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縣警的黑暗(二)
第107章 縣警的黑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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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的車跟在諸伏高明的車後面, 一路向着松本市去。
路上鶴見接到了一個電話,而且鈴聲非常特殊。
“哦嘎——哦嘎——”魔性又尖利。
松田陣平眉毛一抖,三更半夜的聽見這個對心髒實在不友好。
金魚草的鈴聲,代表這是地獄那邊打來的電話。
出了什麽問題嗎?
這個時間應該大家都沉浸在吃吃喝喝的忘年會中, 不會特意有人聯系自己吧。
鶴見脊背挺直一些, 快速接起電話, “我是諸伏鶴見。”
電話那頭是鬼燈的聲音,“鶴見,需要你在現世注意一下,有一個在現世就殺過不少人的惡鬼逃跑了。”
鬼燈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叫喚地獄裏的亡者們搶走了打雜的八岐大蛇帶進去的酒, 在喝了酒之後開始耍酒瘋鬧得一團亂。
今天晚上本就因為忘年會的排班問題対亡者的看管相対松弛些, 結果因為這個大亂子, 等到一切都搞定之後, 才有人發現一個需要嚴格看管的惡鬼趁機逃跑了。
“現在還不确定是逃往了什麽地方, 但如果到了現世, 會出現大問題。”
鶴見嚴肅點頭,“是, 我會注意搜索的。惡鬼的特征是什麽?”
“匣子。”鬼燈翻着手上的記錄, 又補充了一句, “尺寸正好的匣子。”
馬宮抱着臂,被巡警們圍着詢問得幾乎精疲力竭。
自己就是厚臉皮地跟着組長他們一起去吃飯也比現在撞見一樁血腥的殺人案要好啊。
她的手指在手機挂件下一大串的護身符上面劃過, 又有些嫌棄地把它們都一個一個拿下。
唉, 根本沒有轉運嘛。
邊上還有同樣倒黴的毛利小五郎、毛利蘭與江戶川柯南三人, 據說也在進行旅游新年, 和馬宮一樣選擇了能看到許多長野景點的古戰場遺跡巡禮路線。
他們和馬宮是在這附近的大橋上偶然遇見的,并一同發現了屍體。
這座橫跨在千曲川支流上的大橋就在立有武田信玄雕像的神社附近, 因為聽說川中島之戰是一場有八千多人犧牲的壯烈戰役,戰士們流出的鮮血能将河水染紅三天三夜。
因此,橋下的河流別名赤川。
連同邊上的神社,都有了赤川神社的叫法。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如今又出現了同樣慘烈的場景。
紅色雪鐵龍CX和黑色的國産馬自達一前一後抵達。
警戒線罕見地攔了兩處,一個在橋下河堤上,一個在橋邊。
車剛在橋邊停下,一個拄着一根拐杖、單只眼睛上有明顯的兩道疤痕的男人轉過身,対着前一輛車下來的諸伏高明點頭。
他就是大和敢助。
他拄着拐杖,往邊上走了兩步,讓出被他的身形擋住的一根橋柱。
這一根橋柱比其他幾根柱子明顯高出一截,因為最上面還多了一個規整的方形盒子。盒子是豎過來放置的,正対衆人的那一面被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
竹田警部的頭。
在漆黑的夜晚冷不丁面対如此可怕的場景,諸伏高明并沒有移開視線,借助停在這裏的警車們沒有熄滅的車燈,确認盒子裏的頭部的确是竹田繁本人後,“只找到了這一部分?”
大和敢助指着橋下被警戒線圍起來的小塊地方,警戒線上有反光塗料,在夜晚看的也還算清楚。
“那邊有焚燒痕跡,還找到了半只腳掌,可能是沒有淋到汽油正好沒完全燒掉。剛送去做DNA鑒定了,不過十有八九是竹田警部的軀體部分。”
從地上的黑色焦痕能囫囵看出一個人形,并且明顯地少了最上面的頭部。
鶴見望着還在橋柱上的那一個木制盒子,有鬼燈之前的那個電話作為鋪墊,或許是出于潛意識,她總覺得,“那個盒子,尺寸是不是太正好了?”
竹田繁被裝進這個小小的盒子裏時一定已經死去多時,盒子裏并沒有多少血跡,現場幾乎稱得上一句幹淨。
而正是這種幹淨,讓人毛骨悚然。
一陣夜風吹過,鶴見還是脊背挺直的優雅姿态,但下意識地把兩只手揣進了袖子裏。
“你也這麽覺得啊。”
松田的聲音由遠及近,鶴見剛要回頭看他去了哪裏,忽然感覺到肩上一重,溫暖又柔軟的東西将她包裹起來。
鶴見抓起垂在胸前的流蘇,対着車燈辨認了一下,“琴屋旅館的?”
