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劍晴空
九華山,是四大佛們聖地之一。
但九華山最出名的,卻不是少林拳之類的武功,而是洪家的九毒鷹爪。
譚牧心輕笑道:“洪前輩有十多年沒有在江湖上行走了吧?”
馬夫的指甲,竟突然變成了烏黑色。
馬夫冷笑:“你既然早就認出了我,又為什麽不趁機逃跑,卻還在這裏等我?”
譚牧心淡淡道:“因為我對洪家的毒還一直處于理論階段,這很不符合我對自己的要求。”
馬夫獰笑道:“你莫不是想親自嘗嘗?”
譚牧心嘆道:“除了我自己嘗以外,當然還有很多種可能性。”
馬夫道:“比如說?”
譚牧心微笑道:“比如說,讓你自己作繭自縛一下。”
馬夫冷笑道:“看起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就不知道說大話能閃了舌頭!”
他的鷹爪烏光閃閃,迅雷般就扣向牧心的咽喉。
譚牧心卻站在原地,一點躲的意思都沒有。馬夫的眼睛裏,卻開始露出了一絲恐懼。
他的鷹爪眼看着就要靠近譚牧心,卻突然轉身向身後抓去。
抓向一把劍。
一把看似可以上天入地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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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看似可以騰雲駕霧的劍。
出霧喚虹,一劍晴空。
馬夫抓到了這把劍。
可惜,他卻似乎難以把劍松開了。
那把劍,硬是一劍從他的掌心切入,穿透了他的整個手臂。
雲雕龍淡淡笑道:“洪萬裏,用石灰泡了十年的手,真是難為你了。”
洪萬裏已經把牙齒咬得出血了。
他突然大吼一聲,左掌運氣,把自己的整個右臂硬生生扯了下來。
鮮血還在飛濺的時候,他已經轉身起跳飛躍了。
可惜,鮮血還沒落地,他的胸前就露出了一只手。
右手。
他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驚訝。
他臨死,都還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自己的手下。
譚牧心喃喃道:“我随口說說而已,你就真的讓他這樣死了?”
雲雕龍似乎還在欣賞自己的傑作:“靈感,我剛才怎麽那麽有靈感。”
譚牧心不敢恭維,轉移話題道:“你讓他跟我出來,就是為了看看他的真正面目?”
雲雕龍笑道:“姑娘早就知道了?”
譚牧心輕笑一聲道:“做雲公子的客人都這麽不容易嗎?”
雲雕龍笑道:“姑娘見諒,實在是除了姑娘,沒有人能幫在下揭穿這個人的真面孔了。”
譚牧心道:“哦?”
雲雕龍道:“這個人到我這兒十年來,一直都勤勤懇懇,如果不是為了《百解綱》,他怕到現在也不會露出狐貍尾巴。”
譚牧心淡淡笑道:“我是該為自己悲哀一下,還是該為自己自豪一下呢?”
如果什麽三大英豪都是這麽個對她神魂颠倒法,她到寧可自己一點魅力都沒有。
雲雕龍笑道:“姑娘冰雪聰明,當然是該為自己自豪了。”
譚牧心道:“從什麽時候起,人們開始用誇獎作為安慰了?”
雲雕龍笑道:“從什麽時候起,姑娘開始把別人說實話作為誇獎了?”
譚牧心望着他:“雲公子現在想不想聽我說句實話?”
雲雕龍卻知道她要說什麽:“姑娘放心,我不會再派人跟着你了,但是姑娘必須保證,你要在兩天之內回到西陵山莊,不要讓我姐姐擔心。”
□□□
譚牧心再次掏出雲雕龍給她的那個玉佩。
在中原,只要有布行的地方,就有西陵山莊的人。
這是雲雕龍說的。
譚牧心望了望這個小鎮,什麽都有,卻獨獨沒有布行。
布行是肯定有的。
只是,當你要找它的時候,它就不肯那麽輕易現身了。
怎麽什麽東西都是這樣?
紫亭蜂卻突然興奮了起來。
譚牧心的心底一動。
穿過兩條街,再走過一條小巷,紫亭蜂突然進了一戶人家。
譚牧心秉住呼吸,輕輕跳了進去。
一間廂房透出昏黃的燈光。
紫亭蜂就在窗口盤旋着。
譚牧心猶豫片刻,上前敲了敲門。
門開了,她卻愣住了。
她很少能從一張臉上看到這麽多天災人禍。
開門者的臉上,唯一沒有受損的器官似乎就剩下眼睛了,可眼睛卻偏偏天生的死魚般翻白。
這個老者身上穿着個很大的鬥篷。
他也愣住了。
但他驚訝的,是眼前這只金黃色的小蜂。
“你?”他有些顫抖的望着譚牧心,“你是溪家的人?”
譚牧心微笑道:“請問,請問宇文憶塵在這裏嗎?”
老者皺了皺眉:“你是說,溪輕塵的兒子,宇文憶塵?”
譚牧心點了點頭。
這個老者的身上,有一種氣勢讓她依稀想起七年前的南海蒼龍。
老者嘆了口氣,似乎很失望,淡淡道:“你是來找他的?”
