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是休沐的日子,荀文若不用上班,季汐也不用上學。
六月中旬,天氣炎熱。
季汐原本的打算是在家看書,吃水果,睡覺……
反正不想出門。
可是吧,荀文若不好好的在家裏待着,非要帶着他和荀俣出門(shai)踏(tai)青(yang)。
季汐:“……”真不想出去。
但是沒辦法,荀爸爸發話了,不出去不行啊,不然晚上就要跑二十圈了。
二十圈,聽到這個數字就腿軟。
好在是騎馬出行不用走路,坐在馬背上在城裏慢悠悠地晃蕩也挺惬意的,渾然忘了他們是出來踏青的。
既然是踏青,不出城怎麽踏青?
三人在城裏慢悠悠地騎着馬散步,往城門口而去。
貴族子弟出城不需要接受盤查。
荀文若和荀俣一出城門就策馬揚鞭跑得飛快,把季汐甩出去了老遠。
季汐:“……”你們等等我啊。
前面的兩人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跑出了一段距離後勒轉馬頭等他。
荀俣喊道:“季汐,騎快一點。”
季汐揚起手中的鞭子,揚了半天還是沒敢往馬屁股上抽下去。
萬一馬吃痛馱着他瘋跑怎麽辦?
他控制着馬慢跑,緩慢加速,逐漸放松身體跟着馬的節奏動。
這感覺有點像是在開車啊。
荀文若和荀俣看到季汐趕上來了,再次策馬揚鞭跑得飛快。
這一次季汐沒有掉隊。
三個人在官道上縱馬奔馳,帶起的風吹散了空氣中的熱氣。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意。
此情此景,季汐想起了一首歌,“讓我們策馬奔騰,活得潇潇灑灑……”
忘詞了。
荀文若并不是單純地帶着兩個兒子出來踏青的,而是帶他們出來勘察地形。
曹孟德對季汐的評價很高。
荀文若自然也就對季汐高看了一眼,準備傾囊相授,要将他培養成棟梁之才。
荀俣資質平平,帶出來只是附帶的。
荀文若在講解了地形之後問兩個兒子:“你們說說,大軍應該在哪裏紮營?”
荀俣陷入了沉思。
季汐選擇了一處背陰的地方,天氣這麽熱,在太陽底下紮營熱也要熱死了。
山的北面為陰,水的北面為陽。
季汐選的地方在陰處,離北面的小溪近,東面的懸崖遠。
荀文若對季汐的回答很滿意。
他取出了一塊絲綢,上面繪制了這個地方的地形圖。
季汐看到圖上有許多閉合的曲線。
這些閉合的曲線應該就是等高線,沒想到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等高線。
荀俣連圖都看不懂,插不上話。
荀文若和季汐在樹蔭下讨論作戰方針,荀俣在不遠處逗馬玩。
遠處傳來了不成曲調的笛聲。
一個十三四歲的放牛娃騎在水牛的背上,吹着手中的竹笛。
小孩明顯還沒發育,個頭小小的。
季汐忍了少說也有十多分鐘,不成曲調的笛聲還在繼續,終于忍無可忍地朝放牛娃走去。
嫌走的太慢,路上還跑了幾步。
放牛娃看到季汐才發現這裏還有其他人在,停止了吹笛,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
季汐喘了口氣,說道:“我想買你的竹笛。”
沒了笛子看你還怎麽吹!
荀爸爸給的這個月的零花錢早就被他花光了,身上的錢是從荀俣那忽悠來的。
放牛娃也不說話,就只管搖頭。
季汐從錢袋裏抓了一把銅錢舉到放牛娃面前,問道:“賣不賣?”
