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警告
第086章 警告
“轟!”
茨木童子的鬼爪狠狠襲向髭切!
從髭切叫破茨木童子身份後, 就一直提防茨木童子對髭切發難的李清河瞬間移動到髭切身前。手臂揮出,那只鋒利的鬼爪打在她展開的結界上,發出刺耳的抓撓聲。
“陰陽師?不是武士?不是武士用什麽槍?”茨木童子看着眼前完好無損的結界皺起眉,不爽地“啧”了一聲, 對李清河說:“讓開。”
和陰陽師打架沒勁。
“茨木童子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差啊,成天不帶腦子地打打殺殺。”被李清河護在身後的髭切不慌不忙下降, 落到地面上。把夾在手裏的小狐丸放下,又把坐在他臂彎裏的童子丸小心托到地面上。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 他才慢悠悠擡頭看向仍然站在空中的茨木童子, 抽出挂在腰間的膝丸,押着清脆悅耳的聲音含笑說:“鬼果然還是鬼,即使被砍了右手都不會長記性。非要等到被砍掉四肢,抽幹血液, 一把火燒掉頭顱才能學會恐懼嗎?”
茨木童子不怒反笑。
“砍掉四肢, 抽幹血液,一把火燒掉頭顱?”他縱身一躍落到地面, 白色的長發張牙舞爪飛揚, “就你?”
那雙金色的眼睛徹底縮成蛇一樣陰冷的豎線, “一把沒了主人,力量駁雜的刀?”
“啊呀……”酒吞童子挑起眉,“這就是斬掉這家夥手臂的那把刀?金時小可愛的兄弟,渡邊綱用的那把——”
鬼的紫色瞳孔閃過鋒利的光芒。
“屬于源賴光的刀?”
本來打算作壁上觀的酒吞童子也落了下來, 視線鎖定髭切。
遲一步落下, 站在劍拔弩張的兩撥人中間的李清河頭疼地嘆了口氣。
“大人, ”髭切語氣冰冷,“請允許我為您獻上鬼之首級。”
“好大的口氣!”茨木童子大笑起來,“你就在我的地獄之火裏化作鐵水吧!”
“被我砍掉一只手的鬼也敢——”髭切推出刀镡!
李清河伸出手,壓在髭切送出來的刀柄上。
“大人?”
“在小玉的地盤上,狠話放到這裏就可以了。”李清河說:“小狐丸,示威可以盯着人看,但不要龇牙。”
站在李清河身後,對茨木童子龇牙咧嘴的小狐丸收回猙獰的野獸表情。
“怎麽,膽怯退縮了嗎?”
“這位不請自來的鬼,且不管我是陰陽師還是武士,髭切是刀還是人,我們是否怯戰……”李清河像是沒有感覺到茨木童子的輕視,也沒有因為被忽視而惱火。她開口對茨木童子說:“闖入別人家裏,二話不說搞襲擊,還對拖家帶口的人出手——”
她伸出手指點點二人的背後。
“小玉已經快氣瘋了哦?我勸你最好快跑。”
“小玉?誰?”茨木童子回頭去看。
“啊,”酒吞童子似是想到了什麽,剛才對髭切升起的一點點興趣頓時消散無影,“不妙不妙,一不小心忘記了呢……”
玉藻前,可是只領地意識很強的狐貍啊。
“可惡啊啊啊啊啊!”巨大的白狐姍姍來遲,氣得暴跳如雷,尖嘯着朝茨木童子撲過來。
她玉藻前自從擁有意識以來,就沒被這麽下過面子!不論是人是鬼是妖是神都不敢這麽唬她!
被闖入者的調虎離山計騙到其他地方的玉藻前背後四條尾巴瘋狂舞動。
“太差勁了!你這男人太差勁了!看我一尾巴抽死你啊!”
“玉藻前?來得正好!”戰意昂揚的茨木童子立馬調轉目标面對襲來的白狐,手中燃起一團紅黑色的火焰。
“等等,那是?”李清河一愣。
紅黑色的……火焰?
