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是有緣人
岳西樓趁夜潛入了陸家莊并拿住了一個下人,問他尤采薇的房間方向。
那人被掐着脖子,卻并沒有表現出一點應有的驚慌:“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實在沒空。”
連害怕的空都沒有。
岳西樓有點驚訝:“你老人家有何貴幹?”
那人很認真地說:“我要去燒洗澡水。”
好大的事。
岳西樓道:“請教一下,你的命重要,還是你洗澡重要?”
那人幹脆道:“我什麽都不重要。”
岳西樓咽了口氣:“那什麽重要?”
乖乖,這裏連燒水的人都這麽沉着冷靜,他家主子該是什麽樣?
那人果然道:“我家少主重要。”
岳西樓道:“哪個少主?”
“就是我這個少主。”
一個聲音從長廊盡頭傳過了來。
岳西樓看着他的臉漸漸在燈光下顯露出來。
陸家莊少主,廖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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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急忙行禮:“少主!”
廖少卿示意他下去,然後向岳西樓笑呵呵道:“舍妹何處招惹了神捕,還要勞煩你大駕。 ”
岳西樓冷冷道:“她害死了我的伯伯。”
廖少卿面不改色:“她有這麽大的本事嗎?”
岳西樓道:“你不妨把她叫來問問。”
廖少卿笑容可掬:“ 今天天色已晚,舍妹怕是已經就寝了,神捕何不住下來,明天一早,我帶她來見你。”
岳西樓道:“不必了,我沒有在仇人家睡覺的習慣。”
廖少卿還在笑:“好習慣,那就請神捕回去,明天早上再來吧。”
岳西樓道:“不好意思,我也沒有聽仇人話的習慣。”
廖少卿看着他:“那麽,神捕是一定要讓在下出手了?”
□□□
葉起風環望着地窖。
雖然有些陰冷,但還是經常有人打掃的樣子,幹淨,整潔。
靠牆有一張床,被子雖然不新,卻似是剛曬過的。
他突然想起,樂水居已經燒了得只剩下這個地窖,那譚牧心住在哪裏?
心念之下,立刻走出地窖。
譚牧心正捧着一個荷包,身邊一閃一閃的飛舞着很多會發光的蟲子。
她本就是個很輕靈的人。
此刻,就着周圍的螢火,若是能翩翩起舞,那就不失為一幅美麗畫卷。
可惜她一點起舞的意思都沒有。相反,手碰到了蟲子,她還厭惡的皺皺眉頭。
會發光的蟲子也不過是蟲子,且并不是她想要的蟲子。
她想引來的,是麥仙翁的蟲子。
她看見他,收起荷包笑道:“地窖簡陋,住不習慣是嗎?”
他走過來:“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來,我似乎鸠占鵲巢了。”
她笑:“我睡不着,再說,你是病人。”
他道:“我不僅是病人,還是個男人,哪有讓女孩子呆在外面,自己睡裏屋的道理?”
譚牧心微笑:“但你還是客人。”
他笑了:“我只是偶爾是病人,偶爾是客人,卻永永遠遠都是男人。”
這話他說的輕松,倒不像是在客氣,而似在和她逗貧。
譚牧心就跟他貧:“所以偶爾是病人的時候,就要聽大夫的話;偶爾是客人的時候,就要聽主人的話。”
葉起風再次解下披風給她:“如果主人一定不去休息的話,那客人就在這兒聽聽你說話吧。”
他笑道:“你現在是我生命的希望,我可不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上面。”
譚牧心望了望他的披風,笑道:“我披過之後,你會不會也不要了?”
葉起風笑了:“哪有那麽重的潔癖,那天,我不過是怕你不接受罷了。”
心裏有一支花在靜靜開放。
譚牧心的聲音不自覺地就溫柔起來:“為什麽你總喜歡把自己打扮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葉起風淡淡笑:“要做的事情太多,沒工夫和不相幹的人套近乎。”
譚牧心嘆了口氣。
要是他不中毒,是不是她永遠都會是他不相幹的人?
葉起風卻看着她:“若是有緣人,自會相幹。”
譚牧心被他看得臉不由發燙。他不再稱在下,是否說明他們之間的感覺,已經比那些不相幹的人近了一些?
葉起風道:“雲鳳簫是你的親戚,卻沒能早點找到你為自己續命,而我,之前不過和你萍水相逢過兩次,卻能在喪命前恰遇上你。可見緣分這個東西,可遇而不可求。”
雲鳳簫中的兩種毒裏,的确有一種是麥仙翁的毒。
他逼出了斷腸草的毒,卻在逼毒的時候誘發了麥仙翁的毒的發作。
而斷腸草,正是南三角善用的毒之一。
譚牧心神色凝重道:“你表面上中的……的确也是斷腸草的毒。”
他們倆不僅都中了毒,而且是都中了兩種相同的毒,一種南三角的,一種麥仙翁的。
葉起風道:“可是麥仙翁……我似乎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譚牧心道:“有一種毒草叫做麥仙翁,無論是誰,一碰就會中毒。鬼醫之所以給自己取名麥仙翁,意思就是告訴別人,他是碰不得的。哪怕你只是無意間看了他一眼,正碰上他心情不好,也是可以讓他殺人的。”
葉起風苦笑道:“我怎麽就想起來多看了他一眼呢。”
譚牧心道:“如果是這個原因到不可怕了。”
葉起風道:“哦?”
譚牧心道:“如果只是牙呲之過,他害過你一次後就不會再注意你了,怕的是,他和南天星勾結,而你卻是南天星的下一個目标,他就該盯上你了。”
葉起風皺皺眉頭:“南天星不會這麽青睐我吧?”
譚牧心嘆了口氣道:“難怪會冒出關于《百解綱》的傳聞,連江湖四聖都免不了受毒的折磨,平常人更希望這世上有這種護身符了。”
葉起風略帶驚訝道:“難道關于《百解綱》的傳聞都是假的?”
譚牧心道:“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那麽完美而齊全的東西?不過是有人針對我師父,想要他成為衆矢之的罷了,現在他得逞了。”
謠言一張嘴,辟謠得詐死。
她皺了皺眉,如果麥仙翁真的和南天星勾結,岳西樓此行,豈不是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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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西樓的确感覺這個廖少卿很危險。
至少這把折扇很危險。
他實在不明白,這把小小的折扇裏怎麽能藏的住那麽多的機關。
火再一次向他撲來。
他聞到自己身上有那麽點毛發燒焦的味道。
是發梢被火燎到了。
廖少卿向他散出了兩蓬飛針,後一蓬中有一半是打向前一半的。
一半的針方向改變,針即刻從四面八方射來。
岳西樓的眼神仿佛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