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永續

第22章 最高會議

最高會議

新星紀096年，六大家族的第一任家主推翻了福薩裏曼王朝的專制統治，建立了最高議會，以此來替代皇帝的職能，從那以後，皇帝便成了帝國的空殼統治者。

格羅瑞上一次參加最高會議還是在六年前，在這次蟲族溯游開始之前，不過他也沒怎麽關心過過程枯燥乏味的會議，只記得那裏的軟墊座椅挺舒服的，适合打盹。

梅瑞萊拉元帥贈送了他一個外支架的事情已經成功擴散出去了，他也沒必要再借助輪椅了，幹脆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威茲德姆主動提出接送他去參加最高會議，他看上去也不想和弗拉明戈家主坐在一起，格羅瑞想了想便接受了。

雖然他已經去過政部頂樓的會議廳很多次了，但是作為伊果，他就得是第一次去那個地方，格羅瑞繼續扮演着一個感到新奇的omega，朝他問道:“威茲德姆中将以前參加過最高會議嗎？”

帝都主城內禁飛，飛船在這裏被禁止使用，所以大家都會選擇開車，威茲德姆等在紅綠燈前，一邊觀察着路況，聽見格羅瑞的提問，也老實回道:“很少，去過也只是被要求旁聽而已。”

畢竟曾經是弗拉明戈家族選定的下一任家主，培養也是必不可少的。格羅瑞忽然想起了弗拉明戈家族好像新添了一個成員，以瑞莎教授和文修斯的性格，大概是覺得威茲德姆不可能接任家主了，這才會選擇再生一個。他好像并不知道為什麽威茲德姆會失去資格。

最高會議和他六年前參加時沒什麽兩樣，連裝潢都沒有變，站在入口，可以看見後壁上碩大的和平鳥浮雕，它也同樣代表着自由和平等，但是格羅瑞現在只覺得它有些諷刺。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看到格羅瑞走進來的時候，不少人還是心中一驚，好像看見的是埃瑞斯家族的那個alpha。格羅瑞掃視了一眼，距離會議開始還有半個小時，人到得七七八八，有資格參加會議的只有貴族的家主，但是六大家族擁有着絕對話語權，甚至可以攜帶家屬。

只是格羅瑞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坎蒂絲·克拉克，她是平民，按理說并沒有進入這裏的資格，但是格羅瑞看見了她身旁的休伯特.....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考慮到六大家族參與的人數不一，會議給每一個家族安排了三排共計九個座位，對于斯芬克斯來說有點不夠，對于埃瑞斯來說又太多了。

埃瑞斯家族的席位上總是只有一個人的身影，甚至沒有人，這次也一樣。這讓格羅瑞有一種孤零零的感覺，從任何意義上看他都是孤軍奮戰。他剛一落座，沒想到威茲德姆也跟着他坐到了埃瑞斯家族的席位上，對于格羅瑞探究的目光，他一本正經地回道:“我畢竟是站在您這邊的。”

可是當着弗拉明戈家主的面這麽幹脆真的好嗎？格羅瑞看了一眼想看一看怎麽回事又刻意壓制自己的文修斯，和他旁邊似乎真的不關心的瑞莎教授，好吧，弗拉明戈家族一向這麽不拘一格。

開會是一個很無聊的事情，主持會議的人絕對不會選擇簡單高效的方式，充斥着大量讓人昏昏欲睡的冗雜環節。格羅瑞打起精神，專注地看着主持會議的人，來自斯芬克斯家族的米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似乎是斯芬克斯家主的哥哥的孫子......算了，反正是斯芬克斯家族的。

在會議主持人宣讀參會人員時，格羅瑞也順着去看了看每一個人，在看到梅瑞萊拉元帥時有些奇怪，他坐得離斯芬克斯家主太遠了。

也許是他目光停留得太久了，威茲德姆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低聲為他解釋道:“元帥和圖蒙老先生有矛盾已經很久了。”

在第九星系的軍旅生活讓他們有着超乎想象的默契，是很方便，但是總讓格羅瑞有一種自己是以格羅瑞·埃瑞斯的身份坐在這裏的錯覺。他壓下了這種古怪感覺，回道:“我以前從沒發現，所以有點奇怪。”

他是真的沒有發現，頂多只是覺得元帥和斯芬克斯家主不像父子那麽親密，但是關系也說不上差。

但是威茲德姆比他要了解得多:“從圖蒙老先生要求他和蘇瑞·伊格爾成婚開始。”

格羅瑞本想再多問問，但是讨論自己敬重的前輩的私人生活似乎不太妥當，他便把疑問又咽了回去，只是對于元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仍然挂念。

會議提出和讨論了很多格羅瑞并不關心的東西，終于在他徹底睡過去之前，休伯特站上了發言臺。

這應該不是他第一次上臺發言了，但是他看上去還是有些緊張，甚至連發言稿都沒有帶......格羅瑞眯了眯眼睛，或許不是忘了，他好像改主意了。

“我是教育司通識教育處規劃發展科的休伯特·弗拉明戈，首先請允許我向大家彙報過去一年裏人才培養情況。”

