽我在哪裏都能被他找到。
“哥,不冷嗎,跑這麽遠?”
“少管我。”我按下“确認”然後就雙手插着口袋等車。付停隅在一旁一直啰啰嗦嗦讓我跟他走,我才不,我敢走出來,就不怕回不去,還真以為我離不開他了,切。
大概不到八分鐘,我打的車就來了,是一輛黑色的奔馳,比鄒宏明那輛差不了多少。我沒跟付停隅打招呼就跑着過去上了車,門還來不及換上,他也上來了。
“你幹什麽?”我質問他,他卻一副無所謂,上了車就乖乖坐着,車子動起來後,他就拿出手機給剛才跟他一起來的那輛車的司機付了錢,應該還賠償了些。
我們一路都沒有說話,走出來花了多長時間我不知道,但我們回去用了将近半個多小時,不得不說一聲,我真牛逼。
“你傻不傻?”付停隅看着我道。
“……”
“多冷啊,跑出去那麽遠,丢了怎麽辦?”
“你以為我是你啊。”
“哥,別跟我生氣了好不好,我們好好聊一聊行嗎?”
“我跟你沒什麽可聊的,等這次回去我就搬出去,公司我也不會去了,我該做我的事了。”我扔下這冷冰冰的一句話就開門下了車,還不等進電梯,就被拉去了一旁的樓梯間。樓梯間是聲控燈,我掙紮着被拉進去的時候亮了一下,大概不到十秒左右就滅了。
付停隅像是早知道,燈剛滅就掐着我的下巴親我。
“你,滾!”我用力推開他,燈又亮了,“啪”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仍是不解氣,“有病就去治,別來惡心我。”這話像是把他惹急了,我剛想走又被抓住,雙手被他抓着舉在頭頂,雙腿被他的腿擠進來岔開着,也蹬不了。感覺這次他使了牛勁,因為我一點都掙脫不開。
“你幹什麽?”
“哥。”
他又哭了,又哭了,我真的煩死了,他是小姑娘嗎,每次都哭,現在被欺負的不是我嗎,我還沒哭,他倒哭了,我真服了。
“放開我。”我扭了一下,一點作用沒起,下一秒又被他靠在了肩膀上。
付停隅的嘴巴就貼在我脖子的大動脈處,他要是擔心我殺了他媽,那他現在一口咬死我就一點不用擔心了,但他只是貼在哪兒哭,氣息都噴在我的心跳上,癢癢的,麻麻的。
不一會兒,他放開了我的手,雙手抱着我的背,把我死命的往他懷裏抱,我覺得我都能嵌在他的身體裏。
“哥,哥,哥,哥...”
他又一聲聲地喊我,我卻一句都不想答應。如果他不是付一瑂的兒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