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發完了這個僅自己可見的微博, 身體的疲倦如潮水般襲來,唐臻眼皮打架,和池于欽說了聲“好夢”, 便窩在她的肩頭睡了過去。
而那個先于她睡着的人, 卻睜開了眼。
池于欽扭過頭看向窩在自己肩頭睡熟的姑娘,空氣中似乎還彌漫着淡淡的潮濕氣味,這味道讓池于欽忽然有些煩亂起來?
她向來都以自持為準則, 從來不是輕易會被qing欲沖昏頭腦的人,怎麽就會做了這樣的事?還是對一個這麽乖巧的姑娘。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看着唐臻的臉,感受她倚靠在自己肩頭的重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池于欽覺得自己失控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兩人剛剛在床上激情的畫面, 唐臻熱情的不像話, 勇敢的不像話, 她捧着自己得頭,生澀的吻顫抖的貼上自己唇,那種年輕女孩的無畏,讓池于欽驚訝,驚訝她把自己傾心奉獻。
要不是最後這人抖得實在太厲害, 自己又嘗到她體驗極限過後眼角的眼淚, 恐怕..這場性/事,也不會就這麽簡單的結束。
池于欽有些睡不着, 或許對唐臻來說, 剛剛那個程度已經足夠,可對自己來說...卻還不夠, 望着天花板,頭頂的羊皮燈在黑夜裏變了形,變成了一個古怪的形狀。
她伸過手,輕輕地托住唐臻的頭,慢慢的把肩頭挪開,翻身下了床。
晚秋的雨,下的急,卻又不連貫,斷斷續續的拍打在窗戶上,一道道滑落的水痕呈現出不規律的走向,但卻十分映襯現在的情景。
池于欽在陽臺的抽着煙,腥紅的火苗在指尖竄動,借着尼古丁的刺鼻氣味,依然難以掩蓋身體的多巴胺分泌。
煙抽一半,忽然聽見門板發出輕微的響動,她立馬熄滅手裏的煙,快步又回到主卧,池于欽以為是唐臻醒了,結果走到床前一看,那人抱自己的被子睡得正香。
池于欽笑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麽呢?
搞得好像,這場性/事是猝不及防來臨的一樣,那點酒還不至于讓自己失去理智,再說..把沖動歸罪于酒精,自己還不至于這麽卑劣。
做了就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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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的事,自己還是認的。
她重新躺上床,重新又把唐臻抱進懷裏,指尖撫過這人的眉骨,輕聲道——
“晚安。”
...
這一夜,唐臻睡得簡直不要太好,她以為自己會做些光怪陸離的夢呢,畢竟這是人生第一次,沒想到睜眼,天都大亮了。
唐臻愣了下,突然鯉魚打滾地翻起身,她的動作太大,把旁邊的池于欽驚醒了。
“怎麽了?”
“要遲到了!”
說罷,唐臻就要下床,卻先一步被池于欽拉住胳膊——
“還早,再睡會兒。”
唐臻腦子發懵,随即,又聽池于欽說道——
“從這去醫院只用十五分鐘,現在六點二十,你還可以再睡半小時。”
池于欽說完,拉過被子就轉過身繼續睡。
可唐臻哪裏還睡得着,她看着背過身的池于欽,如瀑的黑發垂落在枕間,半裸的後背,肩胛骨的位置尚有幾道抓痕,唐臻的臉又紅了...
她想起來,這地方..是昨晚被自己抓的。
雖然池于欽說讓她再睡半小時,但唐臻還是起來了,她趿着拖鞋,腳步很輕下了床,路過主卧浴室的時候,目光微微一怔,朝裏看了眼,不管是昨晚事前還是事後,池于欽都沒說過要讓自己在這裏洗澡的話。
算了。
唐臻收回目光,默默退出主卧。
她剛一出來,正往次卧走,就看見沙發上自己的衣服,又愣住。
唐臻記得昨天這衣服自己明明脫在次卧了,現在怎麽會在沙發上?
她帶着疑惑走過去,那衣服疊的四方正,拿起來的時候還有洗衣液的清香——
這是?池于欽洗的?
她昨晚不是先睡的嗎?
唐臻眉心微微皺起,熨平的衣服被她捏出褶皺——
所以,她根本就沒睡。
心情有了起伏,唐臻的心境也起了變化。
這會兒,她在次卧的浴室洗漱,站在那面洗手臺的鏡子前,望着自己身上的紅痕,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昨天夜裏的場景,瞬間又在腦子裏走馬觀花的放映起來——
池于欽很溫柔,溫柔的開口讓自己‘別怕’,勾着自己的手去攀她的脖頸跟後背,貼着自己得耳側..和自己說‘不要掐自己,你可以掐我’
她也細膩,細膩到把自己得全身上下都親吻了一遍...就連腿根兒都沒有放過。
明明已經過去了一晚上,可現在想起來,唐臻還覺得滾燙,那種酸麻腫脹的刺激感,好像又在身體裏經歷了一遍,令自己的小腹顫抖縮緊。
可下一秒,她卻又被自己白皙的脖頸,拉回現實...
