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這要是承認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頓老師的戒尺,手疼。
季汐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姐夫說笑了,我怎麽會逃課呢,是丞相召見。”
“你此言當真?”陳長文不太相信。
季汐連忙說道:“當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回學堂問問我那些同窗。”
說罷,真的邀請陳長文上車。
陳長文見季汐敢這麽說頓時信了八分,沒有上車而是問道:“丞相召見你做什麽?”
莫不是看中了季汐的相貌想招為女婿?
這倒是有可能,但也太急了吧?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查到季汐的身份了。
季汐忍不住就想炫,得意洋洋地道:“丞相提了些問題,關心我的學習,還讓我給他出謀劃策。”
他給曹孟德出的渡江策略若是成了,必然名聲大噪。
有了名氣,身價也就水漲船高。
将來投了劉備,不會像龐統一樣一開始只做個縣令,還被免官。
只是東吳這條路就徹底斷了,不能投奔孫權。
“出謀劃策?”陳長文重新審視了季汐,見季汐意氣風發的樣子有些擔憂,到底是年輕氣盛。
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方便交談。
陳長文壓下心中想要勸誡的話,準備等季汐放學回家後再登門拜訪。
兩人就此別過。
季汐是算準了時間從木工的店裏出來的,回到學堂時剛好到上午放學的時間,接了二哥荀俣一起乘車回家。
荀俣是荀文若的次子,比季汐大一歲。
荀文若年輕的時候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有史料為證。
荀俣肖父,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他一上車就忍不住問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丞相和你說什麽了?”
季汐說道:“他問了我的學習情況。”
荀俣想起季汐第一次見丞相就行大禮的慫樣,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幫你寫作業的事你沒說吧?”
季汐說道:“當然沒有,你當我傻啊?”
私學裏的學子都是從小學習四書五經百家論,寫詩作賦是必修課。
季汐才剛學沒幾天,和他們比不了。
其他作業都能完成,唯有賦詞要用文言文書寫,還得押韻。
他實在是做不來,便托了荀俣幫忙。
“沒說就好。”荀俣湊近了一點對季汐耳語,“我知道爸爸在桃樹下埋了杜康酒,晚上我們偷偷的挖出來喝幾口怎麽樣?”
未成年不讓喝酒,古今中外都是,但往往會偷着喝。
荀俣想拉個墊背的,選中了季汐。
哥哥不敢找,弟弟們的年齡都太小,不敢帶着他們喝酒,只有季汐和他年齡相仿,可以一起喝酒。
“好啊。”季汐猶豫了一會兒點頭同意。
他覺得自己是醉酒後穿越的,想着如果再次喝醉,說不定就能回家了。
這個時候普通人沒有錢吃飯,一日兩餐。
像荀文若這樣的高門士族有錢吃飯,一日三餐,偶爾還吃夜宵。
家裏已經做好了飯,就等他二人回來開吃。
課本上說分桌而食到圍在桌子上吃飯的轉變是進步的體現。
但随着使用公筷的推廣,課本需要改了。
應該改成分桌而食到圍在桌子上吃飯的轉變是退步的體現。
分桌而食最衛生,不易傳染疾病。
季汐吃過飯後如往日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裏練習毛筆字。
王二過來喊他去荀令君的書房。
季汐來到荀文若的書房後看到了陳長文,客氣地打招呼:“姐夫來了啊。”
陳長文點點頭。
季汐找了個凳子坐下,望着荀文若問道:“爸爸,你叫我來有什麽事?”
不會是逃課的事吧?
荀文若聽陳長文說了,只是不太敢相信:“我聽聞曹公讓你給他出謀劃策?”
季汐才多大啊,就能出謀劃策了?
他覺得陳長文是在和他開玩笑,所以把季汐叫了過來當面問清楚。
季汐點頭說道:“是有這麽一回事。”
荀文若震驚了,問道:“曹公問了什麽,你又出了什麽主意,能否和為父說說?”
本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卻是真的。
他想起了周不疑,給曹公獻策的時候也是十六歲。
周不疑的結局是被曹公殺了。
他和陳長文都擔心季汐會落得一個和周不疑一樣的下場。
季汐說道:“丞相詢問我的學習情況,見我答的不錯就讓我分析天下形勢,再讓我出謀劃策。”
荀俣身無官職。季汐是瞞着他的,只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
陳長文雖然是荀文若的女婿,但是只比荀文若小幾歲而已,和荀文若同是曹孟德的手下,告知他們也無妨。
在計策成功之前,他們肯定是不會将這種軍事機密洩露出去的。
“要取益州需先取漢中,益州牧得知消息必定會邀請劉使君入益州。益州易守難攻,先打江東是上策。然而江東有長江天險……”
季汐将他和曹孟德的對話都說了,只隐瞞了白面饅頭的事情。
他想表達的中心思想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制造混亂,策反孫權的将領,竊取軍事情報,動員百姓起義。
主要就是這麽幾點,但實施起來十分困難。
荀文若顧慮的是兒子的安全問題,說道:“周不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向曹公獻計拿下一城,結局是被曹公殺了。”
季汐完全沒抓住重點,說道:“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荀文若順着他道:“嗯嗯。”誰信啊?