投影裏展示的數據看不出什麽稀奇的，休伯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緊接着又調出了一張新的統計圖:“這是過去二十年的數據統計。”

時間線一旦拉長，就可以很明顯看出問題了，無論是升學率還是畢業率都在緩慢下降。這和當初來找他時一來就想一步登天的休伯特大不相同，格羅瑞提起了點興趣，想看他會如何說。

但是休伯特接下來卻是邀請了另一個人:“我還拜托了高等教育處沃森·霍普先生，他将為大家展示過去二十年高等教育的情況。”

毫不意外，一樣是下降。

展示了數據之後，休伯特這才回歸自己的提案:“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教育似乎需要作出調整，來保持進步性。”

而他提出的調整就是不再限制中心校的入校要求，允許一部分并沒有居住在帝都的平民通過筆試進入中心校，并且設立淘汰制。

本來還專心看着發言臺的格羅瑞忽然轉過頭問道:“威茲覺得怎麽樣？”

威茲德姆冷不丁被提問，一時間也沒法組織出什麽好的回答:“嗯......如果對于貴族們利益不受損的話，他們應該會無所謂吧。”

威茲德姆說的沒錯，大多數人并沒有持反對意見，也許還會看在弗拉明戈家族的面子上投出贊成票。這當然不會是最終目标，看來休伯特和他一樣，打算設立一個長期目标，而這只是第一步。

“各位好，我是工業司的迪努·鄧波，而我的提案內容是關于熔礦開采的。”

也許是從一開始就目的明确，這個迪努·鄧波一開始發言時就看着格羅瑞，格羅瑞微微昂起頭，回以溫和的笑容。

“都知道弗拉明戈家族的機甲設計毫不保留的作為共有財産保存在研究院，而制造機甲必不可少的原料來自熔礦，但是一直以來熔礦開采都是由埃瑞斯家族掌握的。”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埃瑞斯家主，誰會從這塊肥肉上撕下一塊來呢。

“但我認為如此重要的礦場，不應該交由家族壟斷，而是應該收歸最高議會所有。”

格羅瑞毫不懷疑自己已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也不知道迪努·鄧波背後是哪一個家族，竟然會這麽沉不住氣，率先發起了攻勢，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會等着受制于人的人。

他站起了身，迪努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演說，有些猜不準他的想法，難道埃瑞斯家主是氣得忍不住要上來揍他一頓嗎？

格羅瑞一邊為他鼓起了掌，一邊朝着發言臺走去，他明明滿面笑容，迪努卻覺得眼前這個瘦削的omega有着難以忽視的氣場，讓他說不出話來，甚至會不自覺地向後退，将發言臺的位置讓出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站上發言臺，這裏正對着會議室後壁上巨大的和平鴿，格羅瑞欣賞了一會兒，這才看着席上的人緩緩道:“我個人非常贊同迪努先生的想法。”

話一出口，感到驚訝的是大部分人，甚至會有人懷疑埃瑞斯家族的這個omega難道已經失心瘋了嗎？

格羅瑞伸出手，好像将和平鴿浮雕捧在了手上，他接着道:“在新星紀96年的時候，最高議會建立，目标是和平，自由，平等。作為埃瑞斯家族的成員，我一直為信奉和捍衛這種理念而感到驕傲，想必大家和我也是一樣的吧？”

就算私底下想的有多肮髒不堪，但在表面上，大家都依然會保持着光鮮亮麗。格羅瑞一直沒有接着說下去，就好像在等待他們的回應。

尤尼克爾家主先為他鼓起了掌，然後是弗拉明戈，漸漸的，帶動了全場都為他鼓起了掌。

格羅瑞觀察着每一個人，終于掌聲漸歇，他這才繼續道:“我同意割讓熔礦開采的權利。同樣的，我認為這應該是做出轉變的第一步，最高會議已經将近五十年沒有做出過太大變動了，社會需要變革，議會也需要。我同樣也認為蟲族存續的每一天，我們所處的環境都不夠安全，需要一個穩定的政體，所以，我建議成立一個專門的改革委員會，讓改革溫和一點進行。這是我的提案，請大家表态吧。”

這是一個條件，而不是簡單的投票抉擇。讓埃瑞斯家族割讓出熔礦，然後設定一個改革委員會，或者兩樣都沒有。

在各位家主斟酌利益得失風險的時候，威茲德姆投出了第一張贊成票，然後是休伯特和坎蒂絲，尤尼克爾家主緊随其後，格羅瑞默默地等待着其他家主們做出決定。然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慣常保持中立的元帥竟然為他投出了贊成票。

随着一些重要人物的表态，越來越多的人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以斯芬克斯家主的棄權票為結束，結果已經出來了，他成功地以熔礦開采換取了改革委員會成立。至于這個委員會的負責人和相關安排，還需要進一步讨論。

格羅瑞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瞥了一眼斯芬克斯家主，而對方恰好也在看他，只是在被發現之後又迅速地轉過了頭，格羅瑞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威茲德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便問道:“怎麽了？”

格羅瑞收回了目光，心情并沒有那麽歡快，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也只是一種感覺，他朝威茲德姆微微一笑:“沒什麽。”