這些錢足夠買十個竹笛了。
放牛娃只是看了眼季汐手心裏的銅錢就收回了目光,問道:“你你你你你會會會吹吹吹吹笛笛……”
“我會。”季汐聽的累,沒等放牛娃把話說完就直接回答。
放牛娃眼前一亮,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你你吹吹吹吹給給給我我我我我我聽聽聽聽聽聽我我我就就賣賣賣賣賣賣……”
季汐聽懂了放牛娃的意思,沒等到說完就點頭道:“可以。”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放牛娃收了錢,将竹笛遞給季汐,等着季汐吹笛子。
季汐擦了擦笛子,橫在嘴邊。
一首悠揚婉轉的曲調從笛子裏流瀉出來,歡快的旋律讓人心情愉悅。
一曲完畢,季汐喘了幾口氣。
放牛娃問道:“你你你吹吹的的的的的是是是什什麽麽麽曲……”
季汐道:“笛子名曲,小放牛。”
這還是他上小學的時候報的興趣班學的,上中學的時候宿舍教室兩點一線,就連吃飯都是點外賣,至今已經很久沒吹過了。
今天吹了一次,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好在沒跑調。
季汐走了回去。
到了荀爸爸身邊後就将手上的笛子往草地上一丢,這回耳根子能清靜了。
放牛娃的家境多半貧困。
他用十倍的價錢買放牛娃的竹笛就當是做慈善了。
花了大價錢買的笛子就這樣扔了。
荀文若沒有說什麽,接着之前的問題繼續教學讨論。
放牛娃就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聽着。
荀文若也沒講什麽軍事機密,不怕被人聽了去,見放牛娃聽的認真,問道:“你能聽懂?”
放牛娃點點頭。
荀文若頓時對放牛娃高看了一眼,和藹地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和季汐的談話荀俣都聽不懂。
“我我我我叫叫鄧鄧鄧鄧鄧艾。”放牛娃結結巴巴的,說的十分艱難。
滅蜀的鄧艾?
季汐聞言看了一眼還沒有到他胸口高的小孩,很難将這小孩和魏國名将聯系起來。
他一米七八,小孩頂多一米五。
荀文若沒有在意鄧艾是個結巴,考教起了鄧艾的學問。
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直到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荀文若才停止教學動身返程。
他有意提拔鄧艾,和鄧艾同行。
到了屯田的地方,有一老者看到鄧艾,将随身帶着的錢都給了鄧艾。
這老者見鄧艾家貧,經常資助他。
荀文若惜才,顧忌到鄧艾年少,只是提拔他為典農功曹,掌管屯田事務。
小小放牛娃迎來了事業的春天。
回去的路上,荀俣不滿地道:“爸爸,那鄧艾接受了老者那麽多次資助,連句謝謝都沒有,一看就是個白眼狼,你為什麽還要幫他?”
不知感恩的人幫他幹嘛?
荀文若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季汐,說道:“你是如何看的?”
他不在意是否會被人感激。
季汐知道鄧艾将來會有大作為,說道:“鄧艾有才學,不該被埋沒。”
舉賢任能就對了。
荀文若舉薦了那麽多人,出名的有戲志才、郭嘉,也沒見誰感激。
季汐的回答正合荀文若心意。
當天晚上,季汐跑完步洗完澡正要睡的時候有人敲門,是荀文若來了,手上還拿着禮物。
禮盒是長條形的,十分細長,猜不出裏面裝的是什麽。
季汐的目光停留在了禮盒上。
荀文若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将禮盒遞給季汐,說道:“季汐,送你一支笛子。”
“謝謝。”季汐欣喜地收下。
他拆開包裝,裏面裝着的是一支通體碧綠的玉笛。
荀文若專程來送禮物,送完就走。
玉笛制作起來非常的繁瑣,其收藏價值遠大于實用價值。
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貴族專用了。
季汐将天價笛子橫在嘴邊嘗試着吹了一下,發出的聲音柔和婉轉。
荀爸爸真好。
季汐将玉笛妥善的放好後沉沉入睡,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得知了一個消息:曹植快要畢業了。
也就是說曹子建快要滿二十虛歲了。
曹子建和荀俣交好,準确的說和荀俣一家人都交好,邀請荀俣五天後來參加他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