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曹孟德的眼神十分淩厲,把季汐吓了一跳。
這是懷疑他了?季汐心裏咯噔一下,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面臨的下場。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坦白。
季汐面色平靜地說道:“太醫說在下曾受驚昏厥,忘記了一些事情。”
失憶可不是他說的,是醫生權威認證。
曹孟德不相信他說的話,總該相信醫生的判斷吧?
受驚昏厥是真,失憶是假。
他是黑戶,又人生地不熟的,随便說個地名很可能就會穿幫。
謊稱失憶是最好的辦法了。
曹孟德看着平靜自若的季汐有些游移不定,沉默良久。
季汐見曹孟德起了疑心,想方設法自救。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曹孟德的短歌行将求賢若渴之心表達的淋漓盡致。
他最好是露一手,讓曹孟德對他有惜才之意。
高中剛畢業最是博學多才的時候,毫不誇張的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背的出歷史年表和元素周期表。
然并卵……
不會冶煉鋼鐵,不會提純粗鹽和白砂糖,不會造玻璃、水泥、火『藥』、肥料、肥皂、香水、熱氣球……
他什麽都不會。
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珠算,會撥算盤可以找份賬房先生的工作。
然而曹孟德缺賬房嗎?不缺。
他就是将中學學的代數幾何數列全部顯擺一番混個數學家的名頭,也是無濟于事。
醫術高明的華佗之死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可想而知他就是混成了數學家也得不到曹孟德的惜才、愛才之心。
曹孟德需要的是謀士,還得是頂級的。
想想因為“無禮”這個罪名被砍頭的謀士崔琰、許攸以及楊修之死,再想想不治行檢還好端端活着的奇佐謀士郭嘉。
曹孟德有很大的政治抱負,最需要的是能幫他創業的人才。
崔琰任東曹掾也就是HR,許攸官渡獻計後四年間再無建樹,楊修任倉曹屬主簿也就是辦公室秘書,都不是曹孟德急需的人才。
郭嘉任軍師祭酒也就是戰略規劃部經理,是曹孟德急需的人才。
前三個曹孟德想砍就砍,後一個舍不得砍。
這說明只要成為曹孟德急需的人才,可大可小的過錯是可以被包容的。
曹孟德終其一生都未能跨過長江。
季汐想通了這一點,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長江天險,渡江十分困難。關于渡江,在下有一建議不知可不可行?”
曹孟德懷疑他是假失憶不就是怕他是間諜嗎?
他助曹孟德過江,急曹孟德之所需,間諜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了。
“哦?快說說。”曹孟德十分激動。
季汐借鑒渡江戰役給曹孟德出主意:“……如此如此。”
渡江戰役勝利最主要的原因是民心所向。
曹魏對戰東吳是沒有這樣的條件的,但可以創造條件。
曹孟德細聽之後覺得這個方案可行,原本懷疑季汐是孫權小兒派來的細作,想要嚴加拷問的心思徹底打消了。
“哈哈哈……”曹孟德笑過之後誇了一通彩虹屁。
季汐從曹孟德辦公的地方出來後沒有直接回學堂,而是驅車來到了木工的店鋪。
他要開始僞造徐元直的推薦信了。
穿越過來的第三天他就在這定制了字模,到現在這麽長時間了也該做好了。
難得有理直氣壯逃課的機會,得好好珍惜。
逃的這堂課是文學課,以前沒少因為作的賦對仗不工整而挨戒尺。
感謝曹丞相召見,幫他逃了這堂課。
季汐讓家仆等在外面,獨自一人走進了木工的店鋪。
木工見到季汐,連忙将人請到了內堂。
季汐是他的老客戶了,先是讓做桌椅板凳、後是讓做搓衣板、再後來是讓做活字印刷板。
桌椅板凳大批量生産,後兩樣都是只做一件。
木工将做好的活字印刷板展示給季汐看,說道:“字模都已經做好了,你看看。”
他對自己的雕刻技藝還是很有自信的。
季汐随意拿了兩三個字模和書簡上的字跡對照,确實是一模一樣,随口誇贊道:“做的很好,手藝精良。”
古代勞動人民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反體字雕的不錯。
“公子過獎了。”木工聽到客戶誇贊笑得合不攏嘴,想到會有一大筆尾款忍不住蒼蠅搓手。
季汐付了尾款讓木工先去忙,取出了硯臺開始研墨。
他爺爺是三十多年教齡的老教師,學生的卷子都是他出的也是他負責印刷的。
沒有打印機複印機時,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
季汐小時候覺得好玩還幫着印了幾份卷子,所以印刷這事難不倒他。
在浪費了幾張紙之後,徐庶的推薦信做好了。
他等墨跡幹了之後,将推薦信折疊好放進了信封裏藏在身上。
臨走之時保險起見,交待木工将活字印刷板燒了。
當日他從徐元直府上借書回來後見到了曹孟德,沒有和荀文若說活字印刷術的事情。
客人都走了之後,荀文若給了他不少零花錢。
他以前要将活字印刷術告知荀文若就是因為手上沒錢。
現在手上有錢了可以瞞着荀文若。
荀文若給他的零花錢不多,買不起印刷書簡需要的紙張數量但買信紙的錢還是夠的。
荀文若不知道,就可以不印書當幌子直接印信。
現在的紙張很貴,支撐不起大批量的印刷。活字印刷術雖然是一項偉大的發明,但是在這個時代并不能夠充分的發揮作用。
“燒了?”木工有些不舍。
那一個個字模是他對照着三卷書簡,日以繼夜熬了好幾個晚上才雕刻出來的。
他請求道:“公子若是不要,可以留給鄙人嗎?”
季汐看到木工的表情,将最後一點零花錢給了出去,說道:“幫我燒了吧。”
木工看在錢的份上,燒就燒吧。
他找來一把斧子把字框劈成了柴火,和字模一起丢進了竈裏燒掉。
季汐抱着之前放在木工這的三卷書簡上了車。
徐元直給了他十卷書簡。
他寫好推薦信後在這十卷書簡裏找字,發現只需要用到三卷書簡上的字,便只給了木工三卷書簡。
他在推薦信中寫到,他和徐元直是親戚關系。
徐元直看中他的才華,聽聞他想為劉玄德效力,苦于無人引薦,于是在他的要求下替他引薦。
季汐做好了推薦信,并沒有立即去投奔劉玄德的想法。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荀文若救了他的性命,這份恩情不能不還。
就連做推薦信的錢,都是荀文若出的。
他知曉相關的歷史,知道荀文若明年會有一死劫,決定先幫荀文若渡過生死危機再說。
現下還是好好讀書吧。
季汐剛将硯臺和三卷書簡放好,一擡頭就和陳長文打了個照面。
“……姐夫。”季汐說道。
陳長文下班後在街上閑逛,沒想到看到了季汐,露出了死亡凝視:“你逃課?”
他放班的早,但學堂這個時候還沒有放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