“玉藻呀。”這時,酒吞童子開口了。
“誰叫老娘?!”白狐餘光随意掃了一眼聲源處,這一眼卻讓她定在了原地。
“酒吞童子?”白狐放棄了攻擊茨木,而是踱到酒吞童子身前細細地打量,“另一個世界的?”
“我就知道,”酒吞童子絲毫不懼龐大的狐貍,像是面對老友一般上前一步,伸手熟稔地順了順白狐漂亮柔軟的毛皮,“如果是你一定知道些什麽。”
玉藻前低頭看看對她微笑的酒吞童子,又看看因為她停止攻擊而面露不爽的茨木童子,好奇心還是蓋過了被冒犯的憤怒。她化回人身,抽動鼻子細細嗅嗅,金色的大眼睛在酒吞童子身上四處掃視。
半晌,她直起身。
“親愛的,”玉藻前和顏悅色地對李清河說:“你過來。”
李清河不明所以走過去。
玉藻前伸出手——
狠狠打在李清河後背上!
“咳!”李清河被打得一個踉跄,錯愕地問:“小玉?打我做什麽?”話音一落下她就反應過來,玉藻前要打的不是她,而是“她”。
“你這小混賬!”玉藻前咬牙切齒,“看看你做的好事!”
毫無動靜。
“這個時候學會裝死了!”玉藻前伸手一指酒吞童子,“你怎麽敢直接撕開世界進來!”
“嗯?是這個小家夥幹的嗎?”酒吞童子來了興趣,靠近李清河。
“撕開世界?”李清河皺眉,“什麽意思?”
“這個世界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都是成年男性化作的鬼,而你面前這個女性幼年體型的,”玉藻前示意李清河低頭看嬌小的酒吞童子,“是別的世界的酒吞童子,龍神的孩子。”
“龍神之子?”李清河的眉毛高高挑起。
日本的龍神,不就是八岐大蛇嗎?源博雅說的那條被她被燒作飛灰的蛇?
“所以你是八岐大蛇的孩子?”她頗感興趣地打量酒吞童子。
“哎呀,出身什麽的,咱早已忘了……”酒吞童子伸手在李清河手臂上點了點,“非要說這麽無趣的事情嗎?小家夥?如果你陪咱喝酒賞月……倒不是不可以告訴你哦?”
“你是來找我幫忙送你回去的吧?”玉藻前黑着臉拽着酒吞童子的衣領讓她遠離李清河,“那就安分一點,別在我的世界惹事。”
“好歹來一趟,也讓咱家玩一玩嘛……”酒吞童子不滿地說。
李清河看着被拽走的酒吞童子撅起的嘴,心下好笑,追問道:“然後呢?”
玉藻前微微合上眼,遮蓋在眼皮下的眼睛四處轉動,似乎是在查看什麽。過了一會,她睜開眼說:“那個小混賬為了把你快點帶過來,大概動了點歪腦筋,直接挑最短的距離——也就是從相同時間線上的其他世界——過來的。橫沖直撞撕開別的世界的時候正好撞到酒吞童子,把人家卷了過來。”
“不只是我。”酒吞童子表情變得有些無奈,“茨木也掉過來了。”
本來好好在大江山開酒宴,結果一團看起來就很危險的火焰從天而降,她連忙拉着茨木童子躲開,卻被火焰周圍纏繞着的漩渦卷了進去。回過神來手邊已沒了茨木的蹤影。
“那個小笨蛋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酒吞童子說起茨木童子時露出了頭疼的表情,“我一路打聽茨木之名,卻找到這個不可愛的茨木。才意識到我們被卷進了一個相似的世界。聽聞這裏也有狐貍出沒的那須野,就過來碰碰運氣。”
“能把這個成天跟着酒吞後面跑的不可愛茨木拐過來為你帶路,”玉藻前輕笑,“很厲害了。”
“對啊,超級不可愛。他一見到我就嚷着什麽這麽厲害的鬼氣,來打一場之類的話就沖過來了……沒勁的男人,成天只知道打打殺殺。”酒吞童子孩子氣地鼓鼓腮,“他實在纏人得緊,我便和他打賭,如果我打贏了,他就得做領路人,幫我找到我那邊的小茨木。”
“啧。用法術打架的鬼算什麽鬼。”被判定為“不可愛”的茨木哼了一聲,轉頭對酒吞童子說:“你說找到玉藻前就能找到那個茨木童子的線索,我幫你找到了。現在我能走了吧?”
