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咒胎戴天
第38章 咒胎戴天
夏油傑笑了出來:“只要有人在, 就不可能沒有詛咒吧。”
少女深嘆了口氣,像洩了氣的皮球:“是啊……”
黑發少年看着她的樣子,不禁蹙起了眉, 轉移話題道:
“你怎麽還真去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啊。那樣的話,咒術師們可就失業了。如果不做咒術師, 你會去做什麽?”
“還用問嗎,當然是回歸普通人的生活了。”她的眼睛裏亮起了憧憬的光,“努力成為動物學家, 世界上有那麽多不同的生物,竟然都可以生存下去,還有很多比人類歷史更長的物種,見證了地球的滄海桑田,一定很有趣~”
夏油傑托起了下巴:“确實……”
绫芽看向一旁的五條悟, 有些期待地問道:“五條學長呢,如果不做咒術師, 會去做什麽?”
五條悟目視前方:“我沒想過那種事情, 從現實角度來說,不可能。”
雨城绫芽收回了眼神,目光微垂, 雙手不禁握緊:“也是。責任嘛。”
“五條學長其實不是壞孩子吧?”
“嗯?”
“行了行了。”夏油傑汗顏,話題又被繞回來了。
绫芽也沒再深想,“夏油學長呢?”
“我家還有弟妹, 要是變回普通人, 失去這麽高的薪水,還是挺麻煩的。”夏油傑思考着, 末了開玩笑道,“要不找個HOST店上班吧, 绫芽以後要是變成富婆了,請務必經常光顧我們店!”
雨城绫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一定!要不五條學長一起吧,感覺是你的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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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順勢牽起她的手,也不嫌害臊,靠近道:
“這位可愛的小姐,喜歡什麽酒呢?馬丁尼?威士忌?還是……櫻桃酒?”
绫芽忍不住想笑:“別這樣啊,有點惡心……”
末了才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光溜溜的,她低頭一看,自己穿着理子挑的那條抹胸裙。
一陣涼風吹來。
“我怎麽穿着這身就出來了?”
“你沒注意到嗎?”
“那個時候在想事情……好冷,我去衛生間換掉。”
而另一邊,天內理子在飾品展示櫃前停下了腳步。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珍珠耳環。
“理子,這個耳環,好漂亮。”
那是某次她們一起逛街時,看到的同款。
“喜歡就買!”
灰原優輕嘆了口氣:“我還是初中生,穿不了耳洞,買了也是浪費。再說哥哥工作那麽辛苦,我也不想花無用的錢。”
“那等小優成年,我再買了送給你!”
灰原優不禁笑了出來:“那時候肯定已經絕版了吧。”
“我要這款,請問有賀卡嗎……”她回過了神,對櫃臺姐姐說道。
“有的,您這邊請。”
“雖然這麽說,但優醬成年的時候,我可能已經見不到你了。”
她們坐着回家的電車,夕陽落在臉上,被窗簾隔開,在兩人間形成了一道鮮明的明暗交界線。
“為什麽?你要去別的地方了嗎?”
“沒有啦,是要去一件非常偉大的事,非我不可!”她神采奕奕地說道。
灰原優托腮:“多偉大,為了世界嗎?”
“對!差不多!”
少女嘆了口氣,目光瞥向窗外,黃昏的天空被染成了鮮紅,一只大雁努力跟上前方的隊伍,畫面随着高速行駛的電車一閃而過。
少女沉默了許久,開口道:
“幼兒園的時候,班裏有個沉默寡言的女生,經常受到欺負。我做為同樣被排斥的人,對她十分同情。”
“有一天,她把撿到的流浪貓帶到了班級,咬傷了一名男生。老師質問是誰帶來的貓,要叫家長,膽小的她被吓得一直哭。我知道,她的父親是個人渣,如果被他知道女兒闖了這麽大的禍,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
‘是我、我把貓帶到學校的!對不起!'
我舉起手,擔下了這份罪過。
“爸爸媽媽接到消息後慌了神,着急地往學校趕,也因此……”
“出了車禍身亡。”
“是我奪走了哥哥和我的爸爸媽媽。”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再也不會為了別人去做好事。我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自己而活。”
“那個女孩子很可憐,但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絕對不會替她頂罪。”
“所以,理子,世界什麽的讓它見鬼去吧,你也要為了自己而活!”
