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媒偵探諸伏妹妹

第106章 縣警的黑暗（一）

第106章 縣警的黑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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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點微妙。

鶴見和二哥一起拎着路上買好的蔬菜、肉類等進入廚房時, 深藍色的眼眸裏滿是茫然的不知所措。

“二哥，大哥和陣平哥怎麽好像．．．．．．”

雖然大學專業是文科的民俗學，身邊還有算得上青梅竹馬的織田作之助這樣一個大作家，但是鶴見并沒能增長太多文學上的素養。

她憋了幾秒, 沒能找出一個合适的形容詞來表達廚房外奇怪的氛圍。

大哥諸伏高明比以往嚴肅一些。

陣平哥看起來竟也有些罕見的緊張。

兩個人都奇奇怪怪的。

諸伏景光正從櫥櫃裏找出圍裙, 示意鶴見站着不動, 他一邊将手上藍色的圍裙套在鶴見頭上，一邊溫柔地笑着道，“警察不是向來和公安不對付嗎？”

可是大哥從來都不是這種人啊？

鶴見剛想繼續問，就聽身後幫忙系好圍裙腰帶的諸伏景光問起晚飯要做些什麽，“大哥喜歡吃意大利面吧, 做什麽口味的？”

她的心神便立刻被吸引過去, 完全放下了尚未出口的問題。

“雞肉蘑菇和番茄肉醬我都準備了, 多出來的材料可以放在壽喜鍋裏。”

鶴見已經打算好了, 蘑菇和雞肉可以直接放在鍋裏一起煮, 而肉醬做成肉圓也很方便, 不管哪一種都不會浪費。

諸伏景光聞言點頭，摸了摸鶴見的頭發, “考慮周全, 那我去問問大哥。”

諸伏高明正和松田陣平兩個人一起打掃客廳, 雖然有請人時不時過來打掃衛生，燈光也是最舒适的暖光, 但久未住人的舊宅依然透出一種冷清的寂寥感。

“真是抱歉, 松田君, 還要麻煩你幫忙打掃。”

諸伏高明脫下了西裝外套, 将襯衣袖口卷起，專心地擦拭着圓桌表面的薄灰, “這裏是我們的老宅，已經二十年沒有住人了。”

松田拿着抹布的手一頓。

這裏是諸伏家在市郊的老宅，在看到外觀寫滿了滄桑感和歲月痕跡的一戶建時，他心裏就已經明白過來。

進到屋子內部，過時的家居風格，角落裏能隐約看到的孩童玩具，等等細節都表明這就是諸伏家曾經居住的宅子，發生了慘案的那座宅子。

并不是說裏面還有血腥氣，這麽多年下來什麽都被時間腐蝕得留不下一點痕跡。

而且客廳家具上只有薄薄一層灰，水電也都正常，顯然有人精心維護着。

發生案件的事故物件很多時候都會以低價流入市場，要不然就是就此廢棄轉而成為試膽絕佳地，少有願意将其保留下來的人。

還會回來吃飯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諸伏家的三個孩子絕不是沒有錢再買一棟，事實上這麽多年來維護一座老房子的費用或許已經足夠兄妹三人買下一個溫馨小家了。

那麽他們将一切都維持在和當年一樣的狀态，只會有一個理由——

為了紀念。

為了防止歲月的流逝讓他們忘記當年，防止記憶裏的人褪色。

諸伏高明注意到松田細微的表情變化，“原來松田君知道，如果讓你覺得害怕了實在萬分抱歉，我們習慣時不時回來這裏聚一下。”

當知道存在死後世界時，就算放下過去重新踏上了人生的旅途，兄妹三人還是會回到熟悉的地方進行祭奠，同時也是讓父母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

不過這樣的行為，在外人看來，或許只有驚悚和害怕吧。

剛經歷過畫師瘋狂的執念，松田這時卻覺得諸伏家這樣的舉動充斥着長情的溫馨和笑對死亡的豁達，他搖了搖頭，“我覺得挺好的，放下不一定非得是遺忘過去。”

“在這裏，他們才能看到。”

餘光留意到一個粉色的獨角獸玩偶，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諸伏父母給唯一的女兒準備的玩具，松田腦海裏頓時出現了頂着面癱臉的小鶴見抱着這個粉嫩得過分的東西心不甘情不願又無力反抗的樣子。

嘴角在主人注意到之前已經揚起。

果然是已經知道鶴見能看見妖怪和亡靈的事了，看起來接受得很好？難怪景光說這位松田君已經半主動地進入鶴見所在的世界了。

諸伏高明心裏快速地閃過這些想法，見松田拿着那個粉色獨角獸忍俊不禁的樣子，“鶴見小時候很喜歡這個。”

松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對方，見諸伏高明不似說笑，重新嚴肅地打量手上這個做工不算太精致、粉色的毛絨已經褪色明顯的獨角獸。

