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存在的松嶺屋(五)
第95章 不存在的松嶺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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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祥和的冬日夜晚在兩具屍體接連被發現後立刻變成了混亂與嘈雜。
在松田陣平給趕來這邊的村裏巡警展示了警官證後, 這位大概上任以來就沒遇到過除偷雞摸狗外更嚴重事件的巡警當即将指揮權交給了這位東京來的刑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松了口氣。
“不瞞您說,縣警說要等明天才能趕來時,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這小地方, 平日裏碰到的都是鄰裏糾紛、東西丢了之類的小事。”
頭發花白的巡警還因為半夜的爬山活動止不住地喘氣, 一句話說完歇了幾分鐘後他才接着道, “還好今天有您和毛利先生在,真是萬幸。”
兩位死者分別是模特柴崎明日香,和畫家安西繪麻。
諸伏鶴見等人看見的靈魂的确是安西繪麻,循着她的活動路線往前只能看到旅館一側的客房,無法分清究竟去了哪裏。
順着反方向尋找鬼魂的來處的諸伏鶴見發現她死在院落另一側供奉振袖之神的祠堂裏, 身下鋪滿了花色各異的華麗振袖。
而柴崎明日香的屍體是幾乎同時被毛利蘭等人發現的, 就在女湯溫泉裏漂浮着, 池子裏還漂着許多振袖腰帶, 都是琴屋旅館放在倉庫裏的收藏。
本來老板娘和諸伏鶴見說可以參觀看看的, 就是倉庫裏的這些振袖。只是沒想到, 最後這參觀的地點,成了蒸汽缭繞的溫泉內。
“死因是?”
松田陣平和毛利小五郎都檢查了兩具屍體, 此時兩人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疑惑。
“不是被刀殺死嗎?”
池子裏打撈出了供奉于神社內、日前失竊的神刀, 這個案子才是巡警先生熟悉的畫風。雖然他調查了兩天什麽線索都沒找到, 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或許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結果,現在神刀以巡警先生絕不想遇到的形式重新出現了。
兩具屍體的胸腹處都有被刀捅入的傷口, 還有大量的血跡, 都表明神刀就是這兩起案子的兇器。
不同于已經在心裏下了結論的老巡警, 松田陣平皺着眉, 和毛利小五郎低聲說了幾句後,得到确認般宣布。
“死亡時間還不能确定, 需要等屍檢結果。但是死因可以确定,兩人都是被勒死的。脖子上都有較寬的傷痕,邊緣平整,勒死她們的應該是某種柔軟的布料。”
松田指着水池裏那些腰帶,“很可能就是其中某一條腰帶。”
只要将腰帶進行折疊,就能得到和脖子上勒痕差不多寬度的布帶。
“下巴到脖頸處有吉川線,勒痕造成時兩人都出于本能反抗過。而刀口附近的血液,不管是出血量還是噴濺距離都不對,應該是死後造成的。”
吉川線指的是受害者在被人勒住時會本能地抓撓勒住脖子的繩子向外拉扯,這時候手指抓撓皮膚的疼痛在求生欲面前微乎其微,因此往往會留下很深的抓痕,可以作為他殺的判斷依據。
聽兩人這樣一說,衆人便明白了他們的疑惑。
既然采取了勒死這樣的殺人手段,為何又要多此一舉地用神社那邊偷來的神刀捅兩個死人一刀呢?
是神刀對這個兇手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毛利蘭這時提起了他們發現女湯的露天澡堂不對勁,正是因為23點半過去發現被包場的溫泉還沒開放,而鎖着的門前掉落了一個振袖般若形象的紙娃娃。
幾人也是和毛利蘭他們一起去到村裏的神社并在裏面發現了新做出來用于祈求複仇的兩個紙娃娃,現在的兩具屍體不管是死狀還是人數都和傳說裏的描述對得上。
同樣看到兩個紙娃娃的深津春美大喊着,“這一定是振袖般若的詛咒,她們倆都被咒殺了!”
顯然有人在借用傳說殺人,想用詛咒作祟來遮掩殺人的事實。
這是江戶川柯南的想法。
而諸伏鶴見考慮的則是振袖之神是否真的回應了信徒的祈求。
馬宮久子也是這麽想的,趁着松田陣平、諸伏景光、毛利小五郎和老巡警一起搜查現場保護證物的時候,她悄悄湊過來詢問道。
“是神明的懲罰嗎?”
可是今天下午幾人拜訪神社時,振袖之神顯然不在神社中,不太可能為了回應信徒的祈求特地回來。
“真的是神罰的話,絕不可能出現這種搞錯死法的低級錯誤吧。”
諸伏鶴見同意馬宮久子的分析,其中一定有人為的成分。
“人為的部分,陣平哥和我的助手已經在查了。”
而祠堂外在他們趕到前只有安西繪麻自己的腳印,這一點究竟是否是鬼魂作祟就需要仔細調查了。
諸伏鶴見再次望了一遍聚集過來的客人,沒有找到柴崎明日香和安西繪麻的鬼魂,不管在任何人的背後都沒有。
已經被地獄迎接科帶走了嗎?