天內理子将寫好的賀卡墊在飾品盒下,拎起禮品袋走回兩位少年身邊。
雙手下意識地握緊。
……為什麽突然會想起來這些呢?
那個同樣說着為自己而活的少女,此刻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绫芽小姐呢?”
“衛生間,稍微等一下吧。”
——
衛生間裏,雨城绫芽已經換好了衣服,瞬間暖和了許多。
她正要洗手,忽然間,身旁女人懷裏的嬰兒哭了起來。
雨城绫芽被聲音吸引過去,女人的手上沾滿了飲料漬,想去清洗卻騰不開手。
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不好意思,能幫我抱一下嗎?”女人微微走近,臉上挂着抱歉的笑。
“好。”
雨城绫芽接過嬰兒,身旁的幹手器吹出了風,連帶着兩人的頭發被一并吹起。
一條橫切的疤痕清晰可見。
對了,她不是上次……
就在此時,懷中的嬰兒突然蠕動起來,靈魂在那一瞬間戰栗,整個世界遁入黑暗,仿佛有兩只黑手觸摸着她的心髒,莫名地産生許多負面情緒。
是詛咒、這孩子是詛咒!
竟然完全隐藏了氣息!
她想放手,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好似有黑色的影子在将她的靈魂拉進深淵。
她掙紮着同那個影子作戰,卻忽然發現,影子的樣子,就是她自己。
【抓住了……還不夠】
頭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绫芽?绫芽!”
她恍惚地回過了神,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和朋友們在一起,白發少年正疑惑地看着她。
“沒事吧?突然丢魂了似的。”
“我不是在衛生間嗎,怎麽會在這?”
五條悟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又想事情想傻了?五分鐘前就回來了。”
“是、是啊。”
她也因此徹底清醒過來,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疑惑。
她去衛生間換了衣服,之後就回來了啊。
“是不是累了?”
“可能吧。”
——
遠處的樓頂上,女人放下了望遠鏡,露出不明意味的笑。
她的身邊站着一名藍發小男孩,約莫三四歲,頭發的長度卻已經及背。
天臺的風壓鼓起了二人的衣服,同樣也使那道隐藏在劉海下的疤痕露了出來。
小男孩跳下了樓,沿着牆壁順利到達了地面。
“別太靠近哦,會被六眼發現的。”
“我知道啦。”小男孩笑着向上揮了揮手,轉過身,笑容立馬消失。
那個女人竟然沒有立馬中招,區區人類,自私虛僞的人類!不合理、不合理!!
但……種子已經埋下,總會有生根發芽的時候。
*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忽的下起了小雨。
秋風吹過,細密的雨線散開,在青年的眼前形成了一層水霧。
雨水打濕了他柔軟的發絲,懷中的百合花束滴着水。
他将那束花放在了墓碑前,伸手擦了擦碑上照片的雨水。
“媽媽,我來看你了。”青年露出了淡淡的笑,銀色的眸子同雨夜融為一色。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贏過悟。”
雨勢突然大了起來,砸在荒草上,蓋住了聲音。
“對了,媽媽。今天,那個同系的學妹……嗯對,就是經常跟你說的那個。她向我告白了。”
“我拒絕了她,從根本上的。”
“怎麽辦啊,媽媽,我第一次惹哭了女孩子。”
“不是啦,我沒事,我又不喜歡她……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對啊,是我們這邊的問題。又不是誰都能像小绫芽那樣……”
他說着便頓住,眸子暗了兩三分,雨水順着劉海滴落。
但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說起悟,上次他突然被人拐跑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去調查了一下,畢竟悟好像在做什麽危險的事。”
“但是一直沒有結果,收集到的殘穢也沒有對應的咒術師記錄,真的只是詛咒師們圖財害命嗎。”
“那樣子倒最好……”
就在他說話間,墓地裏突然升起一股劇烈的咒力波動。
是詛咒的氣息。
畢竟是墓地嘛。
真是叫人上墳都上不安穩。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袱除]
青年站起身,迅速布下帳。
在帳的作用下,詛咒很快顯出了身形,狀似一只大猩猩。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詛咒先一步朝他撲過來。
“五……五條悟!”