哪裏都有這人留下的痕跡,除了自己的脖子。
唐臻深吸了口氣,拿水把臉悶濕——
也對,脖子是能露出來的地方,給人看見了不好。
...
主卧裏,閉眼躺在床上的池于欽聽見關門聲,她知道唐臻走了。
她翻過身,旁邊空了的位置,依稀還能聞見山茶花香。
昨晚上她們是基于雙方自願的情況下發生的關系,既然自願那就沒什麽斷舍離的說法,都是成年人,開心就好。
自己不喜歡被人束縛,也不喜歡束縛別人。
來去都是自由。
池于欽一直是這樣想的,同樣也是這麽做的,千人千面,百心百态,沒什麽應不應該,随心就好。
可現在,她卻有些空落落起來——
如果昨天晚上的第一次,是最後一次的話,那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的再用力一點?
——
一場夜雨過後,秋風愈加蕭瑟。
唐臻裹緊自己單薄的外套,從小區門口走出來,一直進了地鐵站,才給陳闵回了條微信。
——「昨晚住在同事家」
陳闵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接上,可能真的刺激過頭了,連手機鈴響都沒聽見。
地鐵什麽時候人都多,唐臻沒找到座兒,靠着車門邊站着,轟轟的地鐵聲傳進耳朵裏,唐臻的心又狂跳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附體,超乎尋常的大膽,在她的認知裏,愛跟性是不能分開的,一定要有愛,然後才有性,可現在呢?
她跟池于欽誰都沒有說過愛,卻就這麽有了性...
但唐臻不後悔,畢竟是喜歡了七年的人,直面一切YU望,包括自己的性/需求——不羞恥。
...
今天是到麻醉科報道的第一天。
唐臻又回歸到只能幹打雜跑腿的活上。
劉思思拎着份剛到手的麻醉評估,問唐臻——
“去心外送單子,走不走?”
唐臻看着電腦,敲下回車鍵,低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清淺的陰影——“我不去了。”
“也行,反正池于欽今天也不在。”劉思思說完,扭頭就往門口,一只腳都邁出去了,頭又轉回來,補了句:“真沒想到,池于欽酒量那麽差。”
“...誰說不是呢。”
——
池于欽今天去市裏開了一天的會,晚上應邀參加了飯局。
好不容易結束,司小林又給她打電話,說自己車子送去保養,讓她來接一下。
她應了,方向盤打了個彎,就過去。
許是空窗期太久,雖然昨晚吃的不算飽,但好歹也算開了葷,池于欽本身骨子裏就自帶慵懶勁兒,給這一通葷開的,愈發恣睢。
司小林剛上車就察覺了,心裏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不由拿眼睨她——
“你...”
“怎麽了?”
“你心情這麽好的嗎?”
還沒等池于欽回答,司小林眼尖兒瞄到中控臺上的發卡,立馬挺直身子——
“這不是你的吧?唐臻的吧。”
司小林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是随便吹的,那天在魚塘見過一次,她現在就認出來了。
其實,一個發卡說明不了什麽,主要是池于欽默聲不語的态度,這人只要不說話,那就是有貓膩* 兒。
池于欽沒打算瞞她,一來這事兒沒什麽好瞞的,二來反正自己的心思,這人也都知道。
“她昨晚在我那兒過的夜。”
“你不是吧...這就下手了?”
“有什麽關系?都多大了,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搞純愛戰士那套。”
司小林被這人不鹹不淡的語氣梗住,頓了兩三秒,才又沖池于欽擡了擡下巴,開口道——
“不應該啊,你不是這種人啊?”
“我哪種人?”池于欽瞥了她一眼“我就不能有個性/生活了?”
“倒也是。”司小林擡起胳膊,兩手交叉墊在腦後,自在的往頭枕上仰起“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你們睡了,不打算給人一交代?我和唐臻打交道不多,但我看的出來,這姑娘不是随便玩玩的人,你有點心吧。”
池于欽踩停剎車,視線落在路口的紅燈上,秒數都快過了,她才丢出一句——
“要是她願意,也可以睡了我。”
——
一夜未歸,打電話也不接,就發了條模棱兩可的微信。
現在回到家,看見自己就急匆匆的往衛生間鑽,除非陳闵沒腦子,否則長眼睛的都知道肯定有點什麽事。
“昨晚在同事家睡的?”
陳闵靠在衛生間的門板邊,拿眼瞧着洗手臺前立着的人。
“嗯。”唐臻應了聲,低頭繼續洗臉。
按理說,這事人家的私生活,陳闵不該過問太多,可唐臻這姑娘心思太純,她是真的怕她吃虧,思來想去,還是問出了口——
“哪個同事?”