鶴見小時候還有這麽天真可愛的時候嗎？

他遇到諸伏鶴見的時候，這位已經深受地獄影響進化成了一個不茍言笑、毫無波瀾的冰塊臉美女，松田有些難以想象她甜美可愛的樣子。

“大哥，意大利面你想吃什麽口味？奶油雞肉蘑菇或者番茄肉醬都可以，材料都買好了。”

諸伏景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我之前在菜譜上學習了肉醬面的做法，正所謂學而時習之，學到的知識都需要不斷的練習才能真正掌握——”

景光無奈地攔住準備往廚房裏去的高明。

“大哥，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別勉強自己。“廚房本來就不大，我和鶴見兩個人足夠了。”也別勉強我們的胃。

除夕夜沒人想進醫院去洗胃。

諸伏景光抓住重點，“我就當大哥你想吃肉醬面了，我和鶴見說一聲。”他掃視了一圈已經簡單擦過的餐廳和客廳，“已經擦好了嗎？房間不用管，收拾一下準備吃飯吧。”

“材料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吃飯。”

被弟弟趕出廚房重地的諸伏高明嘆了口氣，重又回到餐桌旁，準備拿起桌上的抹布去洗手間清洗。

早就注意到貴公子一般的諸伏家大哥有些生疏的擦洗動作，在聽見景光的話後已經明白這位可能不太擅長家務，松田先他一步把抹布拿到手裏，“洗手間在哪裏？”

高明給他指了個方向，但又跟在他身後一起去了遠離廚房的洗手間。

“松田君對妖怪有什麽看法嗎？”

諸伏高明和諸伏鶴見、諸伏景光一樣有着精致的面龐，沒什麽表情的時候和鶴見很像，但能作為非職業組快速升職到警部，足以讓人明白他的聰敏和智慧不容小觑。

現在微眯着眼睛觀察人的樣子像一只狐貍，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讓人徒增壓力。

松田搓完了兩塊抹布，正在水龍頭下洗手。

他将水龍頭關上，仔細地擦幹手指間的水滴後才回眸看向門口背手站着的男人，“沒什麽特別看法，有欲望會思考，除了一點特殊能力，和人有什麽區別嗎？”

眼神坦蕩沒有躲閃，說的是真心話，諸伏高明露出了欣慰又狡黠的笑容，“沒有區別啊。”

景光急匆匆地打電話告訴自己鶴見要被人叼走實在是太欠缺考慮了。他們能做的不過是旁觀，要是貿然做出什麽刁難對方的事，反而會讓還沒有注意到對方心意的鶴見察覺端倪。

就目前來看，這位松田警官還是不錯的。

晚餐非常豐盛。

壽喜鍋中毫不吝啬地放了大量牛肉和雞肉，混合着白蘑菇、白菜、油麥菜等蔬菜的鮮甜和昆布高湯的清香。

除去中間正咕嘟冒泡的湯鍋外，番茄意面、天婦羅等，不分和食洋食，擺滿了整張桌子。

“我還以為高明先生這樣的人，會喜歡荞麥面。長野這邊荞麥面很有名吧？”

而且按照習俗來說，過年就要吃荞麥面。

“因為大和警官喜歡荞麥面。”

“大和警官？”

“是大哥的青梅竹馬兼對手，也是長野縣警。”諸伏景光随口說，“大哥本來沒有特別明顯的偏好，但自從知道大和警官喜愛荞麥面之後，就轉而——”

“景光。”高明打斷他的話，“食不言寝不語。”

兩人頓時閉嘴，專心地吃飯。

大哥你這打斷對話的時機也太過刻意了，鶴見喝了一口湯，和景光對視一眼——

這是惱羞成怒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忽然打破了桌上的安靜。

剛才還出現在談話中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閃爍着。

高明接起，“敢助。”

大和敢助不是喜歡打擾人的性格，這種時候打電話來只可能是出現了緊急情況。高明的語調還是那樣不急不躁，但接起電話的同時已經将筷子放下。

“高明，竹田警部死了。”大和敢助本就嚴肅的聲音此時格外深沉，“死因，不明。”

竹田警部全名竹田繁，是長野縣警本部搜查一課的警部，他無緣無故的死亡自然會得到重視，即便這是除夕夜，幾乎所有警察都被調動起來，連搜查一課的課長都被驚動了。

另外三人停止了動作，看向臉色微沉的諸伏高明。

到底是在餐桌前，高明沒有詢問死因為何不明，直截了當地決定到現場自行觀察。

“在哪裏？”

“千曲川大橋。”

高明剛要動身，還沒來得及挂斷的手機裏，大和敢助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妹妹，鶴見還有叫松田的一個人，他們是不是在你身邊？”

高明頓時止住了腳步，迎着鶴見看過來的疑惑目光，不動聲色地詢問，“怎麽了？”

“屍體第一發現人裏有一個姓馬宮的，她說要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