哎?
五條実笑着輕松躲過。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悟,我是五條実。”
實力大概是一級,普通的墓地居然會産生這麽強的咒靈……
“五條……五條……”那只大猩猩磨着牙,惡狠狠地盯着青年,嘴巴裏不停發出相同的音節。
“你能說話啊,那我們來談談吧,你是誕生于何種負面情緒?我一直都覺得你們很可憐,是真的。”
“明明是人類的負面産物,卻還要被人類消滅。從出生以來就被定義為有害、不被需要、沒用的東西……”
青年臉上的笑驟然消失,銀色的眸子失去了溫度。
“你們到底為什麽要來到這世上啊?”
大猩猩用力抓着臉,裂開了好幾道血痕:“五條悟啊啊啊!!可惡!混蛋!去死!五條悟!去……”
還沒等它咒罵完,伴随着兩道飛濺的鮮血,咬肌瞬間斷裂,舌頭也飛了出來。
白發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它的身後,反手握着長長的匕首,
“都說了不是,別用你的臭嘴一直叫悟的名字,被詛咒了怎麽辦?”
鮮血從它的口中成股流下,它正準備展開術式攻擊,又瞬間被砍斷了四肢。
詛咒趴在地上,抽搐着身軀。
五條実上前半蹲下,輕輕撫摸着它的腦袋。
“你有點弱呢,真可憐。”
“什麽?不想死?嗯……這樣的話,要不把你送給傑君吧,既不用死也不會危害社會了。”
詛咒努力睜着眼睛,表情似乎變得安詳了些,斷掉的四肢開始恢複。
“你還真是……夠貪心的。”五條実握着匕首,眉頭蹙起,苦笑道。
下個瞬間,詛咒的身體被飛速的匕首割開了無數道口子,深淺不一,卻都無法致命。
“弱就去死啊,沒用的話就去死啊!為什麽還要活着?為什麽要出生?”
沒過多久,地上的大猩猩徹底沒了動靜。
死了……
暴雨突然間如注而下,沖洗着他身上的血跡,掩蓋了所有的聲音。
覆蓋着一方天地的“帳”開始消散,但由于是夜晚,四周也并沒有因此變亮。
他在原地愣了幾秒,突然間發現詛咒的屍體并沒有消失,而是變成了幹癟的人型。
這是……人類?
……這些殘穢,不是和悟事發現場的那些是一樣的嗎?
咒術師的死亡必須用術式給予最後一擊,否則死後有變成詛咒的風險。
也就是,那個試圖抹殺悟的人,死于非術式,因怨恨化為了詛咒……
被誰滅口了嗎?
他從懷裏摸出一根手指粗的水晶針,紮進了屍體的腦袋,并向針裏注入咒力。
一些屬于屍體的記憶影像穿進了他的腦海中。
在接受信息前,不禁為咒具昂貴的價格感到肉疼。
一千萬啊!
那個造咒具的老爺子,說什麽天下獨此一份,老狐貍!
不行,得存點錢,否則過年怎麽給悟和绫芽發壓歲錢。
記憶的影像随即傳來。
畫面中是一些戴着面具的人,不知道是誰,但從談話中可以确定,他們就是想抹殺五條悟的幕後黑手。
除此之外,還有頻繁出現的一個女人,侍女的裝束,額頭上有一道疤痕。
以及……一個嬰兒形态的咒胎。
這至少是一個月前的記憶,現在咒胎可能早就已經成為咒靈。
咒具的力量已經用盡,記憶的影像也随之關閉。
五條実緊皺眉頭,喉嚨處湧上一股腥甜,下一秒便吐出了血。
一千萬……還有副作用,什麽破東西。
他擡起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
那些人還沒有放棄對悟的殺心,一定還會找機會。
那個咒胎是四大天災之一,誕生于人類對于人類的恐懼。
四大天災曾數次被袱除,又數次重生,每次的能力都不一樣。
這次的能力是……
利用人的內心弱點,以此控制人類。
要用這個來對付五條悟,并不容易接近他。
如果是我的話……
一定會從他身邊的人下手。
他撥通了五條悟的電話。
——卻并沒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