譚牧心道:“是。”
老者嘆息道:“他不在這裏,你到別處找吧。”
譚牧心試探的問道:“前輩,也是溪家的人?”
老者回過身,緩緩走向一把太師椅,他淡淡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坐在椅子上,沒有把門關上送客的意思,卻也沒有明确請譚牧心進屋的意思,似乎就打算這樣和她對話。
譚牧心也絲毫沒有想進去的意思,恭敬問道:“前輩,就是宇文憶塵的舅舅?”
她心裏其實真的不肯定,這個老者,看起來年齡幾乎和南海蒼龍差不多了。
老者皺起了眉毛:“你不是我溪家的人?”
譚牧心急忙道:“晚輩是宇文憶塵的朋友。”
老者聲音開始冷峻道:“那你,怎麽會有我溪家的紫亭蜂?”
一邊說自己已算不上溪家的人,一邊還要口口聲聲說“我溪家”。
譚牧心急忙道:“晚輩是向祝家的大小姐藍田姑娘借來,特地來尋找宇文憶塵的。”
老者沉沉道:“宇文憶塵不見了嗎?”
譚牧心道:“是。”
老者冷哼一聲:“學了我溪家的武功,卻還是宇文家那點出息。”
譚牧心低下頭,不敢把不敬之色流于臉上。
溪家的人,是不是個個都這麽傲慢?
她咽了口氣,淡淡問道:“前輩久居于此嗎?”
開始切入正題了。
老者卻很警惕,輕輕皺眉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譚牧心笑了笑道:“沒什麽,只是有些奇怪,從前路過這裏的時候,紫亭蜂好像沒有興奮過。”
這條路,她以前從未走過。
老者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呢?”
譚牧心稍稍楞了一愣,微笑道:“這個地方窮鄉僻壤的,前輩怎麽會決定留在這裏?”
老者面無表情:“然後呢?”
譚牧心說不下去了。
她擠出最後一點微笑道:“多有打擾,晚輩也該告辭了。”
剛一轉身,老者的聲音就在她背後響了起來:“你怎麽不直接問我有沒有去過丹霞谷?”
譚牧心頓時覺得天光開了。
她轉過頭,做疑惑狀:“我……我為什麽要問前輩有沒有去過丹霞谷?”
老者冷冷道:“因為你想知道,那一百多個人是不是我殺的。”
譚牧心的腳和手都在在暗自用力。
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已經不是誰是兇手的問題了。
老者目光犀利的望着她,沉沉道:“看來,你不是來找宇文憶塵的,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他取下了鬥篷,冷冷道:“你,是不是叫宇文殊顏?”
□□□
宇文憶塵還在呼呼大睡。
尤采薇忍不住好奇道:“明天就是決鬥的日子了,他有沒有打算醒過來?”
廖少卿皺起眉頭:“去找譚牧心的人都還沒有消息。”
尤采薇嘆道:“這種睡法,怕是讓太陽月亮都覺得自己白忙活了。”
不管它們誰站崗,他都一樣照睡不誤。
廖少卿淡淡道:“如果他沒有希望了,你幹脆再給他下點藥,讓他不要醒過來。”
如果沒有比賽,還怎麽定輸贏?
尤采薇怔怔道:“如果岳西樓知道了呢?”
廖少卿輕哼一聲:“他現在跟死豬的差別,也不過是瘦點罷了。”
尤采薇還在猶豫。
廖少卿冷冷道:“你不要忘了,我們現在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被葉起風攥到手裏了,如果這次輸了,我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尤采薇頓了頓,毅然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
宇文憶塵竟似完全沒有知覺,任她把藥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尤采薇低低道:“這顆藥,足夠讓他睡到後天了。”
□□□
鬥篷,就像漁網一樣的,向譚牧心撒了過來。
譚牧心急忙後掠,淩空一個後翻立在了風火牆上面。
那個鬥篷卻似乎不見了。
提起一口氣,她輕輕地跳出了院子。
院外的地面上,卻有一個東西突然跳了起來。
一個鬥篷狀的東西。
這個東西,居然在她之前就呆在了這裏守株待兔嗎?
那個老者,竟然把她的路線都預料好了嗎?
收勢已經來不及了。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被黑色撲面籠罩。
懷裏的那塊玉佩,卻在這時掉了出來。
再看到光明的時候,譚牧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塊玉佩。
老者沉沉望着她:“你不是宇文殊顏?”
譚牧心望着那塊玉佩,在心裏嘆了口氣:我也不是你認為的那個人。
老者果然在問:“你是雲盈袖?”
譚牧心選擇沉默。
雲盈袖是你的敵人還是友人?你還沒有表明呢。
老者沉沉道:“我在問你話!”
譚牧心咬了咬嘴唇,還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老者皺起眉頭,冷冷道:“說實話,我就饒你不死。”
溪家的人那麽傲慢,也該用言而有信作為最起碼的資本吧。
譚牧心回答:“不是。”
老者道:“你到底是誰?”
譚牧心淡淡道:“你不認識我的,我叫譚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