從她看到安西繪麻的鬼魂開始算起,才過了不到一小時,而實際上客人聚集的時間只間隔了十幾分鐘,他們什麽時候工作效率這麽高了?
一個鬼魂怎麽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至于死在從餐廳這邊看不到的露天澡堂裏的柴崎明日香的鬼魂則是從頭到尾沒被四人看到過,也不知究竟去了哪裏。
現在已經是淩晨,在保護了現場之後,毛利和松田将旅館內所有人都趕回去休息了。
剩下的還是等到第二天早上群馬縣警趕到之後再說。
沒有痕檢課的人檢查記錄,現場裏的東西他們也不好随便動。只是用毛巾鋪在雪地裏的腳印上方,讓那一串腳印不被漸漸變大的雪蓋住。
屍體只好就留在原地,還好現在冰天雪地的,室外氣溫降到了零度以下,成了天然的停屍間,讓第二天的屍檢工作不至于困難重重。
馬宮久子心心念念的泡溫泉,在池子裏泡過一個屍體後,她連在一牆之隔的沖淋間洗澡都有些害怕。
沒有出汗、不需要洗頭發的諸伏鶴見便在門口等着她。
松田陣平一身清爽地準備回房間時看到鶴見一個人靠牆站着,側頭望向走廊上放在櫥窗裏裝飾的振袖。
他走過去并排站着,“旅館現在只剩這幾件櫥窗裏的振袖了,其他的要麽泡了水,要麽沾了血。”
老板娘也是很慘了,她強打精神安撫客人情緒時露出的微笑遠沒有下午接待幾人時那樣得體和煦。
鶴見眨了眨眼,回頭看到松田也換上了旅館提供的浴衣,只是明顯不習慣這樣衣物的他明顯是當浴袍穿的,領口松松垮垮,腰帶也是随便系了個結。
“衣領,反了。”
鶴見立刻收回眼神,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振袖,仿佛上面描繪的山茶花比其他時候看到的更為美麗似的。
松田往下一看,見出來前弄得好好的領口已經散開,露出大片的胸膛,他不自在地攏了攏領子,“我回更衣室裏整理一下。”
諸伏鶴見繼續看着振袖出神,聽見身後噔噔的腳步聲快速遠去,幾分鐘後再次靠近,灼熱的吐息似乎就灑落在脖子後方。
“現在對了吧?”
諸伏鶴見停下收在袖子互相捏動的手指,做足了心理準備後轉身,還好,衣服端端正正地穿着。
繩結還是錯的,不過鶴見選擇忽視這一點,視線偏開一點幹脆地比了個大拇指。
松田像是被她的反應可愛到了,眼睛裏一下子泛起笑意,克制地在她頭上順着頭發摸了兩下後剛要說些什麽,女更衣室的門被打開了。
馬宮久子一手抱着浴巾,一手用手指梳理着吹幹後亂翹的短發走了出來。
“諸伏小姐,我好了——”
她看着兩個人,迅速理解了現在的形勢,“我先回房間,你們慢聊,嗯,慢慢聊。”
想聊到幾點都可以。
不同于對部下露出了你很懂事嘛的眼神的松田陣平,諸伏鶴見沒能理解馬宮臉上揶揄的笑容,她只覺得馬宮的出現讓自己的不自在緩解了許多。
“走吧,一起回房間。”
馬宮對松田聳了聳肩,這你可不能怪我了,不是我想來當這個電燈泡啊。
松田對擠眉弄眼的馬宮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既然馬宮來了,幹脆就講正事吧。
跟着邁步,他轉而提起今天的案子。
“神刀那部分是人做的,但是用厚重的腰帶使人窒息,旅館裏沒有擁有類似臂力的人。”
振袖的腰帶本就要稍加折疊後才能纏在腰上,可想而知它的寬度。要将其折疊到比人的脖子還要窄一些,那厚度比起毛巾還要厚幾倍,絕不是用來絞殺的合适兇器。
也就是說,要用這種完全不趁手的東西勒死一個人,受害者不會馬上窒息死亡,會因為布料厚度和彈性茍延殘喘許久。
而在被延長的這段時間中還要保證受害者不能随便掙紮,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諸伏鶴見也是這樣認為的,她毫不停頓地接上了松田的話,在馬宮久子還沒反應過來時接着說。
“在供奉箱裏放下兩個紙娃娃的人和死後用神刀刺屍體的是同一個人,用腰帶殺死兩人的是被這個人的祈願吸引過來的東西。”
而這個東西,顯然并不是振袖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