“別急着走。”玉藻前從和服衣襟裏拿出一張符紙抛到空中,“你碰見這位酒吞童子不是偶然,是必然的。那麽要找到另一個茨木童子,也需要你。”
她望着空中閃爍金光的符紙,“因果總是要圓滿才行……清河,說不定你也要跟着他們走一趟。”
“嗯?”酒吞童子點點下巴,“不用再和這個無趣的男人面面相觑了嗎?”
茨木沒有說話,但是疊起的眉峰昭示了他的不滿。
“果然,”符紙在空中燃燒起來,落下的金色光芒跳躍着在幾個人之間劃出一道道線條,然後消失不見。玉藻前接起最後一點光芒,看向李清河。“你該走了。”
“和他們一起?”
最後的光芒落在玉藻前手心,她自然地變掌為拳收回手,“我已經沒什麽好教你的了,再待在這裏也只是重複練習而已。跟着他們你一樣可以練習,而且……”她對李清河眨眨眼,“你一直耿耿于懷的那個因果,也可以完成。”
李清河一怔。
她一直耿耿于懷的因果?
李清河不由得看向髭切,反應過來後剛要點頭——
“我不同意。
“人類……”茨木那雙金色的眼睛掃過李清河,又掃過髭切。和他表現出的喜好戰鬥的一面截然相反,此刻茨木看着斬下他手臂的仇敵的目光和看路人沒什麽區別。白發金眼的鬼抱着手臂,聲音裏沒什麽情緒:“刀……”
他冷笑起來。
“我可不想和這種組合呆在一起哪怕一刻。”
“真可惜,”髭切惡劣地笑起來,“我還挺喜歡和你呆在一起的,手下敗将。”
“我敗給的是渡邊綱,不是你。”茨木沒有被挑撥,冷靜地指出:“沒有強大的主人揮動,你只不過是一塊鐵而已。”
李清河繃緊了臉。
即使她脾氣再好,也做不到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和輕視報以微笑。
“我說,這位鬼小哥,看我。”她對看過來的茨木招招手,咧開嘴露出森白的兩排牙和尖銳的犬齒。
“你口中的陰陽師人類,現在能把你摁在地上。”
也許只是千分之一秒,也許這句話才剛剛被茨木的耳朵接收,李清河已經踏出一步——
然後瞬移到茨木面前!
最初的殘影還留在原地未散,她的手已經如閃電在空中穿刺出,捏住還未反應過來的鬼的喉嚨,把比她高大許多的鬼狠狠往後方掼去!
?!
被扼住喉嚨的茨木還來不及做出錯愕的表情,後背爆炸性的疼痛先一步傳入神經。
他被李清河結結實實摔到了地上。
“哦?”酒吞童子的尾音高了一個調。
“很厲害吧?”玉藻前的尾巴晃了晃,“這可是我教出來的。”
“但是你的體術……明顯不如這小家夥啊。雖然她是瞅準了茨木措手不及的時候出手,可是當茨木試圖回擊時依然被壓制得毫無還手機會——這可不像從來都是仗着體能優勢野蠻鎮壓的你能教出來的弟子。”酒吞童子笑意滿滿,“你只教了她如何控制力量吧?她身上那亂七八糟的味道太明顯了。”
“……嘛。”面對酒吞童子的套話,玉藻前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托着腮繼續看李清河。
李清河一只手按住茨木的角,一只手掐住茨木的脖子,然後擡起右腳,踩在就要舉起來的鬼手上。
如同獵豹咬住了瞪羚的咽喉。
“如果我們真要同行,就彼此忍耐一下。”坐在茨木身上的李清河低下頭,特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地說:“髭切是我的神使,我的對手,我會管好他。而你,最好別讓我再聽到一句不順耳的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