季汐明白荀文若的擔憂,寬慰道:“周不疑以前是劉表那邊的人,而我是你兒子。你都跟随丞相二十年了,有你在我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
然而明年曹孟德想稱魏公,荀文若持反對意見,結果被貶,不久後就憂郁成疾病死了。
還有一種說法是曹孟德『逼』荀文若自盡,這個可能性不大。
荀文若長子荀長倩是曹孟德女婿,生的兒子是曹孟德外孫。
曹孟德真的這麽幹了将來要怎麽對外孫說?說你爺爺是被你外公逼死的?
荀文若還有一個身居高位的女婿陳長文。
俗話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荀長倩和陳長文的父親被曹孟德『逼』死了,他們還能在曹魏當官?
就算他們沒心沒肺,政審也過不了。
但不管是哪種說法成立,荀文若明年有一死劫是真的。
他要麽勸住荀文若不要反對曹孟德稱魏公,要麽祈禱荀文若身體健康不要生病,勸荀文若想開點不要憂思成疾。
藏拙是不可能藏拙的,他不甘于平凡。
荀文若和陳長文預知不了将來,聽季汐這麽一說也就放心了。
季汐準備回去繼續練字,為了少挨幾下戒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筆跡,其他作業可以找別人代寫,寫的字卻是別人代替不了的。
繁字體筆劃賊多,要老命了。
陳長文在季汐離開前叮囑道:“切記戒驕戒躁,曹公問計之事不可逢人就說。”
他是真把季汐當弟弟看的。
季汐說道:“姐夫放心,我不會到處亂說的,也就告訴了你們。”
“嗯。”陳長文點頭。
因為天氣炎熱,私學教授騎馬射箭也是在室內進行。
場地有限,肯定是不能縱馬奔馳的。
季汐戴上頭盔,踩着馬镫翻身上馬,在場地遛彎。
漢武帝的騎兵使用了馬镫,追殺匈奴幾千裏。
季汐作為一個初學者,騎在馬背上總有一種重心不穩的感覺,仿佛随時都能摔下來。
踩着馬镫也并不能給他帶來多少安全感。
這玩意有利有弊,一旦墜馬時卡住了腳就是個要命的玩意。
在馬背上保持平衡,是件十分費力的事情。
但他必須學會騎馬,在這個戰亂的年代不管是文人還是将軍都得會騎馬才行。
下午的課進行到一半時,曹孟德來了。
曹孟德笑呵呵地和衆位學子說道:“你們各射一箭讓我瞧瞧。”
學子們都不到弱冠的年齡,用的是半石的弓。
便是這半石的弓季汐都拉不滿,射出去的箭還沒碰到靶子就掉落到地上了。
曹孟德:“……”真是意想不到。
五十步笑百步,将箭射偏了的人笑話季汐連弓都拉不開。
季汐:“……”也就是力氣小了點而已嘛。
荀俣拍着季汐的肩膀安慰道:“別灰心,以後多吃兩碗飯。”
入夜,荀俣悄悄地挖出了一壇酒。
純糧食釀造的酒度數低,入口甘甜,千杯喝不醉。
荀俣将酒溫好之後給自己和季汐各倒了一杯。
季汐嘗了一口之後擡起酒壇,咕嚕咕嚕将一整壇酒都喝完了。
一壇酒喝完一點醉意都沒有。
季汐不甘心,非得喝醉不可,問道:“還有酒嗎?”
“有。”荀俣說完又去挖了兩壇來。
季汐連着灌下了三壇,終于有了一絲醉意,晚上睡得特別香甜。
荀俣見季汐喝醉了,又去挖了第四壇酒。
要醉就一起喝醉,不然明天早上只有他清醒着就得獨自面對爸爸的怒火了。
最關鍵的是挖了三壇酒,他只喝了一杯!
第二天清晨兩人都沒醒,屋子裏酒氣熏天,這個樣子肯定是上不了學了。
這一身的酒氣,夫子肯定能發現他們喝酒了。
荀文若沒有叫醒他們而是先去上班了,準備回來再好好收拾他們。
小小年紀就偷酒喝,欠揍。
上班的時候,曹孟德突然發問:“你那兩個兒子今天怎麽沒去上課?”
他最主要關心的還是季汐。
荀文若眼看瞞不住了,說道:“他們昨晚偷了酒喝,醉的不省人事。”
曹孟德說道:“郭奉孝年不滿四十,短命早終。惜哉!痛哉!季汐拉不滿半石弓,還嗜酒如命。文若,莫要讓他成為第二個郭奉孝。”
這話足見曹孟德對季汐的重視。
荀文若回到家見季汐還沒醒,守在他的床邊等他醒來。
季汐一睜開眼就看見荀文若。
作者有話要說:
注:古代的半石弓各朝代重量不同,15-30千克不等,拉開要很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