“就...就...”
“池于欽吧。”
唐臻抿唇不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替她說明了一切。
等洗完漱出來,兩人坐在沙發。
唐臻不知道該怎麽和陳闵開口說這件事,一說起來..好像又是長篇大論,是從池于欽喝醉了不能開車說,還是從她開口叫自己留在她家說...
她亂的厲害,但又忍不住臉紅。
好像一提起池于欽,昨夜那種狂亂的氣氛就又回來了似的。
最後,被心緒擾亂急了,幹脆直接了當——
“我們睡了。”
“池于欽這個狐貍!”
“不關她的事,我...我也想的。”
陳闵太知道池于欽是什麽人了,她要是不先拿自己蠱惑人心,以唐臻的個性是絕不可能主動的。
“她說沒說什麽?”
“沒有,她什麽都沒說。”
池于欽連主卧的浴室都沒讓自己進,又怎麽可能會對自己說什麽?
唐臻忽然問道:“我是不是又犯傻了?”
着了她的道兒,還為她說話。
何止犯傻,簡直蠢到家了。
但這話陳闵沒說,畢竟在喜歡的人面前犯傻,難道不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什麽犯不犯傻,你說出這句話,那才叫真的傻。”
“沒說就沒說吧,這事兒沒那麽大,你別亂想。”
陳闵從沙發裏站起身——
“你還沒吃飯嗎?正好我買了兩包泡面,我去煮。”
說罷,陳闵就去了廚房。
油煙機的嗡嗡聲,竈臺燃火的滋滋聲。
無一不在拖拽唐臻的敏感神經,她又想起池于欽箍着自己得腰,把自己得腿擡高的...俯下身時...那種濕濡的刺激感。
那種感覺,讓唐臻受不住,明明心裏覺得羞恥,可又拼命的把自己送出去。
等陳闵煮好面,端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窩在沙發裏的唐臻,滿臉通紅的樣子。
不用說...也知道她在想什麽。
唐臻臉燙的厲害,她實在不習慣這樣,又想跑。
“去哪兒?”陳闵拉住她。
“我去洗把臉。”
“別洗了,面都好了,先吃飯。”
洗什麽洗?這是洗把臉就能解決的事嗎?
陳闵把人摁回沙發裏坐下,又把碗筷推到她面前。
唐臻是一點吃飯的心思都沒有,勉強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她看着陳闵,欲言又止,琢磨半天,終于開口——
“我要是跟你說,我剛剛一直在想池于欽...你會不會覺得我有毛病啊?”
“不會啊,很正常好不好。”
“你也會這樣嗎?”
“會啊,我老實跟你說,別說是做/愛了,就是司小林親我一下,我都能想半天。”
陳闵笑出聲——
“哎,池于欽...應該挺不錯吧?她看起來就像那種能把床做塌的樣兒。”
唐臻不好意思跟她分享太具體的內容,但又不能不承認...那人真的很棒。
看着冷冰冰的,平常笑也不笑,接起吻來..
會咬、會吮。
這些場面一想起來,唐臻覺得自己都快要被融化了。
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陳闵的話,把唐臻從自己得沉浸裏瞬間拉了出來——
“什麽打算?”
“當然是你們的關系啊?一夜情?床搭子?還是說...你想和池于欽有以後?”陳闵也放下了筷子,“如果是前兩者,單圖釋放身體,圖個身體爽快,那只需要池于欽活兒好就行,你們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無數次...”
“後者呢?”
唐臻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如果只是貪圖身體的歡愉,她不會到了二十六歲還單着,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那麽多意外,食也性也,何必較真。
“那你就等着,池于欽這個人,你得跟她耗,你要把她耗急了,讓她來主動。”陳闵認真道:“她喜歡掌控一切,但當你脫離她掌控的時候,你的主導權就來了。”
唐臻是聰明的,不論在感情上還是學業上,一點就通。
重又拿起筷子,低頭吃面。
七年自己都等了,還有什麽不能等的?
她想。
——
翌日一早。
唐臻剛進醫院,迎面就跟池于欽碰上。
兩人目光對視,誰也不避誰。
唐臻前一夜的夢,全在昨天晚上補了回來,夢裏是池于欽的各種模樣,理想狀态與現實世界,彼此交叉,由夢境作為意識載體表達而出,并賦予意義。
黑暗飄進明亮,明亮遁逃黑暗。
所有不安分的神秘因子,全因池于欽而起。
唐臻頭一次不想講道理,為什麽要跟和自己上床的女人講道理?
她開口把自己留下的時候,也不是為跟自己講道理吧?
唐臻望着這個時刻臉上都清冷的女人,腦子裏全是她指尖的火熱,異物進出自己身體的游走。
唐臻揚起嘴角,春風化雨的笑容,溫婉得體——
“池主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