松田已經越過她湊到盒子邊,嘴裏叼着根煙沒有點燃,聲音有些含糊,“是啊,我找那個老板娘買下來了,放車上挺方便的。”
完全沒看到他什麽時候找老板娘單獨聊過,總不會是他找老板娘買暖寶寶、自己正好被明智惠理找上門來談心那時候吧?
鶴見又捏了捏手上的流蘇,将披肩裹緊一些後才開口,“陣平哥覺得和鬼燈大人說的惡鬼有關系嗎?”
尺寸正好的匣子。
這個特點實在是讓人難以忽略。
面前的盒子裝進竹田繁這個有些發福的中年警部竟一點也不逼仄,同時也沒有留下過多的空餘——
高度上正好頭頂距離盒子頂部不足三厘米,寬度上也是如此精準,耳朵與兩邊的空餘同樣小于三厘米。
從視覺上看,就像是為了竹田警部量身定做的一樣。
“但是手法很奇怪,而且那個惡鬼逃出來才不過兩三個小時吧,這點時間足夠他做這麽多事嗎?”
松田退後幾步,讓自己離雙眼緊閉、臉色青白的竹田遠一點,這才接着道,“頸部的切斷痕像是用砍柴的大砍刀之類不那麽鋒利的東西造成的,殺人後分屍、焚毀其餘肢體,還有額頭上這個——”
“像是字母X一樣的血痕,惡鬼殺人需要這麽多手段嗎?”
只有活人想要表達某種訴求或是達成特定目标時,才會做出這麽多看似重複又繁雜的步驟。
“為什麽我買了那麽多護身符都沒用!”
雖然毛利一家人看起來和自己一樣倒黴,但心知自己是真的受到了詛咒的馬宮久子在見到諸伏景光時再也忍不住心中滿腔的悲憤。
走哪哪死人,她以後難道都不能出門了嗎?
諸伏景光対負責詢問目擊情報的巡警點點頭,陪着馬宮從下面河堤邊走樓梯上來,“據我所知,這邊上的神社是一所八幡神社吧,屬于武神。”
馬宮:“八幡神有鎮守國家、去除災厄和守護安全的作用,我覺得這黴運就是災厄的一種啊。”
諸伏景光還在回憶着剛從巡警那邊得到的調查信息。
那位年輕的巡警先生就是竹田警部帶隊的小組成員之一,現在正處于悲痛和憤怒還有六神無主的慌亂中,也沒心思關注諸伏景光是誰,見他是跟着諸伏高明一起來的,便分享了手上的情報。
跟在馬宮身後上橋,他的視野中忽然竄進一團花裏胡哨的東西,仔細一看是随意揉成一團後粗暴地塞進挎包裏的護身符。
這麽多個,也算是下血本了。
他試圖安慰対方,“至少守護安全的效果的确是有的。”
只是遇到案子,但不會成為案件發生後被研究的対象是嗎?
馬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領了助手先生的這份情,她低頭在挎包中一堆護身符裏挑了一個顏色和衣服搭配的挂在手機上,“借你吉言。”
上到了橋面,注意到松田習以為常地正近距離觀察自己之前不敢細看的頭顱,馬宮忽然問,“松田組長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同樣是被詛咒變成了事故體制,松田陣平也太平靜了吧。
“因為習慣了?警校時期也經常遇到案子呢。”諸伏景光的語氣平靜,他也是“經常遇到案子”的警校同學之一。
“所以,你一定要我們過來的原因是?”
聽到腳步聲,松田随意地瞥過來一眼,見馬宮全須全尾的沒有受傷,這才懶懶地發問。
“我看到了是誰把頭顱放在這裏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毛利先生他們卻沒有看到。”
馬宮的話讓現場一靜,只有橋下焦頭爛額的警察們跑動、交談的聲音模糊地傳來。
“但是那時候沒有火光,也沒有煙。”
松田斂目沉思,半晌後才接話,“你的意思是,人是早就死了的,但頭顱原本不在這個盒子裏。”
他和鶴見的猜測是対的。地獄中逃蹿出來的惡鬼只是碰巧看到了這個案子,或許是犯人砍下的頭顱激發了惡鬼的興趣才有了将其裝入盒子裏的額外舉動。
但現在的問題是,惡鬼的興趣只存在于已經死去的竹田的頭顱上,還是以此為契機蔓延到了殺死竹田的犯人身上?
接下來還會出現這樣的案件嗎?
鶴見記挂着找出惡鬼并抓捕回地獄的任務,從車裏抱出雕鸮,詢問馬宮,“那個年輕人往哪裏去了?”
馬宮仔細回憶着,“我是從橋的那一頭看到的,當時只是覺得有人站在橋外側很危險沒意識到他不是活人,後來他向後飄走,我才發現不対勁。”
她指着河面,“往那個方向離開了。”
“如果還在松本市境內,雕鸮應該可以找到。”
可要是他沒有因為這一樁案件停留,那麽關于現在惡鬼會去到哪裏的線索便完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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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會晚一點,大概九點之前能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